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将士上药,她看过将军背上伤痕累累,她问那将士疼不疼,将士说,“早不疼了,我命硬着呢,当时军医都说我活不了了,我硬是咬着一口牙挺了过来。”

凝郡主害怕她的身体会被楚三糟蹋的伤痕累累。

这边担心,那边燕山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叫道,“不好了,楚小将军受伤了!”

明澜心咯噔一下跳了,连忙问道,“伤的严不严重?”

燕山连连点头,“楚小将军中箭了,让你过去帮他包扎。”

楚三用的是凝郡主的身体,楚离不好帮他拔箭止血,而且他需要明澜的血让楚三尽快恢复,他需要楚三的协助,在粮草用尽之前,结束战争。

明澜掀开帐帘,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楚三被将士用担架抬回来,他趴在担架上,肩膀上插着两只箭。”

凝郡主担心道,“怎么会中箭呢,你不是武功很高吗?”

楚三艰难的抬头扫了凝郡主一眼,他再高的武功,遇到这娇滴滴的身子也没用啊,这身子扛不了一会儿就累了,杀进敌军中,被数百将士包围,杀的他手脚无力,要不是大哥冲过去救他,他都回不来。

楚三抬回他的营帐,燕山道,“我去叫军医过来。”

“不用,”楚离道。

燕山回头看着他,楚离道,“拿点金疮药过来就行了。”

楚离不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从小老王爷就教他行军打仗,这些年为了躲避那只凌空出现的打手,他以楚大少爷的身份东奔西走,受了伤巴扎是最基本的技能。

燕山把药递过来,明澜接过,咬破指尖,滴了好几滴血进药里,然后用银针搅拌均匀。

昭宁郡主帮楚三把箭拔出来,楚三疼的咬着木头,因为疼痛,眼睛都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

明澜把止血药倒在伤口上,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然后取另外一只箭。

疼过后,楚三长呼了一口气,望着楚离道,“大哥,我没事了,你去战场上盯着吧,射我箭的人你别杀他,姑大爷我不要他生不如死,我跟他姓!”

楚离无奈道,“你好好养伤吧。”

说完这一句,楚离迈步离开。

明澜看着楚三道,“要不要再给你几滴血?”

楚三忙道,“大嫂的血珍贵,要省着点用,我感觉伤口没那么疼了。”

说着,他胳膊一动,疼的他倒抽吸,凝郡主心疼道,“你别动,好好养伤。”

楚三怕再床铺上,实在难受,他道,“我跟你说,从今晚起,我要加强训练了,多长几块肌肉,就能少几块伤疤,你不能埋怨我。”

凝郡主抬手拍他,“谁埋怨你了!”

她拍的轻,楚三装疼道,“我都受伤了,你还那么大力气拍我,都快内伤了。”

“谁大力气拍你了,我没有,”凝郡主急急反驳。

“我的身体有多大力气,我还能不知道?”楚三道。

凝郡主气鼓了腮帮子。

昭宁郡主捂嘴笑,和明澜一起退出了帐篷外。

帐篷里,楚三两眼发呆,还有那么点生无可恋。

他的想象力一直很好,可是他想象不出来长了八块腹肌的凝郡主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他瞅着现在的凝郡主…

要真变成这样,不知道凝郡主嫌弃不嫌弃,反正他是挺嫌弃的。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鱼与熊掌…不,是弱柳扶风的身材和绝世的武功,二者只能选其一。

第八百一十三章 夺城

明澜的血和之前一样,恢复力惊人。

到了傍晚,楚三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伤口也愈合了七七八八,不扭动肩膀基本感觉不到疼。

他受伤,牵动着军中将士们的心,火头营送了一堆补身子的吃的来,楚三有些心累。

他挺喜欢吃美食的,但是凝郡主的胃实在是太小,半碗饭几筷子菜塞下去,就饱了。

他再吃,就感觉到撑了。

为了训练,楚三硬逼着自己多吃了一碗饭,然后一晚上都在打饱嗝,那叫一个痛苦。

胳膊受伤,楚三训练轻功,顺带教凝郡主。

看见他受伤,凝郡主突发奇想,她能不能变成和楚三一样的高手,上战场杀敌。

她杀不了敌军大将,杀几个小兵也好啊。

敌军多死一个,大离就能少几个将士死在敌人的长枪下。

楚三扯着嘴角道,“你不帮倒忙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你要战死沙场了,我怎么跟你娘跟你大哥交代?”

