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皱眉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还是我来打吧!”

济仁医院,VIP住院部。

舒一曼穿着自己的医生制服,在窗户边焦急地来回徘徊着。一会抬腕看看时间,一会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瞅一眼,一会又看一眼病床上还在昏睡的康子仁,秀眉越蹙越紧。

这些派出去办事的人怎么还不回来,一点消息都没!那个叫张龙的,虽然一直都是在给康子仁做事,但这次拿了她和欧阳艳亲自给他的辛苦费,谅他也不敢做吃了吐的事。只是,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复命?手机通着却一直没人接。

而另外几个她同时派去的人也没个消息,眼看子仁马上又要醒过来,她无论如何,不能再用安定延迟他醒来的时间了!

正在急躁地等待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舒一曼的眸子里瞬间迸出一抹惊喜,可手伸进口袋里了,却又皱了皱眉。

不是她的手机在震动,而是她另外一只口袋里的,康子仁的手机。

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都已经把分手的短信发过去了,她还不死心么?

拿出手机,舒一曼在心里鄙夷地咒骂了一句,可在看到康子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时,她疑惑地转了转眼珠,轻手轻脚走到病房的外间,才接起了电话。

“喂!”

此刻,听到电话被接通,童心心里刚涌上来的一丝希望,在听到电话里那道熟悉的女声的时候,瞬间熄灭,整颗心又项跌入到了冰窖里。

“你好,我找康子仁。”童心想过挂掉手机,可最终还是因了心底的那一抹微弱的希望,强抑制住了心里越来越严重的恐慌,稳住声音,问了一句。

果然还是那个不死心的女人!

听到童心的声音,舒一曼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攥紧,眸子里放射出一道冷光。

“请问你是哪位,找我们家子仁有什么事?”舒一曼强忍住五脏六腑汹涌翻滚起来的恨意,故意把话说得暧昧和自然。

“我是......”

童心还在舒一曼的话里发愣,坐在旁边的宋依瑶看着她那纠结的表情,尤其是听到康子仁的电话里居然出现了女人的声音,她立刻不爽了,起身不由分说地从童心手里抢过手机,对着话筒大声说:“你是谁?麻溜把电话给康子仁,就说我是他两个孩子的亲妈!”

VIP056.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又是谁?”舒一曼突然听到手机里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警觉地皱了皱眉。

“我都说了,我是康子仁他亲闺女的亲妈,你说我是谁?”宋依瑶单手抱起臂,鄙夷地冷哼一声。

舒一曼犹疑地挑了挑眉,又看了看那串号码,蓦地睁大了眼睛,试探地问,“你,瑶瑶?你是宋依瑶?”

握着手机的宋依瑶一愣,突然也睁大了眼睛,“你是曼曼?”

“是我啊,我舒一曼,你个大明星,在哪呢这是?”舒一曼忍不住地诧异地问。

“我在哪,我在济城啊!你,你不是应该在美国么?怎么,回来了?”宋依瑶满脸错愕,不由地转身看了一眼童心,心里顿时懵了!

什么情况?

“我都回来四个多月了,想着你每天飞来飞去很忙,我回来之后事情也多,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呢!你......”

舒一曼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她们这俩老同学聊天叙旧的时候,宋依瑶怎么会跟童心在一起?

而电话那边的宋依瑶,明显比舒一曼更加意外,不等舒一曼说完,就着急打断她的话,“曼曼,我问你,你说的你那个未婚夫,难道就是康子仁?”

“是啊......”舒一曼皱了皱眉,“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你八百年前告诉过我一次,我早忘了!这还真他娘的大水龙了龙王庙了!”宋依瑶懊恼地闭上眼睛,又说:“算了,改天咱俩见面再详谈吧!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康子仁呢?”

舒一曼听到宋依瑶这口气,有点不高兴了。

她不管宋依瑶是跟童心怎么认识的,而且此刻她们俩为什么会在一起,她舒一曼和她宋依瑶可是初中同学,这些年虽然各自很忙联系不算很多,但感情绝对算得上瓷实。

宋依瑶这句话问的,明显是站在了童心那个贱人那边!

