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言瞧着面前小山般的东西,惊讶的说:“小姐。你不担心这些东西会坏吗?”江婉沐笑瞅着她说:“自然买之前都打听过,全是些可以久放的吃食。那些新鲜的食物,纵使再好吃,我也不敢带回来给你们品尝。”江婉沐的手指向给楚萧的那一堆东西,说:“你瞧那一堆东西,堆着是很多,全是各地腌制好的食物,可以放起来吃好几月。还可以用来送人,这些东西上面,我全注明是那个地方的东西。”

楚杵和秀姐两个抱着江飞扬和江懒懒过来,秀姐那双眼惊讶的上下打量着江婉沐,好一会后,她笑逐颜开的冲着江婉沐说:“小懒小姐,你现在变得好美。”她和楚杵不亏能做成一对好夫妻,这两人说的话都差不多。江婉沐笑着迎上她,伸手把江懒懒接过说:“秀姐,我在你面前可不敢称美。”她又笑着问怀里的江懒懒说:“你和哥哥让人有没有叫婶子好?”

江懒懒笑着点头,把小手举高说:“娘亲,婶子送我的镯子。”碧玉般的玉镯,让江婉沐惊讶的抬眼朝着秀姐说:“秀姐,小孩子怎能送这么好的礼物,何况杵哥早已送他们见面礼。”秀姐还没来得及回话,江飞扬已叫起来说:“娘亲,婶子还送了我东西,给你看。”他从脖子上扯出红绳吊起的碧玉圆玉坠,还把小身子探出来给江婉沐细瞧。

秀姐在江婉沐要说话前,笑着同她说:“小懒小姐,主子爷还在宫中未回府。今日府里有贵客,夫人无法离开出来接你。她让我同你说一声,明日会派楚府的马车来,接你和小少爷和小小姐进府认认自家人。”楚萧和楚杨氏从前提过等到她回京城后,大家就明着来往,不用再去顾忌太多的事情。她只是没有想到那对夫妻会如此的大张旗鼓认下她们母子三人。

江婉沐想想楚萧的身份,对秀姐说:“秀姐,你同义嫂说,我领她和义兄的情。我自已带着孩子们上门见见她和义兄还有孩子们,不必让楚府马车上门来接。”秀姐瞧出江婉沐眼里的顾忌,她轻笑着说:“还是夫人知道小懒小姐的性情,知道你会婉拒。夫人说,让你放下心来,她和主子爷早把认下义妹的事情,同家里人通了气。你尽管放心带着孩子们上门认亲。”

楚杵和秀姐带着那一大堆的东西离开后,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个小人儿很有些不舍冲着他们挥手,江飞扬冲着江婉沐说:“娘亲,我想同杵叔学功夫。”江婉沐低头瞧一眼他,抬眼间望到书肆的掌柜迎出来,她赶紧牵着两个孩子上前去,笑着打招呼说:“掌柜的好。”掌柜的瞧着江婉沐打量好几眼说:“好,小东家回来就好。老东家前几日还派人打探消息,今日总算瞧到你们平安到来。”

掌柜低头瞧向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个小人儿,见到两双眼睛好奇的大方望着他,他笑着低头对两个小人儿说:“小小东家好,小小姐好,小的今日没有备上见面礼,明日一定带过来给两位小主子。”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望着笑而不语的江婉沐,江飞扬笑着开口说:“大叔好,娘亲说心意最重要,多谢大叔的心意,礼物就不用给我和妹妹准备。”

江婉沐这一路上瞧着江飞扬的应对,已经相当习惯他这样说话。而掌柜的听后欣喜的打量着小人儿,抬眼望着江婉沐说:“小东家,有如此聪明的小主子,和非常乖巧懂事的小小姐,你以后的日子有盼头了。”江婉沐的身世虽然没有几个人知晓,然而还是瞒不过人老成精的掌柜,江婉沐听着他若有所指的话,笑着说:“承掌柜的吉言,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会好。”

书肆和布店这两年,受边境战事的影响,生意比从前差了许许多。掌柜的笑着点头,又谢过江婉沐送他的特产,才退进店里面。江婉沐牵着两个小人儿的手,在各间店铺各种眼色送别下,转过书肆的店门,往后院门走去,。一路上江飞扬欢喜的说着:“娘亲,杵叔带着我骑马,他说我欢喜,娘亲不反对,他愿意教我学功夫。”而江懒懒也小声音说:“娘亲,马好高,杵叔扶着我坐了一会,我一点都不害怕。”

院子门是洞开着的,守院子门的妇人迎了出来,同样是盯着江婉沐稍稍失神一会,才笑着招呼说:“小姐好,小少爷好,小小姐好,今日一大早上,我起来听到鸟叫得欢,就知有喜事到,果然现在迎来主子回家。”江婉沐抬头笑瞧她,说:“我备了一份特产吃食给你,一会我整理好后,我拿给你。”妇人欢喜的笑起来说:“多谢主子的赏赐。”

江婉沐母子三人进到院子里,妇人停在院门口,吉言迎上前来,笑着对江婉沐说:“小姐,你去瞧瞧正房布置得合不合你的心意?要是有不如意的地方,我立时帮你换过来。”江婉沐跟在吉言的身后进到正房,清爽大方简单的布置,自然是如了江婉沐的心意,何况外室有新添上的一张大大的榻位,榻位上放置着崭新的被褥。

江婉沐回头笑着对吉言说:“辛苦嫂子,我很喜欢,特别是外室的这张榻位,足够我们母子三人在上面打滚。”吉言笑起来,示意江婉沐同她一块弯腰去下面,她笑着指点说:“小姐,木根请人装好三间房间的暖榻位,等到冬天时,我们可以自已用炭火生暖气。木根说都是自家人,他请人教过他如何用这些东西,他说他今年一定不会冷着一家人。”

江婉沐听后笑起来,对吉言说:“还是嫂子能干,往年我就要哥哥做好这些事情,他总是对我说太过浪费银子。”吉言脸红起来,小声音说:“他心疼飞扬和懒懒两人,这事不关我的事。他不过是担心另两间房不装暖气,小姐回来会不高兴,才不得不多装两间房间的暖气。”江婉沐回来这么久,一直没有见到木根爹娘的面,她这时有些奇怪的对吉言寻问:“吉言,我奶爹和奶娘都有事,他们今天没有在家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认亲(2)

