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你是先皇的发妻,也是天元皇朝权倾一世的太后,可是,先皇是这意思,做妹妹的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委屈凤绝退位了。”

柔柔弱弱的几句话,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慑力。

“笑话,你凭什么让我儿退位?他凭什么有做一国之君的能力?”

苏后冲着曹媪氏哮哮,怒吼,她不甘心,会输在这名柔柔软软的妇人手中。

向来,在她眼中,这名楚楚可怜,任劳任怨,对她的命令从不会说半句埋怨之词的妇人,她从不觉得是一个威胁,也许,正是觉得对她自身的位置无任何的威胁可言,她才从不往她身上想。

然而,这名妇人,却是先皇所有的妃嫔里心计最重的一个。

曹媪氏是江南秀女入宫,被先皇宠幸时,年方十八,算得上是那一年挑选的秀女中年龄较大的一个,封妃那一日,去华清宫向她请安敬荼。

端着她呈递上来的荼,她笑着说,“汝可知妾不可为?”,没想曹妃却嘴角含笑,面容羞怯的应,“不甘心为妾,则妾不易为,若甘心为妾,有何不可为?”

正是因为这一问一答的话语,她苏氏才对曹妃掉以轻心,再加上后来,她因几次事件触怒先皇,先皇一气之下,将她打入了冷宫。

在后宫所有女子的眼中,她曹媪氏都不具任何的威胁。

然而,现在,苏后终于明白,她的夫君东陵芷江真正喜欢的,并不是秦宜容,秦宜容只不过是曹妃的一名影子,又或者连一个影子都不是,她只是先皇用来迷惑她,乃至于整个后宫的迷药罢了。

东陵芷江为了自己所爱的女子,可谓是用心良苦,一直将她囚禁于冷宫之中,表面上那冷宫是牢笼,是地狱,然而,却是一层对自己心上人最好的保护屏障。

早在他驾崩的那一日,他已经为心爱之人安排了所有的退路。

在东陵芷江心目中,曾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妻子算得了什么?为了他,她甘愿成为敌军人质,甘愿被翦霸囚禁了那么多年,还因此失去了女儿的踪迹,让她至今不知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死是活。

东陵芷江,这一刻,她好想去皇陵扒他的坟,鞭她的尸,她对东陵芷江的怨恨与愤怒已经到了让自己接近疯狂的边缘。

“就凭刚才的那一卷圣旨。”

曹媪氏气指颐使的态度,让苏后几经抓狂,她指着曹媪氏破口大骂,“你这个歹毒的妇人,心机好重,你骗得哀家好苦好苦。”

不理她疯狂的叫嚣,曹媪氏轻蔑一笑,不怪她智商高,只能怨苏后等人太笨。

“云相国,苏后为夺皇位心狠手辣,荼毒生灵,违背先帝意愿,贪恋权柄,滥杀无辜,还不快将她给本王拿下。”

一直保持缄默的东陵凤意开了口。

“是,皇上。”

“尔等谁敢?”

苏后厉声冷斥,然而,一干川军包括庄王带过来的人马已经拔出腰间兵器,意欲向她们开战。

护在她身前的禁卫军不过数百人,怎么可能敌得过对面的水泄不通的逼宫军队。

“苏后大势已去,如若你等想要活命,放下兵器,朕可以饶其性命,不再追究过往之事。”

年轻的十四皇子刚说完,就听到了无数件兵器落地的声音。

望着金砖镶成的地面‘当当当’的落器声,苏后怒视着身后丢她而去的无数禁卫军,见身后转眼已是寥寥数人,无助地闭了闭眼眸。

“太后。”倪嬷嬷赶紧上前搀抚。

“母后。”

对于朝堂上帝位之争,东陵凤绝不感兴趣,但,他还是爱戴自己的母亲。

搀抚着母亲,带着为数不多的一群太监与宫女,一身落魄地走出了宣室殿,为此,做了一年皇上的东陵凤绝被川军强逼退位。

东陵凤绝母子被意王囚禁在了‘华清宫’。

养心殿

灯影绰绰,东陵凤意一身黄袍在身,整个人看起来也比平时多了几分硬朗与俊美。

“皇上,宫中昔日旧军已全部归降,巴蜀事务繁多,你嫂子身体不好,再加上薄恒的拖累,臣不能多做耽搁。”

