事实上,公子晋实在是想太多了,向安格确实是有些不心安,但也就是不心安罢了,从小的生活环境,足以让他更加重视身边的人,至于疏远的那些,能帮就帮,不能帮他也不会为难自己。

之后的事情,向安格并没有再参与,听说孙家请了律师,把钱闻生的罪行往严重的说,他也没有帮着求情。事实上,孙天乐和马俊好歹也知道一些向安格的性格,所以后续的事情再也没有对他说起,似乎并没有这件事发生。或许很多年后,他们都娶妻生子了,看得开了,才能再次谈起。

因为孙天乐两人中毒,向安格自然不可能立刻放心离开,前前后后又拖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能放下心。

向安泰的学籍早就已经转过去,为了方便,向安格的户口跟着一块儿转了,也不知道公子晋怎么操作的,他们三人都出现在了一个户口本上。

向安格对此十分疑惑,他们要转户口,是为了学习上班方便,公子晋何必跟着一起走,但公子晋只说自己以后也会在京都发展,不太可能回到荣城,他也就没有再追问。

在向安格的心中,公子晋到底不算是公家的人,跟着他们一起走,倒是也合情合理不是吗!

村长爷爷那边知道两个孩子要去京都,倒是吓了一跳,等看见向安格拿出户口本和向安泰的入学通知书,倒是放了心,谁也不会想到,向奶奶过世之后,两个孩子的日子倒是越来越好了。

如今安格学了一身本事,还拜了京都的师傅,以后只会越来越好,村长爷爷不知道卞老先生的名头,却知道去京都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算是自家出息了的儿子,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呢!

见向安格将一切处理妥当了,村长爷爷也不反对,将剩余的钱交到了他的手中,又是嘱咐他们时不时的回来看看。

向安格自然一口答应,虽然亲人都已经过世,但他们的墓都在河西村,这边有他童年的记忆,是他永远的故乡,他肯定会时常回来的。

知道向家两个孩子要去京都,村子里头的人多多少少拿了一些东西过来,生怕两个孩子在外头委屈,虽然不贵重,但这份心意,向安格深深记在心中,倒是向家小叔一直没有出现,向安格虽然早就对小叔没有了期待,但心底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要是奶奶知道他们如今的样子,估计又得伤心了。

坐在飞机上,向安格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笑着问道:“怕不怕?”

向安泰兴奋着呢,笑呵呵的说道:“才不怕,哥,京都好玩儿吗?”

向安格点了点头:“挺好的,到时候带你去玩。”

向安泰一听果然更加高兴,看了看冷着脸坐在他们身边的人,压低声音说道:“哥,子晋哥哥以后都跟我们住一起吗?”

向安格扑哧一笑,看了一眼公子晋,才说道:“当然不是,子晋哥哥有自己住的地方,哥哥要住师傅那儿,你估计平时得住校。”

向安泰一听,才松了口气,暗道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位子晋哥哥整个人跟冰山似的,偏偏在他的面前,自己都不敢做错任何事情,似乎他的一个眼神,就会让自己无所遁形。

听见兄弟俩的对话,公子晋挑了挑眉头,是不是住在一起,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第59章 家

下了飞机,这次没有车来接他们,三个人索性一起打车离开,虽然以向安格的心思,坐机场大巴也是可以的,但公子晋显然不想在等车上头浪费时间。向安格一瞧公子晋的模样,想到去年回家的时候,挤车那时候公子晋为难的样子,倒是也没有反对,他暗暗的觉得,公子晋实在不是能挤公交车的人。

车子一路到了卞老先生的宅子附近,见公子晋也跟着一块儿下车,向安格连忙说道:“你坐着吧,这边打车不好打,你直接回家就是了。”

公子晋却下车拿出行礼,淡淡说道:“走吧。”

