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真是折磨死人,云定初扬声喊,“真不上了?”

“嗯。”像是深怕她会责骂一般,他又开口讲话了,“还是等这腿上的针拔了上。”

原来犯难的是这个啊,云定初恍然大悟,也对,他的腿脚不方便,十几根细针扎在他的肌肉上,那针又扎中的是他的血脉,他想方便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是我疏忽了,对不起,时辰已经到了,我马上帮你拔下来。”蹲下身子,她拔针的动作很快,面情呈现前所未有的认真。

针到是全拔了,大腿上一点都不疼了,可是,那里憋得难受啊。

东陵凤真第一次遇到如此窘迫的情况,张了张唇,他最后还是轻嚷了一句,“定初,本王要回房,快。”

“你又不尿了?”这有什么嘛,这瘫子还真是太那啥,不就是方便么?有必要这样害羞么?

她真想告诉他,他是病患,她是医者,就算她侍候他撒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古代啊,古代人这样封建,男女有别的思相根深蒂固,想想还是算了,手上的椅柄一转,然后,椅子便调转了方向,向前面的厢房而去。

入了房间,东陵凤真一双剑眉紧锁,他真的憋不住了。

“张卫,张卫…滚出来…”声音高亢,在暗夜里格外地突兀响起,然而,张卫真不知死到哪儿去了,一直就不见影儿,平日里,他不是一直守在他身侧的么?这狗奴才,如若让他知道他去哪儿了,定不能轻饶了他。

“别吼了,应该是睡得太沉了,我去跟你拿个夜壶来吧。”还没说完,云定初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不多时,手上拿了一个夜壶进了屋子返回他面前。

温婉地细语,“是我侍候你,还是你自个儿来?”

“废话。”当然是废话,肯定是他自个儿来,他腿残了,手却是好的。

生平第一次,北襄王有一种想挖过地洞钻进去的感觉,更想一头撞死得了。

省得堂堂铁铮铮的男儿被一介弱女子嘲笑。

没好气地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黑色夜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在刻意地报复他。

“笑什么啊,把头转过去。”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掉她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意。

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云定初听话地转过了头,说老实话,她穿越过来这么久,还真只有这一次让她笑得最真心,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东陵凤真脸上的表情,难堪还加了那么些许的屈侮,重要的是,那表情好似哭笑不得,还梁上了一丝的悲愤,憋屈,哈哈,堂堂北襄王也有今日啊,她一直就憋着笑,不敢笑出声来,深怕真的触怒了她名义上的夫君,这古人,活着真是累。

拉过尿如此憋屈,如若是现代,看到暗夜中醉酒的人在大街上撒尿,是不是会脸都气白了。

耳朵边响起了一阵‘丁丁冬冬’的声音,像一股清泉在寂静无声的夜晚飞速地流淌,响声越来越响充斥在耳膜间。

声音好大哟,都快把她耳膜刺破了,这死瘫子,一泡尿憋那么久,简直就是像是牛在拉尿嘛。

“不…不准偷看。”当她正欲想要转过头瞧瞧他完成了没有时,没想她才刚一动,头都还没转过来,瘫子利落的声音夹杂着一抹着急便飘了过来。

TM的,她又不是色女花痴,偷看什么呢。

可想这死瘫子是有多着急,恐怕他一边拉着尿,一边不死死地注意着她的动静,否则,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内喝斥她转头的举动。

“好了没?”空气里飘弥着尿骚味儿,用手捏着了鼻子,她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后,终于听到了他如释重负的叹气息,“好了。”拉泡尿像拉了几个世纪之久。

真是一个磨人精,云定初转过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只黑色夜壶,夜壶是瓷的,由于是黑色,上面又雕了许多的暗花,除了有些味道外露外,是看不到里面的秽物的,不像现代医院的塑料尿壶,里面那黄黄的颜色完全看得清清楚楚。

