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松手,陛下的伤势要赶紧医治!”

“阿程,阿程你别难过,陛下吉人自有天象!”

“阿程你的手臂有伤,快去包扎一下…”

终于,一股剧痛袭来,钱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钱程做了一个梦,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美梦。

她坐在一条豪华的游轮上,阳光、蓝天、大海,她穿着一套比基尼,趴在甲板上,一双小手正在为她做按摩,力道时轻时重,捏得她通体舒泰。游轮的正前方是一架望远镜,景恒之只穿了一条泳裤,肌肉健美而有力,站在望远镜前四下张望着,令她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阿程,前面发现了一座仙山!四周都冒着金光。”景恒之回过头来冲着她笑。

钱程立刻站了起来:“什么!一定是金山!恒之我们一定要去插上旗子,金山就是我们的了!”

金山到了,果然遍地都是金灿灿的金子,就连沙滩上都是金沙…钱程趴在金沙上欣喜若狂:“恒之,我们发达了!我可以把整个大乾都买下来,我可以做女王了!我要建一个后宫!恒之你做我的皇后!”

景恒之却忽然没了声音,钱程纳闷地回头一看,只见景恒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游轮上,哀怨地看着她:“阿程,你要我还是要这金山?”

钱程整个人都呆了,口吃着说:“恒之你…你干什么呢!我…我都要…你和金山…”

景恒之挥了挥手,游轮忽然离开了金山。“阿程,我和金山,你只能选一样,我走了,祝你和金山百年好合…”

“恒之!恒之!我要你!我只要你!”钱程惊跳起来,满脸大汗,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围了一圈人,方泽、田素素、裴子余、荆田玉、钱二婶…她找了半天,却没找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一个。

她翻身就要下床,钱二婶一把按住了她:“公子,你要去干嘛?”

“那个人呢?他开着游轮到哪里去了?”钱程语无伦次地说,“不对,他受伤了,我要见他!”

“陛下被救回宫里去了,”裴子余的脸色苍白,想来也是惊魂方定。

钱程一把抓住了钱二婶的手:“二婶,他有没有事?他不会死吧?”

钱二婶四下看看,犹豫着说:“不知道,摸摸脉息应该是内腑受到重创,只怕救好了也是一个废人了。”

在场的人顿时都愣住了,田素素第一个就哭了起来:“不会的,陛下怎么会成了废人!大婶你一定弄错了!宫里有太医,有灵丹妙药,一定能把陛下治好的!”

方泽也急了:“大人,你不是神仙吗?你快想法子救救陛下吧。”

钱程呆呆地看着钱二婶,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这是报应吗?报应她前两天这么狠心地拒绝了景恒之?

她神经质地笑了笑,忽然喃喃地说:“二婶,我的金银财宝呢?都还在不在?”

钱二婶点了点头:“在,那时我急坏了,要去找你,就叫了一个人来帮我,那些金银就在隔壁。”

一个老头子从人群中钻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我们见过,你忘记了吗?”

钱程的眼神虚无,焦距根本没有对准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四周,支撑着站了起来:“二婶,把那些财宝都拿来吧,我…我要都捐掉,捐给朝廷,捐给陛下,叫陛下张榜贴个公告,谁能救了陛下,我把财宝…全给他…”

钱二婶愕然看着她,半晌,仿佛明白了什么,摸了摸她的脸,心疼地说:“囡囡,你怎么尽是喜欢一些不该喜欢的人啊。”

钱程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抱住了钱二婶,低声说:“二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能好好照顾你。以后你就住到府里来吧,你年纪大了,府里这么多人,也好有个照应。”

钱二婶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囡囡终于可以照顾我了,我太高兴了。”

那个老头子又凑了过来:“那我呢?我怎么办?”

钱程没理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裴子余的手,恳求地看着他:“子余,带我进宫,我想见他。”

钱程的脚步虚浮,手臂上的伤出了很多血,让她整个人还仿佛在云里雾里,钱二婶不放心,跟她和裴子余一起进了宫,那个老头子一见钱二婶要去,他也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东华门看起来守卫比平常森严,偌大的宫中冷冷清清的,偶尔走过的太监们脸上都带着一丝惊惶之色。

穿过长廊,走过御花园,夙阑殿阁就在眼前。钱程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看着阁前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忽然一阵恐慌:要是景恒之…已经…死了,她该怎么办?

