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雪征弯腰把他搀了起来。

他顺势用胳膊搂住了陆雪征的脖子。他高壮,比陆雪征大出了整整一个尺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搂住了陆雪征,还是挂住了陆雪征,反正在踉跄着向外走去之时,他在陆雪征的气息中,很奇妙的有了生理上的反应。

悄悄的斜过视线瞟向陆雪征的侧影,他发现干爹这些年来似乎总是一个模样,不见青春,也不显岁数。他找不出确切的词语来描绘对方的相貌,只是感觉陆雪征长得好,处处都好。

陆雪征把金小丰丢在了厨房里,然后就自顾自的回了卧室。

李纯已经为他把床铺好。他脱衣上床,回想这一天的经历,感觉悻悻的,也无从慨叹,只得是闭上眼睛,不甚甘心的睡觉了。

翌日上午,盛国纲来访。

盛国纲行为低调,身边只带了一名随从。在见到陆雪征后,他并不油嘴滑舌的胡乱寒暄,直接就从怀里摸出一只信封,双手放到了陆雪征前方的茶几上:“陆先生昨日派人给我送了半箱子钞票,我惶恐的一夜没睡好觉。今天实在是等不得了,所以早早就过来登门打扰。”

陆雪征不动声色的拿起信封打开封口,从中抽出了一张银行本票。低头看清了上面的数额,他随即把本票插回信封,然后探身把信封又送到了盛国纲面前:“盛师长,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份内的款子,我已经留下了。”

盛国纲笑了,把信封推回原位:“陆先生,你若是这样讲,那我今晚上又要失眠了。陆先生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古人有句话,叫做‘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陆先生已经尽了本分,那边福大命大,死里逃生,和陆先生就没有关系了。陆先生务必要把钱收下,否则以后我没有面目再来找你。”

陆雪征垂目想了想,末了点头一笑:“好,来日方长,将来若有能用到我陆某人的地方,盛师长不要客气,开口便是。”

盛国纲听到这里,站起身来,又友好又正经的说道:“陆先生,我当你是个心交的朋友,不会讲那些虚套。我走了,不要送,再会。如果不嫌弃的话,闲时请到舍下坐坐。”

陆雪征走到楼门口,目送盛国纲穿过院子上了汽车。转身回到客厅坐下,他拿起信封扇了扇,对面前的金小丰和李纯说道:“姓盛的太会做人,我算是欠了他的情了!”

此事完结,雨过天晴。金小丰和苏清顺仿佛劫后余生一般,一齐松了一口气。当晚这两人结伴出去冶游,到那风月场所消遣取乐。两人来至翡翠别墅,只见此处美女如云,各有风情。苏清顺心花怒放,然而金小丰却是有个怪癖,只爱处女。翡翠别墅近来并没有新下海的雏儿,苏清顺只好满腹牢骚的随着金小丰转移阵地,连跑了几家,最后在秋香别墅各得其所,偿了心愿。

干儿子们是寻花问柳去了,干爹也没有闲着吃素的道理。陆雪征一个电话打出去,把叶崇义请了过来。

第33章 有情

陆雪征和叶崇义见面后,仿佛只交谈了三言两语,然后就亟不可待的上床去了。

陆雪征从冬天憋到了春天,如今终于有了这可心可意的对象来宣泄欲望,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昏天暗地的几轮大战过后,他那身心总算是畅快了些许,叶崇义却是犹未满足,抱着他不肯放手。陆雪征看他满面春色,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就忍不住笑道:“宝贝儿,春天都要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发情?”

叶崇义爱娇的一撅嘴,然后向他竖起四根白生生的修长手指:“四个月了。”

陆雪征没听明白,微笑反问:“什么意思?”

叶崇义顺手给了他一个嘴巴:“我已经憋了四个月啦!”

陆雪征惊讶的一挑眉毛:“为什么?”

叶崇义看他没心没肺,当即将两道长眉一拧,显出几丝凶相:“我们两个不是说好的吗?只和对方相好,不许出去再打野食儿!”然后他抓住了陆雪征的短头发,咄咄逼人的追问道:“我是说到做到了,你呢?”

