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子的淡然让云湘姝火冒三丈,然后,几个人便立刻走出偏院,朝着相国大人书房而去。

云湘姝本来是走在最前面的,见书房的门紧紧关闭着,知道爹爹云琛正在里面谈重要机密之事,由于她是庶出之女,在府中也没多高的地位,一般情况下,风头全被嫡出抢了去,云定初是命贱,是煞星,刚出世就克死了她的娘亲,否则,她也不会在府中受人排挤,被沦落到嫁入北襄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悲苦的命运。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云湘姝正欲伸手推门,然而,里面的说话声让她面露惊疑,她听到了大夫人刘氏的声音,大娘与爹爹正在商谈密要之事,一般情况下,她是不敢去打扰的,可是,回头见那哑子轻蔑的神情,她咬了咬牙,伸手便推开了书房那道紧闭的门扉。

见有人闯入,刘氏与云琛颇感意外。

见是四丫头带着几个人闯进来,云琛淡淡瞥了她一眼,坐在桌案旁皱眉沉思,没太理会,刘氏则望了夫君一眼,徐声冷嗤,“湘姝,你来做什么?”

“没见我与你爹爹正在商议事么?”

“大娘,求你为湘姝做主。”

云湘姝赶紧奔上前,哭着跪在了大夫人刘氏面前。

“怎么了?”刘氏有些愕然,又见她身后走进来的几名女子,分别是一名丫头,还有云定初与她的丫头,这都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大娘,二姐的丫头欺负我的丫头,而且,还骂娘亲,骂您老人家。”

“怎么说?”

由于有相国爹爹在场,云湘姝出口的字字句句都要考虑。

让丫头李琉璃又将刚才在街上发生争执之事说了一遍。

自然,清莲丫头也毫不甘示弱,每一句都还了回去。

有一点清莲无法狡辩,那就是她当时不小心时出口的那一句,“你家小姐的娘亲都是大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更不用说你。”

刘氏冷眸微睑,出口的是责罚,“李琉璃首先挑起事端,而且还先动了手,顾清莲骂人不对,拖出去,各杖打二十大板。”

“等一下。”

定初哪能容许清莲受二十大板之苦。

这二十大板打下来,小丫头屁股就要开花了,原主在这府中没地位,没钱也没势,在府中的人缘关系自是不好,而她刚魂穿过来没几天就嫁去了北襄。

如若云湘姝买通了护卫,让那护卫下板子轻些,或者装模作样打两下,那清莲这个亏岂不是吃大了。

“袜初,你有意见?”

刘氏皱眉冷问。

“娘亲,四妹妹身边的丫寰说了谎。清莲半未骂您。”

她冲着门外拍了三下巴掌,然后,大家便瞧见了一个身着粗布衫,长得斯文俊俏的小伙子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小的是‘药膳堂’店小二,刚才,是她先进小的店里买药的。”

店小二指着清莲证言。

“小的,还看到她。”他用手又指向了李琉璃,“打了这名丫头一个耳光,嘴里骂得可难听了,她还骂了夫人您,还有四小姐您,也被她骂了,她说四小姐长相粗陋,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还不如她长得好看。”

所有人的眸光刷地就扫向了战战兢兢的李琉璃。

李琉璃吓得魂不附体,急忙退后了两步。

“四小姐,枉冤,奴婢没有说啊。”

“真的没有么?”云湘姝不是傻子,这话定然不是才说的,一定是以前她去药铺买药时,与店小二闲磕,然后,说她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定然就是这样了,这话戳到了她的心窝,疼得她咬牙切齿。

云湘姝是一个最善嫉善妒之人,向来她都是火爆性子,受不得半分气,这么多年来,仗着母亲八面玲珑,自从进府就极会攀着大夫人,下面的几个妹妹因为这个关系,经常都讨好她,在她面前说漂亮话。

相国府的姐妹们尚且如此,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敢说她没人要,还说她长得不如她一个小小贱婢好看。

“爹爹,求你为姝儿做主。”

恨恨地剜了李琉璃一眼,云湘姝‘璞通’一声跪在了书房里,向着一直不曾开口言语的云琛哭喊。

“好了,这么小的事,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么?”