交代不了还是其次,他岂不是要做一辈子凝郡主了?

还不如干脆一刀捅死他算了。

凝郡主只得把这念头打消,陪楚三训练,自己也跟着训练。

第二天,天麻麻亮,楚三就有去战场了。

他身中两箭被抬回去,是将士们亲眼所见的事,这才过了一晚上,他就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这还是人吗?

楚三要上战场,楚离没有拦着他,因为他知道拦不住,但是他不许他在和昨天一样冲进敌人中间,大杀四方,那样太过冒险。

楚三拍了胸口两下,那弹性十足的触感让他脸一红,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多拍几下,现在么,楚三改拍楚离平坦健硕的胸口道,“我拿我爹的名义跟你发誓,我不会这么冲动了。”

楚离一把将他的手拂开,“这一招不管用。”

他要在乎楚大将军的名声才有鬼了,他不狠狠的践踏,楚大将军就心满意足了。

楚三朝天翻一白眼,楚离问道,“伤口还疼不疼?”

“早不疼了,不然大嫂也不会让我来,”楚三回道,随即挑眉道,“大哥有任务交给我?”

楚三看着厮杀的大军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撤退,你带人从小道包抄,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埋伏在两边放箭堵住他们的去路。”

楚三笑道,“放火可是我的强项,之前差点被他们烤焦,这一回也该让他们尝尝被活烧的滋味了。”

楚三下了城门,带了八百精兵,带足弓箭去悄悄出城。

找了个地势绝佳处埋伏好,然后等敌军撤退。

这样干等着,楚三的急性子还真耐不住,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一妙计。

他带人去砍树,挑那种长了树油,一点就着的树,扛到埋伏处。

将士们看着他,道,“不是应该搬石头吗?”

楚三道,“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石头了。”

可惜凌易从玉阙里出来了,不然这战还要打吗?

直接把他们当萝卜切了。

又埋伏了半个时辰,就看到敌军的旗帜了。

等他们撤退过来,楚三一声令下,把浇了火油的木头扔下去,砸伤砸死不少敌军。

一两百根木头把这条路都给堵了。

接着才放箭。

射不中敌军,能射中木头。

才砍下来的木头湿润,不容易着火,涂了火油能燃烧一会儿,发出浓烟来,熏的敌军眼泪直飚。

楚三在高处,也难幸免,熏的他捂着嘴鼻,摆手道,“添柴!”

那些小点的干树枝扔下去,大有把敌人炖了的架势。

火越烧越大,浓浓的大火,把敌人的去路挡住了,楚离亲自带人追过来,隔着一条火海,厮杀起来,血流成河。

楚三看到射他箭的人,腾身而起,冲了过去。

他这人有仇必报。

差点杀了他,这口恶气岂能不出了。

看到楚三,那人就跟活见鬼了一般。

从来没有人连中他连只箭能活下来的,他不止活了,而且还好的这么快,仿佛中箭的压根就不是他一般。

这不可能!

男子不信,和楚三交手。

男子擅长射箭,远距离攻击占优势,楚三擅长近攻,离的越近,胜算也就越大。

还是身子灵活性不够,只能发挥以前的三层实力。

但即便这样,百来招之后,楚三身子一闪,如鬼魅一般,快的人来不及反应,而男子脖子溢出一丝血迹,往地上一倒,眼睛还睁的圆圆的,没法接着自己这么轻易就死了的事实。

楚三手中剑转了一下,去救一位受伤的年轻将军,将从他背后刺过来的敌军一剑封喉。

这一仗,打了足足半个时辰。

挡住去路的木头差不多烧尽,敌军才翻身骑马逃命。

也有直接跑的,虽然穿了鞋,但是这十几米的炭火路,什么鞋都烧透了,但不跑又不行,身后嗖嗖嗖都是箭。

都说穷寇莫追,但这一回,楚离追了,将士们把木炭挑开,早有将士拎了水来,往炭火上一浇。

灰尘呛人。

片刻之后,楚离就带着大军追去。

到了第二天中午,总算夺回一座城池。

捷报传回军营,留守在军营里的将士欢呼雀跃,昭宁郡主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她握着明澜的手道,“祖父说过,所有城池中,就这一座最难攻,不能轻易进攻,只能诱敌,一步步削弱敌人的实力,从而乘胜追击,后面几座城池收复起来就容易多了。”

