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失忆,她无法跟自己解释。

“这还不简单!”霍思柔想了下,问她,“一诺爸爸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或者,他有没有什么特殊嗜好?比如说不吃葱姜蒜什么的这样的毛病也行。”

童心点点头,但又很快摇摇头,“有是有,没用的。我也想过,但是他既然想隐瞒,一定会特别小心。”

“没事,你告诉我,我们总有办法让他承认的。”

“他左肩膀上有一块浅红色的胎记,但是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露肩膀的,这个我们无法去强迫。还有,他葱姜蒜倒是吃,但是,他吃不了海鲜,跟一诺一样,海鲜过敏。”童心告诉霍思柔。

“好的,我记住了!”霍思柔自信地拍了拍童心的肩膀,“童姐,虽然一开始你说范大夫是你失踪走失的老公,我还有点不相信。但是现在,我好像比你还能确信你们就是夫妻俩,太般配了!所以,我会用尽我小宇宙里的所有办法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谢谢你了,小柔。”

看到霍思柔满脸的笃定,本来又气又疑惑的童心,心里也下定了要探个究竟的决心。

现在,她已经不完全是考虑要不要跟他相认了,而是完全好奇......他究竟怎么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霍思柔充分发挥她是副院长侄女的人脉优势,很快查到了范坚强的档案。

当霍思柔悄悄把偷拿出来的档案递给童心的时候,童心心里已经泛起了嘀咕,他如果是康子仁,怎么可能把档案调到这里来呢?

翻开来看了之后,她才发现,范坚强,确有其人!而且是古城本地人,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他从小学到大学都在古城读。大学念的是四医大,毕业前几年也一直在四医大附属医院上班,两个月前调到了这里。

所有的档案资料都非常详尽,就连照片也是从小学到现在,全都有,而且确系他本人。

童心是见过康子仁小时候的照片的,她记得康老太太第一次见一诺的时候,就让方嫂拿来了她大孙子的小影集,回想一下他小时候的样子,果然跟手上这档案里各个时期的照片没什么区别!

“童姐,这档案看不出任何破绽啊!”霍思柔一脸挫败地放下范坚强的档案,问童心。

“是的。看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了!”童心点点头。

“这样吧,这不是有范坚强的家庭地址吗?我们今晚去他家问问他父母好不好?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会安心不少!”霍思柔指着档案里的联系地址一栏,提议道。

童心一边整理好档案一边摇了摇头,“算了,柔柔,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你是不知道一诺爸爸那种人的,如果他是成心不愿意跟我们母女俩相认,那他一定会把所有资料做得天衣无缝的!别说你和我了,就算把刑侦人员请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他家庭,他父母,他能做假资料,自然也会有比真父母还要真的假父母。”

尽管她已经想放弃了,但是不知为何,这资料越是没有破绽,她心里愈发肯定范坚强就是康子仁,康子仁就是范坚强。

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她不得而知。阵匠吐巴。

但是,她确信,既然已经是范坚强了,那么离康子仁肯定不远了!

他想怎么闹,就随便他吧!她不会再去找他问他,也不会因为他的出现,再次刻意逃避。

如果真的是康子仁,她逃不掉的,又何必刻意为之?

“童姐,你别泄气啊!这样吧,你还是交给我吧,反正我现在实习,有足够多的时间帮你家小宝贝找回爹地!嘻嘻!”霍思柔拍着童心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霍思柔总会时不时地悄悄在童心耳边说点关于范坚强的悄悄话,却每一次给她添堵的。

“童姐,今天看到范大夫在食堂吃虾仁了,没有一点过敏症状!”

“童姐,我让人装作不小心给范大夫脖子里浇了一杯温水,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硬是扛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撑到了下班才去换了衣服,没人有机会看到他脱掉衣服的样子。”

“童姐,眼科有个姑娘,是院长的干女儿,最近频频向范大夫示好,我还看到他们在一起吃食堂了!”

......

