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奶奶说他洁身自好,身边连暖床丫鬟都没有,可出嫁之后才知道,他不仅有暖床丫鬟,连庶子都生了!

顾如澜觉得自己被骗了,敬茶那天,心中不快没有去,惹的周家不快,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中举之后,周大少爷知道自己进士无望,再不肯读书了,周家也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越是逼他,他就越喜欢往青楼酒肆里头钻。

平常书信往来,这些事,顾如澜绝口不提,从来只报喜不报忧,大家以为她过的很好,谁知道她竟终日郁郁寡欢。

后来,周大少爷赴京秋闱,旁的学子日夜苦读,他却流连花楼酒肆,几次烂醉如泥,后来看到她,知道赵老太傅出题是主考官,还想她念在他是六妹夫的份上,帮忙探探口风,想走后门作弊。

她当时一口回绝,他还不死心,备了礼,直接就去赵家登门拜访了,还说是她答应的,惹的赵老太傅大怒,牵连于她。

如期秋闱,周大少爷落榜,他不用功读书,却把没有考上进士的错算在她和顾如澜头上,觉得一家姐妹,又素来关系好,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算什么好姐妹。

落榜之后,他就带着顾如澜回去了,从那之后,就没再收到她的信了。

半年后,她病逝的消息就传回了京都。

如今,还能看见她坐在这里和她有说有笑,明澜心里暖暖的,鼻子泛酸。

如果这一切不是梦,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她远嫁,绝对不会让二姑奶奶送她入火坑。

明澜暗暗在心里誓,顾如澜却听到她呼吸中带了些哭泣,忙放下手中书,坐到她对面,握着她的手,眸露担忧道,“你没事吧,是不是膝盖疼的厉害,药膏不管用,你可一定要请大夫,别强忍着。”

明澜挤出一抹笑容来,反握着她的手道,“我没事,只是昨晚做了噩梦,梦到了大姐姐,梦到了自己,还有你…。”

提到顾容澜,顾如澜面上也带了凄哀之色,她抽了抽鼻子,打断明澜的话道,“没事的,梦都是反的。”

明澜哽咽了声音道,“我也希望是反的,在梦里,我们都有眼无珠,挑错了夫君,嫁错了人。”

顾如澜脸一红,她对嫁人,嫁错人还没有概念,总觉得嫁人还早,可是她先前才说梦都是反的,岂不是说她嫁对郎君了?

她推了明澜一把,嗔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们自己挑的啊,就是错,也是她们错,你快吃饭吧,都凉了。”

她腾身而起,又坐回小榻上翻书了,生怕明澜还说嫁人的事。

明澜恍惚,赵翌是她自己挑的,嫁错了,六妹妹是长辈挑的,依然是错。

难道她们想活下去,只有不嫁人,常伴青灯古佛一条路了吗?

她可以,但…六妹妹呢?

她需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

第十一章 暖冬

用了早饭,两人就在屋子里玩,倒也没那么闷。

吃过午饭后,顾如澜觉得待久了,再加上吃了不少,要去遛食,就起身告辞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顾音澜就来了。

昨天佛堂见时,还恨不得要剥了明澜的皮,今儿再见,一脸笑容,仿佛昨天叫嚣着不会放过她的不是她一般。

她进屋来,明澜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一瘸一拐的,道,“三妹妹怎么来了?”

顾音澜忙道,“你的伤可不比我,你坐着就是了,一府姐妹,又是在屋子里,还讲什么虚礼啊。”

她提到伤,明澜就知道她为什么来了,她问道,“你的伤还疼吗?”

顾音澜点头,“还有点疼呢,不过好多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又帮我找王老太医要了秘方,就是疼,我也得来向你道一声谢啊,对了,那药方真的管用呢?”

这话,不是真的问药方管不管用,如果不信,就不会来这一趟了,她是在提醒明澜把药方给她,本来昨天就应该送去的,到这会儿都没影儿,她等不及了。

明澜心知肚明,她道,“药方肯定管用,只是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舅舅请王老太医来府邸帮方姨娘稳胎,谁想到她是弄虚作假的,我伤了膝盖,看到王老太医走,想追又追不上,祖母的平安脉没请,你的秘方…。”

明澜低了头,一脸惭愧。

顾音澜的脸隐隐难看,她巴望了一天了,居然告诉她秘方没拿到?!

