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些学子聚在萧王府,说要为民请命。我家王爷旧疾复发,实在没办法处理这些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怕好心办了坏事,便将这些人带到相府,还请父亲定夺。”

林初九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林相的脸色,末了又补了一句:“我知道这么做给父亲惹了麻烦,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们说朝廷有官员贪污了死去将士的抚恤金,害得他们的家人孤苦无依,要靠卖儿卖女才能生活。

我原本想着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可不能插手国事,可父亲您忠君爱国,从小就教导我们姐妹为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不可骄纵妄为,欺压百姓,要是知道百姓有冤屈,我要不管不顾您一定会生气。所以我才大着胆子把人带来,求父亲帮帮他们,他们的儿子、丈夫、兄弟都是为保护东文而死,他们是东文的英雄。我们不能让英雄们心寒,让我们的英雄流血又流泪。”

林初九说得情真意切,高帽子像是不要钱一般,一顶接一顶的往林相头上带,就差没把林相说成大公无私,为天下苍生愿牺牲一切的圣人了。

林相听得脸皮直抽,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

他早已不是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根本不可能会因这几句话而动容,可偏偏…

他不动容,百姓与底下的学子们却动容了,一个个跪倒地上,高喊:“请林相主持公道。”

“王妃娘娘说得太好了,咱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围观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跟着叫嚷,其他学子们隐约明白了个中厉害,并不敢再嚷嚷,唯有刘永生…

他的目的是为了毁掉萧天耀的名声,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

刘永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相爷,还请相爷为死去的将士们主持公道,贪污死去将士抚恤金的官员,是我们东文战神萧王爷的手下,那些个官员畏惧萧王爷的权势,根本不敢审理此案,还请相爷亲审此案,将贪官污吏一网打尽。”

刘永生的目的是搞臭萧天耀,至于会不会给林相带来麻烦,这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

有几个学子想跟着刘永生一条路走到黑,也跟着跪了下来,高喊萧王爷势大,无人敢得罪,只有相爷才能做这清官。

突来的反转,让在场的百官傻眼了。

萧王妃不是为民请命嘛,怎么一眨眼就变成欺压百姓的恶人了。

不少人交头接耳,皆是不明所以,林相却是眼前一亮,似找到一条新法子,轻咳两下,又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这一次在场的人不管是刘永生,还是看热闹的百姓都非常给面子。

“众位放心,本相为官数十载,战战兢兢、问心无愧,不敢说为百姓做了多事,但绝不会坐视百姓受欺压而不理会。此案本相会上报圣上,不管是谁在后面使坏,本相都不会畏惧,定会秉公办理。”

这话中所指,明眼人都明白,林初九却当作没有听到,附和道:“王爷说父亲大公无私,乃后辈楷模,此言果然不假。王爷说有父亲出面办理此案,定会将国之蛀虫全部揪出来,还天一个河晏海清。”

噗…

林相又被咽了一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拱手道:“王爷言重了,臣食君之实禄,定当忠君之事。”总感觉被萧王夸不是什么好事。

林相很是不安,可他和萧王爷明面是翁婿,他要当众和萧王爷撕破脸,指责萧王爷的不是,反倒会引人怀疑。

“父亲说得极是,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天下百姓是皆为皇上的子民,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他们只有一个君,那就是当今圣上。圣上给了他们为民办事的权利,可有些人却拿着圣上给的权利,不思为圣上办差,一味谋权夺利满足自己的私欲,实在对不起圣上的一片厚爱,这些人…当诛之!”

林初九说得义正言词,而她此时代表的就是萧王府,这也表明了萧王府的态度。

094塞人,别高兴太早

“好,说得好!”

看热闹的百姓不懂这些弯弯道道,只知道林初九这话说的着实解气,可林相与刘永生等学子却明白,林初九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处处表明自己忠君爱国。实际上,只是为帮萧天耀撇清关系,将所有的事推到当今天圣上的头上。

天下是圣上的天下,文下百官的任命皆由圣上定夺,他们忠的君也是圣上。识人不清、用人不当全是当今圣上的事,与萧王爷无关!