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裴子余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看了看夙阑殿,又看了看钱程,旋即,他长叹一声,终于释然:“阿程,陛下心性坚忍,又对你用情至深,怎么可能会离你而去而便宜了我?你放心吧,就算他到了坟墓里,也会爬起来和我抢你的。”

钱程沉默了片刻,迎视着裴子余的眼睛:“子余,对不起。”

裴子余勉强笑了笑:“阿程,没有什么对不起,说好的,我们要做一辈子肝胆相照的好友,不许食言。”

钱程郑重地点了点头,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往夙阑殿里走去。

夙澜阁里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正中间坐着太后,疲惫地用手支着头,另一手拿着佛珠,嘴中念念有词;一旁的寝宫门口,宫女和药僮进进出出,看起来十分慌张;两三个太医站在偏殿中正面红耳赤地争论着药方:“一定要千年老参续命,先让陛下口中含上一片。”

“为何陛下还未醒来?陛下脉象微弱,莫不是自己不愿醒来?”

“胡说,陛下怎么会自己不愿醒来?”

“不如用千年灵芝入药,添以冰山血蛤,修心补肺,再寻个高手用真气催化药力,也不失一个好方子。”

钱程刚想偷偷往寝宫里走,却听见太后的声音响了起来:“钱大人,你不是铁了心不喜欢陛下的身份吗?现如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钱程回头一看,只见太后满脸怒容,冷冷地盯着她。

钱程踉跄了两步,一下子扑倒在太后的跟前,抱住了太后的双腿,她的双目发红,声音哽咽,几乎要泣不成声:“太后,是我糊涂了,陛下若是有个不测,我…我必不能独活…”

她用力过猛,手臂上的伤口崩裂,纱布上迅速渗出血来,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太后怔怔地看着她,良久,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钱大人啊钱大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去吧,要不然,等陛下醒过来了,还指不定要怪我欺负你了呢。”

钱程大喜过望,冲着太后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太后成全!”

太后森然道:“不,我不是成全你,我是成全我的儿子,他现在的模样,只怕只有你才能救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醋蛋腚地飘过,,陛下,,你挺住!

103、晋江独发

钱程轻轻地推开了寝宫的门,里面的摆设依然那么奢华,却再也入不了她的眼,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躺在张雕花大龙床的身影,一动不动。

那个曾经俾倪天下的帝王,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床边有着深褐色的血迹,衬着他白如纸的脸,触目惊心。

依稀仿佛间,钱程好像看到了景恒之那胸有成竹的笑容,那阴险狡诈的神情,还有那温柔宠溺的眼神…

钱程安静地瞧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到了床前。小顺子正半跪在床边,把煎好的药往景恒之口里灌,只可惜景恒之双唇紧闭,那药倒有大半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瞧见她来了,小顺子怨恨地瞥了她一眼说:“钱大人,你可真狠心,前日陛下回来之后,一个晚上没睡,第二天就一病不起了。”

“是我的错。”钱程喃喃地道。

“今天好多大臣来探望,陛下昏昏沉沉的,却一直在人群里找你,你却连半个影子都不见。”小顺子控诉道,“你不知道陛下有多伤心。”

“原先陛下还好好地听着区大人说垦荒令的事情呢,不知怎的就突然起了身飞奔着出了宫了,李大人都懵了没跟上,哪晓得这就出了事情…”小顺子有些哽咽了起来。

“我再也不走了。”钱程跪在床前,把头靠在了景恒之的胸口,低声叫道,“恒之,你快醒过来。”

“陛下吐了好多血,太医说是心肺受损,”小顺子害怕地问,“钱大人,陛下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的。”钱程接过药碗,低声说,“我来喂他,你出去吧。”

小顺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钱程端起药碗喝了一口,那浓郁的苦味呛得她差点吐了出来。她俯□,含住了景恒之的薄唇,舌尖顶住了他的齿关,慢慢地将药渡入了他的口中。

“恒之你快醒过来,我亲了你好几下,再亲下去,你可就要破产了。”她眼角含泪,嘴角却带着一抹微笑,她喂上一口,絮叨几句…

“苦死我了,你的蜜枣都让我吃光了,等你醒了,罚你加倍买给我,可不许只给我每天三个。”

“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后悔了,我去找别的美男子了,气死你。”

“不不不,恒之,别的人我都不要了,你别生我的气了,醒过来好不好?”

“我留在后宫陪你,陪你一辈子,你不用再犯难啦。”

这一碗药足足喂了一注香的功夫,只可惜景恒之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

钱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绝望了起来,恨恨地说:“景恒之,你别拿乔了,我都认输认错了,你还想怎样?你是不是心里记恨我,不想让我好过?反正你若是死了,我就抹脖子,死过一次了,我可什么都不怕。”

床上景恒之的指尖微微动了动,钱程屏息看了一会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叫道:“太医!太医!陛下的手指动了!”

几个太医鱼贯而入,搭脉、翻眼皮、探鼻息、听心跳,折腾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战战兢兢地说:“陛下…还是老参先吊一吊吧…”

说着,他从药盒里取出了一株宛如孩童般大小的人参,切了一片,撬开了景恒之的牙关,垫在了他的舌下,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写写改改,正在商议呢,窗口忽然探出一个人头来。

“你们忙什么,再拖下去,这个人只怕就要死了。”那人嬉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