她是看在秘方的面子上才原谅她的失手,话都说出去了,现在秘方没了,她话却收不回来了。

顾音澜一生气,又觉得被砸的心口隐隐作疼了,在心里把明澜骂了个半死,还有方姨娘,如果不是她,秘方她铁定拿到手了!

仿佛感受到了顾音澜的怒火,明澜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惋惜道,“王老太医昨儿走时,怒气冲冲,生了舅舅的气,我也不知道舅舅的话还管不管用了,我也不好明着让舅舅帮我去找王老太医要,明儿我去沐阳侯府看看,如果要不到了,你可不能怪我,我实在没料到会出意外…。”

明澜越说越小声,因为顾音澜的脸越来越难看,手中绣帕扯了又扯,她都心疼那绣帕遭了罪。

明澜膝盖还疼着呢,跪两天,明天肯定还疼着,她却为了她的秘方跑沐阳侯府去,顾音澜脸上挤出一抹笑来,但是不怪罪她的话,她说不出口,万一她说了,她就敷衍她,不尽全力去想法了怎么办?

王老太医的秘方,可不是谁都能要的到的。

顾音澜捂着胸口道,“我心口还有点疼,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

明澜点点头,没有起身相送。

她走后,明澜就打着哈欠上床了,醒来,天边已经有了几缕晚霞。

她睡着的时候,顾涉来看过她,怕她用的药不够好,给她送了一瓶子药来,本来碧珠要唤她起来的,顾涉没让,把药留下就走了。

下午睡的足,到了晚间,就翻来覆去睡不下了。

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又起晚了。

醒来时,太阳升的老高,璀璨阳光从窗柩射进屋来,一室温暖。

早已经入了冬的天气,可是一点都不冷,傻傻的和秋天分不清,大家都说这是个暖冬,就连府里的炭火都较晚年少买了一大半。

但明澜却知道,这一年,比往年都冷。

到了过年间,大雪铺天盖地,厚厚的雪足没她的膝盖,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有句话叫过犹不及,雪太大,就不是丰年,而是灾年了。

暖冬,买炭的人少,烧炭的人也就少了。

大雪一下,炭火价格翻了十倍不止,她在静心庵里,没有炭火,连门都不敢出,就裹在被子里,冷的直打哆嗦。

那一场雪,冻死牛羊无数,还有熬不过冬的人,雪梨就是那个时候冻伤了身子,吃药不见好,怕传染人,娘亲给了她二十两银子,送她回家了。

那二十两银子,没有救她,却刚好给她兄长娶了媳妇。

想到往事,再看雪梨,明澜想,她没有去静心庵,在府里,怎么也不会少了她一份炭火的,真大雪飘飞,丫鬟们最喜欢的就是围着火炉做针线活打珞子,到了开春,荷包卖了,能做一身新衣裳,买最美的簪花。

不过,她还得提醒娘亲一声,府里多备些炭火才是。

想到这儿,明澜吃了早饭后,就去找沐氏了,她怕回头忘记了,先提醒一声。

幽兰苑内,沐氏正在修剪花枝,赵妈妈陪站在一旁。

明澜快步上前,扶着沐氏,歪着脑袋问,“娘亲身子好些了?”

沐氏抬手戳她脑门,笑道,“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见外面阳光明媚,就想出来走走。”

自打知道顾容澜死了,沐氏就一直心情抑郁,谁劝都不见好,这两天,顾涉听信了方姨娘的话冤枉了明澜,错怪了沐氏,心里愧疚,一有时间就来陪沐氏说话,顾涉的安慰,可比赵妈妈和明澜她们管用的多。

心情一好,病就好了大半了。

沐氏脸上有了笑容,气色好转,明澜也高兴,她道,“娘,虽然天气不错,毕竟入了冬,你可得把炭火备的足足的,我最怕冷了,你可不能冻着我。”

明澜依偎着沐氏撒娇。

沐氏失笑,把剪刀放下,然后才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跟娘撒娇,不怕被人瞧见了笑话。”

“谁敢笑话我?”明澜昂着脖子,根本就不怕。

以前,她想撒娇都没有机会了,现在有,她要撒够本,把以前的遗憾都弥补回来。

如果不是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她希望寸步不离的守着爹爹和娘亲,哪都不去。

见沐氏没把炭火的事放在心上,明澜又提了一句,“娘,我在说炭火的事呢,你可别忘了。”

赵妈妈忍不住笑道,“姑娘多虑了,这暖冬,阳光明媚的,不费什么炭的,就算真冷了,你是二姑娘,府里还能冻着你了?”