庄王见大局已定来养心殿向新皇辞行。

“多亏皇兄相助,这份情朕会永世铭记在心。”

对于庄王,东陵凤意向来是敬重的,这一次,如若母妃未曾劝动庄王,恐怕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登了基。

“苏氏阴险毒辣,惩治秦太妃之罪行,天下人皆知,如此毒妇,怎可让她继续干政危害世人,帮你等于是帮了天元皇朝的老百姓。”

世人皆会挑良木而栖。

更何况苏氏恶毒手段让所有世人敬畏生寒。

“微不足道之事,皇上不必挂上心上,臣告辞。”

“云相国,咱们即是君臣,也是亲家,从今往后,这东陵氏江山,还望你帮衬辅佐。”

“庄王哪里话,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湘柔年轻不懂事,还望庄王,庄王妃能海涵。”

云琛心里十分清楚,他的庶出之女下嫁巴蜀,心里生了不少怨气,定不会好好地对待薄恒,新娘夜就闹出了将薄恒世子赶出新房的笑话来。

提到了云湘柔庄王的面色沉了几分,不过,碍于情面,还是笑着说,“哪里话,本王就薄恒这么一个儿子,她又是吾儿原配结发妻,庄王府都把她当宝呢!”

“那就好,那就好。”

庄王退出了养心殿,见皇上摒退了左右,云琛慢悠悠道,“皇上,你承诺过老臣的话可不能不作数呀!”

“当然作数,朕不是说过,只要能坐上这把龙椅,定许雪鸢皇后之位,你不说朕也知道,她虽是凤绝之后,凤绝却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不过就是一个名头。”

他东陵凤意接受的是兄长不要之妻,不过,无妨,只要能稳坐天元皇朝江山,手中握有至高无上的权柄,他想要多少的美人会没有。

“她虽比朕大两岁,可是,朕对她倾慕已久,如若不出意外,今夜,让她侍寝,如何,岳父?”

能让皇帝唤一声‘岳父’,那是多么高的荣宠,云琛感觉他云氏一门即将要大富大贵,权倾一世。

“臣遵旨。”

云琛大喜过望,扬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同意与意王联手,最初是向他提出这唯一的条件,如若让他女雪鸢登上后位,那么,他便抚意王上位,在卞梁做内应,让属下之人打开城门将他二十大军迎入宫。

这样的联盟对于东陵凤意与云琛来说可以说是双盈。

“皇上,不好了,苏后逃跑了。”

一名太监慌慌张张来报。

站在养心殿中央正商谈密事的君臣,两人面上皆是一惊,他们将苏后围困在了华清宫,外面有重重将士把守,他们也检查过了,华清宫也没任何的暗道机关。

然而,百密终难有一疏,再说,苏后在这卞梁皇宫居住这么多年,深知皇宫里的地理环境。

能逃跑其实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派人去给朕捉回来。”

“是。”

小太监下去传达皇上旨意了。

“云相国,你觉得苏后会逃去哪里?”

“如若老臣猜得不错的话,她肯定是逃往北襄的方向。”

“对,那里有她的重兵,她自是要逃去那里,想东山再起。”

东陵凤意开始思索着一些事,“咱们学她一计,云相国,你即刻出宫,传达朕的旨意,派大军将北襄城围成铁桶,朕要让她苏后有去无回,老死在那白雪飘飞的人间地狱之处。”

“皇上英明,与臣想到一块儿去了,老臣马上让人执行皇上的旨意。”

云琛兴奋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现在,他才明白,眼前的皇上,并不是空有其表,不知道比东陵凤绝强了多少倍,别看他小了这么几岁,可是,论计谋与睿智,甩出了东陵凤绝多少道大街。

他能攀附上年轻的小皇帝,是他云琛上辈子祖上烧了高香,而爱女雪鸢能嫁他为后,是她前生修来的福份。

揣着一颗喜悦的心,云琛屁颠屁颠出门去为皇上办事了。

苏氏逃往了北襄,想与自己的大军汇合,然而,等她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一路颠跛,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历尽千辛万苦找到自己的大军,几十万大军与东陵凤玉一场血战,已所剩无多。