云琛淡扫了屋子里所有人的脸一眼,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了桌案上。

“如此乱嚼舌根,小心别把主子教唆坏了,三十大板赶出府中,任其自生自灭。”

“相国大人饶命,奴婢没有说啊,相国大人饶命。”

李琉璃头都磕破了,血流不止,然而,并未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与半分怜悯。

“四小姐,琉璃给了你这么久,怎么可能说你啊?奴婢是枉冤的,呜呜。”

“拉出去。”

云湘姝气得脸都白了,在丫头扑跪着走过来,拉着她的裙裾时,她一脚就踢了过来,正中丫头腹部,丫头只得变曲着腰身,左手按压住了肚子,脸色顿时煞白。

护卫将尖叫不已的贱丫头拉了出去。

不一会儿,院外便传来了丫头凄惨的尖叫声,哭嚷声,“四小姐,奴婢没有说你啊,奴婢是枉冤的…”

“谢谢爹爹为姝儿做主。”

云湘姝起身谢恩。

“你等岂下去,我与夫人还有正事商议。”

“是。”

所有人全部退出了书房,四小姐冲着云定初主仆俩冷哼一声,掉转扬长而去。

那名店小二却冲着清莲微微一笑后转身出了相国府,清莲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刚才,如若不是他及时进府来为她澄清作证,恐怕被赶出去的那个人就是她了,至少,她免不去那二十下大板。

云定初扯了扯丫头的衣袖,示意她回偏院,清莲的双颊立刻就若抹了胭脂,小丫头春心荡漾了呢,那名店小二长得仪表堂堂,而且还如此仗义直言。

“小姐,要不是你反应快,奴婢奔出府找那名小二哥,恐怕今日,清莲逃不出四小姐的魔掌了。”

清莲十分感激主子。

定初望着她,眸子里有一抹情绪在微微荡漾着。

这些天来,朝夕相处,她真的就把清莲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妹妹有难,那有姐姐不管的道理,清莲刚向她说完事情经过,她就知道依云湘姝的性子,定会立刻寻过来问罪,在原主的记忆中,记得有过一次经历,有一次,原主不小心打碎了她的一个花瓶,她就是这样不依不饶跑来偏院质问,最好,那伟大的慈爱的相国爹爹罚她去洗衣房,做了十几天粗重的繁杂家务活。

那一次也许对原主是一次惨痛的教训,所以,她记忆非常的深刻。

再说,她也是摸到了云湘姝不喜别人说她长得不如下人的性子,岂善嫉善妒善疑的性格,才能如此轻易回击李琉璃那个贱丫头。

 

第59章 巧计逼渣爹还账

没买到木笔花,反而惹了一身的祸,幸好她云定初聪明,否则,这次,主仆二人就定然会葬身于这相国府了。

吸了吸鼻子,轻倚在门框上,雾蒙蒙的眸子里那淡淡的阴霾渐渐散了开去,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鼻炎犯了难受的很,跨出门槛,独自去偏院转了一圈,发现园子里一些草木树下,盛开了几朵迎春花,弯腰将花朵摘下,拿进了屋子里,指尖把一片片花瓣掐碎,再放到碗里,倒上适量的酒,拌匀,医书上讲,迎春花也能治鼻炎,虽说没经过提量消毒,但,她实在是难受的很。

伸手往怀里一摸,才发现自己亲手绣的那张帕子不见了,将身上摸遍了,也没找到,估计是丢到路上了,唉,那张丝帕绣了一树兰花,她最阔爱的君子兰,还开了一簇簇美丽清新脱俗的兰花朵,当时找不到与兰叶相匹配的丝线,她便用了与兰叶有百分之六十相似的墨色,墨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名,所以,她便在丝帕上刺绣上了墨兰两个字。

她亲手绣制的丝帕居然丢了,神经够大条的,忽然,脑子里划过什么。

应该没有丢,在路途中,她为了拯救那个北方蛮子丹将军,她的丝帕好像给他包扎伤口了,可,当时丹将军以为她们是敌手派去谋害他的奸细,醒来就用手指卡着她的喉咙,她记得那张包扎在他胸前的丝帕掉到了地面上,他应该没有捡,她也忘记拾了,所以,还是丢了,唉,丢了就丢了吧,呆会儿,她让清莲丫头再绣一张,小小的一张丝帕活儿不多,两个时辰便可以绣完。

