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没有,将军对我很好。”

“这就好。”皇后长吁了一口气,一旁的陛下瞧瞧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的脑中隐隐闪过些什么,却一闪即逝,快得让我抓不住。

“茗茗,多谢你对子余的照顾,我…本宫敬你一杯,还望你今后和他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皇后居然站了起来,朝我举起了酒杯,一旁的陛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地看着她。

我慌乱地连声说不敢,到了最后,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喝下了那杯酒,又怎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他躺在了床上,我则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一件一件地从头上将首饰取下来。

所有的事情都渐渐地串联了起来。

皇后的侧影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尤其是那个微翘的鼻子。

婚前他见到我几乎看都不看一眼,我的画像递出去后,他莫名就来提了亲。

他到了二十八才成亲,刚好在皇上大婚迎娶了皇后之后。

他新婚之夜一直在念叨着“是你”“不是你”。

他喜欢看我的侧脸,喜欢听我咯咯的笑声。

他不让我说皇后哥哥的坏话。

他不娶小妾不是因为我,只是因为他压根儿不喜欢,或者,是有人不喜欢。

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去娶皇后的小公主。

首饰一件件取下,手脚一点点冰冷。我的心绞痛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地走到了他的床前,他已经有些睡意了,半眯着眼睛。

“将军。”我困难地开了口。

他应了一声。

“你到底…到底…喜不喜欢…我。”我喃喃地问道。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漠然。

我的心抽紧了,这一刹那,我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问?就这样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吗?

“茗茗,”他定定地看着我,“我喜欢你。”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喉咙有些发哽。

“你是我的亲人,很重要的亲人,”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但是,不要问我要别的,别的,我已经给了别人。”

我踉跄了一步,又站定了,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一晚,我睁着眼睛到了天明,眼看着曙光从屋外渐渐地亮起:原来,所有我臆想的幸福,真的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这个番外的时候,我好想哭,泪,情感丰沛的天蝎座啊!我的子余!后妈对不起你!呜呜呜~~

下章计划是NP无责任小番外,子余,算是后妈补偿你的吧!掩面奔下~~

此文会有计划开定制印刷,可能会在春节前后,会收录一篇网上没有的小番外,不知道亲们有没有兴趣买?如果有意向的吱一声哈!

111、番外 上元佳节

上元节快到了,好多人都盼着过上元节,猜灯谜、放花灯、耍龙灯…一年四季,就数这个节日最热闹。

钱程自然也不例外,据说这次的上元节,京城府尹得到御旨,必要办得尽兴、热闹,方能体现出大乾国力昌盛、国富民安的盛景,加之可能有外国使节到场,因此,各个民间团体、官府衙门都倾力而出。

钱府早在年前就扎好了花灯,做好了元宵,钱多还扎了两个旱船,说是到时候和游街的队伍一起去划旱船去。

钱程却有些发愁,靠在椅子上唉声叹气,钱多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纳闷地说:“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要不要一起去走个高跷玩玩?”

钱程长叹一声说:“你们这里的上元节,都该和谁一起过啊?”

“和家里人啊,我哥说了,吃完元宵让我陪他一起找隔壁的小花姑娘去放花灯。”钱多兴奋地说。

“小花姑娘?那不是你哥的心上人吗?”钱程问。

“是啊,如果一起在花灯上写上两个人的名字,然后放到上岚河里,这就叫同心灯;如果你写上些祝福的话,再写上祝福的人的名字,那叫祈福灯;如果你想求个好姻缘,就写上自己的名字,说不定就能飘到你命定的人手里,又叫姻缘灯…”钱多滔滔不绝地说。

“你不是说上元节是和家里人过的,怎么又变成和心上人一起过了?”钱程怒了。

钱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这不一样大了去了!”钱程大喝了一声,刚想好好教育钱多,钱平在外面喊道:“大人,裴将军来访!”