吉言打量一眼神色平和的江婉沐,见到她弯腰把两个孩放在榻位上,笑着对两个小人儿说:“你们自个在榻位上玩耍一会,娘亲在一旁整理一些东西…两个小人儿乖巧的点头,笑着自已打滚进榻位里面,两人已开始坐好,互相玩起数手指折游戏。

江婉沐去整理行李,吉言跟在她的身边,低声说:“父亲去接我爹爹过来,母亲本来已经出去接你们,瞧着我娘亲的神色不对劲,怕她在外面就吵嚷起来,赶紧拉着她进院子进房间说话。

我刚刚过去,见到母亲劝着我娘亲,我怕让我娘亲瞧见我后,会更加的闹起来才出来。小姐,我爹爹的事情,哥哥已经同你和嫂子提过了?”

江婉沐把衣裳拿出包袱,默然的点点头。吉言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衣裳,轻叹息着说:“我娘亲总劝着嫂子要为哥哥纳一房妾室,怎么到她自个身上,就忘记她劝我和嫂子两人的话。我瞧着她的神色,分明是要和我爹爹拼命的模样。”江婉沐瞧着放置好衣裳的吉言,把手中拿出来的衣裳,递到转过身子她的手里,好奇的问:“你娘亲总不会劝你给哥哥纳妾吧?你可是她嫡亲的女儿,她最多是想你嫂子为你哥纳妾。”

吉言接过衣裳,脸红起来瞧着江婉沐说:“成亲这么久,我没有孩子,娘亲劝我是为我好。不过木根听我的话,骂过我笨,说孩子的事情急不来说我们两人年纪不大,这事情慢慢来。母亲说,她和娘亲都是成亲几年后才有子的人,还说妾室进门,妻室没有那么好当,让我不要什么都去听我娘亲的。”

江婉沐听她这番话,只能说吉言的命不错,嫁得人家心地好。她只是有一个越来越糊涂的娘亲,还有一个越老越贪色的糊涂爹爹。江婉沐把手里所有的衣裳全部放到吉言的怀里,她伸手重重拍打一记吉言,说:“你笨,这样的事情,要商量也要跟你哥去商量,你和你娘亲说那么多干吗?你娘亲这些年,我瞧着她就象你和你哥哥两人的后娘一样,好事不为你们着想,一心就为你们兄妹两人添乱。”

吉言转身去放置怀里的一堆衣裳,嘴里嚷嚷说:“小姐她是我和哥哥的亲娘。不过也怪我哥嫂太过孝顺,让她和我爹两人的好日子过多了,他们两人才会有这么多的闲心,没事也要想出一折又一折的事来,我都不知他们两人几时能平息下来。特别是我爹,明明知道那个女人一直瞧中的是我哥哥,这几月竟然被那女子的花言巧语迷得神魂颠倒,嘴里直叨念着那女子从前瞧中的就是他。”

江婉沐听吉言这话笑得弯腰下来,她在吉言转身后,笑着说:“你爹真逗,活了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年的事,他现在竟然会去相信那种鬼话宁愿骗自已,也要去信那个女人钟情他的鬼话。”吉言一脸涩意的瞧向她说:“我从前总觉得我爹爹在家中过得太可怜,觉得娘亲太过历害些,爹爹一心待她,她还要时时不给爹爹面子。现今瞧着我爹对那女人腻味的样子,觉得我娘亲太可怜,我爹从前都没有这样待过我娘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吉言爹爹只怕下了决心不管吉言娘亲反对与不反对那个小妾是纳定了。吉言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好一会低声说:“小姐我爹娘这样闹下去,你是不是不会让他们在院子里呆下去?”江婉沐惊讶的抬眼瞧着她未曾想到她心里会有这样的担忧,见到她解释说:“小姐,这样的事情,隔邻的东家都是这样做,人人说和气生财,容不得后院闹腾。其实小姐你那样做,我也不会怪你。”

江婉沐想到方正要求给他三月的时间,让他处理家事。江婉沐瞧着吉言说:“你娘家的事情,有你哥哥和嫂子出面处理,你别太担心。我答应给你哥哥一些时间处理家事,这当中我不会管太多。我听尚大夫说过,成亲多年未有子的女子,只要没有别的毛病,要想有身孕,一定要放宽心思,身体好了,孩子自然也会来。

你没事时,别去东想西想瞎操心。你爹娘的事情,现在已经这样了,他们两人如果无法和平共处,那就只有你哥出面处理。至于他如何处理,你只在一旁看着,你应该慰藉你娘亲时,你就去安慰她一两句。你哥能干,他一定能摆平这些事情。别的事情,你就别想得太多。”江婉沐嘴里说着安抚的话,心里却明白吉言做不到冷眼旁观。

晚餐方正爹爹总算在木根爹爹的陪同下赶到,他瞧到候在院里,一脸愤愤不平神色的方正娘亲,还好心情的招呼说:“你回来了,大同呢?”方正娘亲忍着一口恶气,打量着自家的男人,瞧着他的神色没有任何的不安,反而是满脸的红光,现在一脸的笑容望着自家的孙子,笑着说:“我们大同长大了许多。”然后又笑着对坐在桌边,正在应付两个小人儿的江婉沐招呼说:“小姐好,我瞧你气色挺好。小少爷和小小姐两人也长大了些。”

江婉沐笑着点头说:“方叔,快入坐,就等着你和奶爹回来吃饭。”众人在院子里大桌边坐下来,男人坐一边,女人坐一边。吉言主动坐在江飞扬的旁边,她笑着对江婉沐说:“小姐,飞扬小少爷由我来招呼,你只管照顾着小小姐。”非常安静的用餐,空气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紧张气压。用完餐后,吉言和碧绿两人收拾好桌面,两人动作快快的上好茶。