好厉害的一张嘴,好讨巧的一番话!

林相不知这番话是林初九自己想到的,还是萧天耀提前教给林初九的,总之林相第一次用正眼打量林初九,精明的眸子闪着高深的光芒。

林初九只当不知,浅笑而立,头上的凤钗微微晃动,说不出来的尊贵大气,只这么一站就让人无法忽视。

不管头脑如何,只这气度就与平时不同,绝不是萧王短短时间内,就能调教出来的。

这个女儿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成长了,而他一无所知!

林相眯着眼,审势的打量林初九,却又什么也看不出来。

是装得太好,能瞒过他的眼睛;还是本性如此?

不管如何,与林初九做口舌之争已没有胜算,萧王府现在站在道德至高底下,他再纠缠下去就落了下乘。

林相轻叹了口气,无事人一般收回眼神,不再与林初九做口舌之争,转身看向聚在门口的众人。

林初九口中的苦中与正义之士,到相府后就一直很安静,除了刘永生和个书生叫了几句话外,其他人一直保持沉默,可这并不表示林相可以随意打发他们。

林相很清楚,这群人闹到他面前,他无论如何都要接下,再把人赶走已是不可能。

“来人,”林相抬手招来下人,“将众人安顿好,事情一一问清楚,待本相查明真相后,立即上表朝廷。”

当着众人的面,林相把话说得漂亮至极。

至于真相?

到时候查出什么真相,还不是林相说了算。甚至这些人的生死,也由林相说了算。

苏茶与流白担忧林相会杀人灭口,然后嫁祸给萧王府,正想上前提醒林初九,就见林初九开口说道:“父亲大公无私,女儿也不没点表示。夫人和妹妹病重,恐不能料理好这些琐事,我身边几个丫鬟和侍卫虽然笨拙,可一些小事却能帮忙跑腿。”

林初九不给林相拒绝的机会,转头对身后的人道:“你们全部留下来,协助我父亲办好此事。王爷交待了,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你们就不必回去。”

林初九扯萧天耀这面大旗已经扯奇怪了,凡是不能服众的事,她就一句王爷说,旁人也不可能去求证。

林相眼皮一跳,忙拒绝道:“王妃娘娘,王府的侍卫首要责任是保护王爷,怎么可能将他们留下来。”留下这么一群人,他怎么使黑手?

“父亲,我也不想把侍卫留下来,可官差的办事效率,父亲你也要看到。”林初九轻叹了口气,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一大清早,我就让管家拿着王爷的帖子去顺天府,让府伊派官差来处理此事,可至今都没有见到人影。来相府前,我又命人去顺天府,请官差过来维持秩序,可依旧没有人过来,顺天府的官差实在太忙。

我们家王爷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是理所应当的事。官差忙不过来,调用王府的侍卫帮父亲也不算什么。您是我父亲,于情于理王爷也不能坐视不管,父亲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尽管使唤他们,他们虽然笨拙,可帮父亲跑跑腿也是可以的,要是他们不听父亲您的话,您尽管打杀就是。”

林初九这话虽不至于滴水不漏,可却让林相没有反驳的空间,顺天府伊不作为是事实,任谁也不可能颠倒黑白,可要把萧王府的侍卫留在林府,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王妃娘娘,您将侍卫与丫鬟全部留下,您的安危要怎么办?您的日常起居没有人服侍可不行。”林相也换上为林初九考虑的态度,眼中是浓浓的担忧与不赞同。