“瑶瑶,康子仁是我未婚夫,你问他干什么?”舒一曼没有直接回答宋依瑶。

“我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可是他也是......”宋依瑶忍了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算了!算了!不问了,改天我们再约!”

宋依瑶烦躁地挂了电话,转身对童心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童心,你先在这里休息,等陆文昊来了,我就去帮你把康子仁找回来!”

“陆总?他,他要过来吗?”

童心听出来了,宋依瑶跟康子仁传说中的那个未婚妻是认识的。呵呵,这世界果然很小。只是,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避重就轻地问了下陆文昊。

舒一曼刚挂了宋依瑶的电话,不屑地哼了一声。

姓童的,我就不相信我跟瑶瑶十几年的感情,她会帮你不帮我?咱走着瞧!

刚把手机装进自己白大褂的口袋,舒一曼突然听到身后病房里传来一声“咚”的声音,她一愣,连忙跑进了里间。

康子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拔掉了手上的针头,还未输完的液体连瓶子一起被扔在了地上,此时正下床穿鞋。

“子仁,你不能下床,你脑袋上还有伤!”舒一曼一惊,连忙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

康子仁咻得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此刻一片阴郁,还有隐忍的怒意。

“你,你不能下来,会头晕的!”舒一曼被康子仁眼睛里的阴霾吓了一跳,双手不由地从他身上放下来。

康子仁收回目光,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穿好鞋,起身就往外走。

可能是因为睡久的缘故,也有可能是脑震荡的原因,他挺拔俊逸的身子刚站起来走了两步,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他停下来抬手按了按还缠着绷带的脑袋,咬了咬牙,继续举步向前走去。

“康子仁!你要干嘛去?”舒一曼见他这样明显不想理自己,明显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站在原地怒喊出声,“你是不是就打算穿着病号服和拖鞋去机场和那个女人远走高飞?”

闻言,康子仁的脚步一顿,眸光微敛,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头,但最终仍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外走。

“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那个女人带着孩子早就自己先上飞机了!现在正在万里高空上呢!你也打算就现在去追吗?”舒一曼恨得咬牙,但却仍没有上前去追他,只是站在病床边,喘了一口气继续说,“反正她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她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就死了再见到她的心吧!”

“再说一遍!”康子仁终于停下来,沉声问了一句。

舒一曼听不出来他声音里是怒还是疑,深呼吸一口,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大声说:“再说十遍也改变不了她已经出国的事实!而且,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你也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舒一曼刚说完,只间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身,风一般卷了过来,待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时候,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只冷冰冰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并越来越用力,她的身子本能地后退,他却步步相逼,直到把她逼到了身后的墙上,手上的力道只增不减。

舒一曼惊恐地抬眸看去,康子仁方才还一片阴郁之色的眸子里此刻全部变成了愤怒的猩红,红血丝一根一根清晰地暴了出来,似乎那深邃的眸子里马上就会冒出火来。

他咬着牙,用力掐住她的脖子,“舒一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童心和一诺现在在哪里!”

一字一顿,口气绝冷,看着她的眼睛恨不得要喷出火来烧死她!

果然,果然是要去找那对母女!呵!

舒一曼冷笑了一下,放弃了方才还打算做的挣扎,手垂下来,喉咙里发出不太清晰但很坚决的声音,“我说的就是事实,她们已经出国了!你是追不到了!”

“狠心的女人!”康子仁更加震怒,锢着她脖子的大手用力向上一提,舒一曼的身子就被他提了起来,“我如果找不到她们,我一定会杀了你!”