江婉沐牵着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跟在木根娘亲的后面,快快的回自已的房间。四人进了房间,让两个孩子上了榻位木根娘亲扯着江婉沐的手打量着,笑着说:“小姐,现在变得美多了。有当年虞姨娘那样好的肤色,如今不熟的人,一定没有人敢认下小姐。”江婉沐笑瞅着她说:“奶娘,瞧着现在的我,你可算放心了。”

木根娘亲笑着连连点头说:“你没有回来前,我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梦,都梦见你被人推倒在地,我和你奶哥怎么都无法跑到你面前拉起你。梦醒后,虽说我知道梦是倒过来的,可是心里还是担心着你。现在见到你的模样,我就安心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瞧着榻位上玩耍的两个小人儿,还分出心思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最初院子里有着吵嚷的声音,很快那些声音,在方正的吼声出现后,立时消失不见。木根娘亲欣慰的对江婉沐说:“你瞧,我就同吉言娘亲说,这老夫老妻感情深,只要她愿意软下来,吉言爹爹自是不会去理那个妖精。”江婉沐无法赞同她的话,这世上老夫疼爱年轻美貌的妾,这样的事情,多得如同天上星星一般,数也数不清。

何况方正爹娘之间的陈年旧事一箩筐,这没有对比的人出现,方正爹爹这一辈子,自是会念念不忘,方正娘亲多年来的劳苦功高和不容易。现在命运转折中,他遇到一个温情脉脉甜言蜜语的小女子,刚好满足他从来没有的英雄豪杰心。方正娘亲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儿女孝顺,脾性是一天又一天的见涨,加上她自我感觉相当的良好,自认为方正爹爹离开了她,是绝对的无法活下去,这个输.她绝对不会轻易认了。

江婉沐微微一笑,瞧着木根娘亲说:“奶娘,我瞧着方大叔的神色挺不错,平日里,那能见到方大叔象今天这般殷勤的跟人打招呼,方大叔好象变了许多。”木根娘亲脸色沉下来,冷声说:“这话我跟你说,你放在心里别同另外的人说。知道你们要回来的消息,你奶爹去劝他,说为了孩子们着想,都不能这么折腾。他同你奶爹说,如果吉言娘亲不许他纳妾,他愿意带着妾室另外过日子。”

江婉沐的脸跟着沉下去,她轻叹息说:“他想得太好了,他挣得银两如何供养一个小妾?现在就看方正如何处理这事情?”木根娘亲有些愤愤不平的说:“听说前两个月,方正还继续给他爹爹银两用。

这个月开始他才不给他爹爹另外的银两,那个女人扬言会同吉言爹爹同甘共苦过下去,说她是为了男人的面子,才没有出去找活做。而吉言爹爹沾沾自喜跟你奶爹说,那个女人瞧中的是他本人。”

江婉沐听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望着一脸愤懑神色的木根娘亲,安抚她说:“奶娘,这才开一个头,他就知那女子是为了他本人,从前那女人想法子缠着方正时,又是为了什么?奶娘,这事你和奶爹尽了心就行,别太过了。现在吉言娘亲回来了,吉言爹爹不管如何也应该收敛些,那个女人应该也不会太过嚣张。”

第二百三十二章认亲(3)

木根娘亲打量着江婉沐,感叹的说:“你现在这样多好脸上的笑容比从前多。唉,吉言娘家的事情,我尽心就好。我同她娘亲相处这么多年,早明白她的性子。我对她劝得越多,将来越容易成仇。你奶爹同我说过,不要好心办坏事,免得木根夫妻两人以后难做人。”

木根娘亲和江婉沐两人说着话,顺手把榻位上的被褥铺展开来,安置已有些困意的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两人听到房外碧绿叫唤着:“小懒,睡了吗?”江婉沐和木根娘亲互看一眼,江婉沐笑着开口说:“门没关,你进来吧。”房门推开,碧绿抱着方大同走进来。那孩子把脸和头全埋在碧绿的怀中,小小身体还抖动不停。

木根娘亲赶紧起身,走到碧绿身边指着孩子,轻声问:“大同不舒服吗?”碧绿眼里泛滥起泪花,她用力眨眼忍下去,手轻轻拍抚着方大同的身子,嘴里说着:“大同别怕,你瞧哥哥和姐姐都在。”本来已躺下去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听到碧绿说话声音,两人迷糊中在榻位上要坐直身子,江婉沐赶紧伸手拍抚他们好几下,轻声说:“睡吧,碧绿舅母过来同娘亲说说话。”

江飞扬和江懒懒重新睡下去,房内人一时无人敢说话,只等到两个小人儿的呼吸平缓睡沉。江婉沐才有空抬头望向抱着孩子,一路来一路去在房内走动的碧绿。她瞧一眼木根娘亲,低声说:“碧绿我瞧着大同睡了,你还是停下来别走了。”碧绿停下脚步,望着在她怀里睡熟的方大同,在江婉沐的示意下,把他放在江飞扬的身边躺下。

碧绿在方大同不由自主的抖动时,伸手轻拍抚方大同几下,直到方大同小脸上的神情平和下来,她才轻轻的长舒一口气。她转头对着室内两人,低声说:“父亲和母亲带着大同在房内吵架两人差点打起来。我们从院子里冲进去,正瞧到母亲抱着大同冲向父亲拼命,结果大同吓得哭起来。她还是不放手,一定要抱着孩子冲上去。方正和木根两人上前去,才把大同从她的手里抢过来。”

碧绿说这话脸上还有心有余悸的神情,木根娘亲伸手轻拍她,想想说:“她,唉,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你父亲变成这样子。木根娘亲终究不是擅长说话的人,说完这句老实话后实在找不到别的话同碧绿说下去。江婉沐在一旁瞧见她满脸为难的神色,笑着对她说:“奶娘,天色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憩,以后有的是时间,大家可以在一块好好的说话。

木根娘亲走后,碧绿低沉着嗓音,娓娓而谈对江婉沐说了大概。方正爹爹纳妾这事情,原本他面对方正娘亲时,心里还是有所忐忑不安。在院子里时他特意挨近抱着孩子的方正娘亲身边,伸手逗乐自家的孙儿,悄声赔着小心同方正娘亲说了纳妾的事情。结果他这样的一番做作赢得方正娘亲冷言冷语:“你觉得她对你真心,你就没想到,也许她想借着你,想法子转弯来讨好方正。”