要论演技,林初九完全不是林相的对手。

“父亲放心,天子脚下谁敢乱来,女儿在京城很安全。至于服侍的人?女儿又不是没手没脚,自己照顾自己还是可以的。”前半句假得可以,后半句却是真的,可仍旧没有人相信。

“这怎么行,你是王妃,哪能没有人照顾,要不这样好了,我让你母亲安排几个丫鬟去照顾你。”林相如法炮制,欲往萧王府塞人。

林初九却不客气的拒绝了,“多谢父亲厚爱,几个丫鬟只是借给父亲使唤,又不是留在林相不带走,哪里还需要父亲再给你添丫鬟。我们家王爷一向节俭,我身边也就是四个丫鬟,多了我们家王爷会不高兴。”

林初九说起谎来眼也不眨,苏茶和流白直接傻眼了,两人相视一眼:天耀有这么小气吗?

林相还不死心,又道:“不过是几个丫鬟罢了,待你的丫鬟回去后,再送回来就是了。”

“父亲,实在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府上要是丫鬟有多,父亲可以安排她们去慈恩堂,那里的孩子比我更需要人照顾。”慈恩堂是东文专门收养弃婴的地方,那个地方…很乱,永远缺人手,林初九这话可是将了林相一军。

一连两次被林初九顶回来,林相的火气也上来了,在这个讲究孝道的年代,林初九此举可以说是不孝,可林初九现在是萧王妃,看样子还深得萧王看重,就算林相是林初九的父亲,轻易也不能呵斥林初九。

林相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不再与林初九纠结下人的事,只道:“王爷深明大义,圣上知晓后定会高兴,老臣在这就厚颜借用王爷的侍卫了。”

林相自知拒绝不了后,立刻给萧天耀带了一顶高帽子,林初九笑一声并不回答,因为…

这一招,她刚刚用过,而带完高帽后,必然有所图…

【作者题外话】:弱弱地,求大家顺手收藏了一下。

095从容,最适合王爷的人

果然,林相赞完萧天耀后,立刻话锋一转,“王妃娘娘,臣这段时间必要日夜查办此案,恐顾不到家中琐事。你妹妹一直缠绵病榻,你母亲分身乏术,老臣厚颜求王妃娘娘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以免家中之事无人打理。”

为了天下大事,顾不上家中琐事,提意留下林初九这并没有什么错,可是…

“相爷,此事恐怕不妥。”不需要林初九拒绝,苏茶便上前替林初九回话了,“萧王府只有一个女主人,别说王府众事需要王妃调度,就是王爷也离不开王妃,王爷…”

“咳咳…”见苏茶越说越过,林初九忙出声打断:“父亲,别听苏公子胡说,王府的事女儿可以交给管家,女儿有空。”

听到林初九这话,林相眼中精光闪烁,可不等他高兴,就听到林初九又说道:“只是…”林初九一脸为难,“只是,父亲你也知道,女儿身子不好,王爷一向不让我劳累,女儿担心自己不仅帮不了父亲,反倒要给家里添麻烦。”

只要有用,同样的理由用两遍和三遍,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茶很有眼色,适时补道:“相爷,王妃娘娘的身子你最清楚。这段时间墨神医一直在给王妃调理,出来前墨神医还提醒我们,让我们一定要准时把王妃带回去,王妃下午还要泡药浴。相爷,你不会妨碍王妃娘娘调理身体吧?”

“当然…不会。”林相回答的很艰难,暗恨自己居然忘了这一出。

苏茶也是一个撒谎不脸红的主,一脸坦然的将萧天耀每天的任务,冠到林初九头上。

流白嘴角微抽,本以为苏茶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还有更无耻的…

林初九瞪了苏茶一眼,无视林相的黑脸,说道:“不许胡说,我父亲怎么可能会妨碍我调理身体,不让我回去继续接受墨神医的医治。”

一连**了两把刀,林相没有翻脸已是气度好了。

“好,很好。”林相似气极,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异样,端得是儒雅温和。双手作揖,朝林初九叩首道:“王妃娘娘身子金贵,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免得累坏身子。”

林相这话明显是赌气,他等着林初九出招,可不想林初九却像是没有听懂一般,虚扶一把,顺着话道:“我知道父亲关心我的身体,那我就不留下来给父亲添乱了。父亲,我先走了。”

林初九给苏茶和流白使了个眼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林相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三人背影,完全找不到话说。

这完全不按节奏走?