向安格奇怪的看着他,还以为他要跟着去拜见一下卞老先生,连忙带着弟弟跟上去,他们两个大男孩东西并不多,一人一个箱子就全部装下了。

走了一会儿,向安格一把拉住公子晋,说道:“方向不对,在那边。”

公子晋却忽然笑了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就继续走,一边说道:“给你一个惊喜。”

向安格疑惑万分,只好叫了一声向安泰跟上,向安泰第一次见到这种胡同巷子,倒是惊奇的很,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前头哥哥和公子晋特别的亲密姿态。

走了没多久,公子晋便在一栋宅子前头停下来,这座宅子外面看起来并不大,一扇大门跟卞老先生那栋差不多,不过少了那两只威风凛凛的石头狮子,不过大门似乎刚刚粉刷过,上头的朱红十分新,门上潜着的铁环也带着新金属的质地。

向安格疑惑的看向身边的人,公子晋却笑着拿出了钥匙,他这才注意到那门上装饰性的铁环下面有一个隐蔽的钥匙孔,打开门后就能发现,这扇门只是看着古色古香,其实里头早就改装成现代的铁门了。

“走吧,我们到家了。”公子晋笑着说道,伸手拉着向安格往里头走,这一走进去就能发现,这栋院子应该刚刚翻新过,看起来挺有古风,但现代化的改建很好的融入了进去。

京都的四合院大部分都是晚晴时期留下来的,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如果不经过改建,住起来自然不会太舒服,所以在买下这栋院子开始,公子晋已经大刀阔斧的改造起来,他倒是不怕破坏原有的韵味,相比起来,住起来舒适更重要。

不过这会儿,向安格压根没有心思欣赏这栋院子的风景,走进来之后,他就有些疑惑的问道:“家?这是我们家?”

公子晋点了点头,似乎理所当然的说道:“之前你把自己所有的钱交给我管理,我就顺便理财,投入股市正好赚了一笔。”

向安格虽然不知道京都的物价有多高,但也知道买房子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在荣城,他们同一届的学生都在抱怨,如今的房价越来越贵,买不起房娶不起媳妇了。京都总不可能比荣城的物价低吧:“我那点钱,怎么可能够买房子?”

公子晋却淡淡解释道:“运气好的话,股市里头以一赔十。你的钱确实是不够,再加上我的,勉勉强强能把这栋房子买下来。”

听了这话,向安格便知道,自己的那笔钱恐怕是极少的一部分,公子晋才是大头,不免说道:“你用了公家的钱吗?”

公子晋知道他担心什么,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放心吧,那是我自己的钱。”

向安格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公子晋醒过来没多久,哪里有什么办法赚钱,再说了,他原本已经跟师傅说好了,住到他那边去,根本不需要买房子。

见他这般,公子晋便冷下声音说道:“怎么,不愿意跟我一起住?”

向安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怕你欠了别人人情。人情这东西最难还。”

公子晋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从来只有别人欠我人情的,走,进去看看我们家怎么样。”

我们家,这是一个温暖而诱人的词汇,向安格听了也禁不住将一些疑惑放了下来,被他拉着看了一遍,又忍不住感慨道:“院子虽然没有师傅那边的大,但好像更加精致,肯定需要不少钱吧。”

向安泰一进来就挺兴奋,跑来跑去的将院子多看了一遍,等发现院子里头的大缸还不仅仅是摆设,里头不仅仅有碗莲还有金鱼,顿时更加高兴,一把搂住自家哥哥的手问道:“哥,以后咱们就住这里啊,跟电视里头似的。”

向安格怎么都摆脱不了小市民的想法,心里正在计算着这房子得多少钱,以他的赚钱能力,多少时间才能还得起呢,听了弟弟的话,低头看见一张兴奋的脸孔,倒是也笑了起来:“是啊,你子晋哥哥都买下来了。”