方正和碧绿两人本来距离他们两人稍远,都觉得让老夫妻两人借着孙儿说话,有些事情好周转。结果瞧着他们两人神色不对劲,想着这还是在院子里,动静闹太大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方正和吉言两人只能把父母双方劝进木根和吉言的房间,想着两人进去后不用想着面子不面子,夫妻两人恳切的交谈一番也许就能打发掉那个多余的两个长辈带着一个孙辈进了房间,四个晚辈挨着房门听里面说话。最初听着里面说得还不错,听见方正爹爹解释那妾是如何的得来,结果到最后面,对那个妾的去向,夫妻两人发生争持,然后便是方大同的哭阄声音。碧绿轻叹息说:“小懒,我原以为瞧着她这般的伤心,我心里会觉得她活该。现在瞧来她也是可怜人。一心相信的夫婿,临老还来这一手。看上去待那女人比待她还要有真情三分,完全容不得任何人,说那女人一句不是的话。”

这样的家事,旁人无任何说话的余地,任何一句多的评述话,将来会无意中提及都会成为不应该有的话柄。江婉沐只有沉默不语,听着碧绿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息。夜色一层又一层染深了窗外,方正在房外叫了碧绿的名字,低声招呼说:“碧绿,你带着孩子同小懒母子挤一晚,我还要陪着爹娘多说一会话。”碧绿终是有些不放心,张口叫住方正,她轻快的跑出房间。两人在院子里又悄语一阵,碧绿神情惆怅的进了房间。婉拿出一床薄被,已放在方大同睡的身侧,她自已和江飞扬兄妹横盖着一张被褥。碧绿进了房间,关紧房门后,她对江婉沐悄声说:“听着他那话,象他爹娘今晚要算一晚上的老帐。木根夫妻和他都要留在房内陪着,还好我有大同,要不我应该也要在一旁候着,等他们两人说出个是非黑白出来。”江婉沐瞧着一脸庆幸的碧绿,低声说:“睡吧,明天事多着呢。”

阳光升起来,新的一天到来,对方正娘亲来说,却应该是她历史上最黑压压的一天,她第一次瞧不出前途有光亮。江婉沐早起时,与方正一家打了一个照顾,除去一夜好睡的方大同外,人人都是一脸疲惫不堪的神色。方正娘亲瞧着自家的孙儿,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脸,谁知方大同双手紧搂着碧绿脖子,用劲的摇头叫着:“娘,娘。”

方正娘亲的手伸到半路上收回去,听着方正吓唬儿子时,她忙开口帮着孙儿说话:“不怨他,都怪我昨天太过冲动,吓倒了大同。”方正一家人未用过早餐,匆匆忙忙的往回赶,方正临走前同江婉沐说:“小姐,我与那人约好时间,会来通知你。”江婉沐笑着点头说:“不急,你回去后,还是要好好的休憩好,那事情不用太着急,水到渠成最好。”

江婉沐母子三人在用完早餐后,坐上楚府特意来接人的马车。楚府的马车,自是比外面一般的马车宽大,里面布置的精致,车上还有着固定的桌子,桌面上放着几盒花样精巧的点心。秀姐早已候在马车里面,几人坐定下来,她笑着拿起点心盒子,递到江飞扬和江懒懒面前,笑着说:“这是甜的点心,你们尝尝。”两个小人儿同时摆手笑着摇头。江飞扬对一脸不解神色的秀姐,解释说:“姨,我们用过早餐出来的,。”

马车非常平稳的行驶在京城的道路上,两个小人儿欢喜的趴在车窗,他们笑着往外面打量着人来人往的街景。而街上的行人,自然有眼尖的行人,注意到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儿,他们惊讶的指点着说:“大家瞧,楚府的马车里面,坐着一对漂亮的双生子。”江婉沐听到外面的话语,她微微皱眉,本能的想伸手拉回两个惹人注意的孩子。

秀姐仲手按住她的双手,轻声说:“小懒小姐,主子们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认下多年的义妹,这两天已经回到京城,还带回来一对可爱的双生子。”江婉沐有些不解的回头瞧向她,听着她低笑着说:“我昨日回去同夫人说了扬少爷和懒小姐相貌的事,今日出来接你们时,夫人已吩咐我说,扬少爷和懒小姐要是好奇着要瞧车外的景色,就由着他们兄妹两人开窗瞧风景,越多的人瞧到他们两人越好。”

江婉沐收回了手,由着两个小人儿欢喜的趴在窗子边,对着外面看到的景物,欢喜的呼叫来呼叫去。江婉沐想着两个小人儿,反正尚且年幼无知,年少张扬才是正道。江婉沐自已隐忍多年,有着说不清楚的无奈。她的这一世早已经没有了无忧的童年,同样也是没有张扬的少年,想来也不会有多少自在的青年。

江婉沐得不到的好时光,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够得到。隐忍从前对她来说,其实一直是在蕴藏着自已的一种力量。她是不得已才选择静默的活着,其实对她来说,那算得上是另外一种惊天的告白。人生在世,恍若白驹过膝。不必事事太过周全细致,反而少了许多的趣味。她瞧着眼前这对欢喜的小人儿,江婉沐顿觉得命运送给她最好的礼物,就是这对欢喜笑着的双生儿。

江婉沐眉眼弯弯笑起来,笑着对秀姐说:“是啊,我和他们从今日开始,要坦坦荡荡的立在人前,我们要活得自在洒脱,自然不能顾忌太多的事情。有义兄和义嫂的支持,我们母子三人自然更加要快乐无比的行在人前。现在由着别人的眼光去打量,时日一久,大家也能够自然大方的接受我们的存在。我要送他们去最好学堂启蒙,他们与人交朋友时,便少了许多需要解释的地方。义兄和义嫂为我们想得深远。”

第二百三十三章认亲(4)