VIP057.去找她

双脚突然腾了空,舒一曼本能地伸手去抓康子仁伸过来的手臂,方才还故意做出来的一副“有本事你杀了我”的样子此刻全部乱了阵脚,双手胡乱拍打着,脖子因为被掐得紧,满面胀红,喉咙里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惊惧的眸子里满是恐慌,祈求,还有楚楚可怜的委屈。

康子仁怒火中烧,根本看不到她眼里的求饶,此刻胸腔内只有越来越强烈的恨意和自责感相互碰撞着,翻滚着,叫嚣着,咆哮着,吞噬了他的整颗心,他如果再不发泄出来,一定会被憋成内伤。

方才,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就倏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脑袋上的伤口骤然一痛,紧接着头便感觉到了眩晕。他不得不闭上眼,当手本能地触到头上的纱布时,眼睛又突然睁开,深邃的眸子里,除了痛色,还有他几乎从未有过的慌乱。

待眩晕的脑袋慢慢清明下来,余光瞥见悬挂在墙面上的电子钟时,他又猛地转眸去看,直到那红色的数字刺痛了他的眼睛,才皱紧了眉头,颓然地收回视线。

昨天被那几个讨债的人打伤了脑袋吧?可是此刻除了脑袋有点眩晕,身子绵软无力之外,身体上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可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

今天,是他们计划好了出国的日子,而他清楚地记得,济城去广州转机的航班是中午十二点的。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钟了!

身边没找到手机,康子仁看了一眼手上挂的点滴,把药瓶旁边挂着的配药单拿下来看了一眼,眉宇间先是一片疑惑,渐渐地,所有的犹疑全部变成了越来越浓的愤怒!把药瓶取下来狠狠摔到地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就去下床。

如果没有自诊错误,他头上的伤,除了一点皮外伤之外,最多只是中轻度的脑震荡。液体里一般最起码应该加入具有脑复智作用的药,可是现在给他输的液体里,主要成分只有多糖,连脑震荡患者最起基本应该给配的奥拉西坦都没用!

什么意思?不用猜他也知道!

之前她们不是一直想用迷药让自己睡倒,阻止自己去机场不是么?好!连环计都用上了,送进了医院也不肯让他快速清醒过来。

他怎么能不怀疑医院给自己输的液体也被人控制了?不仅如此,他还怀疑自己已经被注射过安定。否则,为何此刻醒来的时候,刚好已经错过飞机起飞的时间?

当然,他这些只是猜疑,从他那个伟大的母亲和舒一曼昨天对他的种种手段中推断而已!可是当刚刚他发现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舒一曼的时候,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何让他不愤怒?

而眼前这个穿着医生制服的女人,还能残忍地说出那些话,明显是在逼他亲自动手杀了她!立刻!

看着手下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女人,方才还胀红的脸色此刻颜色越来越重,嘴唇已然有点发青,眼睛里更是红得快要流出血来。

康子仁很满意!狠狠咬着牙看着舒一曼的身体在空中惊恐地胡乱摇晃,看着她流出无助的眼泪,他没有一丝要松手的意念,而且更加烦躁!

如果真的如她刚才所说,她已经把他的女人送到了一个让他们永远都不会见面的地方。那么,他一定要亲手掐死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女刽子手!

舒一曼死死盯着眼前被自己激怒得俨然成了一头暴怒野兽的康子仁,从一开始的害怕到伤心绝望,此刻又完完全全只剩下了惊惧和无助!他难道真的要掐死她吗?就为了一个姓童的女人,他当真要让她死了他才能消气吗?

爱了他十几年,从未想过素来冷酷寡言的康子仁,发起怒来竟然如此恐怖!恐怖到连一句给她解释让她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那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她吧!能死在他手里,能让他来陪着她一起下地狱,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想到这里,舒一曼闭上眼,两行眼泪再次滚落的同时,面上已经没了任何的惧色,只剩下一片淡然和心甘情愿的接受。

康子仁因为被激怒和愤恨而变得猩红的眸子,微微一敛,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一分,掐着她脖子的手,手背上青筋突起,骨节处泛着森森的白色。

她做出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给谁看?是笃定了他不会真的下手吗?

好,既然有心求死,那他就成全她!