一听这话,向安泰的兴奋倒是去了一半,在向安格的心中,公子晋跟自己是不可分割的,甚至能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他处理,但在向安泰的眼中,公子晋只是哥哥的朋友,并且还是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朋友罢了,公子晋的房子,距离他们兄弟俩的房子,还是有很长的距离。

公子晋在旁边将兄弟俩的态度都看在眼中,倒是也没有解释,只是将三人的东西都放了进去,这房子看起来小,但房间倒是不少,卧室的装修更加偏向现代化,显然比起古代人的雕木大床,公子晋也更喜欢现代人的床铺。

向安泰已经乐滋滋的跑进自己的房间,向安格无奈的笑了笑,注意到自己的房间里头连被子床单什么都是齐全的,忍不住说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是这么细心的人!”

公子晋挑了挑眉头,这些东西花色虽然是他选的,但还真不是他亲自去买的:“喜欢吗?”

向安格点了点头,控制不住又问了一句:“得不少钱吧。”

公子晋扑哧一笑,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很担心我负债累累?”

向安格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就好,这样的房子,我是不知道股市能赚多少钱,但就算是翻了十番,也不可能买的下来吧。”

公子晋却忽然伸开床头柜,从里头翻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本红色的本本,房产证三个大字直勾勾的显示着本子的重要性。

向安格接过去翻开来一看,里头写的居然还是自己的名字,顿时惊道:“怎么只算我的?”

公子晋却不回答,反倒是问道:“安格,你早就发现了吧,我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向安格一顿,抬头看了看对面风姿俊秀的人,事实上比起在福运珠里头的模样,现在单论容貌的话,公子晋还略差一筹。当然,那身气质一般无二,让他不可能认错人。

公子晋的非同一般,没有人比向安格清楚,毕竟谁也不会知道,如今眼前活蹦乱跳的公子晋,在一年之前还是福运珠中的一缕幽魂。甚至还是千年之前的幽魂,而后来,不管是对付那个法师的手段,还是诡异的夺舍,都证明了他的不同寻常。

公子晋微微一笑,忽然伸出手来,只见他的手心凭空升起一朵火花,随着公子晋的心意勾勒出不同的图案,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挑战向安格十几年无神论者的思想。

不过很快的,向安格就回过神来,毕竟他早就知道公子晋的不同,倒是能飞快的接受:“神仙,道士,魔鬼?”

听了这带着几分调笑的话,公子晋忽然收了火花,直接摸了摸向安格的脑袋,无奈说道:“术士,跟那个害你的人,有几分相同之处。”

向安格抿了抿嘴角,说道:“你跟他完全不同,他无缘无故的害人,死有余辜。”

公子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继续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钱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常人无法解决的问题,要请一个术士出手,可不是光光金钱就可以的,别说这栋房子,就是你要住更好的,也简单的很。”

谁知道听了这话,向安格反倒是更加担心了,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种事情是不是很危险,你以后还是别做了吧,我们又不是缺钱花,住在哪里都一样,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以前辛苦。”

比起公子晋的安危,金钱物质简直算不得什么,公子晋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放心吧,不会有危险,再说了,这也是我的兴趣。”

是兴趣,也是做了一辈子的事情,这辈子他依旧不会放弃,因为只有拥有更多的力量,才能保护身边的人,这一点,公子晋无比的清楚。

确定了金钱的来源,向安格总算是安心了一些,顺带着还惊讶的问道:“股市真的那么赚钱吗,我听同学说过,很多人进去都赔的一干二净。”

公子晋挑眉说道:“那是别人,我怎么可能。”

难得看到公子晋骄傲到狂妄的一面,向安格扑哧一笑,临了有些感慨的说道:“这才多久,子晋你就已经习惯现代人的生活了,还去炒股,要知道我对这东西都弄不清楚呢。”

公子晋的眼神微微一暖,淡淡说道:“术业有专攻。”