马车停楚府的正门口,楚萧夫妻迎过来,两人望到穿着柚娜紫色荆棘花的江婉沐,紫衣衬得她的肤色越加的白如玉。

夫妻两人的神色一时有些怔忡起来,停下了迎过来的脚步。而江婉沐习惯熟人见到她的怔忡模样,她眉目弯弯的笑眼瞧着他们,牵着一对儿女笑着迎上前楚萧的眼里,渐渐浮现出欣慰神色,他轻扯下楚杨氏的手,示意她清醒过来,两人笑容满面的瞧向走过来的母子三人。江婉沐在快要到楚萧夫妻面前时,她停下了脚步,松开一直握着两个小人儿的手,她笑着对着楚萧夫妻行礼说:“义兄好,义嫂好。”

楚萧和楚杨氏两人连连笑着点头,楚杨氏开口说:“好,我们好。瞧着小懒现在的模样,我们就觉得好。”江婉沐笑着低头对两个小人儿说:“飞扬,懒懒,拜见舅舅和舅母。”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手牵手上前两小步,抬头仔细的打量着楚萧夫妻,他们望到楚萧夫妻眼里的暖意,两个小人儿立时要弯曲双腿往下跪,他们小嘴里叫着:“飞扬(懒懒)向舅舅舅母问好。”

楚萧眼明手快的双手拉起两个小人儿,他那双利眼直瞪着江婉沐,嗔怒的说:“小懒,孩子们还小,何必讲这种虚礼。”楚杨氏紧跟着温言说:“小懒,我从前教你那些虚礼节前,可同你说过,虚礼是用来面对外人,装点自家的脸面。我们自家人不必太过讲究礼节,那样反而显得彼此间不亲近。这才几年不见,你与我们就生疏许多。”

江婉沐连忙上前笑着说:“义嫂,两个孩子初次拜见长辈,应该要行大礼节。你和义兄两人心疼他们年纪小,也不能怪我教他们注重礼节。”楚萧听她这话,瞧着她脸上的神情,脸上带出浅浅的笑,对楚杨氏说:“瞧,出去几年,模样变得美,这脾气也见涨三分。你这个做嫂子的,以后还要用心多提点她几分。毕竟她以后言行,别人瞧在眼里,行得不好,会说我们做兄嫂的没有用心。”

楚杨氏白眼瞅一眼楚萧,笑着对江婉沐说:“小懒,你可听到你义兄的话,他舍不得训斥你,转而训导我一通。”江婉沐轻轻笑起来,脸上神情明朗许多。楚萧夫妻瞧在眼里,神色间的担忧慢慢的消散去。楚萧故意沉着脸望着江婉沐说:“小懒,你可是我从小教出来的孩子,一会进了自家的门,也有象现在这般自信的去拜会家里人。

江婉沐听出他话里的提点,这个义兄一直以来待她相当的好,从前因她的上进心,一直盼着她成才。后来知她是女子后,没有因为失望放弃她,反而只盼着她能安稳。这一世里,待她好的人太小,象义兄这般待她好的人,除去木根和后来的义嫂外,几乎是没有别的人。但如师如长辈般爱护教导她的人,这世间只有义兄一人。

江婉沐笑逐颜开的望着楚萧,笑着说:“是,我听义兄和义嫂的话。”楚萧瞅她一眼,弯腰抱起江飞扬,嘴里说着:“飞扬,舅舅家中有三个哥哥,一会他们会带着你玩乐。”楚杨氏疼爱的抱起江懒懒,嘴里对江婉沐说:“这两个孩子瞧着就让人爱,你生了一对好儿女。”江婉沐在儿女这件大事没有隐瞒楚萧夫妻,两个孩子上她的户籍,也是经楚萧一手的安排妥当。

江懒懒乖巧的趴在楚杨氏怀里,她明显是喜欢楚杨氏,她这时笑着抬头对楚杨氏说:“舅母,你只能抱我一小会儿,我很重,别累坏了舅母。”楚杨氏听她这话,大笑起来冲着江婉沐说:“得,还是女儿家会心疼人,她那三个哥哥可从来说过这样体贴我的话,那三个小子从来不会担心我会累坏,一天到晚总要找些事情让我累死累活。”

江婉沐听得笑起来,她瞧着楚杨氏眼里得意的神色,她分明是极其疼爱三个儿子,分明是欢喜孩子们与她的亲近。楚萧怀里抱着江飞扬,楚杨氏抱着江懒懒和江婉沐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从正门旁的小门进了楚府。院子里面的布置,如经世的高门大户人家一样,外表瞧不出多少的富丽堂皇装饰,可世家的底气却深在院中的一树一花一景上面。

院子里时不时人来人往,却寂静无杂声,井井有条默然行礼退下。来往的眼神,平和安宁的打量过江婉沐和楚萧夫妻怀中的孩子。江婉沐瞧在眼里,不得不感叹世家都极其会调教下面的人,让下面人的眼色都能隐藏得极深。只有江家那样的人家,下人们才会把眼色行事摆在面上。难怪碧绿经方正娘亲那般不了台面的行事,面上还平和得让人瞧不出她心底的愤懑楚萧怀里抱着的江飞扬,可没有江懒懒表现的那样乖顺,他的眼光快快扫过院子里来往的人。便开口问楚萧:“舅舅,杵叔是跟着你的人,那你的功夫一定比杵叔好,你可以教我功夫吗?”江婉沐在后面听到他的问话,恨不得仲手捂住他的小嘴巴。楚萧很有兴致的打量怀里的小人儿,说:“学功夫,可是很辛苦的事情,你不怕吗?”江飞扬得意的笑起来说:“不怕,明子叔说我有天分。”

楚萧听他的话后,转头对楚杨氏说:“当年小懒也是飞扬这般语气,缠着我教她认字写字。母子就是母子,这行事都是一模一样。”楚杨氏打量一眼脸红的江婉沐,瞧一眼一脸坦荡大方的小人儿江飞扬,轻笑起来说:“飞扬,你喜欢学功夫吗?”江飞扬笑着点头说:“舅母,我喜欢,我学好功夫,长大后护着娘亲和妹妹。”