云定初伸手接过了夜壶,将它拿出了屋子,将夜壶处理干净,当然,她不可能拿去洗,那么臭,她是他的王妃不错,可是,她不是他的奴才,这事明儿早晨自有宫女太监们去善后。

当她返回来时,东陵凤真的椅子便在了隔壁的澡堂门口放着,可是,椅子上空空如也,这么快,死瘫子去哪儿了?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从澡堂里传来,原来是去沐浴了,这人真厉害,拉了又洗,洗了是不是又要吃,吃了又得拉。

那她今晚别想睡觉了,起初以以是她折腾他,现在,反过来了,变成是他折腾她了。

知道瘫子脸皮薄,她也不想闯进去,人也困了,便坐在瘫子的椅子打盹儿。

“张卫…”不过是叫了一声便住了嘴。

改换成了“定初,给本王拿件袍子过来。”

见外面的人没反应,北襄王蹙起了眉,他明明听到了关门声,猜测她应该回屋了才是,然后,陡地就拔高了音量,“云定初,给本王拿件干净的袍子过来。”

这声音带着某种威慑的力量,似要穿破她的脑袋。

定初一惊,赶紧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听到了澡堂里传来的轻吼声,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居然睡过去了,把里面的那尊佛给忘了。

赶紧去屋子里翻找,箱子是先前奴才们送进来的,随便从箱子里拿了一件袍子,匆匆忙忙冲进了澡堂,澡堂里云雾弥漫,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浴桶里坐着一抹人影,待她走近一点,终于看清楚了,男子乌发的长发从肩上直泄而下,未用任何发钗固定,整张脸红润如五月盛开的桅子花,带着独属于花儿的芬芳与妖娆。

脸颊儿红得如苹果,肌肤是诱人的蜜色,真想扑上去咬几口尝尝鲜,呸,她不是色女儿,她才不会那样做。

“叫…叫,叫魂儿啊。”将衣衫扔给了他,云定初转身便出了澡堂,也不管他能不能从浴桶里起来,有办法进去自然是有办法出来。

她才懒得管。

一整天挖坟验尸,后又进宫与云雪鸢斗智斗勇,她真的太累了,便倒在床榻上呼呼睡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她是被人拔弄醒的。

张开双眼,她的夫君北襄王俊美中带着红润的脸庞便呈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干嘛?”她没好气地问。

指了指她的嘴角,轻轻笑语,“流口水了。”

擦,她惊得赶紧用手摸着自己的嘴角,果然,那里湿濡一片,再往下一摸,枕褥上都呢。

擦,麻痹的,以前,她就有流梦口水的习惯,后来魂穿后,与他睡在一张床榻上,她一直是浅眠,注意着自己的形象,这段时间,由于与他分开的关系,睡得很沉,今儿又很累,自是顾忌不到那么多。

让他看到了她最不堪的一幕,用帕子将唇角的口水擦去,脏死了,她要去漱口,撑起身绕过他,走出了厢房,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回来了。

“喂,你说,咱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她进来时,他已经躺上了床榻,单手撑着下巴,用着那对藏着很深笑意的眼眸凝望着她。

“屁,谁与你天生一对?不害躁。”不在意她出口的谩骂。

嘴角的笑意勾深,“云定初,你有洁僻,本王也有,或许应该说,本王将你同化,以前的你,可脏了,那梦口水经常流得本王一身,有好几次,本王都是摸着黑去浴桶里清冼自己的被你沾满口水的背。”

“你…吹牛…”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流梦口水的事。

“真是侮辱本王的人格。”

“你流了那么多的梦口水,也从未见你去涑过口。”

“过来。”他拍了拍身侧刻意为她让出来的床位。

“咱们夫妇许久不见,陪本王说说话。”

“谁要陪你说,已经二更了,本姑娘可没那么好的雅性,睡觉是大事儿,难道你不知道睡眠不足是危害人类最厉害的慢性杀手么?”白了他一眼,不想再与他折腾,云定初脱掉了外衫,拉了被子躺到了那空空的床榻边,背过身不去理睬他,用屁股对着他。

“喂,你怎么知道本王早来了卞梁?”