明澜不懂战场上的事,怕耽误楚离,也怕和他离的太近,到时候会把圣山长老的话抛诸脑后,所以明澜没事都不去楚离跟前晃,故意离的远远的,她得对人家镇国公府顾姑娘负责。

战争结束的越快,才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去找王爷王妃和玉阙。

想到王爷,昭宁郡主道,“可惜父王不在,不然能更快的结束战争,也能少死不少的将士。”

明澜愧疚,因为她和凌易的无知,让玉阙见了血,才引来雷劈,连累凝郡主他们跟着倒霉,也不知道王爷王妃他们这会儿怎么样了。

将士们把营帐收起来,明澜和昭宁郡主她们坐马车去新驻扎的军营。

进了城,明澜看着街上那些衣着褴褛的百姓,眉头拧紧了,“怎么这么多的难民?”

第八百一十四章 投降

街头有乞丐不足为奇,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不少的乞丐,但这些人并不是乞丐,虽然衣着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但没有乞讨而食,跟前也没有放一只破碗。

这样的惨状,明澜见了鼻子泛酸,让梅香拿吃的来分给他们。

看到白面馒头,难民们扑过去抢,有小女孩被撞到在地,哭着叫娘。

昭宁郡主走过去,哄道,“不哭。”

看到一个漂亮姐姐哄她,小女孩止了眼泪,抽抽泣泣,昭宁郡主拿帕子给她擦脸,脏兮兮的小脸,帕子一抹,白了一半,帕子却脏了,她问道,“你娘呢?”

“爹爹把娘亲藏地底下了,”小女孩天真烂漫。

在她眼里,娘亲没有死,只是被爹爹藏起来了,就跟躲猫猫一般。

明澜拿了馒头给她,小女孩不敢接,明澜道,“吃吧。”

小女孩把馒头分了一半塞怀里,然后啃起来,一边道,“好香。”

狼吞虎咽,看样子是饿了许久了,那边楚三走过来,一脸的怒容,明澜问他道,“可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难民?”

楚三粗鲁的把脚边的石头踢飞,骂道,“那群土匪!他们都是洪州的百姓,年年征战,本就民不聊生了,再加上苛捐杂税,一场洪涝,家毁人亡,难民不得已往这里逃,可是守城官不放粮救急他们,饿死不少人,这些天,急于攻城,就是想把城门打开,让这些难民去找老王爷要吃的。”

这些人都是大离朝的百姓,老王爷又勤政爱民,知道他们受苦,肯定会拨粮草给他们,就等于是变相的削弱国库。

楚三刚说完,那边有人喊道,“官兵施粥了!”

那些饿的两眼发白的百姓,一窝蜂往那边涌。

昭宁郡主忧心忡忡,本来粮草就紧绷绷的,现在再加上这些难民,只怕撑不了多久,她望着楚三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借到粮草?”

楚三看着那些难民道,“大哥说救济这些难民,能更快的结束战争。”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楚离一攻进城就施粥救济他们,让他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这些百姓会把老王爷的仁政传的更远,百姓们的心向着老王爷,那些乱臣贼子不足为惧。

军营里,楚离翻看账册,看还有多少粮草,又让人看有多少难民。

先划一万担用于救济灾民,另外让人去难民中招募将士,施粥只能维持不让他们饿死,但入了军营,不仅能吃饱饭,还能拿军饷,要是建了军功,还能步步高升。

那些四肢健全的男子都积极报名。

有将军不赞同道,“大将军要救济那些难民的心,我们都懂,但是鱼龙混杂,难保没有细作混在里面,万一靠近粮草…。”

军中不差那几百人,但粮草来之不易,冒不起这个风险。

这样的顾虑,楚离自然要考虑清楚,但现在是收买人心,他道,“我会派人严加看守粮草,不容任何闪失,而他们,我希望真的有细作混了进来。”

他需要细作帮他传递消息。

细作,敌人用的好,他们吃亏。

可他们用的好,吃亏的就是敌人了。

那些将军面面相觑,大将军属狐狸的吧…

楚离和他们商议哪些地方是细作不能靠近的,然后就将那些难民收编入军营,作为新兵训练。

是夜,楚离和楚三他们在军营里商议军情,研究怎么攻城,军营外有黑衣人靠着偷听。

在楚离眼皮子底下偷听,能不被发现的,至今也就北凉国师一人。

等黑衣人走后,楚离勾唇一笑。

三天后,楚离亲自带兵攻城。

因为错误的消息,敌军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楚离用最少的兵力,营造最大的声势,牵制住了敌人大部分兵力,带着大军把敌人驻扎的军营一锅端了,没有了粮草,楚三坐镇军营,楚离亲自带兵追绞逃兵,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留。