楚萧的眼神黯淡几分,他笑着点头说:“你年纪尚小,先跟着哥哥们学一些入门功夫,以后舅舅再上手教你功夫。”江飞扬欢喜的点头说:“舅舅,我一定不会欺负哥哥们,我会待他们很好。”楚萧听他这话惊讶的瞧着他,大笑起来说:“好,飞扬这性子好,舅舅喜欢。男儿就要有男儿的脾性,你好好学功夫学许多本事,将来长大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江婉沐听从楚萧话里的纵容,赶紧开口说:“义兄…”楚萧对她摇头说:“小懒,他是男儿不能同女子那般压制他,男儿应当有志在四方。”楚杨氏伸手扯扯江婉沐,轻声说:“小懒,这事要听你义兄的,男儿的教养本来同女儿不一样。飞扬以后是你家中的当家人,性子的确要飞扬些好。我们带着你们去正厅,见过家中的长辈们,算认下家门,你以后带着他们兄妹两人记得要常来。”

江婉沐听楚杨氏的话,有些诧异的瞧着她说:“义嫂,我们要去大厅见长辈们?”世家名门的正厅,轻易不会动用来见一般的客人。何况是江婉沐这种无任何身世背景的人,对楚府无任何帮助的人,更加不值得动用楚府的正厅。她有些迟疑的瞧向楚杨氏,以为她把小会厅说错成正厅。

楚杨氏笑着点头说:“是正厅。我和你义兄早已对家里人透过气,说你义兄早些年就在外面认下一个义妹,只是义妹当年家中麻烦,不能带她上门见家里人。还有你从前拿给我们的字副,当时解了府上的急难。当日同家里人隐约说过你的事,这回总算说清楚你的功劳。现在他们一心盼着见上你一面,瞧瞧你如何的有能耐,能在宫中都难得购到那人的字副时,你一出手就拿到好几副。”

江婉沐脚步有些迟缓起来,她昨日回到京城,还没来得及去有间书肆一趟,只让木根先代她送一些特产报消息。东家同木根约了明日,让她带着孩子们上门见见。这些年,她在中南三年里,还是每日会挤时间练字,可惜除去最初的日子,她偶尔会写些字,让人带回来请有间书肆东家指点外,她在两个小人儿出生后,没有再写过任何的字,请东家指点一二。这一别三年,许多的人事,只怕已有所改变。

楚杨氏在江婉沐缓下脚步,已有所觉察,她回头笑着对江婉沐嗔怪的说:“你啊,这小心思又转多了几圈。我们家里的人,比外面的人要重情义些,要不也不会教出你义兄这样性子的人。他们不过是想认认你,不要以后面对面还不识自家人。那字副的事情,是我和义兄特意说给家里人听听,就想着他们也能待你们母子三人用上心。”

江婉沐笑着跟上她,脸红的说:“义嫂,我很没有长辈缘,我担心自个拖累你和义兄,在家里难行事。”楚杨氏瞧着前面抱着江飞扬笑语的楚萧,白江婉沐一眼说:“太晚了,从你小小年纪,知道赖皮上你义兄时,就已经太晚了。现今你啊,你和在我们面前一样的心态,跟着我们去见长辈们。家里长辈们是有心人,不会象有些人家,多的是些没有眼光的人,瞧不出真正的金镶玉。”

第二百三十四章认亲(5)

江婉沐跟着楚杨氏进到他们的院子时,脸上还有些象做梦般的神情。或许是有过太多的冷遇,江婉沐早已习惯成自然的接受别人的漠视,她唯一担心的只是两个小人儿的心情。当他们母子三人在楚府的正厅,认下楚府大大小小的众人,受到他们友善的对待时,她才知这些年来,她一直欠缺的就是正常的人际往来。

江婉沐坐在楚杨氏的的小会厅里面,目光轻扫下那空空空如也的多宝架,她的唇边浮现一抹笑意。楚杨氏招呼江婉沐在桌边坐下来,两个穿着粉色碎花襦裙的大丫头,笑着送上茶水,当中圆脸的丫头笑着说:“夫人,是用晨起的泉水煮沸泡的香茶。”另一个丫头上前给碧玉般的杯子里注上一股清香茶水。

江婉沐打量室内服侍的几个人,只有楚杨氏身后立着的秀姐,是她唯一认识的人。江婉沐用帕子擦拭下脸上的薄汗,打量一脸笑意灿然的楚杨氏,听着她笑着说:“小懒,有三个哥哥陪着飞扬和懒懒两人,你尽管安心在我这里坐一会。”江婉沐听她这话,想着那三个懂事的孩子,笑着说:“义嫂,我瞧着三位少爷个个聪明伶俐,有他们看护我自然放心。”

楚杨氏听她的话,眼中有笑,眉头却一皱的冲着她说:“小懒,你是他们的姑姑,你直接按排行叫他们。他们在家中叫五、七、九,你以后直接叫他们小五小七,小九就是。”江婉沐听她的话,只是淡淡的一笑。楚杨氏瞧着室内的人,冲着她们摆手说:“你们都下去,秀留下来服侍。”房内的人,笑着向楚杨氏和江婉沐微微行礼后,一个个悄然无声的退出去。

楚杨氏瞧瞧神色平和的江婉沐,把她从上往下仔细打量一番后,笑着说:“小懒昨日秀一回来,就同我说你变得美多了,我本来以为是她久未瞧见你,才有那一句夸奖的话。今日瞧着你,你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一样,肤色变得白红润,这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奕奕。不熟的人,一定不会敢出面认你。”

江婉沐想着楚府大厅里,见过那一众花容月貌年纪不一的大小美人们,她轻笑起来说:“义嫂你同秀姐一样,也是时日太久没到我,说着夸奖我的话…我肤色是变好些,可是人还是从前的人。”楚杨氏听她的话,仲手捉住她的手,在她惊讶的眼神中,把她的衣袖往上卷起,她用手指轻轻的抚过她的胳膊,轻叹着说:“这肤色好细腻。”