陆雪征听到这里,忍无可忍的大笑着俯下身去,把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唉哟……我三贞九烈的宝贝儿啊!”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来,收敛笑容正色道:“我当然也是说到做到。”

叶崇义方才见他大笑,已经心生怒火,快要发作;然而随即又听到他这番肯定表白,便将怒火熄灭,立刻转怒为喜。推开陆雪征坐起来,他伸腿下床,单脚穿了一只拖鞋,蹦蹦跳跳的将自己脱下的长裤拿过来。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只镀金壳子的打火机,他对着陆雪征,“啪”的一声打出火来,又笑嘻嘻的问道:“这个好不好?”

陆雪征歪在床上,灵灵巧巧的伸手夺过了打火机,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好。”

叶崇义把长裤随手扔到地上,一翻身滚到了陆雪征面前:“送给你。”

陆雪征抬头对他一笑:“多谢。”

叶崇义向前搂抱住他,哼哼唧唧的前后摇晃。陆雪征也腾出一只手来,很温柔的轻拍了他的后背。如此撒娇片刻后,叶崇义放开陆雪征侧卧下来,望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你能不能多陪陪我?我很想念你。”

陆雪征垂下眼帘,伸手拈住了他胸前一点,缓缓的搓弄:“崇义,我有时会很忙。”

叶崇义向他靠近了一点,蹙着眉头说道:“不就是为了钱吗?你要钱,我给你!”

陆雪征笑了:“小没廉耻的,想要贴钱养汉么?”

叶崇义听了这话,不禁也笑了:“要是用钱就能养住你,那倒好了!你这条不安分的野狗,我想打断你的狗腿呢!”

陆雪征没接这个话茬,只是向下抬起了对方的一条大腿,声音轻而温暖的问道:“宝贝儿,要不要再来一次?”

叶崇义将上半身趴伏在床上,其实是有些疲劳了,不过因为陆雪征想要,所以他便不忍心拒绝。雪白的屁股拱动了一下,他闭上眼睛,单是微笑。

翌日清晨,两人在床上相拥醒来,向窗外一望,正是个一碧如洗的大晴天,隐隐的几乎有了夏日风情。

这二位一前一后的下床洗漱更衣。一番忙乱过后,叶崇义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走出浴室,就见陆雪征穿着衬衫长裤,正站在窗前向外眺望,身姿十分的利落挺拔,很富有男子之美,就十分欢喜,扬手便把那水淋淋的大毛巾扔了过去。

他任性惯了,本意是要和陆雪征闹着玩儿,并没有考虑到这玩笑行为是否合适。陆雪征凌空抓住毛巾,因为知道叶崇义的性情,所以也不在意,只说:“疯子,别闹!”

叶崇义还是很高兴,在卧室内来回走动,又猴子似的蹦蹦跳跳。他穿了一双崭新的皮鞋,鞋底撞击在地板上,响动很是不小。陆雪征看他仿佛快要精神错乱,便走过去从后方一把抱住了他:“还闹?”

叶崇义向后一仰:“陆兄,你对我真好。”

随后他回过头去,极力的要去和陆雪征对视:“不对,我不该再称你陆兄了,这太生分。你说,我应该怎样改口才好?”

陆雪征拥着他向卧室门口走去:“随便。”

叶崇义身不由己的向前移动。而在一只脚迈出房门之际,他恍然大悟似的停住脚步,开始在陆雪征的怀抱里乱拱乱扭:“雪哥,雪哥,我叫你雪哥好不好?不要推我,你说好不好?”

陆雪征把他直接抱过了门槛:“好,好,什么都好,现在跟我吃饭去!”

叶崇义摇头摆尾的进入走廊:“好,好,我也觉得很好。雪哥,你想要什么玩意儿吗?你说出来,我买给你!”

陆雪征俯身托起了他的双腿,拦腰抱起他走下楼梯:“我想要你滚蛋,你吵死了!”

叶崇义不吃饭,只用白开水送服下了自带的一小包红丸。

片刻之后,他沉静起来,言谈举止也变得有条有理。举止优雅的喝了一小碗米粥,他向后仰靠到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转向陆雪征:“今天忙吗?”

陆雪征犹豫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不忙。”

叶崇义笑眯眯的问道:“陪我出去逛逛吧,好不好?我知道你的脾气,不会逼着你去凑热闹。”

陆雪征望着饭碗沉默半晌,最后抬头面对了叶崇义:“好是好,不过你要保证不闹。”

叶崇义一耸肩膀,摆出了西洋化的做派:“我保证!”