-

钱程托着下巴,看着校场里的人,银盔亮甲,□一匹白马,手持一杆红缨枪,背上一张银晃晃的弯弓,顾盼之间,俊美无铸。

马蹄声“哒哒”地急速响起,眼前的人在马上翻飞,俨如一只鹰鹫,翱翔在半空之中。触目之间,三支银箭激射而出,箭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后箭追前箭,几乎同时到达靶心,“噗”的一声,定在了靶心之上,尾羽还在空中微微颤抖。

钱程简直看呆了,定定地看着那白马白衣急速地往她这里疾驰而来,在不到一丈的地方,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了一声,稳稳地立在她的面前。

裴子余翻身下马,冲着她微微一笑:“阿程,好不好看?”

钱程的口水都要流了下来,她双手摸上了裴子余的胸膛,感觉着他

盔甲下健硕的肌肉和勃发的力量,喃喃地说:“帅呆了酷毙了!”

裴子余俯□,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顿时,一股男性的气息笼罩了她,让她整个人都迷糊了起来。

“阿程,我想和你一起过上元节。”裴子余低声说,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想和你过两个人的上元节。”

钱程的脑子好像变成了一滩软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不受她控制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正午在军营里用完了午膳,裴子余还要练兵,钱程灰溜溜地一个人回家来,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跺脚,一会儿咬牙,看的钱多在一旁直哆嗦。不一会儿,钱平又在前厅叫了起来:“大人,荆大人来访!”

-

一片梅林之中,白色的梅花傲然吐芳,带着一股浅浅的清香;微风轻轻吹拂,偶有几片花瓣飞舞,轻轻扬扬地飘落;雪水潺潺而下,汇入一旁的小溪之中;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立在石桌旁,温润如玉,面带微笑,顿时,这梅林仿佛都失了颜色。

只见那青衣人提起一支狼毫,蘸了蘸墨汁,笔走龙蛇,一气呵成,顿时,一副雪中摘梅图跃然纸上。

白梅、青衣、黑墨,花香、图美、人醉,钱程站在一旁,整个人都痴了。

“*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阿程,你看我这幅画怎样?”荆田玉清朗的声音在空中萦绕,双手负在背后,衬着身后的梅树雪景,仿佛谪仙一般。

钱程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笑嘻嘻地说:“不好。”

荆田玉愕然:“什么地方不好?”

“不及你好,有你在这里,我还看什么画。”钱程色迷迷地看着他白玉般的脸庞,真想伸手摸上一把。

荆田玉浅浅地笑了,握住了钱程的手,亲吻了一下,覆在了自己的脸上,语声缱绻:“阿程,你喜欢看我,那就多看一会儿。”

钱程有些恍惚了起来,偎在了他的身上,低声说:“看不够,一会儿怎么看得够…”

“那正月十五和我一起过好不好?”荆田玉揽着她的肩膀,贪恋地闻着她身上的清香。

钱程晕乎乎地刚想点头,总算脑中闪过一丝清明:“是正月十五?”

荆田玉应了一声,柔声说:“我想和你两个人过。就我们俩,行不行?”

此情此景,任是铁石心肠也要化了,钱程咬了咬牙道:“好!”

-

用完了晚膳,再一次回到钱府,钱程颇有些战战兢兢,一直盯着钱平,盯得钱平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大人,你看着我干嘛?”

“你可千万别叫了!”钱程恨恨地说。

钱平恭谨地一躬身:“大人放心,陛下已经来过了,又走了。”

“什么?”钱程失声叫了起来,“他怎么有空过来?没说我什么吧?”

“陛下只是看了一会儿钱多扎灯笼,便兴致勃勃地走了。”钱平回答说。

钱程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景恒之不要让她陪着过十五十六便行。

正月十五到了,钱程一大早便听到门外有鞭炮声,足足响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的懒觉也睡不成,索性也披了衣服到了门口,和钱多一起放鞭炮玩。

她抓了一个二踢脚,看着它直冲云霄,发出一声巨响,不由得捂着耳朵跳了起来,刚刚站定,忽然,她揉了揉眼睛,喃喃地捅了捅身旁的钱多:“我的眼睛花了吗?怎么前面来了三个人?”

钱多乐了:“大人,你眼睛没花啊,荆大人、裴将军,还有陛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钱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正月十五啊…”

“对啊,正月十五上元节,所以小人一大早放鞭炮了。”

钱程整张脸都苦了,愤怒地说:“谁说正月十五是元宵节?明明正月十六才过上元节的好不好!”