静寂的空气里响起了他疑虑的声音。

他的保密工作做的那么好,还是给她知道了,他原醒是想给她一记惊喜的,没想到,见到他,没看到她脸上的半点儿惊喜,甚至还被遭了好几记白眼。

“那李道士是你让人找来的吧,还有,那几个农户人,根本就是种庄稼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话真是惊到了北襄王。

“种庄稼的汉子,皮粗肉厚,那几个汉子虽满面黝黑,但,那黑根本不正常,像是刻意抹涂上去的,而且,他们在挖坟时,握着铁铲的指节上根本没有茧子,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知道我姓云,他们称我为云小姐,喊坟里的人为云夫人。”

原来如此,除了观察细微之外,她的心思还如此细腻。

北襄王第一次佩服一名女子的聪慧,她的智商完全可以与他匹配。

“不愧是我北襄王的妃子,来,本王抱一抱,算是对你聪明的回馈。”

“臭美。”

“那你猜一猜,本王是几时来卞梁的?”“如若没猜错,应该是在白荟来找我的前一日,你就到了,我被囚禁在相国府柴房里的那一夜,刘氏床榻上的那名醉汉是你让人扔上去的吧,后来,你还让人利用了我的犬犬。”至少利用了两次,一次是让它去小绿手中刁走夜明珠,另外一次是让狗儿将夜明珠扔回了院子,这些事,她都没有交待,可是,狗儿却自觉主动去做,她养的是头狼犬不错,可是,不是一头神犬。

不教无师自通,不管它有多厉害,它就是一牲畜,是低等动物,自然不可能做这么些高级的事情。

北襄王眼睛闪烁着赞叹欣赏之光,“那颗夜明珠到手了吧?”

“当然,芸娘是我的奶娘,辛苦将我养育长大,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保住她的命。”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带人来了卞梁,就怕她有一个闪失,其实是怕她无力对付那群相国府渣子,没想他是多虑了。

就算他不来,他聪明的王妃也会把那些渣渣虐过半死。

“芸娘的日子不多了,咱们赶紧返回封劂。”

“好。”她应了一声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问,“皇上去哪儿了?”

“凤意?”

“不是,是先皇。”

她嘴里先皇指的并不是东陵芷江,而是东陵凤绝,北襄王当然知道。

“五台上出家了。”

一代帝王兵败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其实,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只是,云定初想起了他们在北襄分手时,那一片白色随风舞动的衣袍如天边洁白的云彩,两袖清风,幻化成了一缕青烟飘向了蓝天之上,对红尘之事并无半丝的卷念。

也许,心如止水,才是他最后美好的归宿。

第134章 婆媳之战

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心中有神佛,再无世间杂念与纷争,似乎这种生活是东陵凤绝最好的归宿。

她也不想去感叹什么,只是觉得,从她第一眼瞧见东陵凤绝开始,她一直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阴冷而沉郁的气质,眉心的刻痕更是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柔,他是一名男子,上天给了他男儿身,却偏偏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性格,这种性格,如若是一名女子到也罢了,但,他不仅是一名男子,偏偏还是一代帝王。

在先皇的十几个皇子中,她对东陵凤绝是有好感的,但,仅仅只是好感而已,因为,毕竟,他拯救了芸娘的命,如若不是他,或许芸娘已死千次万次了,虽说芸娘最后的结局不知是什么,但,她终究是感激他的。

只是对他有一种念惜的感情罢了。

清晨,阳光穿过云层,染亮了薄薄的天际。

她便与东陵凤真带着一群护卫与白荟,以及张卫离开了皇宫,他们出宫时畅通无阻,也许是皇帝东陵凤意打过招呼的缘故。

马车驾到了宫门口,守宫门的几名禁卫军掀开了轿帘,见了里面的人,赶紧低下了头,轻唤了一声:“北襄王,云王妃,末将有礼了。”