叶崇义相貌漂亮,衣着摩登,一举一动都潇洒倜傥。带着陆雪征在中山公园里走了一圈,他沿途从暗娼那里接收到了无数个媚眼儿,连青春妙龄的女学生们,都忍不住偷眼打量这美男子。

陆雪征含笑跟在他身边,知道自己是彻头彻尾的沦为跟班了。

今日天气晴朗和暖,公园这种花红柳绿的地方,自然最是吸引青年男女们前来游玩。叶崇义如此散步片刻,忽然转身对着陆雪征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辜负我啊。”

陆雪征看着他的眼睛,脸上也是带着笑意,然而却是答非所问:“把吗啡戒了吧!”

叶崇义辩解道:“我用的少。”

陆雪征望向前方,不再说话。

叶崇义盯着他,片刻之后,迈步继续向前走去:“我……我想一想。”

陆雪征拔腿跟上。其实他无意去管人家的嗜好,不过叶崇义在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有几分可爱;想到这家伙对自己真动了感情,他不禁左右为难——叶崇义美则美矣,但是有着火药般的性格,又颇有几分势力,实在不是个好伺候的人物。陆雪征陪他久了,总会觉得心力交瘁。

东游西逛的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叶崇义在红丸的支撑下,兴致依旧高昂,引着陆雪征去小白楼附近一处小小的、连正经招牌都没有的俄国馆子里吃晚饭。两人占据了一间用屏风隔出来的小小雅座,略有响动,便会被外间听得清清楚楚。在这种情形下,气氛反倒别有了一种隐秘与甜美,叶崇义不再高谈阔论,但是紧紧挨着陆雪征坐了,用那勺子舀起汤中肉块喂到陆雪征嘴边,又满怀爱意的看着对方微笑。

待到陆雪征吃掉了那一块肉,他低声耳语问道:“味道怎么样?”

陆雪征抬手搂住他的肩膀,也轻声答道:“好极了。”

叶崇义得意的笑道:“一般的人,未必知道这地方会有好手艺。”

陆雪征探头过去,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你是馋嘴猫,所以知道。”

叶崇义不服气:“我哪里馋了?”

陆雪征盯着他的眼睛笑问:“你说你哪里馋?我看你上下都很馋。”

叶崇义红了脸,正要找出两句犀利的趣话来反驳,不想陆雪征对他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他这才意识到外面有人,只好咽下那话,颇为不忿的瞪了陆雪征一眼。

陆雪征见他“即嗔视而有情”,当然不会生气。事实上,叶崇义这么一个坏种能在他面前乖到这般地步,他真是深觉荣幸了。

人无完人,叶崇义虽然五毒俱全,可是倒也具有几分天真的痴气,而且是真漂亮呢!

第34章 疯子

吃饱喝足后,叶崇义要陆雪征陪他去看电影。

陆雪征自己琢磨着,今日两人已经游了公园,逛了大街,吃了西餐,按照一般摩登情侣的活动规律,接下来的确是该走一趟电影院了。

他像个规规矩矩的随从一样,跟着叶崇义离开了俄国馆子。两人没有立刻坐上汽车,先是沿着道路悠闲散步。叶崇义扭头要和陆雪征说话,然而身边没人,回头一看,见他走在后方,与自己正有一步之遥,就忽然烦躁起来,咬牙切齿的怒道:“你又不是狗,为什么要跟在我后面?”

陆雪征好脾气的上前一步:“我觉得这样比较合适。”

叶崇义瞪着陆雪征,隐隐意识到自己是要发疯了:“和我在一起走路,难道还玷污了你不成?你这见不得人的下贱坯子!”

陆雪征一皱眉毛:“崇义,别闹。”

叶崇义到了这个时候,情绪失控,理智上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闹,然而身不由己的就是要发火:“去你妈的!不愿意陪我,那你就滚!”

陆雪征没想到叶崇义的脾气竟然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不禁望而生畏。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是个争吵的场所,于是他按下心火,想要出言先把这疯子安抚住。哪知还未等他开口,道路对面忽然起了惊讶声音:“陆兄!”

他觅声望去,很意外的看到了唐安琪。

唐安琪穿着一身颜色清浅的长袍马褂,小分头乌黑锃亮、一丝不乱。笑模笑样的横穿马路走过来,他粗声大气、很不见外的问道:“你遛弯儿哪?”

陆雪征没什么平等的朋友,如今骤然遇到唐安琪,倒也很觉高兴:“随便走走,你这是干什么去?”