童心终于忍不下去了,把霍思柔悄悄拉到洗手间,“柔柔,我们不去查那个人了,我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了。反倒现在,我倒是很有兴趣继续观察下去。”

“可是童姐,万一真的如你所说,他想不起你和一诺了,而这个时候有别的女人趁虚而入了,你不觉得很悲剧吗?”霍思柔不甘心地问。

“如果悲剧早就注定,以我和你的力量是挽回不了的。跟我一样,沉住气,静观其变吧!”童心淡然一笑,按住霍思柔的肩膀,说。

“静观其变?”霍思柔不解地问,“难道,你有别的想法了?”

“算是吧!”童心没有正面回答,但眸子里闪过一抹难得的,淡淡的狡黠和神秘。

美国,纽约长老会医院。

花园里,坐着轮椅的舒一曼,静静地闭着眼睛仰着脸,感受着初春暖暖的阳光。在她旁边,穿着一身护士装的高级护理美籍华人玛利亚蹲在她身边,柔声问道,“舒小姐,您母亲刚刚打来电话问候您,您要不要给她回过去?”

舒一曼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却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玛利亚也没有继续问,翻开手里的《圣经》,眯着眼睛看起来,嘴巴里念念有词。

良久,舒一曼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侧过身子,轻声问,“玛利亚,康教授多久没来过了?”

玛利亚轻轻合上手里的书,想了一下,答道,“自从您连续三次拒绝见他之后,近一个月来,他已经没来过了。他走的时候留下了话,说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

“嗯。我没什么事,就是问问。”舒一曼又缓缓将身子转过去,仰起脸,复又闭上了眼,“玛利亚,你天天给我念圣经,你说这世间真的有因果轮回吗?你说,真的有上帝存在吗?是不是我们做的一切事情,都被上帝看在了眼里。”

玛利亚一愣,随即了然地笑道,“耶苏说,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

舒一曼唇角淡淡地勾了勾,“真是深奥!玛利亚,你再给我念一段吧......就从那句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开始吧!”

“好的,舒小姐。”玛利亚点点头,虔诚地垂眸闭眼,用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慈爱的主,请保佑每一个相信爱的孩子。”

说完,打开圣经,对着舒一曼念了起来,“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爱是永不止息。”

轮椅上的舒一曼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头顶的太阳,眸子里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平静......

中国,济城,舒宅。

尹爱萍看着视频里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淡然的脸,边抹泪边对坐在对面的舒一鸣说,“一鸣,曼曼变了,现在每次看到现在的她,我就仿佛看到了几岁时候的她一样,纯真得让人心疼。”

舒一鸣皱了皱眉,走过来坐在了尹爱萍旁边,“妈,我还是没找到爸爸。但是有件事,我自己费解了很久,也调查了很久,没有一丝头绪。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从您这里找到突破口。”

VIP006:被掉过包

“什么突破口?”尹爱萍还沉浸在对自己女儿的思念中,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视线却还停留在手里IPAD上的视频里。

“妈!”舒一鸣拧着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从尹爱萍手里拿过IPAD合上,一本正经地说,“您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尹爱萍疑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儿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怎么了?儿子?是你爸爸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舒一鸣摇摇头,顿了一下,“是我!”

“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尹爱萍忙站起来,拉着舒一鸣的胳膊,边检查边担忧地问。

舒一鸣把她拉着坐下来,“妈,当时知道童心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时候,我有过怀疑,就想做个亲子鉴定确认一下。但是,当时爸爸不在身边,我就直接用我的和童心的头发做了次DNA比对,但是结果显示我和童心并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尹爱萍一脸震惊,稍一思忖,“你是说,童心不是你爸爸的女儿?我就说嘛,许静那个......”

“妈!不是童心!”舒一鸣有点不耐地打断了她,声音低了下来,“我当时也是生疑,所以直接取了我们一家五口的头发全部去做了DNA鉴定,结果是......一曼是您和爸爸生的,童心也是爸爸的女儿,只有我不是舒家的孩子!”

“什么?”尹爱萍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直接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可能,我给谁生的儿子我要是不知道的话,还有什么资格当妈!”