这还不算,林初九走下台阶,还停下来回头对林相道:“父亲不要送了,也不要担心我,国家大事要紧。”

看热闹的众人集体失语。

王妃娘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林相要送你了?

王妃娘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林相担心你了?

王妃娘娘,这样自欺欺人要不得呀!

苏茶和流白嘴角抽搐的厉害,好半天才平息下来,而林初九像是不知自己那句话,有多大的效果一般,淡定的扭头离去。

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头上插满珠钗,却没有发出一丝响动,让极少见到名门贵女的寒门学子和普通老百姓狠狠的震惊了一把,甚至有几个小娘子,悄悄的学着林初九的步伐。

林初九一路进度有度、从容不迫,苏花和流白以为林初九这人,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辈,可不想一出林府的范围,就听到林初九急切的道:“流白公子你快一点,回去晚了王爷会不高兴。”还有一刻钟,就是要给萧天耀按揉的时间,林初九可不敢耽搁。

“啊?”林初九把侍卫留在林相,回去的时候就是流白为她赶车,流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了一句:“王妃娘娘,你说什么?”

林初九再次催促:“我让你快点,回去晚了王爷会不高兴,我就惨了。”

这段时间与萧天耀日夜相对,林初九很清楚萧天耀是一个有强烈掌控欲的男人,他不会喜欢,有人与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你会怕王爷?我以为你谁都不怕。”许是林初九这话说得太不符合她的身份,流白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

苏茶点头表示赞同。

林初九敢对上林相和皇上,会怕王爷?

“你们不怕吗?”林初九没有多说,就这么一句便堵住了流白和苏茶的嘴。

怕,当然怕,在东文没有几个不怕战神萧天耀的,他的名字可是有止哭的功能。民间传说,小孩啼哭,只要说,你再哭战神王爷就要来抓你,立马就不敢再哭闹。

流白贫归贫,可到底不敢耽误萧天耀的正事,忙加快速度送林初九回去,凭借高超的技巧,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抵达萧王府。

可就是这样,也堪堪在时间范围内,将林初九送到萧王府,而林初九还要去锦院。

“该死,那对讨人厌的父女肯定要借机生事了。”林初九跳下马车,招呼也不打一声,提起裙摆就朝锦天院跑去,头上的珠钗撞击激烈,啪啪作响,哪里还有一丝雍容华贵。

苏茶站在原地,直接傻眼了:“这就是刚刚在相府门口,傲视群雄的王妃娘娘?”说好的高贵端庄呢?

苏茶突然觉得萧天耀好可怜,娶个这么能装的王妃,真得好吗?

流白原本因林初九那句“讨人厌的父女”而不高兴,可看到林初九急急忙忙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凭心而论,王妃娘娘这人不错,而且很有意思。”鲜活生动、进退有度,不仅能成为天耀的贤内助,还能给天耀带来快乐。

饶是流白再喜欢墨玉儿,也不得不说,和墨玉儿相比,林初九更适合天耀。

“你才知道?”苏茶白了流白一眼,见流白转身要走,忙拉住他:“走,我们也去看看,王爷不高兴王妃有多惨。”

这是借口,苏茶真正要让流白看的,是墨玉儿有多么讨人厌,他相信林初九不会夸大其词。

流白心里明白,理智告诉他不能去,可双脚却不受控制的随着苏茶,朝锦天院走去…

096擦汗,天要下红雨

林初九赶到萧王府的时间刚刚好,可等她赶到锦天院就迟了。如林初九所预料的那般,墨神医与墨玉儿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王爷,您每日按揉与泡药浴的时间不能更改,你的腿不能再等。”墨神医一脸严肃,眸子里是浓浓担忧,可只有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装的。

不过是疏通筋骨与血脉罢了,早一分钟和晚一分钟区别能有多大?