向安格自然是没有钻牛角尖,事实上他对炒股压根就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感慨公子晋的适应能力罢了。要知道村里头的老年人熟悉现代的一些新科技都十分困难,更别说公子晋与现在的生活,中间相隔了几百年。

确定了这边是他们的家,向安格就开始不客气起来,又是指挥公子晋打水擦桌椅,又是呼唤玩疯了的向安泰把被子什么的拿出去晒晒,甚至还拿着一支笔将家里头少掉的东西都记下来,等下午的时候出去置办起来,真要住的话,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都不能少。

向安格大家长的气势一出来,公子晋和向安泰都只能乖乖听话,向安泰倒也罢了,家务活也是干习惯的,做起来十分麻利,但对于公子晋而言,擦桌子扫地什么的,简直比算命还难,做的磕磕碰碰的,甚至还遭到了向安泰的恶意嘲笑。

估计在向安泰的心中,公子晋高冷的形象顷刻毁灭,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尤其是哥哥还在的时候,这位子晋哥哥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冷漠。他们到底是一起过过年的人,这会儿见公子晋笨手笨脚的,向安泰还看不过去上去帮忙。

瞧着小孩儿利落的动作,再看看向安格那十分有干劲的模样,请保姆的话到底是咽了回去,恐怕他提出来也是被立刻驳回的份儿。

别看向安格平时脾气很软和,很好说话的样子,涉及到原则问题,绝对是十头牛都转不回来的人。

等将家里头重新打扫了一边,向安格倒是感慨起来:“这院子看起来并不大,怎么房间有这么多,后头几个可以放些杂物,咱们再收拾一个书房出来,留一个客房,这样还空着两个呢。”

公子晋当初买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房子距离卞老先生的院子近,再有一个就是,这房子够大,底子也好。这院子靠近卞老先生的地方,可见祖上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家,更难得的是,院子的风水十分不错,经过公子晋的整理,更是充满了灵气,人住得久了,对身体很有一些好处。

听了向安格的烦恼,公子晋倒是笑着说道:“一个留着我有用,一个给你当药房吧,以后你肯定会想要自己处理一些药材,总要有一个放置的地方。”

向安格一听也是,进去一看,觉得地方正合适,便说要去打一些药柜来,转头好奇的问道:“你那房间准备做什么?”

公子晋也不隐瞒,带着他走了进去,房间里头除了中间一个大桌子,只有几件摆设,看起来有些空荡荡的,但打开大桌子下面的柜子,居然是一些朱砂黄纸,向安格顿时瞪圆了眼睛。

公子晋笑着说道:“我也得需要个地方练习不是,不好在书房,免得打扰到你们。”

向安格一想也是,他们在旁边看书,公子晋在那儿画符,场面一想就觉得怪怪的。三人将房间都瓜分了,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向安格才想到一个大问题,要知道之前他可是答应了卞老先生住到他那儿去的,现在不住过去,这事儿还没有告诉那位老爷子呢!

第60章 忘年交

第二天一大早,没等向安格想好怎么对老爷子开口,甚至做好了老爷子不乐意,自己就跟公子晋商量,让安泰住在这边,他还是住到师傅那边的处理办法。毕竟按照古礼,作为徒弟,他应该时时刻刻伺候在师傅身边直到出师的那一日。

结果向安格还没开口呢,公子晋已经拎了一个简单的红袋子,往里头装了两坛子不知道什么酒,跟着他一块儿到了卞老先生的宅子。向安格回头看了一眼公子晋的模样,觉得他悠悠然的模样,实在是跟手上的红袋子十分不搭,那袋子一看就知道是超市或者哪里赠送的,上头还印着logo呢,里头的坛子也看起来灰蒙蒙的,他不说是酒坛子,向安格还以为藏着酸菜呢。