舒一鸣抬眸看着尹爱萍,淡淡地说,“我不仅不是我爸爸的儿子,我跟您,也没有血缘关系!不管您相信不相信,这个已经是事实。”

尹爱萍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了,但看着自己儿子眼睛里的犹疑和无奈,甚至有点悲伤的时候,她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站起了身子,俯视着舒一鸣,“儿子,你别跟妈妈开这种玩笑,你意思是妈妈生下你的时候,就把你抱错了吗?”

“嗯!”舒一鸣重重地点了点头,起身拉住一脸震惊和恐慌的尹爱萍的胳膊,不忍地说,“妈,这个不是您和爸爸的错,应该是当年医生护士的责任。这段时间,我有意无意地也去当年您生我的济仁医院去查了。但是当年,济仁医院刚成立不久,很多程序还未太完善,本来又是私立医院......所以,我查不到二十多年前的任何资料。这些年医生护士又不知道换了多少茬,我查不到任何线索。”

尹爱萍看着舒一鸣的脸,抬手用力甩开了他,拼命摇头,“不可能!我怎么会抱错自己的孩子呢?当年我生你的时候是深夜,一个产房里有三个产妇都在同时生,只有我生的是儿子,其他两个人生的都是女儿,我怎么会抱错呢?生下你之后,我看了一眼就被送到了保姆的手里,你爸爸和你爷爷奶奶都在,从此后再也没离开过我们身边......”

“妈!所以我犹豫了很久才打算告诉你,在医院查不到,我只能问您了。您还记的,当时跟您一起生孩子的另外两个人吗?”舒一鸣安抚的眼神看着尹爱萍,问她。

“当时......”尹爱萍还在震惊和不可思议里难以自拔,一个劲地拧着眉痛苦地想了想,“我当时被送进产房的时候已经疼得生不如死了,我......我怎么记得别人是谁啊?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情绪的激动的尹爱萍,舒一鸣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扶着她让她坐了下来,“妈,先不着急,您慢慢想,或者当时给您接生的医生和护士也行,只要您能记住任何一个当时在产房的人,都可以有线索!”

尹爱萍僵硬地坐下来,敲着脑袋边想边说,“如果你不是我儿子,那么......我是不是还应该有个女儿在外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儿子......”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扑进儿子的怀里大哭起来。

“嗯。应该是吧!”舒一鸣剑眉紧蹙,轻轻拍着尹爱萍的肩膀说。

“对了!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呢!”尹爱萍突然从舒一鸣怀里起来,坐直了身子,来不及抹脸上的泪,瞪大眼睛说,“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啊?”

“欧阳艳!”

“她?她怎么会知道?”舒一鸣疑惑地问。

“济仁医院可是他们康家的!当时刚成立不久,虽然人少,但是环境好,医护人员素质高,我去的那晚,欧阳艳不知道在干嘛,也在产房里,还是她亲自抱着你来给我看的!”尹爱萍说着,立刻站了起来,“走,儿子,我们去找欧阳艳!”

“妈!”舒一鸣拉住她,“既然欧阳伯母知道,还是我自己去问吧!我们舒家和康家的关系,刚刚缓和了一点点,您还是别去了!我亲自过去康家问问。”

康宅,院子。

欧阳艳扶着已经能走下轮椅的康天逸慢慢走着路晒着太阳,王管家过来汇报,“太太,舒一鸣少爷过来了,说找您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欧阳艳登时皱了眉,“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子仁把公司都交给他来管理了,有什么事还用得着来跟我商量?真是虚伪!在哪呢?”

“在客厅!”