“嗯。”萧天耀轻应一声,并不回答。

墨神医习惯了萧天耀的性子,主动道:“王爷,王妃娘娘也不知何时才会来,不如先让玉儿帮你按按?”

虽是寻问,可却朝墨玉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墨玉儿上前,见萧天耀没有拒绝,墨神医又道:“玉儿,医者父母心,你在这里好好照看王爷,我去看看药浴准备好了没有。”

墨神医转身出去,将空间留给墨玉儿与萧天耀。

墨玉儿等了片刻,不见萧天耀开口,神色有几分尴尬。她习惯了被人追捧,被人讨好,这还是她第一次上赶子讨好一个男人,可是…

萧天耀这样的人,她要不主动,萧天耀一辈子都不会主动。

“王爷,时辰不早了,你的腿伤不能耽误,我先替你按按可好?”墨玉儿强压下心中的羞恼,开口道。

“不必。”萧天耀这一次没有纵容,而是出言拒绝。

此时,林初九已跑到锦天院门口,苏茶与流白紧随其后,只是他们并没有在人前现身。

锦天院防御的滴水不漏,不许任何人进出不错,可萧天耀要知道外面的消息,所以…

苏茶与流白是可以从秘密渠道进来的,他们俩和曹管家打了声招呼,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进了锦天院。

萧天耀毫不犹豫的拒绝,令墨玉儿很不高兴,语气不由得恶劣了几分,“王爷,我父亲为你医治了这么久,你要因为一个女人的失误,而前功尽弃吗?”

萧天耀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了墨玉儿一眼,这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可墨玉儿就觉得难堪,就好像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破一样。

“王爷…”墨玉儿倔强的抬头,高傲的道:“王妃明知你这个时候要按揉双腿,一天都不能耽搁,可还是没有按时回来,可见她根本不在乎你的双腿能不能好。王爷难道要用别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林初九一走近,就听到这句话,当即脸色就不好了

苏茶与流白隐在暗处,不仅听到了墨玉儿的话,也看到了她此时的神情,流白有一刹那的恍神。

苏茶用手肘撞了撞他,流白扭头,正好看到苏茶嘲讽的笑。

“王爷,我和父亲都是为了你好,你的腿伤不能再耽搁,我专程学过,做得绝对比王妃好。”墨玉儿边说边上前,萧天耀没有说不,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王爷,我给你…”

林初九连歇口气都不敢,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哐”的一声推开门,墨玉儿一怔,转扭就看端庄华贵的林初九,一身华服的站在门口。

林初九累得直喘气,心脏“噗通,噗通”跳的飞快,可却竭力保持平静,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口,一字一字的道:“墨姑娘,照顾王爷的事就不劳烦你,我来了。”

说完,从容的走进来,一举一动优雅出群,就好像刚刚一路奔跑,累得条死狗的女人不是她。

“王,王妃你怎么来了?”墨玉儿吓得不轻,要不是反应快,这伙怕是跌坐在地上。

勾引别人的男人,被正妻撞个正着,她能不尴尬吗?

“怎么?我不该来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二位?”林初九依旧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在舌尖打了个转再说出来,这语速无端得让人心慌。

苏花与流白暗自佩服,林初九掌控全局的段数越来越高。

要是这两位知道,林初九只是累得太狠,不敢说得快,怕暴露真相的话,这两人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墨玉儿越发的心虚了,“王妃说笑了,只是王妃久久不至,我怕耽误王爷的病情,这才过来问问王爷需不需要我帮忙。既然王妃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墨玉儿起身,挺直背脊往外走,姿势有些僵硬,就像是战败者强撑着最后的尊严。

从林初九身边过去时,林初九看了她一眼,唇微动,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没有力气和墨玉儿说话。