就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想,最后才会冻死那么多人。

沐氏则道,“娘管绣坊和花园,府里其他事都是你大伯母再管,娘不好插手,你要真怕冷了,娘多给你备二十担炭火,不会冻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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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执意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明澜轻拍了下脑门,道,“那我跟大伯母说一声,让她多准备些炭好了。”

赵妈妈笑道,“我看姑娘还是别说了,大太太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管家之事,你说了,她也不会听的。”

她是没好意思说这天气,没有多备炭火的必要,再加上往年,大太太都把内院打点的妥妥当当,没有出什么纰漏,贸然让她多准备炭火,她肯定不高兴,指不定还觉得明澜在教她怎么管家呢。

明澜也知道大太太心眼小的很,听不见旁人的话,尤其是二房的,但明知道会下大雪,会很冷,炭火会长价十倍,自然要多备一点了。

她找机会,委婉的提一下好了。

明澜打定主意,就不打扰沐氏修剪花枝了,然后道,“娘,我打算一会儿去沐阳侯府,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舅舅的?”

沐氏听得一愣,望着她膝盖道,“你今儿就要出门,你膝盖不还疼着吗?”

明澜摇头,嗡了声音道,“不疼了,我许久没见舅舅和表哥了,我想他们了。”

沐氏也就由着她了,她没什么话需要明澜带的,明澜就带着碧珠去长松院了。

去的也巧,大太太正和老夫人商议过冬的事,“今年看来是暖冬了,炭火照着去年准备就多了,我看准备一半就够了…。”

明澜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招招手,明澜就坐到她身边去了,老夫人喜欢谁,就让谁坐她身边。

明澜笑着挨过去,然后道,“祖母,你和大伯母是在商议过冬的事吗?”

老夫人点头笑着,道,“怎么忽然对这事感兴趣了?”

明澜就道,“倒不是感兴趣,方才我从幽兰苑过来,娘亲和赵妈妈说别看现在阳光灿烂,就像是秋天,指不定过些日子会下大雪,赵妈妈惯会看天气,方才我听大伯母说炭火只准备往年的一半,一下大雪,就不够用了。”

她的声音清脆,就像是山间翠鸟悠鸣,婉转清丽的声色仿佛和山石碰撞的溪水,激起朵朵绚丽的水花。

碧珠眼睛眨了又眨,姑娘怎么执意要准备那么多的炭火啊,和太太说了还不够,还要说服大太太,还借着太太的名义撒谎,她以前可从来不撒谎,说些子虚乌有的事的。

大太太不喜别人质疑她管家,尤其是二太太,虽然明澜只是随口一提,她望着明澜笑道,“我还真不知道赵妈妈这么会看天,京都高门大户今年都缩减了炭火开支,就连宫里头都少备了,钦天监可是专门负责夜观天象的,府里人多,各项开支都得仔细盘算着来,不是一句觉得会下雪,就要准备一堆用不上的,真等下雪需要了,再买也不迟,你年纪还小,等将来嫁了人管家,你就懂了。”

的确,真下雪了,再买也行,可那时候的价格却不是现在的了。

见大太太执意不买,明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加上顾音澜站在一旁,看着她道,“昨儿听你说要去沐阳侯府,你膝盖好了?”

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许诺的秘方啊,她答应的事,从来不食言,用不着她一再提醒,明澜摸着膝盖道,“好多了,我一会儿就去沐阳侯府。”

想到前天沐阳侯出面请王老太医来给方姨娘保胎的事,老夫人就惭愧,虽然人是沐阳侯看在明澜的面子上请的,但顾家承他的情,便吩咐王妈妈准备了礼物,让明澜带沐阳侯府去给沐老夫人。

明澜摇头道,“祖母不用了,舅舅帮我的忙,我送礼去道谢,他肯定会说我和他见外了,再者,本来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一送礼,就瞒不住了。”

这么丢脸的事,她可没心思传扬开,沐老夫人是继室,并非真心待舅舅和表哥,舅舅帮她的忙,礼却送给沐老夫人,没有这样的道理。

要送就送舅舅和表哥,别人,她不送。

老夫人没想那么多,乍一听,觉得明澜说的在理,倒是她疏忽了,便笑道,“那等过年,再一并送吧。”

明澜点头如捣蒜,等丫鬟传话前院准备马车回来,她才福身退下。

出了府,坐上马车,过了半个时辰,才到沐阳侯府。

街上人多,有时候还不如步行快。

沐阳侯府前,屹立着两座威武的大石狮子,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守门小厮看到是明澜惯坐的马车,笑脸迎了上来,道,“表姑娘来了?”