她带着儿子刚进入主营帐,负责此次北襄之战的两名重要大将,韩庆守与李良善纷纷向她行了礼。

“二位将军不必多礼,日后,哀家用得着你们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望所有的部下能同心协力,陪着哀家共同度过这次难关。”

看得出来,苏后不甘心就这样退位,她还妄想着日后能带兵重回卞梁。

她现在的心境与秦宜容一样,现在,她能够深刻体会到秦氏当时落败时悲凉的心情。

“太后,燕王被捉。”

“带进来。”

随着她强悍老沉的声音落下,一身战袍,满脸染了鲜血,一只眼睛被箭头射瞎,披头散发的东陵凤玉被几名将士拽了进了进来。

“太后,燕王带到。”

有将士抬腿重重在他腿肚上狠狠一揣,东陵凤玉便‘璞通’一声双脚跪于地面。

“玉弟。”

东陵凤绝见他满身染血,满脸疲惫不堪,一只眼睛瞎了,头发散乱,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堪。

对于自己的手足,东陵凤绝是不忍心如此伤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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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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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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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19章 苏后命运

总觉得是自己一脉相承的兄弟,见他满身鲜血,凤绝自是心里难受得发慌。

“五皇子。”

急切地唤着扑上去,伸出双臂,意欲想要把他抚起身。

“妇人之仁。”

苏氏一口银牙咬碎,她根本没想到,她们母子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要对敌人揣有一颗怜悯的心。

“母后,五皇子左眼已经看不见了,这已是对他最大的惩罚,难道你真要弄死他不成?”

东陵凤绝不忍心看着同胞兄弟受苦,不怕死向母亲谏言。

气得苏后头顶刹那间冒过几柱青烟,鼻孔险些都歪掉了。

“今日,如若咱们是败军,落入他手上,这个五皇子,是心心念念的兄弟,会放过咱们吗?”

“以前,你不是一直叨念着,在这个世上,唯有凤意弟弟你是最喜欢的,事实上,从前,你也对他百般呵护,就算他去了川襄的封地,你也不时的派人送衣帛布匹,乃至于金银财宝,就怕他过苦日子,可到头来呢?他们母子还是把你算计,将你拉下了皇位取你而代之,你我母子已经落魄至此,凤绝,难道你还不醒悟吗?”

苏后对于儿子的行为深感痛心。

痛心疾首的指责着儿子的错误的行为,如若,今天他们是落入五皇子手中,恐怕下场比五皇子还要凄惨十倍。

对于母亲的指责,东陵凤绝无话可说,毕竟,母亲说的是事实,他以前对十四皇弟掏心挖肺,可是,最后他却带兵攻入皇宫,将他拉下了皇位,虽说他对江山社稷不感兴趣,但,被人驱赶的滋味不好受。

再说,卞梁到北襄少说上千里路,他们从一个暗道逃出皇宫,一路赶至北襄,经历了多少的艰辛,仓促出逃,没带足所需物资,再加上后有追兵,有时候,他们还得绕些难走崎驱山路,这其间经历的艰难曲折自是不必去细说。

可是,他不怨谁,因为,他对人世帝王纷争真的不感一丝兴趣。

故而,面对母亲恼怒的指责,他只能保持缄默,想要去搀抚五皇子的手掌也因母亲的斥责而僵在了半空中。

东陵凤玉跪在冰凉的地面,膝盖处有阵阵寒气袭来,之于心底的瓦凉与悲哀,这袭向膝盖处的冰凉又算得了什么。

自古成王败寇,已成为敌军俘虏,计不如人,没什么好怨的。

他的左眼是被李良善一名勇猛的属下给一箭射中的,除了左眼,他的右肋骨也在打斗中断裂,愤怒中,他像一只被困野兽,被上万的人马围在中央,他想与他们拼尽最后一滴血,然而,所有的人蜂拥而上,他挥着手上的利器,一阵狂猛厮杀,众多士兵被砍杀倒地,而他最后因拼尽全身力气,无力再战,围成一堵墙似的士兵向他凶猛扑过来,一刀划破了他的左手臂,紧接着,他的左眼被射伤,因为眼睛受伤,看到的世界忽然缩小,对他突围更是带来了巨大的困难,最后,他们夺了他手上的武器,砍伤了他的双臂,将他捆绑送进了这主营帐。