墨玉儿一出去,林初九便将门关上,然后…

直接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真的累死她了。

拍了拍心口,林初九给自己顺了顺气,而忙着平缓心跳的她,错过了萧天耀眼中一闪逝的笑意。待到林初九回过神时,萧天耀已绷着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喜怒。

“王爷,对不起,我来晚了。”林初九一缓过劲,就认错。

“嗯。”萧天耀应了一声,将盖在双腿上的毯子掀开,腿伸直,其用意不言而喻。

林初九也不矫情,上前道:“王爷稍等一下,我洗个手。”

洗干净双手,又脸帕子将脸上汗渍吸干净,林初九并没有急着给萧天耀按揉,而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快渴死了。

“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直率却不粗鲁,显视出良好的教养。

气息平静下来,林初九这才上前,坐在矮凳上,耐心的给萧天耀按揉起来,神色平静,没有一丝不满,双眼盯着萧天耀的双腿,认真而专注,却没有发现萧天耀正专注地看着她。

流白与苏茶明白,他们一进来萧天耀就知道了,所以当看到这一幕时,两人很有眼色的退下,并不敢看热闹。

而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萧天耀眉头微松,看到林初九额头细细的汗珠,萧天耀没有迟疑,拿起一旁的帕子,倾身上前,为林初九擦汗,只是…

在帕子碰到林初九额头的那一刻,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欢喜,反倒只有惊吓。

“王,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林初九吓得直结巴,身子一刹那僵硬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擦汗,没有看到吗?”萧天耀回答的平静,手上的动静也没有停,温柔而细致。

这,这是给她擦汗?

萧天耀给她擦汗?

还这么温柔?

天要下红雨吗?

林初九傻了,呆呆地看着眼前放大版的俊颜,脑子彻底停工,完全无法思考…

097夸奖,这绝对是意外

林初九傻傻地看着萧天耀,看着他给自己擦汗,然后若无其事的慢回手。事后还不忘嘲讽一句:“怎么?出去了一趟傻了吗?还不快给继续按,你想害本王双腿永远无法恢复吗?”

“哦,哦…”林初九没有注意萧天耀的话有多刻薄,她只知道…这画风不对呀!

萧天耀真得没有撞邪吗?

当萧天耀收回手,当林初九恢复冷静,继续给萧天耀按揉后,林初九仍在思考这个问题。

萧天耀中邪的可能微乎其微,那不是中邪是什么?

难不成是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闪,林初九就让它过了,因为太不可能了。

萧天耀怎么可能喜欢她,这比萧天耀中邪的可能性还低。

应该是因为今天的事!

林初九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偷偷看了萧天耀一眼,发现萧天耀一如既往的高冷,林初九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王爷,外面的事是要现在说,还是等你泡药浴的时候说?”林初九自觉很上道,可她却没有看到萧天耀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

萧天耀想要知道外面的事,根本不需要林初九亲口说。

“说。”林初九身上还穿着王妃正服,穿这么厚陪他去泡药浴,就不怕把自己闷死吗?

“哦…”得到萧天耀肯定天答复,林初九彻底放下心来,果然萧天耀很正常,刚刚一定是她的错觉。

林初九一边按揉一边将外面的事,一一说给萧天耀听,没有一丝隐瞒,包括自己和林相客套的寒暄,林初九也一字不落的重复出来。

非常详细,虽然一些细节没有说,可萧天耀能想像得出,面对林初九不按理出牌的举动,那些个学子与林相有多憋屈。

林初九做得很好,就是他出去,也不一定会做得比林初九更好,只是…

萧天耀夸了林初九,却不是夸她好,而是:“你的记性真好。”连旁人的话也记得这么清楚,这记忆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这绝对是夸奖,可林初九却没有高兴,反倒露出一丝苦笑,低头,什么也没有说。

她能告诉萧天耀,她记忆力好,是因为当年读书时买不起书,只能去图书馆借,借的书要在规定时间内还,有些好书她就只能抄下来或者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