明澜笑意如春,道,“舅舅和表哥都在府里?”

小厮点头如捣蒜,“都在呢,大少爷不知道怎么惹怒侯爷了,在书房挨训斥呢,侯爷素来疼表姑娘,你来了正好可以帮大少爷说两句好话。”

明澜听后,拎了裙摆,就迈进沐阳侯府,直奔外院书房了。

沐阳侯疼她的事,侯府上下都知道,她在侯府翻天,也没哪个丫鬟小厮敢吭半句不是。

守着书房的小厮,远远的看着明澜过来,就敲门道,“侯爷,表姑娘来了。”

明澜近前,就听表哥沐礼道,“爹,表妹来了,你好歹给我留两分面子…。”

然后,就听到沐阳侯愤怒的声音,“你还知道要面子,你爹我就不要了吗?!”

明澜眨巴眼睛,小厮把门推开,她就迈步进去了。

沐礼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其实心里根本不觉得错。

明澜咯咯一笑,上前,道,“舅舅,表哥怎么惹你生气了,老远就听到你数落他。”

沐阳侯让明澜上前,指着沐礼道,“你这混表哥居然敢和武安伯世子在背后嘀咕我对他管的太严,还是武安伯好!”

沐礼一脸我又没有说错,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的表情,气的沐阳侯恨不得拿镇纸丢他了。

这件好笑的事,但明澜笑不出来。

沐阳侯对沐礼的确很严格,而且是必须严格。

沐礼是长子嫡孙,将来要继承侯府爵位,可是皇家忌惮沐阳侯府,想把沐阳侯手里的兵权收回去。

沐家在太祖时是异性王,沐太老爷死后传给沐老太爷,就是沐国公府了,传到明澜的舅舅沐振手里就是沐阳侯了,传一代削一代,而且每回传,皇上都亲笔题字赐匾额,沐家窝囊郁闷的要死,还要高高兴兴的跪谢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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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多此一举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以前江山不稳,需要沐家保家卫国,现在萧家坐稳了江山,兵权一直没能收回来,皇上心里头不舒服啊,历代兵权高于皇权,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在挑衅君威。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想要至高无上,无人敢反驳的权利,就需要至少一半的兵权。

万一哪一天有臣子勾结沐家造反,皇上的龙椅可就坐不舒坦了,做上龙椅的,就没几个不生性多疑的,再加上奸臣谗言,皇上恨不得除之后快了。

沐阳侯谨言慎行,就想护着沐家,他不敢松懈,怕沐礼性子轻浮,遭人算计。

前世表哥死后,舅舅信任赵翌,因着她的缘故,把赵翌当儿子看待,倾囊相授,军中那些将士们也对赵翌信服。

可以说,沐家的兵权最后尽归赵翌了。

她一直以为赵翌是追随舅舅的脚步,保家卫国,可没想到他肖想的是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赵太傅府是皇后的娘家,皇后亲生儿子死了,不传位给赵翌,皇位就会落到旁人手里,到时候赵家和她都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才铤而走险,弄一份假的传位圣旨瞒天过海。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赵嫣要嫁给赵翌做皇后,她就在质疑赵翌的身份了,表兄妹结亲很正常,亲兄妹那就是**了,赵家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皇后之位做这样的事,何况赵嫣压根就不能怀孕。

如果仅仅只是享受荣华富贵,赵翌登基之后,大可以封她做公主,赐她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可是赵嫣要嫁给赵翌,她现在分不清了,难道赵翌真的是明孝帝的儿子?

当年明孝帝和皇后一起给离王戴了绿帽子?

顾及离王府,不敢吭声,只能偷偷生下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正想着,就听沐礼道,“别说我了,明澜来,别是有什么急事,因为我给耽搁了。”

沐阳侯这才看着明澜,问道,“你娘还好吧?”

明澜点头,“好多了,我是来谢舅舅出面请王老太医去揭穿方姨娘谎言的。”

提到方姨娘,沐阳侯就叹息一声,惋惜沐氏没能生儿子。

要是沐氏膝下有子,还有那什么方姨娘兴风作浪的机会?