“好,你陪着老爷,我去看看。”

看到欧阳艳进来,舒一鸣起身客气地招呼,“伯母,打扰您了。”

“哎哟,一鸣,你可别客气!我们康氏现在还得麻烦你给看着呢!”欧阳艳一脸僵硬的笑,走过去坐了下来。

“子仁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不怕我管理不善我就多操份心而已。”舒一鸣淡淡地笑了笑,直奔主题,“伯母,今天来,是有件私事要问您。”

“嗯,你说。”

“我听我妈妈说,当年她在济仁医院生我的时候,您也恰巧在产房。”舒一鸣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欧阳艳的眼睛。

闻言,欧阳艳一愣,刚刚端起的茶杯在手里一抖,茶水泼了出来,她忙放好茶杯,迅速敛了脸上的所有神色,转眸看向舒一鸣,“是啊,你妈妈在济仁医院生的你,那天我公公身体不好,在住院部住院。我听说你妈妈要生了,就进去看了看。”

“哦,原来这样!”欧阳艳慌张的一瞬间全部被舒一鸣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又问道,“伯母,实不相瞒,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跟我爸爸妈妈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想,可能您应该我到底是谁的孩子。”阵匠夹划。

欧阳艳放在身侧的手在舒一鸣看不到的地方,不由地用力抓紧了沙发,随后又缓缓松开,一脸惊讶地问,“一鸣,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你怎么可能不是你爸爸妈妈的儿子呢?”

“呵呵。”舒一鸣垂眸轻笑了一声,“亲子鉴定我已经做过,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不瞒您说,我也去你们医院查过资料,但因为时间太久了,没查到什么痕迹。所以,我只能来问您。当时,除了我妈妈,产房里其他的两位产妇,您认识吗?”

“这样啊......”欧阳艳遗憾地皱了皱眉,“我还真没记住!当时,我哪顾得上看别人的,我只认识您妈妈啊,你妈妈当时痛的啊,我就在旁边给她打气加油......当时的医生护士,我也早就忘了。你也知道,康氏和济仁医院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都从来不过问的。”

“那好吧!这件事您知道就行了,既然您现在记不起来,那我就不叨饶了。如果您哪天能想起来一点线索了,还麻烦您让王管家通知一下我。”舒一鸣站起身告辞。

“好,好!那是一定的!”欧阳忙不迭地点头。

走出康宅,坐上自己的车,舒一鸣却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欧阳艳肯定是说了谎!而她说谎的理由不管是为什么,看来她肯定是知道他被掉包的事情吧?

既然她不想说,那么......会不会是欧阳艳自己干的?

妈妈说过,欧阳艳一心想跟舒家攀上亲戚,如果知道妈妈第一胎是女儿的话,应该很高兴。因为那个时候,康子仁已经三四岁了,有这样一个未婚妻儿媳妇,对欧阳艳来说,应该是得偿所愿,她没理由掉包。

那如果不是欧阳艳捣鬼的话,难道跟自己掉包的那个女婴,身体上有什么残疾,所以欧阳艳不愿意娶这样的儿媳妇,索性心一横,换了婴儿?

舒一鸣分析了很久,也没有一个确定的论断。

看来,只能大海撒网,查一下济城市所有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并在济仁医院出生的孩子再说了!

古城,新城区幼儿园。

院子里,中班的小朋友正在老师的看护下自由玩耍。

树荫下,一诺一边美滋滋地舔着冰淇淋,一边坐在一个蹲下来的男人腿上,勾着他的脖子,俏皮地笑,“爸爸,我都替你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了,你以后每次来都要给一诺买冰淇淋好不好?”

VIP007:童心,你还是最残忍的!7000钻加更,抢红包

康子仁抬手轻轻地捏了捏一诺的鼻子,深邃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你跟你妈妈一样,冬天吃冰淇淋,夏天吃火锅,怎么一点都不学好!”

“爸爸,老师说现在是春天,春天可以吃冰淇淋!”一诺撅着小嘴不服气地冲康子仁眨巴眨巴眼睛,嘻嘻地笑。

“好!但是肚子疼的话,可别告诉妈妈是爸爸给你偷偷吃的哦!”康子仁无奈地勾了勾唇,温热的掌心在一诺又软又顺的头发上慢慢摩挲。

那天,当检验科的那个姑娘把一诺抱到急诊的时候,在看到一诺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诺怎么了?昨天在幼儿园悄悄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可是转眼,在看到一诺灵活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眸光一敛,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认她,她就立刻想到用一诺来试探她么?