康子仁因为生气而一直在颤抖的身子慢慢前倾,缓缓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舒一曼没等到他的动作,刚睁开眼睛想看个究竟,就看着他的双手要伸过来一起控制自己的脖子,她吓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个不停,双手在身后的墙面上来回胡乱地拍打,她想打翻手边柜子上的东西。

她知道,柜子上有准备好的药瓶,有一束花,还有水杯,只要能打翻,即使外面的人听不到,也许也能唤醒此刻这个已经完全被愤怒激得失去了理智的康子仁。

可是被康子仁提高的身子,手臂下去根本够不着,舒一曼绝望地放弃了挣扎,可就在收回手的一瞬间,余光突然看到了紧急呼叫按钮。

她眸子里流露出希望的光,不顾一切地抬脚瞪向康子仁,想趁他条件反射地避开她的时间,去抓那颗离自己的手总是有十几公分距离的按钮。

可是康子仁被她踢打了,却仍纹丝不动,咬着牙似乎做好了和她同归于尽的准备!舒一曼的心里,除了绝望,就是面临死亡的恐惧了!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只觉得呼吸愈发困难,头上也开始有点眩晕......

突然,病房外面的门被打开,欧阳艳和院长刘凯以及另外几位医生走了进来。一开始还是信步便说边走,在看到里间病房里的一幕时,欧阳艳吓得大惊失色,惊叫着奔了过去,而一起进来的院长和三个医生两名护士也紧张地跑了过来。

“子仁,你干什么呢!冷静点!”欧阳艳上前抬手就准备去抓康子仁的胳膊。

康子仁听到身后的动静,猩红的眸子最后警告地看了舒一曼一眼,咬咬牙,骤然松开了手。

舒一曼双脚从离地十几公分的半空突然落地,身子软绵绵地瘫坐在了地上,不断地大口喘气咳嗽,在看到欧阳艳之后,委屈地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欧阳艳一边安慰地拍着舒一曼的背,一边扭头轻斥康子仁说:“儿子,你怎么了?刚醒来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气?这两天都是一曼在这里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你,你怎么能对她动手啊!”

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但语气温柔,似乎还带着些许紧张。

她能不紧张么?她和舒一曼做了什么事她自己清楚,儿子能如此愤怒地对舒一曼,可见是知道了些什么......

“康教授,您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

院长的话还未说完,被康子仁一道冷厉的眸光扫过去,惶恐地闭上了嘴,尴尬地笑了笑,说:“您现在中度脑震荡,不能太过......”

“我自己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

刘凯的话,又被康子仁冷冷打断。他咬着牙不屑地扫了一圈走进来的所有医护人员,嘴角鄙夷地勾起,“枉我对济仁医院尽心尽力,你们这些人却助纣为虐!”

说完,康子仁抬手大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院长和医生,大步向外面走去。

欧阳艳一惊,放开怀里的舒一曼,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上去就拽住了康子仁身上病号服的衣摆,“儿子,你干什么去!”

康子仁不耐地停下来,咬了咬牙,沉声道:“不想让我死在这里,就放开我!如果让我找不到她,你们也等着给我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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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落,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舒一曼也停止了流眼泪,在护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康子仁。

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这句狠话而错愕,而是他说话时的语气真真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免真的担心他说的并不是气话。

在济仁医院所有认识他的医护人员眼里,康教授虽然素来面上淡漠,冷酷寡言,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对病人温和耐心,对同事宽厚仁义,从未大声讲过话,更没无缘无故愤怒发火。

但方才,他对自己的母亲说话时的语气,让在场济仁医院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难以置信又心有余悸地看向他。

冷戾,绝狠。

坚决得不容置疑,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然而,也带着失望至极的无奈和悲伤。

不是威胁恐吓,不是警告逼迫,只是宣告,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告知!

生气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这样不用撕心裂肺、不用歇斯底里,只是沉沉的两句话,就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既然能说出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会不遗余力地做到!

怕的就是,这样不善言辞的人突然说出绝狠的话来!

几名医生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一步。舒一曼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似乎因为愤怒在微微颤抖着,她的眼泪再次落下。

自嘲的泪,绝望的泪,愤恨的泪!

她做了这么多事,他依然不肯接受她一丝一毫的感情!她可以心甘情愿为他去死,可是他却宁愿为另外一个女人求死,也不肯施舍一丁点的爱给她!

自己这样数年如一日地作践自己,又是何苦呢?