扬起眼眸,仰头望着眼前这位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神佛的妇人,因为她,天元皇朝才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因为她,先皇驾崩的那一日,因她一声令下,后宫上百号嫔妃被殉葬,因为她,他的母亲遭受了人世间最残忍的酷刑与侮辱,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因为她,他能看到的世界是如此狭小。

因为她,他的母亲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杀回卞梁让这个心狠的妇人从宣室殿中赶出来。

渐渐地,他的右眼便染上了猩红的色彩,仰起头,脖子处青筋贲起,忽然地,他就大笑出声,笑声几经疯狂,“不错,本王是败军之将,如若你们母子落入本王手中,本王也一定会将你母子碎尸万段,凤绝,你母亲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却生了你这们一个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你拖着她后腿,或许,今儿,在宣室殿坐拥天下的,仍然还会是你,只是,苏后,在这条夺嫡之路上,你们母子,本王与本王的母亲都是最大的输家,真正赢得天下的,却是一直深藏不露的曹妃,论计谋,你与本王母亲,都比不上她的千万分之一,最最重要的是,她能得到先帝的真心,而先帝的真心,这人世间,有哪一个女子能够拥有?她利用了这一点,先皇也因此而成全了她,将她囚禁在冷宫之中这么多年,表面上是本王母亲得宠,事实上,母亲也只不过是她曹妃的挡箭牌,可恨的父皇,同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嫔妃,而你苏后,不止为他生儿育女,还为天元皇朝的建立立过多少的汗马功劳,可是,最终却是最大的输家,本王要是你,就再也没脸活在这人世。”

一番讥讽的言语,让苏后再也沉不住气,厉声怒斥,“住口,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评论输赢,就算是哀家输了,至少,哀家也曾坐拥过天元皇朝万里江山,可你与你母亲呢?你的母亲,被人当做是棋子,还不断向人炫耀自己的无限恩宠,可是愚蠢的可以,五皇子,知道吗?你的母亲就是茅厕里的一头人猪,想不想知道她的下场?无四脚,无眼珠,张口说不出话,你能想象得到,她整整在茅厕里爬了三天三夜,她想爬出来找你,为她寻仇,让你带兵杀进皇宫,取凤绝而代之,可惜啊!可惜!她刚爬到了茅厕口子处,便双眼一闭去了。”

“你…”

听闻母亲下落,东陵凤玉肝胆俱裂,他无法想象母亲是什么样的一个凄惨下场,无四肢,无眼珠,说不出话,只留了四脚与人头,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恐怕只有苏氏才能使得出来。

“你这个毒妇。”

“本王今儿要杀了你,替母亲报仇。”

东陵凤玉狂喊一声,从地面蹭起,凶猛地扑向了苏后,没想苏后也是聪明的,在她说这番话激五皇子之时,早已做好了准备,在五皇子如一条疯兽一般向她扑来时,她伸出双手,毫不犹豫就将身侧的一个宫女给推了出去,让那名宫女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宫女被东陵凤玉死死卡住了喉咙,‘咔嚓’,脖子被扭断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飘弥在空气中带着说不出来的骇然与冷咧。

见五皇子发怒伤人,触及太后权威,李良善拔刀带着属下奔过来,几把明亮的剑锋刷刷对着他的颈子划了过去,刹那间,几道血红的痕迹印在了五皇子喉结处,整个虎躯便迅速因敌人的袭击而往后退去,重心不稳栽倒在了地面。

他张着两片薄薄的红唇,再也难发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五皇子。”

东陵凤绝想奔过去察看他的伤势,却被李良善等人拦住,这种时候奔过去,万一他来过绝地反击,皇上受伤,太后岂还能饶得了他们这些属下。

东陵凤玉无比艰难地翻过身子,向营帐的门口爬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苏后也被他不寻常的举止惊吓,赶紧带人退出十步之遥,由于苏氏未下命令,所有的将领只能个个手持兵器,追寻着他而去。

雪地上,他爬过的地方全部印上了鲜红的血迹,血红的汁液与白雪染在了一起,一路的痕迹令人触目怵心。

东陵凤绝跟在他的身后,痛心疾首地看着兄弟一路爬向了某个方向,直至爬到一株古槐树下,便再也爬不动了,他只能停了下来,回首四处张望了一下,从白雪堆里刨出一株野草,以为是一株小小未知名的杂草,然而,仔细辩认,才发现那是一株君子兰,尖尖细细的叶片中央,还盛开着一朵渺小的粉红色花儿,花儿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片花瓣,血从指尖滴落下来落到了兰叶上,将小片的绿色兰叶染成了青红色。