他以为他刻意不相认,对她们母女俩是残忍的。

但是,童心,其实,你才是最残忍的!一开始就知道戳他的软肋,他做了那么多周密的工作难道还没让她看到就要功亏一篑吗?

不。

忍了四个月,盼了四个月,等了四个月,他不能让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是,他也不忍心看到一诺那样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爸爸,而他明明心里多想应一声,多想好好地把女儿抱进怀里,最终却只能忍住所有冲动,眼睁睁看着孩子委屈地伤心落泪,口罩遮盖住的地方,谁也没看到,他自己快要将牙咬碎了。

他不能再让孩子这么伤心下去。

他别无选择,只能来先把一诺拉到自己的战壕里,耐心地,却也煎熬着,等待着童心彻底相信他是范坚强,而不是康子仁的那一天。

快了,那丫头的好奇心现在已经胜过了他故意不去认他的愤怒了。

呵呵。

想起童心那天在急诊门口当着王大夫的面哭成了泪人,而他只能把藏在口袋里的手快要捏碎的时候,他不由地勾了勾唇。

对不起,看到你的泪,既心疼又欣慰。

等到相认的那一天,任由你好好惩罚。

济城,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李博超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舒一鸣,“舒总,这是查到的所有跟您同一天出生的济城人,我们已经全部核实,有16个是当时在济仁医生出生的,其中跟您父母血型上相配的有11个人。”

“好,辛苦了!”舒一鸣接过资料仔细翻了一眼,皱了皱眉,“血型哪有DNA准,16个人就16个人吧!9男7女?这些人好不好联系到?照片,是不是太模糊了点?”

李博超点点头,“嗯,基本都可以联系到,16人里,有4个目前在国外,6人在济城,6人在中国其他省市。这照片都是他们保存在公安部门户籍系统里的登记照,相貌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好,那就想办法分别拿到这16个人的DNA样本?”舒一鸣挑着眉似乎是在商量似的问李博超。

“舒总,这个拿到样本也不难,我们在跟这些家庭联系的时候,都已经说明是为了弄清楚抱错孩子的亲生父母。他们之所以都同意协助我们,是因为他们几乎每一家都非常笃定地认为自己家的孩子没有抱错,就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李博超如实汇报完,犹豫了一下,问,“可是舒总,这可不包括外地来济城生了孩子又离开的,而且,这点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流动人口一直都多。”

“可是济仁医院,当年的资料都没有留存,查无可查,只能先这样了!辛苦你和兄弟们几个,把这些人的DNA样本拿到之后,去取我母亲的头发,逐一做鉴定。”舒一鸣拧着眉,信心并不大。

如果真的不行,他只能把康子仁搬回来,去搞定他那个神秘莫测的欧阳老妈了!

“舒总,还有国安银行分股的事,律师那边已经拟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您这边的划分方案了。”李博超问舒一鸣,“您真的打算把国安银行给解体了吗?”

“嗯,算不上解体吧?”舒一鸣笑着看了一眼李博超,“国安银行还会在,只是固定和流动资金少了一点而已。还是按照我上次说的方案吧,把目前的股份平均分成五份,一份给我妈妈和我妹妹,一份给童心,一份给康氏,一份留给国安银行,还是由我来管理,最后一份,成立一个福利基金,救助资助生活困难的单亲家庭吧!”

李博超挑了挑眉,给舒一鸣竖了一个大拇指,“舒总,以前在我眼里,您一直都是一鸣少爷,可现在不同了,你当真是真男人!”

“臭小子!敢揶揄我!快去给我办正事吧!”舒一鸣抬手拍了一下李博超的脑门,嗔斥。

“好叻,还有一件事,我得悄悄告诉您!”李博超站起来,正要走,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凑到舒一鸣跟前,故作神秘地说,“我们家康教授让我在帮您找杨小姐呢,说不定很快就会有眉目!”