公子晋压根不管向安格纠结的模样,施施然的跟着一块儿进去,卞老先生正在院子里头检查草药的情况,扯着嗓门教训几个小弟子:“你们都是猪脑子吗,我都教过多少遍了,说了九成干就得收起来等着阴干,你们瞧瞧,这都干的掉粉了,你们师傅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得,老爷子身体肯定不错,中气十足的,但脾气照旧不咋滴,心情也不甚好。向安格硬着头皮走进去,叫了一声师傅。

卞老先生一看是他,脸色虽然依旧阴沉,倒是没有直接开骂,就站在厅堂里头背着手考校起来。

向安格连忙打起精神来一一回答,生怕自己有哪里说错了,好一会儿,见他对答如流,这段时间确实是用了心思,没有荒废,卞老先生才缓和了脸色,露出几分笑意来:“还成,倒是比那几个好一些。”

向安格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第一关已经过了,连忙说道:“师傅,我会好好努力的。”

卞老先生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向安格身后跟着一个人,在看清楚他的样貌时不免一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后才问道:“安格,这位是?”

向安格连忙介绍起来:“师傅,这位是公子晋,是我最好的朋友,子晋,这是我师傅,卞老先生。”

公子晋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十分像样的晚辈礼,开口说道:“小辈见过卞老先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老先生不要见怪。”

卞老先生原本不太在意他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只是仔细一看,倒是惊讶起来,也不管他们还在呢,一把接过那红袋子,小心翼翼的将里头的两个坛子放到了桌上,凑近了闻了闻,好一会儿才问道:“这是快百年的虎骨酒,价值连城,你从哪里弄来的。”

公子晋只是笑道:“在下机缘巧合,正好弄到了两坛罢了,这样的虎骨酒我们喝着不合适,就借花献佛了。”

卞老先生眼中露出一丝犹豫,快要百年的虎骨酒,可见其珍贵之处,放到外头恐怕多是有价无市,这还是两坛呢,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手下,倒是有些不太好。

公子晋紧接着说道:“安格拜在老先生的门下,连个像样的拜师礼都没有送过,这个也权当安格的一份心意。”

说着这话,倒是将虎骨酒的价值都放到了向安格身上,谁知道向安格在旁边立刻给拆台了:“那哪成,这是你辛苦找来的东西,老师的拜师礼,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卞老先生正在感慨,自家傻徒弟身边的朋友是个得用的呢,谁知道他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卖了。老先生心中无奈,看了一眼公子晋,倒是还是将虎骨酒收了下来,点头说道:“这样吧,东西我收下了,若是以后你身边有人有需要,尽管带过来。”

谁都知道,卞老先生年纪越来越大,如今已经不大出门看诊了,除了几个京中的老领导,其余的人连他的门儿都摸不到,更别说其他了。虎骨酒虽然珍贵,到底不是救命的良药,卞老先生这般承诺,倒是也值得。

公子晋也是点头答应,不过在他看来,自己永远也没有用到这个承诺的时候。倒是卞老先生见他这般,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觉得不是个装腔作势的,他最厌恶有些人分明想从自己这边弄到好处,偏偏还要装出大仁大义的模样来,端端的恶心人。

收下了虎骨酒,卞老先生的心情也大好,转头问向安格:“你说准备了拜师礼,还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向安格脸颊微微一红,比起公子晋拿出来的虎骨酒,他准备的东西可实在是一般。

只见向安格从随身的书包里头拿出一个本子来,本子很新,一看就知道是刚买的,虽然质量不错,却不值得什么。

向安格却将本子递到老先生的面前:“师傅,这段时间我整理了一些自己收集到的古方,想必你肯定会有兴趣的。”

卞老先生一听,倒是真的提起兴趣来,虽然不觉得向安格能收集到什么珍贵的古方,但还是结果笔记本,翻开来看了一眼,这一眼看下去,脸上倒是布上了惊讶的神情,翻了几页,他的脸色更加凝重,抬头审视的看向自己的弟子。