唐安琪抬手摸了摸头发:“玩去!”

陆雪征向道路对面望了一眼:“就你一个人?”

唐安琪反问道:“一个人就不能玩了?要不然你陪我?”

陆雪征笑道:“你若是要去和你那些相好们约会,我就不便奉陪了!”

他的本意,是指唐安琪素日眠花宿柳,流连风月之地;而唐安琪心领神会,也大喇喇的开起玩笑:“别生分呀,咱俩感情也不错嘛!”

唐安琪大概是兴致很好,连说带笑。而叶崇义站在一旁,虽然当初也曾见过唐安琪一面,但是印象不深,早已忘怀,如今只看这人粉面桃腮,骚模骚样,野调无腔的乱开玩笑,除了做派偏于豪放之外,没有一处不像戏子的,就气的几欲晕厥过去。扬手狠捶了陆雪征一拳,他横眉立目的怒问道:“你他妈的到底还走不走了?想要死在这儿吗?”

这话可是有点犯了陆雪征的忌讳。而唐安琪这才发现原来陆雪征并非孤身一人,但是也没太在乎,因为自我感觉良好,向来没觉着自己形象尴尬,像个戏子。

对着叶崇义点头一笑,他很识相的对着陆雪征一拱手:“好嘛,原来你有伴儿啊。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这一阵子都在天津,改天你到我家里去,咱俩好好聊聊!”

陆雪征瞟了叶崇义一眼,随即望向唐安琪,满面春风的目送他过街离去。待到唐安琪长袍飘飘的走远之后,他才转过身来,一把攥住了叶崇义的手臂。

一言不发的沿着原路返回找到汽车,他不由分说的从叶崇义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车门。先将叶崇义连拉带抱的推搡上车;随后他用力关上车门,自己坐上了前方驾驶座位。

叶崇义揉着胳膊坐起来,发狂似的大声质问道:“他是谁?”

陆雪征沉着脸发动汽车,缓缓驶上前方大街:“我送你回家。”

叶崇义从后排座位扑上来,伸手去掐陆雪征的脖子,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嚷道:“王八蛋,你欺负我!你骗我!我要杀了你!”

陆雪征单手扯开了他的双手:“疯子,你是不是欠揍?”

叶崇义抓住了陆雪征的头发,锲而不舍的拼命撕扯摇晃:“他是谁?他是谁?他没有我好,你瞎了眼,去找那种货色?”

陆雪征被他揉搓的摇头晃脑,忍痛答道:“他是我的朋友,普通朋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叶崇义再次扑上去,把脑袋从座位靠背的一旁伸了过来,灵活的像只鬼魅:“我怎么了?什么叫做‘像我一样’?”

然后不等陆雪征回应,他恶狠狠地一口咬上了对方的耳朵!脆骨在他的牙关中“咯吱”一响,而陆雪征疼的大叫一声,一脚踩住了刹车!

金小丰坐在客厅里,正在饶有耐心的给自己削一只苹果,忽然听得门口一阵喧哗。放下刀子走出去,他就见陆雪征拎着叶崇义走进楼内,半边脸上都是血迹。

他吓了一跳:“干爹,您怎么了?”

陆雪征没理他,拖死狗似的把叶崇义拽向楼上。而叶崇义连滚带爬的嘶声大骂着,却又精疲力竭一般站不起来。

金小丰转身走回客厅,吃苹果去了。

陆雪征把叶崇义扔进了书房里。

叶崇义红着眼睛,疯魔了似的死盯着陆雪征,同时嘴里还在无意识的喃喃咒骂。而陆雪征从写字台的抽屉中找出一把木尺,杀气腾腾的逼近了他。

一把揪起叶崇义按到写字台上,陆雪征三下五除二的扯下他那长裤,而后扬起木尺,“啪”的一声抽到了他的嫩屁股上。

叶崇义是从不挨打的,骤然受了这样一击,立刻痛极,开始摇头摆尾的哭叫挣扎。陆雪征却是并不怜香惜玉,抡起木尺接二连三的打下去,抽出一片脆响。叶崇义受不得了,随手抓起一只细瓷笔筒向后砸去,而在陆雪征扭头躲避的那一瞬间,他猛然跃起,扭头就跑;可惜长裤退下去后缠在脚踝,他刚迈出一步,便踉跄着向前扑倒在地。