然后,禁卫军统领冲着部下挥了挥衣袖,厚重的宫门敞开,马车跑得飞快,张卫拉着马车的辔头,挥着马鞭,马儿飞也似地向卞梁北边而去,那是封厥的方向。

经过三天三夜的长途跋涉,北襄王一行人终于在日暮之前回了封厥襄王府。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顾清莲听闻马蹄声,早就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奔向了停靠在王府门口的大马车。

与丫头分开了这么久,心里自是想念,毕竟,她与顾丫头可是从小长到大的,比亲姐妹还要亲上几分呢。

分离数日,乍然相见,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顾清莲将小姐抚进了屋,白荟则跟着几名宫女下去跟着太监们,将行李从马车上卸下来。

云定初顾不得与清莲闲磕,便赶紧撩着裙摆奔向了一个房间。

“芸娘。”原主心里始终记挂着奶娘,她身不由己就冲进了芸娘的房间。

燕王府面积很广,整个修筑也十分的奢华,长廊很长,四周全栽种了成排的梅花树,还有月月开花的四季桂,常青树。

芸娘是奴才,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奴才,由于她是北襄王正妃的奶娘,并且,还是从小把云王妃带到大的,有了这样的关系,芸娘自不可能再与一般的奴婢们挤睡在一起。

而是专门拔了一间上等宽敞明亮的房间给她住,清莲以照顾她为由,便搬进了这座小宅院。

“小姐…是小姐回来了吗?”芸娘躺在床上,当她听到有疾呼声传入耳时,撑着从床榻上起身,颤着声儿轻喊,“小姐,是你回来吗?”

毒木箭之毒凶猛无常,芸娘的一双眼睛虽然大睁着,可是,眼眸并没有半点儿焦距,一双手在空中乱挥动着。

云定初奔进屋,看到了芸娘的第一瞬间,被眼前所看到的芸娘惊吓住了。

满头的白发,以及失去焦距的瞳仁,一双枯瘦的手臂在空气中乱挥,两鬓的白发丝不断地随风乱飞乱飘。

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两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丰润,甚至连颧骨都露了出来。

尖瘦的下巴,颤动的薄薄嘴唇,让云定初的心疼如猫爪子在刨。

把她的心刨成了一个大大的坑。

她的一颗心疼到无以复加。

“芸娘。”颤动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两个字艰难地从她的喉咙里吐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芸娘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味儿。

瘦俏的面容上掺杂着一缕喜悦之色。

“芸娘,我…”第一次声音有些哽咽,喉咙处似乎像堵了千万吨棉花,涩涩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才终于又见到你了,奴才给小姐请安。”

云定初的心口很疼,她一把狠狠地将芸娘抱在了怀中。

然后,眼泪扑籁籁就留了下来,这是第一次,她落了泪,手指尖接触到的娇小身躯,枯瘦如柴的芸娘让她心疼,让她心碎。

对于原主来说,芸娘是比生母还要亲上几分的女子。

这名奴才,把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云定初,怎不叫人感动与落泪?

“芸娘,我拿回夜明珠了,这颗夜明珠能解除你身体的毒素。”云定初从衣袖中摸出那颗不离身的珠子,在卞梁皇宫偏院时,连晚上睡觉她都没让珠子离开自己半刻,放在她床榻旁侧的那只盒子,是她刻意放在那儿麻痹敌人的。

如此宝贝这颗珠子,目的就是想挽回芸娘的命。

夜明珠的光辉将所有的物体笼罩,闪闪发光,扎了所有人的眼瞳,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去欣赏它散发出来的独特光芒,都把目光齐聚在它独特的解毒功能上。

“芸娘,你快张嘴,将珠子含进嘴里,你身体里的毒就可以解除了。”

芸娘一双干枯如鸡爪子一般的手掌,紧紧地抓握住了云定初冰凉的玉手,摇了摇头,叹息,“没用了,小姐,能得小姐如此爱护,奴婢就算死也值得了。”

“不,芸娘,你不能说这样的丧气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千辛万苦把珠子从卞梁渣爹手上骗了来,然而,芸娘却拒绝让它为她解毒。