向安格脸色沉静,目光清澈,卞老先生心思一缓,合上笔记本,问道:“这些方子,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古方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自古以来,中州人就有敝帚自珍的习惯,中医世家更是如此,有些秘方都是代代只传男,还得是长男嫡孙,于是许多东西,就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卞老先生为什么能够成为中医大家,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卞家以前有中医的底蕴,这部分底蕴都传到了老先生的手中。所以在看见这本简陋的笔记本的时候,卞老先生才会这般的惊讶,里头的东西,可不像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孩子能拿到的。

向安格早就准备好被问,事实上他也犹豫过要不要拿出这些方子来,但最后一想,这些方子若是拿出来,说不定能救助更多的人,再有一个,他也相信卞老先生的为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些方子跟自己起了隔阂,不过古方的来源,他还是必须做一个掩饰:“听奶奶说,还是动乱的时候,他们从垃圾场捡来的,有些已经当引火的烧了,有些就留了下来。”

卞老先生一听,倒是相信了,忍不住沉默下来,那场动乱对他们的伤害是巨大的,即使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回忆那段艰苦的岁月,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他难免流露出几分感伤:“那些原件呢?”

向安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公子晋,正看见公子晋带着笑意的眼神。他哪里会有什么原件,听了连忙解释道:“原件损伤的太厉害了,之前也没有好好保存,都已经不能看了,幸好我小时候看过都记了下来,现在默写出来。”

卞老先生一听,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暗暗觉得,向安格资质非同一般,或许还有这批医书的作用,殊不知,他这样的猜测,倒是跟真相相差无几,不过此医书非彼医书罢了。

感慨了一番,卞老先生就把笔记本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又说道:“你的礼物很合我心意,师傅很高兴。”

向安格脸颊微微一红,说到底,这也不是他的功劳。他挠了挠脑袋,笑着说道:“师傅喜欢就好。”

卞老先生见他并不自傲,倒是更加满意,哈哈一笑说道:“你啊你啊,果然就跟老孙头说的那样,是个实诚的孩子,也的亏运气好,身边的朋友看着挺不错。”

这是顺带着夸了一下公子晋了,看来因为虎骨酒的缘故,老先生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公子晋微微一笑,忽然问道:“卞老喜欢下围棋?”

原来屋子窗户那边放着一副围棋,不过看起来并不常被使用的样子。

卞老先生一听,倒是来了兴趣,笑着问道:“有空倒是会下,小朋友莫非也会。”

不是他说,现在的小孩儿,能下象棋的还有几个,至于围棋,能知道个一二三四五就不错了,别指望他们真的坐下来一下就是几个小时。

公子晋点了点头,毫不谦虚的说道:“学过一些。”

卞老先生见他这般,连忙说道:“那正好,过来陪我手谈一局,哎呀,能下围棋的人太少了,有的还是臭棋篓子,我可是好久都没有下过瘾了。”

向安格在旁边摸了摸鼻子,无端端觉得自己躺枪了,围棋什么的,他压根就不会,不过很快的,向安格就给自己找到事儿做了,泡了两杯茶端到他们身边,站着旁边一场棋场上的厮杀。

卞老先生一开始下的可算随意,毕竟公子晋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能有几分围棋造诣,不过是他还算喜欢这孩子,又长久没有对手,打算过过瘾罢了。

谁知道几下过去,卞老先生便认真起来,对面的人棋力非常,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甚至与他不相上下。

卞老先生当然不会知道,公子晋要是拿出真本事来,绝对没几下功夫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不过谁让这个老先生是向安格的师傅呢,他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要是输得太难看,老先生恼羞成怒的话,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在卞老先生看来,他们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下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虽然最后他还是输了,但只输了三子,这种身心的畅快,在那位老兄弟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过。

下完一盘,卞老先生看向公子晋的眼神再也没有了挑剔,慈爱的跟看自家孙子似的,恨不得拉着他再来几盘。

还是向安格看不下去了,他对围棋压根没啥了解,在旁边看了将近三个小时,两人才杀出一个高低来,见他们总算是分出输赢来,连忙说道:“师傅,子晋,下了这么久,咱们歇一歇吧。”