江婉沐把手抽回来,瞅着她有些嗔怒的嚷着:“义嫂。”楚杨氏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沉吟的说:“小懒,当年虞小姐听说是以肤色好五官美,胜过京城里的众位美人。前几年我还听人提过,说再也没有瞧过那样好肤质的美人。

虞家新一代的女子,都没有她那样的肤色。我现在瞧着你的肤色,真正相信那不是传言。你能把肤色变得这样好,一定是在中南找到好的美容法子,你传我两招,让我也跟着能美上几分。”

江婉沐打量一下秀姐,笑着对楚杨氏说:“义嫂你真要听我说那法子吗?”楚杨氏肯定的点头说:“听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外传第三人。”江婉沐听后轻笑起来她笑着说:“义嫂,秀姐长得美杵哥可没有特别的俊挺,这法子我可不想说给秀姐听,怕到时给杵哥惹来麻烦。”楚杨氏笑瞧着秀姐,冲着她说:“为了你家男人好,你去门外守着去。”

秀姐出去后,楚杨氏轻声向她质疑说:“小懒,你的肤色变好,是不是当中另外有曲折?”江婉沐瞧一眼楚杨氏,立时知道她明白自已让秀姐出去的用意,她淡然点头说:“义嫂,这事情说出来太过玄妙-得令人不能相信,如果我不是当事人,得到两位名大夫特意说明,我想我也不会愿意相信那事实。我不想隐瞒你实情,只是我答应了人,从此不再对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去同人分辨个是非曲直出来,我要让前事全烟消云散。

你答应我,这样的事情,只能你和义兄知晓,绝对不外传第三人,也不对那事情有所追究,我就同你说实情。要不,你就让我继续保住这个秘密。”楚杨氏听江婉沐说这话,她脸上出现深思的表情,她瞧一眼江婉沐再问:“是关于江家的私吗?如果是这样,我想听听,你现今只有我和你义兄最亲,有些事情,我们心里还是有底,这样也知道什么时候提醒你防范他们。当然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你越安全。”

江婉沐瞧着楚杨氏的抻情,见到她缓缓的点头下后,知道她终是应承自已不外传她放下心来,慢慢的把自已如何去尚家寻活做开始,到如何发现有身孕,然后到生产后身体如何的不好,她语速一直是平缓的讲诉下来,直到讲到尚大夫和莫大夫两人同她说的那些实情。楚杨氏的神色都变了,只有江婉沐神色依旧淡然,讲到莫大夫开得那些药如何的难吃,讲到自已吃药后,如何的在儿女面前装出平静的样子。

楚杨氏听得眼圈红了一遍又一遍,帕子一次又一次的印过眼角。江婉沐轻描淡写的说完那些事情,她静候着楚杨氏平静下来。楚杨氏许久后神色严肃起来,她长叹一声说:“难怪当年我兄长婚配时,家里老祖宗特意同我娘亲私下交待,要查清女子的家世背景和外家姓氏,还说只要牵涉到中南那边的尚家,不管那女子品容貌如何的好,都是绝对不能考虑的对象。

现在我的三个孩儿年纪渐大,我今年年节时回娘家,我娘亲私下里把老祖宗当年说过的话,特意的同我说一遍,她说虽然不知老祖宗为何如此排拒中南尚家的女子,不过老祖宗经世老到,她这样吩咐下来的事情,一定是有保全家中孩子的意思在。而我娘亲这些年仔细打听过,京城里一般古老的名门望族家中几乎是没有尚氏妇。

今日听得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的谜团总算是解开了。我实在想不到贤慧达能的江大夫人,私下是这么一个险心肠的人,她竟然能对胎儿下手。”楚杨氏说完这话,她打量着面上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的江婉沐,愤愤不平的问:“她如此对你,你心里没有一丝不恨她?你同我说实话,你是答应不过问旧事,可我和你义兄没有答应不过问你的旧事。”

江婉沐瞧着明显受这事影响的楚杨氏,她想想笑了说:“还好,她用的是这种改颜毒,现在想来我是因祸得福。要不以她和我生母结下的死仇,我要是生得貌美如花,只怕我的下场更加的惨。你瞧现今多好,她解脱了,我也解脱了。她在江家安稳的做她的大夫人,我在外面过着无拘无束自在的日子楚杨氏瞧着神色平和的江婉沐,轻声说:“你这个当事人都能想得通透,我们自然不会去多事。再说江家这三年来,也没能过得多平稳。她最器重的儿子,江家最有出息的大少爷,前不久从出事的马车上摔下来,跌断了一条腿,听人说纵使能冶好,日后天气一变,那条腿也不会中用。江家这一代里面,不成气的多,目前只有一房的庶子,叫…江温琦,嗯,就是这么个名字,稍稍中用些,他将来入官场,最初也不会有多么的顺畅。”

江婉沐听楚杨氏提及这些事情,也知道庶子出身的人,要在大多数嫡子当官的官场上,只有步步为营才能步步高升。她还是觉得江家那些人和事,距离自已太过遥远,唯有江温琦还能唤醒她心里对江家的一点暖意。当年那个瘦弱的孩子,总算能凭借着自已的才学,在江家渐渐的出头,想来他日子一天比一天会好过许多。楚杨氏瞧着神色淡漠的江婉沐,知道她心里早已放下那个冷漠的娘家。

楚杨氏长舒一口气,瞧瞧她的神色,想着京城近期内的流传的话语。她想想对江婉沐说:“小懒,那事情我不同你说,过两天你也能听到消息。连三爷前一阵子带队在边境外失踪,消息传到京城,老王妃当时就晕厥过去。”楚杨氏停下来,特意打量着依旧浅浅笑意的江婉沐,瞧出她眼里的淡漠神色,她在心内轻叹息几声,颇有些打抱不平的说:“小懒,你离开后,连三爷还想法子寻过你一阵子,我怎么瞧着你听到他失踪的消息,面上可没有一点担心的神色。”

江婉沐听得轻笑起来,她好笑的望着楚杨氏打趣说:“义嫂,如果我真的流露出非常担心的神色,只怕你现时又要叨唠着我太过担心不相干的人。再说,如果真有惨事,你也不会用闲聊的语气跟我说起。想来前一阵子失踪的人,这一阵子一定是有平安的消息传到京城。连三爷是一个相当不错有担当为国的男人,我自然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我这是把担心藏在心里,面上表现出平静给你看。”