欧阳艳最先反应过来,这样的儿子,她更不能放开让他离开!他若找不到姓童的那个女人,他绝对可以一辈子不回家的!那么,整个康氏不就真的彻底完蛋了?而且,她欧阳艳精明一世,到最后连个一个有用的儿子都没有吗?

不行!坚决不行!

好!既然求他没用,那就来硬的!

在心里快速下定了决心,欧阳艳紧紧攥住康子仁的胳膊,坚定地说:“儿子,妈妈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走到哪妈妈就跟到哪!你要是为了一个自私的女人不愿活下去了,那妈妈也陪着你一起去死!也不至于你黄泉路上太孤单!更不想都从人间到另外一个地方了,那个贱女人还要霸占着你不放!”

呵。康子仁突然冷冷地笑出了声,欧阳艳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康子仁没有甩开她,只是将胳膊从她的手里慢慢抽出来,同时转过身,和欧阳艳,和在场其他人面对了面。

欧阳艳开始挣扎了一下,可是见他没恼没怒,只是很轻地摆脱她的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先松了手。

康子仁在她面前站定,低头皱眉问欧阳艳,“妈,为什么总是当局者迷?任何人都可以无端指责其他人自私,您不能!您不仅不能,更不能指责一个被您的自私和残忍伤害过的无辜的女人!一个您明知道是您亲生儿子喜欢却要千方百计去撵走的女人!您不自私?”

“我......”

欧阳艳还想解释,刚开口就被康子仁抬手不耐烦地打断:“您不要说话!更不要说愿意陪我去死的话!我是您儿子,我无法选择我的父母,无法选择我的出身,您愿意陪我干任何事情,我都不能嫌弃!但是,你若是想去骚扰我的女人,不可以!生,不可以,死,更不允许!因为她怕有您的陪伴,会扰了别人轮回的路!”

说完,冷冷地扫了一圈眼前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舒一曼身上:“我手机呢?”

“我......”他问得突然,舒一曼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机还他。

欧阳艳瞅了一眼舒一曼,忙陪着笑脸对康子仁说:“儿,儿子,你手机昨天落在家里了!你被那群人打晕之后,我们手忙脚乱把你送到医院,手机落在院子里,后来被王管家捡到,本来今天我想给你带过来,没电了,在家充电了......晚上给你带过来吧!要不你着急的话,我现在就让人送过来!”

说着,作势就要去掏手机打电话。

舒一曼不觉松了一口气,见康子仁的视线已经从自己身上转到了欧阳艳身上,趁人不注意,手不动声色地伸进口袋,在康子仁的手机上摸索了一阵,按了关机键。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取!”康子仁收回视线,转身向门口走去。

“康教授!”

“子仁!”

身后一齐传来匆忙唤他的生意,康子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边走边抬手去扯头上的纱布。

刚走到门口,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扔掉手里从头上扯掉的纱布,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微微蹙了蹙眉,淡淡地叫了一声,“奶奶!”

康老太太在方嫂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看见自己的孙子一脸阴郁地往外走,一开始疑惑地皱了皱眉,但布满皱纹的脸上很快就舒展开来,宠爱地看着他:“院长说我大孙子今天就能醒来,我这着急忙活的就赶来了。怎么,这是要去哪?”

“奶奶,我没事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就不陪您了!”康子仁淡淡地说完,抬步就要离开。

老太太没有拦他,只是平静地对即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孙子说:“你的司机,那个叫张龙的小伙子,刚才找到我,说他辞职了,又说不好意思来当面跟你说,让我这个老太太代为转告一声,车子已经交给我了。”

康子仁脚步一滞,在老太太身边停了下来,皱了皱眉,俯视着比自己低了快两个脑袋的奶奶:“他辞职?原因呢?”

“树倒猢狲散!能有什么原因!”老太太淡淡地笑了笑,“一个司机不干了而已,不是个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穿这身衣服出门,或许在那些小姑娘眼里是前卫,但是你摸摸你口袋里还有什么?没车没钱包,你就算打车也得付费吧?”