“那是南方人才这样的,我们这里一向来就是正月十五,大人,你脑子又不好使了。”钱多同情地看着她。

钱程看着那三个男人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了一声,语无伦次地说:“这…弄错了…错了…陛下,你来凑什么热闹,你又没说要和我一起过…”

景恒之森然看着她:“阿程,你都记得吃喝玩乐了,我说过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吗?一个月前我就和你说了,今年我要我们两个人一起放花灯!”

“放花灯…放花灯就是过上元节吗…”钱程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不到了。

三个美男子加一个伪美男子一溜儿排开,走在大街上,仿佛京城街头一道美丽的风景,身后几个随从跟着窃窃私语。

“陛下这次的脸色好难看,一定要责罚钱大人了。”

“打个赌,不出一个时辰,陛下又会对我家大人笑了,这种事情我看的多了。”

“我家将军也生气了,他昨日亲手扎了一个花灯,今日一早就起来了。”

“就你家将军会扎?我家大人也扎了,上面还画了钱大人的

像,别提多好看了。”

“哼,谁也没有我家陛下扎的好看,上面都镶了金边。”

刚踏进上岚酒楼的门,掌柜的便迎了出来:“哎呦,四位一起来啦?这不是都定了双人包厢了吗?小人就在猜这府上怎么不约而同都今日定了包厢。”

三个男人脸色铁青地对望一眼,又一起看向钱程,钱程左顾右盼,只当着没看见那几道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错了错了,劳烦掌柜的帮我们换个包厢,四个人的。”

掌柜的应了一声,得意地说:“我早就料到了,特意帮大人们留了一个靠窗的好位子,大人们随我来。对了,这晚膳呢?晚膳的双人包厢也改了吧?”

钱程强笑道:“改了改了,人多了热闹。”

酒席一上来,钱程便把酒盅一字儿排开,各斟了一杯酒,第一个先递到了景恒之手上,赔笑着说:“恒之,今日都是我的不是,你就不要生气了,我看着好心疼。”

景恒之瞥了另两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这照理说,你最早应承的我,你居然忘了,你待怎样赔罪?”

钱程挠了挠头说:“恒之你尽管说,我照做就是。”

景恒之举起杯来,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微一使劲,钱程整个人都坐进了他的怀里,他把自己酒杯和她的交缠,低声道:“阿程,今日你和我饮个交杯酒,我就不生气了。”

景恒之的眼神缱绻,情意无限,钱程的心软得仿佛化成了一汪春水,环着他的脖子,凝着他的双眸,稀里糊涂地便将这交杯酒饮了下去,等到她站起来的时候,才看见另两个人默默地盯着她。

钱程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战战兢兢地拿了第二杯酒,端到了裴子余的面前,再次赔笑:“子余,我知道你最大度了,一定不会生我的气,对吧?”

裴子余定定地看着她,也不伸手,半晌才蹙着眉头说:“我的手,前些日子拉弓拉伤了。”

钱程傻了:“这,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裴子余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就是前日为你射箭的时候,刚刚才发作起来,手臂不能动。”

钱程明白了,只好往前蹭了蹭,把酒盅端到了他的嘴前,裴子余却依然只是抿着嘴唇不肯开口。

“子余,我的好子余,”钱程往他身上靠了靠,低低地央求说,“你就原谅了我吧。”

裴子余终于就着她的手,浅浅地啜饮了起来,一杯喝毕,最

后几滴酒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钱程正想抬手去擦,却被裴子余一把握住了。

钱程有些不解,却见裴子余指了指她的唇,她顿时明白了,脑袋轰的一声,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也不敢去看另两个人的脸色,只是俯□,在裴子余的嘴角轻轻舔了舔,裴子余这才满意地松开了她的手。

第三杯酒端到了荆田玉的跟前,荆田玉神情忧郁,眼神哀伤,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钱程心中愧疚,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这样了,爱咋咋的吧!她拿起荆田玉的酒杯喝了一口,俯□子,揽住了他的脖颈,将唇印在了他的唇上,唇舌交缠之间,便将一口酒度入了荆田玉的口中。