她不允许,她绝不允许芸娘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捏住了芸娘的下巴,当芸娘在她猝不及防张开时,她赶紧将珠子喂了进去,芸娘想说话,或许是想挣扎,然而,云定初早已有准备,伸手便点了她的哑穴,以及她身上另外好几个穴位,芸娘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就只能呆呆地躺回到床上。

夜明珠在她嘴里含着,转瞬间,便有了些许的变化,芸娘额头上的那绺黑发在慢慢地由白变转黑,虽然有些缓慢,但是,云定初不急,她查过那本《央国宝典》,里面就提到了一颗夜明珠,也提到了夜明珠的功效,只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了夜明珠的下落,并使用了一连串的计谋才将这东西寻了来。

自然是知道它的妙用,她知道芸娘中毒很深,所以,一时半会儿应该功效不大。

“清莲,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有按时为芸娘煎药喝下?”

“有,奴婢一刻也不敢怠慢,几乎一天三剂,可是,小姐,不知是医术不行,还是毒太厉害,芸娘最近一段时间几乎都不下床了,整个人总是没精神,而且,她的头发也渐渐白了,重要的是,她吃不下任何的食物。”

不吃东西,瘦得自然快,她的满头白发让云定初有些焦急,赶紧替她把了把脉,脉像混乱,重要的是,云定初摸到了一根死脉,‘丁冬’紧崩的心弦不知被什么无缘无故就拔断了。

死脉?

当下,她面色惨白,脑子里翁翁作响,整个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因为,原主一直在指责着她,骂着她,说她不该如此晚回来,如若芸娘有个闪失,她定会找她拼命。

被这样的事实惊得退后一步,然后,她喃喃唤出了口,疯了似地扑上前,抱着芸娘,“芸娘,你不能走,不能走啊。”

第一次,云定初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纵身学了一身的医术,然而,却不能保住自己最在乎人的性命。

无力回天,真的无力回天了,哪怕她寻回了夜明珠,夜明珠虽有奇特的功效,在古医书上讲,它吸了天地日月之灵气,是一颗神珠,能够将芸娘体内的毒素吸到珠子上去,可是,太迟了,她回来的太迟了毒木箭之毒,已经攻进了芸娘的五脏六腑,乃至每一根血管,血管里面的血液,包括每一条纤维,每一个神经末梢。

“小…姐。”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芸娘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贲起,云定初吓了一大跳,伸手赶紧替她解开了穴位。

然后,一口乌黑的血汁从芸娘的嘴中喷了出来,夜明珠喷落到地,珠子洁白珠身如今被染成了黑炭,只能看到圆圆的一个黑体球状物,如若不是亲眼瞧见是从芸娘嘴里喷吐出来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颗含进芸娘嘴里的珠子会是地面上滚动的这一颗。

芸娘的嘴张得极大,舌头一片鲜红,那是从她喉管里涌出来的血汁。

“小姐…。”舌头已经兜不转了。

“清…莲…过来,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小姐…清莲…”

见芸娘快不行了,已经气息奄奄,清莲是跪着走到她床榻旁边的。

双眼泪花闪烁,啜泣着喊了一声,“芸娘。”对于顾清莲来说,芸娘也算得上是慈母一枚,是她亲手将眼前这两个姑娘带大,看着她们从流鼻涕的小女孩,出落在亭亭玉女的大姑娘。

走至今日,她也完成了小姐交给她的使命。

泉下得以相见,她无愧于小姐,她会给小姐说,她的女儿云定初长得很漂亮,出落与她一样,是个美人胚子,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充满了智慧的脑袋。

“小姐…我不…行了,其实…我等到今日,只不过是为了想再看你一眼,而你,成功寻到了夜明珠,说明了你已成长了不少。”说着,芸娘笑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苍白无力,却是极美极美的笑容。

在云定初与清莲的眼中,芸娘脸上的笑容从来没这样美过。

因为,那是她留给她们二人最后的笑容。

泪从她跟角汩汩而落,云定初与清莲急切地不断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可是,那泪,仿若如森林里的古泉,静静地流淌,似乎没有一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