顾涉答应过他,会好好待沐氏的,他违背承诺,他一准打的他满地找牙,可顾涉膝下无子,他要纳妾,哪怕他纳十几个,他也管不着,他总不能让人家断后吧,就是说破天,也还是他管的太宽。

无所出,顾涉休妻都够了,何况再加一条善妒。

沐家是娘家,是沐氏的倚仗,可也有些事是他管不到的。

沐阳侯看向明澜,觉察明澜的妆扮有什么不对劲,他细细看了遍,笑道,“你这额妆比以前画的要好。”

沐礼嘴角一抽,父亲一大粗人,居然还懂额妆?

不过细看,还真是,就像是真的一般。

明澜摸着额心,笑容干净清澈道,“舅舅,我这额妆不是画的,是真的。”

沐阳侯身子一怔,呐呐道,“真的?”

明澜点头,“是真的啊,火焰胎记莫名其妙的就从胳膊上跑额心去了。”

对舅舅和表哥,明澜全身心信任,不会隐瞒他们。

沐阳侯仿佛不信似的,伸手在她额心搓了搓,他虽是男子,却也知道朱砂画出来的额妆是一抹就掉色的。

是真的没错。

沐阳侯起身,走到博古架处,把一幅画挪开,从里面拿出一锦盒,递给明澜道,“这是你曾外祖母留给你的,在舅舅这里放了十几年了,说是等你胎记跑到额心了再给你看。”

世上还有到处跑的胎记,不是亲眼见到,他还真不信。

明澜一脸呆滞,任是谁收到死了十几年的亲人准备的礼物都会怔住,她缓缓伸手接了锦盒。

锦盒上了锁,沐礼看了看,问沐阳侯道,“父亲,钥匙呢?”

沐阳侯就道,“你曾祖母给我的时候就没有钥匙。”

不过要真想打开,也不是就开不了了,一把小锁还难不住他,只是这是沐太夫人的遗物,又是给明澜的,他不好破坏。

在他这里搁了十几年了,他都差点忘记了,上回想起来,还问了沐氏,现在总算是交出去了,了了一桩心事。

明澜看着锦盒上的如意锁,小巧玲珑,上面雕刻了火焰,和沐太夫人还有她额心的一模一样,明澜摩挲了两下,现这锁芯和寻常的不一样,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到什么,她眸光一亮,忙从脖子处掏出来一吊坠,紫金镶嵌红宝石,是曾外祖母过世那年送她的生辰礼物,上面也雕刻了火焰,因为喜欢,日日不离身的佩戴着。

明澜把吊坠取下来,正是锦盒锁的钥匙。

见明澜把锦盒打开了,沐礼别有深意的看了沐振一眼,曾祖母把锦盒让父亲收着,钥匙却给了表妹,莫不是防备着父亲偷看吧?

觉察到儿子质疑的眼神,沐振脸隐隐青,先前消散的怒气腾的一下又冒了出来,比之前更甚。

正要让他出去,别杵在跟前碍事,就听明澜传来咦的一声,“舅舅,信是给你的啊。”

沐振看过来,就见明澜把一封泛黄的信递给他,上面赫然四个字:沐振亲启。

沐礼一脸无语了,“太夫人这是做什么,锦盒是给表妹的,里面装的东西却是给父亲的,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信的确是给沐振的,但是锦盒里却不止一封信,还有厚厚一沓。

明澜把第一封信打开,才扫了一眼,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浑身涌着一股狂喜之色。

那种喜悦,溢于言表,看的沐礼忍不住凑过来,想看看太夫人写了什么让她这么高兴的。

只是他一凑近,明澜就把信靠在了胸前,显然不让他看。

那边沐振看了信,却是一脸的皱眉,不敢置信,见锦盒里还有不少信,他伸手要拿,结果被明澜快一步抱在了怀里,并把信放锦盒中,把锁合上了。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怜沐振手还悬在半空中,怎么看怎么尴尬。

第十四章 惦记

看到自家亲爹尴尬,身为儿子的沐礼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结果惹回来一记大瞪眼。

明澜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些,她望着沐振,不好意思道,“曾外祖母在信开头写了,她写给我的信,不能给第二个人看…。”

“舅舅也不行?”沐振敛眉。

明澜摇头。

不行。

谁都不行。

她现在心情激动的都快说不出来话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这般的好运气,能够重活一世。

这一切,不是她在做梦,是真的!

因为激动,明澜一张脸红扑扑的,如新月姣姣,明珠生晕,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像是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