没丝帕真不方便,把屋子翻遍了,在角落里翻找出一个小箩筐,里面的针线许久无人使用,全沾满了厚厚的尘,用嘴一吹,尘灰四处飞溅,像春天堤岸柳树上的柳絮乱飞。

玉手拍了拍,从线盒子里拿起一把小剪刀,剪子往自己左手衣袖上一剪,“咔嚓”,一截衣袖从袖口圆滚滚脱落,放下剪子,动作麻利地将拌好的迎春花倒进了衣袖中,将衣袖小心地裹成了一个小圆筒,再把它塞进了自己的鼻子里。

麻痹的,没纱布,没消毒的酒精,她只能这样子将就了。

“小姐。”清莲从外面撩着裙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禀告,“太后…太后要来了。”

“什么?”是她耳朵听错,还是丫头没说清楚。

“掌管咱们天元皇朝那个太后啊,苏太后要来了。”

“她来咱们府干什么?”

清莲摇摇头,一对圆溜溜的黑眸眨呀眨的,她哪能清楚太后到相国府干什么,总是有要紧的事儿,否则,也不会迂尊降贵,堂堂太后之尊居然到小小的相国中来拜访。

难怪大清早,她就在院子里看不见一个闲耍偷懒的丫头,原来,是苏熙竹要来了啊,那个女人早就听说威风的很,母仪天下,是盛业帝的发妻,盛业帝驾崩后,仗着两个兄弟娘家人势力抚儿上位。

不过,听说手段也毒辣的很,当然,这只是云定初的揣测了。

“她在哪儿?”其实,她还真想目睹一下苏太后的风彩。

伸出脖子四下张望,清莲却扯唇笑开了,“小姐,你不怕她呀,听说那太后又精明,长得也极美艳,不过,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怪僻,满朝文武都怕急了她呢。”

“怕什么?”定初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告诉丫头,伸手在丫头圆润润的脸蛋上摸了眼睛,又摸鼻子,嘴唇。

是在悄声告诉她,哪怕她是太后,也是有眼睛,鼻子,嘴巴的人,她也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人,所以,她不怕。

“她虽不是老虎,可是,她手握重权,大殿之上,那么多男子都怕她,反正,奴婢是怕她的,恐怕站在三里之外,见了她,奴婢身子都会抖上三抖。”

“她来了?在父亲书房?”

“没,还没来,听说要来了,全府上上下下,丫头婆子们把院落打扫纤尘不染,包括茅厕都里里外外刷了个遍,大家都在准备迎接太后的来临呢。”

她就说嘛,晌午时分,云湘姝带着丫头闯入书房,按云琛平时的性子,早发火了,但,他只是握着书卷,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包括刘氏也是,原来她们正在商谈要如何接见太后呢。

也是,太后是盘踞在卞梁头顶上空的一只凤凰,如若来这小小的相国府,相国一家子是何等的荣幸,自是要考虑一下要如何接见,该安排什么膳食,太后喜好什么,不喜好什么,该说什么样的话讨太后欢心,还有府中上上下下丫头奴才们,绝不能把丑陋之事让太后知晓半分,太后光临说得好听点,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光,难听点,是祸是福谁又能知晓,毕竟,伴君如伴虎。

太后稍不如意,就会将事搁在心里,再来一个秋后慢慢算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府中的丫头们可忙坏了…”

清莲像一只小麻雀,对苏太后的来临即期待又恐惧,毕竟,能掌控天元皇朝万里缰土的女人,属女子中的典范与楷模,大家还是十分敬仰膜拜的。

后面清莲还说了什么,云定初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如若她见了太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不可能白白失去这样的机会,还有,那苏熙竹是不是因为她从北襄归来,而出宫用芸娘要胁她呢,当然,她想象力一向丰富,只是,她不得不堤防,毕竟,她手上无一兵一卒,仅有的,就是一颗脑袋,加上清莲才两个人,还是弱质纤纤,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弱小女子,如若太后一怒,随随便便将她拉出去问斩,她们就可人头落地了,上一世,原主在这府中受够了窝囊气,这一世,好不容易她魂穿过来,还没有活够,她不能让原主再次面对危机与凶险。

她应当早做防备才是。

“寅时,太后便会来。”