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痛打落水狗。

一口气,连夺了三座城池,敌军缴械投降,城中百姓用欢呼声迎接他们。

而敌军投降的这么快,一半是因为内讧。

敌军溃不成军,带着几万大军东奔西窜,敌军将领分两派,一派主投降,一派打算退到南岳。

南岳和大离紧挨着,那些将士知道南岳虎视眈眈,因为大离内乱在不断的消耗,想趁着大离朝虚弱之际,一举把大离吞进腹中。

朝廷的兵马打到了边关,南岳肯定坐不住了。

当初南岳没出手,是因为他们攻打的人,也是老王爷要打的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不帮忙,至少不能拖人家的后腿,没想到军中出了个卫国公世子,年纪不大,用兵却老练。

退到南岳,南岳肯定会高兴的接收他们,可之后呢,会拿他们当马前卒,要他们打头阵。

到时候最先死伤的就是他们!

他们这些将士,不在乎谁做皇帝,历朝历代的皇位不都是争来夺去,在乱世,谁有本事,皇位就归谁,可有些血海深仇不能忘。

他们祖祖辈辈有多少人热血男儿是死在南岳的铁骑和屠刀下,让他们去舔南岳的臭脚,将来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谁。

他们是大离人!

大离这一任皇帝不是昏君!

是他们父亲兄弟效忠的君王,只是不知何故失踪了三十年,如今才回来。

他们理应对皇上尽职尽责!

只是忠臣不事二主,在皇上回来之前,他们拥戴了新的君王。

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不得不和皇上为敌,他们没有的选择。

是,对一个将军来说,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的,投降屈辱,可卖国更屈辱。

如今大势已去…

只有选择正确,他们才能活下去,才能不被人戳着脊梁骨过一辈子。

双方争执不下,别说商议对策了,光是吵都吵的头疼了,本来用兵得当,还能坚持十天半个月,这一乱,溃不成军。

而对楚离来说,事情就简单多了,要么接受他们的投降,要么灭了他们。

第八百一十五章 赵翌

南岳,皇宫。

大离皇帝新得一年轻大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短短三个月内把和南岳接壤的城池悉数收回,至此,大离朝丢掉的江山收回了七七八八。

收编了几万大军,解了一忧,再腾出手收拾其他叛逆,只怕要不了多久,大离朝就该止戈歇战了。

这时候,是南岳出兵的好时机。

大离这块肥肉,他们盯了这么多年,这时候不啃,回头想吃没那么容易了。

大臣们跪在大殿外,请求面圣,一跪半天,没瞧见皇上出来,倒出来一公公道,“皇上口谕:朕身体不适,朝中政务由太子全权处理,皇后和诸大臣协助。”

大臣们跪着接旨。

等公公走后,大臣们面面相觑。

皇上这是怎么了,之前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身体不适,把所有政务都交给太子处置?

太子荒淫无道,觊觎后宫美色,惹怒皇上,当时就说要废太子,是郑老国公跪了一天一夜,差点断气,皇上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杖责太子五十大板,不许任何人送药进去,生死由命,如今还关在东宫反省,怎么会把朝政交给一个打算废掉的太子?

而且皇后还没有站出来反对,实在是匪夷所思。

朝中一半的势力在皇后一党手中,皇后膝下无子,只抱养了一小皇子,如今才三岁,皇上要是有什么万一,这江山落在谁手里还不一定。

东宫内,太子慵懒的躺在椅子上,衣襟半敞,露出雪白而健硕的胸肌,充满了诱惑,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手边是美酒和美食,地上一酒壶倾倒,一点点的甘醇砸在地上,如雨打莲叶。

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自打醒过来,就喜怒无常,脾气暴虐,这东宫的宫女太监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每一天都过的战战兢兢,唯恐太子一个不高兴,就身首异处了。

太子一袭红衣,手里一枚镶嵌宝石的铜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神情晦暗莫测,那深邃的眸子,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在大周,为了储君之位,陪了赵皇后和赵家所有人的命,独留他一人苟活于世。

却不成想他拽下上官鸿,自己跳了进来,会以南岳太子的身份醒过来。

将近三个月了,他还浑浑噩噩,怕是一场美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清醒了。

只有对着镜子,那张不属于他的脸,他才能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

赵翌。

大周被追杀的逃犯,如今是南岳太子。

每每想到这句话,他就忍不住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