康子仁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您孙子我现在一无所有了!那么,就请奶奶高抬贵手,让我这个没用的人赶紧离开!”

“该让你走的时候就会让你走,奶奶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但你现在拖着一副病身子,你让我这个当奶奶的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离开?”老太太举起拐杖指了指病房门,“走!进去,奶奶告诉你去哪找你想要见的人!”

康老太太说罢,径直走进病房,凌厉的眸光扫了一圈那些看“热闹”的医护和欧阳艳、舒一曼,“你们都出去,我跟我孙子说几句体己话!”

看着刚才病房里的人鱼贯而出,康子仁内敛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稍作犹豫,举步进了病房。

走廊里,直到只剩下自己和欧阳艳,舒一曼重重舒了一口气,颓然地对欧阳艳说:“伯母,我们都已经这样做了,还是挽回不了子仁的心。我在想,如果我们继续逼他,他不认我也就罢了,万一连您这个亲妈都不认了怎么办?”

欧阳艳听了舒一曼这泄气的话,亦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站在窗边各自垂头丧气了一会,欧阳艳突然攥紧拳头,狠狠地说:“不行!在我欧阳艳的心里,早就认定了舒一曼才是我儿媳妇!也只有你舒一曼才能做我欧阳艳的儿媳妇!既然我儿子软硬不吃,看来只能去那个女人那里做文章了!”

“伯母,您是想?”舒一曼诧异地皱了皱眉,“您还想去那对母女那里逼她们离开吗?”

“对!也不对!”欧阳艳点点头,又摇摇头,复又点点头,“我们只能从她那里打开突破口了!这次不是我去,是我跟你一起去!”

“我?”舒一曼更加错愕,指了指自己,忙摇摇头,“伯母,我看还是算了吧!经过这几天这么一闹,我是真的看明白您儿子的心了,即使我把整颗心掏出来给他,他也不稀罕,还会嫌弃恶心!我看我还是算了,就当这些年真情错付了吧!”

舒一曼说话的时候,虽然一副轻描淡写好无所谓的语气,但在欧阳艳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指甲深深掐在自己的手心上,绝狠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如果还抢不回自己爱的男人,她哪里还有脸面回家,哪里还有勇气继续在医院里工作,更不可能回她父亲的银行去谋职位,周围人的口水都能活生生将她淹死!

所以,她坚决不能输!不能输掉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更不能输给一个任何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人!

但是,即使心里再渴望康子仁回心转意,但她也不能在欧阳艳面前表现的太明显。欧阳艳这女人,养尊处优一辈子,把上流社会富太太的生活过习惯了,自私势力,怎么可能允许她的宝贝儿子娶一个无名分无背景无地位的普通女人,而且还听说那个童心本身就是个私生女,到如今都帮别人把私生女又生下来了,却还不知道她自己的父亲是谁呢!欧阳艳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

而老太婆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这个早就认定了的儿媳妇,其实还不是看上了她父亲的大银行家的家世背景?如果她舒一曼像童心那样一无所有,或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欧阳艳肯定连自己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所以,对于留住康子仁这件事,她只做她该做的。去找那对母女,威逼利诱让她们离开康子仁?呵,这种事只有欧阳艳可以做的出来!也必须由欧阳艳去做!

她才不会降低身份,自毁形象地去跟一对无依无靠的母女对峙!

听了舒一曼的话,欧阳艳果然慌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安慰,“一曼啊,你可不能放弃啊!这样吧,你就跟我去一趟,你什么话都不用说,让我来劝那个女人就行了!好不好?相信伯母,这一次一定让那女人彻底滚出我儿子的生活!”

说到这里,欧阳艳眸子里迸出的狠意都把舒一曼吓着了,她僵硬地点点头,“可是,张龙到现在都没跟我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那母女俩在哪!”

既然欧阳艳似乎已经计划好,又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那么,她不如也去会会那个女人!看看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这个嘛,你今天还得承认你伯母我技高一筹!”欧阳艳神秘地冲舒一曼笑了笑,低头从包里翻出一只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得意地说:“你知道这个手机是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