清莲打听到了太后光临相国府确切的时间,便向小姐报告。

离寅时还有半个时辰了,云定初让清莲为自己换了一个头饰,简单朴素大方,发髻上插了一朵水蓝色的珠花,与她身上的绿色罗裙衣衫相得溢彰,衬得她脸蛋肌肤水汪汪,看起来青春靓亮,光彩照人,精神奕奕。

“小姐,你这衣饰与妆容,不用刻意擦脂抹粉,这婷婷玉立,温柔婉约的气质轻而易举就将其他小姐们比下去了。”

清莲出口的话绝不是奉承语,她是真的这样认为,她一直都觉得小姐稍稍打扮一下,会比许多女子都漂亮,因为,小姐的五官长得很精致,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那幽黑的眼珠子宛若浸泡在一汪水晶池里的黑葡萄,皮肤也是白皙水嫩的如水蜜桃,她不是男子,如若是男子,还真会扑上去咬上几口,难怪北襄王每每见到她小姐,那两眼珠子像是黏到了小姐身上一样。

世人皆传言,云雪鸢容颜倾国倾城,当世无双,可是,仔细辩看,才会发现,其实,小姐的脸部轮廓比她云雪鸢漂亮多了,云雪鸢顶多就是那双眼睛长得稍出色一些,再加上她极会装扮自己,再加上她从出生之日起,便有身带异香之说,故而,便有美誉传便子整个卞梁城,乃至于整个天元皇朝。

“好了,咱们赶紧过去。”云定初怕苏后来了,她过去会有所不妥,便携着丫头匆匆出了偏院。

“你们来干什么?”

刚步进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大厅门口,一袭艳丽衣衫的二夫人便走过来挡在了她们的面前,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子在云定初主仆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心里暗嗤,“这哑子,装扮起来还真有几分姿容,再有姿色又如何,还不是被相国爷当棋子送了出去,而且,还是那个半身不遂,只能呆在巴掌大的国土上,一事无成的瘫子王爷。”

“顾清莲,你家主子不能开口讲话,呆会儿太后如若是来了,听不懂她讲的话,若有半点误会,怪罪下来,连老爷都担待不起,还不赶紧将你主子带回偏院去。”

“不好意思,二夫人,小姐说,就算她嫁出去了,也是相国大人的千金,而且是嫡出之女,她凭什么不可以见太后?”

清莲是照着主子唇语翻译的。

晌午听了女儿湘姝的哭诉,二夫人心里正气愤呢,没想这哑子又带着顾清莲从偏院出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明明都嫁出去了,又回来做什么?

“怎么回事?”

里面内屋传上来了刘氏的质问声。

“噢,大夫人,这哑子也来了。”

二夫人仗着自己在相国府中的地位,根本不放把云定初放在眼里。

二夫人轻蔑的眼神与表情,定初自是看在了眼里,二夫人瞧不起她,她心里是清楚的,其实,在这个相国府里,谁又能瞧得起她,一个被当家主母冷落,被亲生父亲遗忘,死了娘亲,又被当成一枚棋子送出去,还是嫁入北襄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寒之地,在所有眼中,她云定初此生是翻不了身。

“嗯,太后快要来了,没事,让她进来吧。”

刘氏似乎正在带着人忙碌着,指挥着身侧的丫头嬷嬷们将几十盘鲜花搬进了厅堂,指点着大家隔三步一盆摆放着,乍然间,整个厅堂有了鲜花的点缀便变得生气盎然,富有朝气。

“二夫人,你应该大度点,定初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刘氏装成了一副慈母的姿态数落凶巴巴的二夫人。

“是。”二夫人低垂眉眼,温顺的应答着,只是,瞥向她们主仆俩的余光却是充满了敌意。

有了刘氏的允许,云定初自然能带着清莲走进厅堂,她望着满屋子用鲜花点缀的厅堂,不自然就笑了,笑容有些冷涩。

云湘姝带着几个妹妹也从隔壁房间挪移着莲步出来,冷冷地望了定初主仆二人一眼,脸上无太多的表情,看是得出来,对于晌午之事还怀恨在心,虽然她把李琉璃赶出了府,可是,依着她云湘姝的性子,又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

湘柔,湘雪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向来亲近,她这个二姐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嚎头,毫无半点感情,她们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她们。

“四姐,你这衣服颜色真漂亮,头饰今儿也梳得不错。”