公子晋无所谓,卞老先生却不干了,指着向安格骂道:“臭小子,你就不能学着点。”

向安格无辜的看向自家师傅,临了还给了公子晋一个哀怨的眼神,不过是一盘棋的功夫,自己就从好徒弟变成臭小子了,要是多来几次,关门弟子的位置不会也给了这位吧。

当然,即使卞老先生愿意,公子晋还不乐意呢,他慢悠悠的放下棋子,笑着说道:“卞老,今天就到这里吧,正巧,我在附近买了栋宅子,以后咱们就算是邻居,要下棋还不容易,您老要是有兴致的话,我肯定随传随到。”

卞老先生一听倒是高兴起来,心中却忍不住嘀咕,这个公子晋到底是什么人,京都有名的二代,他也都知道一些,可真没有一个姓公的。但一个外来人,却能在这边附近买下宅子,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谁都知道,这边可不是有钱就能买下来的。

卞老先生人老成精,也并不追问这事儿,只是笑道:“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不耐烦。”

公子晋笑着说道:“自然不会,正好安格带着弟弟过来,小孩子活泼,难免闹腾,不如让他们跟我一起住,免得打扰到卞老。”

卞老先生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朝着公子晋看去,公子晋却十分真诚的说道:“在下孤身一人,只有安格一个好友,还请老先生答应。再有一个,卞老以后若有吩咐,安格还能传个话,也是方便。”

得了,好话坏话他都说了,卞老原本就不在乎这些粗枝末节,他真要人伺候的话,那几个小徒弟就足够了,只是看见公子晋这幅模样,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忽然开口说道:“你带着珍贵的虎骨酒过来,不会就为了换我徒弟吧。”

向安格在旁边听着,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儿,不过公子晋已经笑吟吟的说道:“安格一门心思想要跟随在老先生身边,要是没了他,我那边可要乱套了,所以还请老先生成全。”

卞老先生见他也不开脱,哈哈一笑,忽然说道:“倒也可以,不过你还得陪我再下一盘才行。”

公子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向安格在旁边看着也微微松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公子晋,觉得这家伙今天也太能装了一些。

第61章 识药

当卞老先生的徒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拜师难,拜师之后要让这位老爷子满意更是难上加难。

向安格这还有满肚子的医学典著呢,在老爷子的眼中,似乎也不是那么够看。

没几天的功夫,卞老先生已经将向安格的本事摸得清清楚楚,虽然他很是惊奇小徒弟在中医方面的天赋,但几天过去,心中难免有些担心起来。

这一日,向安格过来之后,老爷子就把他带在身边,自己慢条斯理的制作一种最寻常的养生药丸。

向安格虽然不知道卞老先生是为了什么,但还是乖乖站在旁边,帮忙送上药材,一番功夫下来,药丸做成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时候,卞老先生是个相信慢工出细活的人,手底下出来的药丸子一个个分毫不差,看起来就像是机器制作似的,当然,一闻到那药香,就知道肯定不会是机械批量生产出来的。

卞老先生净了手,坐下喝了口茶,才开口问道:“方才你看了一遍,可看出什么来?”

向安格微微一顿,回想了一下,才说道:“一般的养生丸会用上人参这种滋补的药材,但师傅弃之不用,反倒是用更加温养的几种,取的便是润物细无声的办法,对人的身体作用更加温和。”

卞老先生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前几日我看你配药,用的药材十分精到,但是有时候,连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用那种药材,弃原先药方里头的不用。”

向安格微微一顿,回想起来确实是这样,因为福运珠的存在,不管是针灸还是配药,他总是能隐隐察觉哪种才是最适合的,于是配药的时候就会跟着心走,但为什么那种才是最合适的,他有时候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