说完,诡异地笑着看了一眼一脸错愕的舒一鸣,转身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离开。

舒一鸣愣了良久,才缓缓收回思绪,一个人陷进了椅子里。

如果没有爸爸,他是不会遇到杨雪,也不会有这么多年的孤单和痴情等待。但是,没有杨雪,他是不会有那几年快乐满足的时光的,也不会如此刻骨铭心地爱过。

他永远也忘不了,最后一次在机场见到杨雪,和她分别的时候,她本来已经走远,马上进了安检,却突然转过身,向他走来,抱进了他,“虽然我是因为缺钱才听了你爸爸的指使来让你喜欢上我......但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我竟然会真的喜欢上你。一鸣,你是好人,我这种女人,不配让你等待,去寻找一个真正对你好的女孩吧!”

说完,她转身优雅地离开。

那一刻,他真的恨她!阵岛丽弟。

但却不是因为她的那句坦白而恨她,而是因为她为了隐瞒到了最后却不继续隐瞒下去!

没错!他很早就发现了杨雪暗地里跟父亲有过联系,但是他猜不到父亲让她勾引自己的原因,一直猜不透。

他也不想去猜,因为他自己早就沦陷在了和她纯真的感情里,无法自拔。

所以,她离开之后,他从来没想过去找她。

也不是在等,而是在遗忘。

可是,终究,不仅没有忘记,反倒在心里刻得越来越深。

他现在才知道,舒国安的良苦用心。但是,他一点都不怪他,更谈不上恨。

反倒是舒国安对许静的深情打动了他,所以,既然毫不知情的爷爷把国安银行留给他,那么他这个身上并没有流着舒家血脉的人,还是把那些股份还给应该得到的人吧!

古城,钱柜KTV。

下了车,看到其他的同事雀跃着走进了KTV,童心把霍思柔拉到一边,为难地说,“柔柔,说好了,我就陪大家坐会,我晚上回去还要复习,你知道的。”

“知道啦,童姐!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应酬聚会,但是你呆会肯定不会后悔!”霍思柔神秘地对童心眨了眨眼睛,拉着她跟上了其他同事的步伐。

今天是院里组织的什么单身青年联谊,霍思柔明知道她是个已经有了孩子的妈妈,还非要把她拉来这里,还“威胁”她说如果不陪她一起去,就把她和那个范坚强之间微妙的关系给八卦出来。

她无奈,只好陪着她来应酬一下了。

定的是一个超大包间,院里一起过来的单身男女有二十多人,据说这还只是第一波,另外一波很快就到。

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童心有点头大,但又不好表现在脸上,只能不动声色地坐在了角落里。

她已经忘记多久没来过这种夜场了,上学的时候倒是经常跟同学们去唱歌,上班这几年,跑销售的时候有过几次不得不参加的应酬,但是从来没有跟这么一大堆人一起过。

而且,问都不用问,这些孩子都是二十出头的未婚男女。而自己......早就过了喜欢这种热闹场合的年龄了。

坐在角落里,接过旁边一个小妹妹递过来的一杯啤酒,童心握着酒杯,一首首看着大屏幕上他们点唱的歌曲,不断地嘲笑自己。

果然是有代沟的,这些孩子们点的歌曲十首里至少有一多半她连听都没听过。

老了。

正在涩涩地思忖着,霍思柔走过来塞给她一个麦,“特意给你点的,掉牙的老歌,别给我掉链子哦,大家都看着你呢!”

童心蓦地抬眸望去,大屏幕上出现的是四个字,一生有你。

水木年华的,确实是首老歌,可是她没说要唱啊......但是,前奏已经响起,现在推让有点矫情了吧?可能还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算了,她只能嗔怪地看一眼霍思柔,拿起麦挺直了身子。

正要开口,音响里突然流淌出一道低沉却又充满磁性的歌声,已经先于她唱了起来,她没跟上节奏。

童心不得不尴尬地收起了麦,反正不是合唱,既然有人唱了,她刚好下台。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熟悉的歌词一句句从屏幕上淡出淡没,童心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灌进耳朵里的歌声,为什么越听越熟悉......

她骤然转眸望去,在看到坐在另一个角落里正在握麦低唱的人时,瞬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