几姐妹小声嘻嘻哈哈聊开。

一抹人影乍然从门口闪了进来,是一身藏青色官袍的云麒麟。

“大哥回来了。”

几姐妹突地就向他围了过来。然而,这一刻,云麒麟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些女人,直直便向坐在厅堂低垂眉眼,闭目养神的父亲走了过去。

“父亲,太后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闻言,刘氏悄然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太后不来了,她的心头大石也落下了,她都不知道太后此次忽然要来她们相国府看看,是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

毕竟,这么大的相国府,府中上上下下近百口人,不可能一点事儿都不发生,就怕被太后抓住一个把柄,毁了她夫君的前程似锦。

听了儿子的传话,云琛额头皱起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褶皱便舒展开来。

“即然太后不来了,大家都散了吧。”

刘氏话才刚落,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清脆有力的脚步声,接着,一抹尖尖的嗓音传入,“李公公到。”

李公公,李元福来了?

这李元福可是苏后身边的大红人,可以说是红透了半边天,而且还是侍候过先皇盛业帝的老太监,云琛赶紧从凳子上起身,疾步迎向了门口,只是他半只脚还未完全跨进门槛,便见李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手臂弯处挂了一把雪白的佛尘,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不似上一次眉眼间都含有隐隐的笑意。

“李公公。”

李元福是一个老沉而机灵的人,他在宫中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一向警言慎行,最能察言观色,太后没来,派了他来,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吗?

暗忖中,由于没太注意,云琛差一点就跌倒了,还好他反应快,用手抚住了墙,待稳停住了自己身体后,赶紧收回了半只脚,急切地退开。

李公公未看他一眼,火速迈进了门槛,从他身边儿擦过。

“公公幸苦了,请上座。”

“不必了。”李元福清了清嗓子。

站在厅堂中央,一对锐利眸光微微扫过所有人的脸,在掠过云定初脸孔时微微顿了一下,面情微露惊异。

“云大人,太后临时有事,派查家过来传一下话,有几个老友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太后须得留在宫中,与圣上一起作陪,故而来不了。”

“没事,没事,有劳李公公了。”

云琛说着向夫人递了一下眼色,刘氏赶紧拍了身侧的张嬷嬷一下,张嬷嬷心领神会,转身从一丫头手中接过了一个托盘,托盘里面上是用一张红布盖着的,而搁放在下面的,不是金子,便是银子,也或者是珠宝。

“李公公,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还请您笑纳。”

“多谢云大人,不过,查家孤零零的一个人,纵然是再多的钱财与珠宝也无任何用处,云大人,你这一家老小也都要过日子,免了吧。”

李元福拒绝了摆放在他们面的金银财宝,举着托盘的张嬷嬷,一脸甚是尴尬,抬头,眸光瞥向了对面的刘氏,又看了看云琛,最后,在云琛的微摇头间赶紧退下。

“李公公,能否请您老人家到书房一叙。”

见李元福拒绝了他命下人呈上的珠宝,云琛就觉得即将要面临的事情十分的棘手了。

眉宇间的刻痕是越拧越深。

李元福让奴才们在外候着,自己进了与云琛进了书房,待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了,他便打开天窗说了亮话,“云大人,查家代太后问问你,为何二小姐回娘家,你不给太后禀报一声?”

“误会了,李公公,臣也不知道她会回来。”

李公公迟疑地观察着相国神色,“相国大人啊,上次,你家公子被圣上委命钦差大臣,结果,什么也没探着,到是被人家打的遍体鳞伤回来,而且,居然还给了窦氏光明正大的理由,云定初是你夫人亲自挑选去北襄的人选,嫁入北襄已两月有余,从未给这边透露半点儿讯息,而且,还莫名其妙回来了,她可是受命于苏后娘娘的细作,未经允许擅自回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李元福不知道相国大人此次为何这般糊涂。

“苏公公,有所不知,臣女回来是有原因的。”

云琛在心里暗叫糟糕,早知苏后是为了这件事情动怒,他就不该让那哑子踏进家门。

“什么原因?”

“她给咱们说了,黛筱悠并没有死,是被囚在了一间密室里,她过去没几天,黛王妃被人劫狱了,后来又被人毁了容,她说,七皇子并未有操练兵马之事,而且,从不参与朝政管理,在大家的眼中,窦氏威望更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