他能看到的世界那么小,几乎是原来少了一倍,不,是好几倍,他看不到埋葬她的地方了。

君子兰花是她最喜欢的花卉,他与她相识,是因为一场赏诗会上,那一年,他二十,她十六,皆是年轻美好的岁月,她一袭翠烟衫绣着朵朵圣洁的君子兰,兰花服饰让她看起来更高贵,端庄,婉约,与众不同,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在丫寰的陪伴中姗姗来至,而他正带着两个仆人进入李大学士家中荷花池畔,不过是想去凑凑热闹,却不想撞见了她,无意间的一瞥最是惊魂,她的香娇玉嫩秀魇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她的一颦一笑,深深地牵动了他的心,仅仅只是一眼,便就终生难忘。

他说,春光山水湖光潋艳,娇媚无骨入眼三分。

她回,公子出言需警慎,痞子流氓休怪无情。

虽对得有点儿不押韵,但是,她却明白告诉他,他对她千万不可有非份之想,她是好人家的闺阁千金。

从他华贵的衣饰,她知道他是皇亲贵族,所以,她才用言语警告他,让他注意一下自身形象,别像街头混混小流氓,如若对她无礼,别怪她残冷无情,不当众给他留颜面。

她与一般中规中矩的女子不一样,再加上沉静如水的性子,让他在众多的女子当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谁曾想到,后来,她会被苏后选中送往北襄做细作。

他原本想,等他能坐上皇位的那一日,便会去北襄迎她回卞梁,不曾想,父皇驾崩,他被苏后赶出卞梁,去了封厥,她一直认为他把她当做是手上的一枚棋子,其实,在未把她当棋子之前,他早已对她动了心,只是,他不会轻易将藏在心中的秘密说出口,也或者说,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那么深了,在得知她死讯的那一日,他整整三日不眠不休,未用一口膳食,吓傻了他的母亲以及一干的宫女嬷嬷。

凝望着指尖的这株君子兰,兰花是她生前最爱,她最喜欢的衣饰便是君子兰花装,几乎,每次见她时,她的衣衫上都绣了各种各样的君子兰花。

雪风吹裹而来,拂起他脑后的乌黑长发,一捧白雪从雪地上溅起,雪花溅落在了他白色的衣衫上,他的战袍铠甲早已经不知弄哪儿去了,丢铠弃甲正是五皇子目前真实的写照。

伸出一根血指,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一笔一划艰难划下了几个字,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唯美带着无尽的凄怆。

看到这儿,东陵凤绝再也不顾上许多,拔开了挡在他身前的部下,匆匆跑上前,不顾母亲苏后在他身后的冷斥传来。

跑到他面前,他蹲下了身,同他一起望着他指尖的君子兰花,虽然只有一朵,然而,在雪光的映衬下,感觉那花儿是前所未有的娇艳。

垂下眼帘,东陵凤绝看到了雪地上划下的几个血字,“黛筱悠”三个字染着他的鲜血,他用他的血一笔一划划下了她的芳名,这一生,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然而,终究立场不同,阴差阳错,让他与她有缘而无份,错过了彼此。

右眼闭了闭,用着低沉而傻哑的声音对他说,“把…她…的坟迁…回封厥,本王…要与她合…葬,还有…这株…君子兰…是她生前最爱。”

睁开的右眼早已湿润,纤长的睫毛上堆积了许多的雪花,已经看不到睫毛了,只能看到两排白白的雪片,喘息着,慢慢地,将兰花放在了自己的胸膛口,似乎那株兰花就代表着她,临死的一刻,他想与她双栖双飞。

“丑…儿。”

轻轻叨念着两个字,东陵凤玉闭上了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兰花从他血红的指尖飘落到雪地上,再被一阵雪风卷走,东陵凤绝的眼睛湿润一片,他跪在雪地上,跪在他的面前,双肩抽动,拼命地压抑着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悲伤。

他未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恋爱,他无法理解五皇子的伤悲,可是,他怜悯五皇子,活着不能与心上人做夫妻的绝望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