一口饮毕,钱程将整张脸都埋在了荆田玉的胸口,良久,才闷声说:“田玉,我不是有心的,你就原谅了我吧。”

荆田玉白玉般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爱怜的摩挲着钱程的发丝,低声说:“阿程,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

一圈下来,三个男人都已经搞定,虽然另两人的脸色都还不太好看,钱程也顾不上了,吃起菜喝起酒来。

景恒之瞧着荆田玉,哼了一声说:“爱卿这一手倒是十分厉害,朕受教了。”

“不敢不敢,微臣势微力薄,只好自力更生。”荆田玉谦逊地说。

“有伤风化。”裴子余的脸色铁青,吐出了四个字。

“裴爱卿你也不差,朕都看了脸红。”景恒之冷笑了一声。

“陛下,不如你让阿程和我喝交杯酒,别的我不会计较。”荆田玉微笑着说。

“晚上我先喝。”裴子余冷冷地说。

“不许喝!”景恒之脑门上青筋乱跳。

三个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一顿午膳就过去了,钱程吃得酒足饭饱,靠在椅子上听那三个人拌嘴,听着听着,忍不住一拍桌子说:“吵什么吵!好了好了,大家一起去赏花灯,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

大家伙儿刚走出酒楼的大门,李逸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在景恒之的耳边耳语了片刻,景恒之的脸色一变,悻悻地说:“阿程,你的老朋友来了,要不要去见一见?”

话音未落,只见远远的一匹乌黑锃亮的骏马朝着他们疾驰而来,马上一个桀骜的男子身穿乌孙的斜襟袍,扬着马鞭,大声叫道:“阿程!我来看你了!”

钱程大喜,往前迎了上去:“昆莫你怎么现在来了,不是还

要几日才到吗?”

邬赫逖一拎马缰,翻身跳了下来,笑着说:“一想到可以见到你,我便快马扬鞭,总算在这上元节赶到了。”

景恒之在一旁哼了一声说:“昆莫,你这样前来,不符合两国礼仪。”

“你们大乾人,就是规矩多,阿程,不如你回乌孙去,自由自在。”邬赫逖劈头便挖墙角。

荆田玉笑着说:“昆莫说笑了,人以类聚,只怕阿程这辈子都要和我们在一起了。”

裴子余漠然说:“你有本事赢了我的剑。”

钱程劝道:“好了好了,少说一句,昆莫原来是客。”

“对远来是客,”景恒之连连点头,“我们是一家人,自然不能和客人一般见识。”

“客人请上座,我们要去赏花灯、猜灯谜,只怕你是不懂的,还是不要凑趣了。”荆田玉微笑着说。

钱程眼看着那幼稚的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得邬赫逖说不出话来,只好连声安慰说:“昆莫,走,我带你去瞧瞧我们的上元灯会。”

这下,那三个男人上下同心了,铁了心要让那邬赫逖知难而退,一会儿景恒之买个冰糖葫芦,揽着钱程往她嘴里塞;一会儿裴子余捞了一碗元宵,情意绵绵地往她嘴里喂;荆田玉则拉着钱程在花灯里穿梭,一会儿便猜着个灯谜,一件件小礼物逗得钱程合不拢嘴…

一行人一直玩到了天色微暗,这才又余兴未竟地回到了上岚酒楼。

晚上这一餐十分丰盛,上的都是大乾元宵节的特色菜,光是元宵就有好几道,什么炸元宵、黑芝麻汤团、琉璃元宵、酒酿蒸元宵…吃得邬赫逖赞不绝口,景恒之三个出乎意料地和气,一个劲儿地劝酒,那邬赫逖虽然是海量,哪里经得住这三个人一起喝,不一会儿就有些糊涂了。

“阿程…听说你们元宵要放…放花灯…走…我们俩一起…去放…放花灯…”

“咚”的一声,他一头扎在了桌子上。

李逸应声而入,叫了两个侍卫半拖半拽,把邬赫逖拖到行馆去了。

钱程恍然大悟,指着他们三个说:“你们!太阴险了!明早起来,昆莫要生气了!”

“他生气正好,赶紧回他的乌孙去。”景恒之不耐烦地说。

裴子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