陆雪征见状,也不再伸手压制他,单是握住木尺追着抽打;叶崇义哭哭啼啼的满地乱滚乱爬,最后竟是蜷缩在了墙角处,双手抱头哀哀哭道:“救命……好疼,不要打了,救命啊……”

陆雪征打到现在,已然出了这一口恶气,又知道叶崇义和自己那些干儿子不同,是个细皮嫩肉不禁风雨的,便扔下木尺,又掏出手帕走上前去蹲下来,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一手为他擦净了脸上的涕泪。

叶崇义这回是哭大发了,哽咽的快要抽疯,话也说不出来,两只手冰凉的,关节都僵硬了。陆雪征抓过他的双手揉搓了一番,又把他搂到胸前,一下一下的抚摸后背。叶崇义还在抽泣,已经到了神昏力危的地步,一阵阵的直翻白眼。

良久之后,叶崇义缓了过来。

他虚弱的依靠在陆雪征胸前,睫毛尖端上还挑着泪珠。仰头望向陆雪征的面孔,他的视线凝固在了对方那糊着鲜血的右耳上。

他嘶哑着声音轻轻问道:“雪哥,疼不疼?”

陆雪征坐在地板上,伸手搂抱着他:“疼。”

叶崇义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你和别人好,我就很生气……”

陆雪征冷淡的“嗯”了一声。

叶崇义又道:“你不要记恨我,我再也不咬你了。”

陆雪征拉扯着他站起来,又弯腰给他提上长裤系好腰带。直起身来为他理了理头发,陆雪征说道:“如果你再这样疯下去的话,我们就分开吧!”

叶崇义立刻抬头看向他:“雪哥……”

陆雪征温柔的拍了拍他那肩膀,而后带着他向门口走去:“你回家吧,回家想一想。”

叶崇义停住脚步:“我不想回家,家里没意思。今晚我还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陆雪征拥着他向外走:“今晚我对你没有兴趣,你走吧。”

陆雪征撵走了叶崇义,然后开始四处找李纯。

金小丰赶上来说道:“戴国章今天派人把小灰灰送过来,李纯到火车站接猫去了。”

陆雪征命令金小丰:“你去拿点酒精和白药过来,给我擦一下伤口。”

金小丰坐在陆雪征身边,大大的手捏着一只小小的棉球,蘸了酒精为他擦拭脸上血渍。擦到最后,他发现干爹只是在耳垂上落了伤口,并不严重。狗熊绣花似的将一点药粉涂到伤处,也无需包扎,治疗便是到此结束了。

他猜出了这伤的来历,也知道陆雪征最恨在身体见光处留下疤痕。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端起药瓶棉球就离开了。

第35章 一网打尽

叶崇义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中,在氤氲的鸦片烟雾中反省了整整一夜。

翌日天明,他幡然悔悟,立刻向金公馆打去电话,要向陆雪征道歉,然而金小丰告诉他:“干爹不在。”

他晚上再打,仍旧是不在。

第三天,他在中原公司精挑细选买下一块手表,又命工匠在背面表壳上刻了陆雪征的名字。揣着这样一件小礼物,他亲自来到了金公馆请罪。

李纯接待了他,陆雪征就是不在。

第四天,他又来了,金小丰告诉他:“干爹去北平了。”

叶崇义把手表留在了金公馆,转而直奔火车站,乘坐当天列车前往北平。寻寻觅觅的找到戴公馆,莫名其妙的戴国章出面接待了他。

“干爹来了?”戴国章发自内心的表示了惊讶:“没有啊!”

叶崇义看了戴国章那个憨头憨脑的模样,恍然大悟,扭头就走了。

在返回天津的列车包厢里,叶崇义独自坐在床边,目光都直了。

他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撸起衣袖露出半截小臂,他送到嘴边拼命的咬,咬到剧痛,咬到流血;不知道咬的是自己,还是陆雪征。咬到最后他倒在床上,哽咽似的大口喘气,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他心疼,心脏很疼。陆雪征这样欺负他,他不能善罢甘休。

在叶崇义东奔西跑、死去活来之际,陆雪征则是在金公馆悠闲度日。

这天他坐在金公馆的客厅之内,颇为愉悦的逗弄怀中小猫。李纯蹲在地上,很仔细的为他擦拭脚上皮鞋——擦到一半,忽然抬头说道:“干爹,今天天热,一会儿出门的时候,换穿浅色衣服吧!”

陆雪征心情很好的向他一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