第二百三十五章相似

江婉沐说后面那句话时,她突然想到尚年少的江飞扬兄妹两人,他们的生父能够平安的活下去,哪怕未来彼此不相识不相认。但两个孩子长大后,知道自已的来处,在这个世间活着,心底总会有份安稳的感受。

江婉沐从来没有打算过,在两个孩子长大后,还要对他们隐瞒身世的真相。有些的事情,可以骗得了旁人,独独骗不了自已。江婉沐在前世听得太多这类的事情,大人越阻挡孩子们知道真相,越阻截不了他们认亲的向往心。反而不如放开手,把真相告诉他们,由着他们自已清醒的去选择。

回到京城,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许许多多事情,都会有影影绰绰的痕迹,终有一天对两个孩子无法隐匿下去。江婉沐惊醒到媛′实后,她的眉头轻皱些许,忍不住叹气对楚杨氏低声说:“义嫂,飞扬和懒懒两人的户籍,有心人好不好查看?”楚杨氏听着江婉沐跳水的说话方式,白她一眼说:“你义兄办事,你尽管放心,一般是查看不了。”

楚杨氏说完这话,瞧着又漠不关心神色的江婉沐,她忍不住轻摇头起来,继续说下去:“京城这边前不久接到连三爷失踪的消息,大家都为他担忧感伤不已。得,这两天又接到他失踪后,还立下大功劳的消息。这一惊一乍的行事,的确是那位三爷作风。”楚杨氏自已说着都有些好笑起来,忍俊不禁的说:“我们这些平常人,听着这些消息还能受得了这一悲一喜交集。

反正这位连三爷从小就不是安份的人,他历来不行平常事。只是没有人想到,这人在困难重重中,还能部署反戈一击,令敌方吃了大亏。”楚杨氏想想最终还是‘卟哧,一声的笑起来,她冲着江婉沐说:“你不知道,宫里的大夫们,这些日子每天都川流不息的进进出出连王府。前一阵子是因为连三爷失踪,老王妃伤心的病倒,王妃服侍老王妃跟着病倒,只有世子夫人撑着当家理事。”

江婉沐听得眉梢微微抬起,连皓那人有着纨绔子弟轻易不肯吃亏的性子,想来吃了大亏后,想法子都要从敌方找回了大场子。她抬眉微微一笑,自家儿女的生父,还是能让他们为荣。楚杨氏瞧到江婉沐脸上笑意,想得却是连王府当日还是亏待了她,她现时听闻两位王妃病倒的事后,一向清淡神色的脸上,还是忍俊不禁露出笑容。

楚杨氏这样一想,有心把事情说得详细下去,她感叹不已的说:“前两天连三爷平安的消息传回来,老王妃和王妃两人的身体便康复许多。结果却换成老王爷接到消息后,一时欢喜过头的倒下去。连王府里面现在消息传不出来,不过外面对这事的传言乱飞,人人都说老王爷欢喜得大笑到合不拢嘴巴,随后想起之前的担心,又破口大骂连三爷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人,行军都让君上跟着操心。

他最后忍不住又大笑起来,夸自家的孙儿有本事。不过,你义兄听宫里大夫说,老王爷年纪已大,这些日子只是硬撑着不倒下去,现在知道孙子平安,才安心的病倒下去。”楚杨氏觉得应该说的大消息已说完,她笑瞧神色淡淡的江婉沐,安心的说:“小懒,你的两个孩子都有着好容貌,还好有那样一双圆溜溜灵活大眼睛,才没有长得完全相似连三爷。”

江婉沐听她这话后,坐直身子寻问:“义嫂,他们的相貌特点很明显吗?”楚杨氏轻摇头,低声说:“瞒不过有心人的眼光,还好暂时没有人将你江家小姐的关联,更加没有人知道你有孩子的事情。我们对府里的人,说是有缘才认下你这个义妹。早让人放风出去,说你年青时爱玩,呆京城的日子不多,成亲生子后,现在日子不顺,不得不带着儿女回来定居。”

江婉沐听后叹息着说:“现在瞧来,反而是我自已露出马脚最多。我明日去瞧瞧买下的小院子,瞧瞧四邻的人,再查下自已还有多少银两。想来还是要快些搬出去另外住,跟着我奶娘他们住一起,始终是有些不妥当,唉,这么一想,我近期的事情真多,到时还要麻烦义嫂,帮我访两个可靠的妇人,可以帮着我照顾两个孩子。回到京城,一下子事就多起来,身边没有可靠的人还是行不通。”

楚杨氏听她的话笑起来说:“万事开头难,你过些日子安置好,就不会觉得烦琐。我接到你要回来的消息,已想着你身边差了服侍的人,前一阵子选了三人,现放置在我陪嫁的别院里面。她们三人,一个擅,一个擅长厨事,一个身体强壮。唯有一个不好,三人都带着儿女,你到时瞧瞧她们三人如何?不喜欢,我还可以另寻人。

唉,如果不是边境乱起来,男人都不在了,她们也不会来京城投亲。哪知亲人早已不知去向,她们自己没法子,回不了边境那里,银两又不够用,只能自卖自身,想为孩子挣份活命银。我同她们说过,是为别人代卖下她们的,至于用不用她们,还要等主子瞧过才知。找一天,我约好你,我们一块去别院,你在一旁瞧瞧她们三人,你瞧得点头后,我再让她们来见你。”

江婉沐听楚杨氏的安排连连点头,楚杨氏一向是相当妥当的人,想来那三个妇人的来历,她都细细查验过。她听着楚杨氏仔细的说着那些挑拣人手的事情,她正要开口说话,听到房门外秀姐大声音招呼着:“五少爷好,七少爷好,九少爷好,扬少爷好,懒小姐好。”‘噗,房内楚杨氏听到那个‘懒小姐,的招呼声音,抱着肚子笑起来,冲着外面秀姐说:“让他们进来吧。”

然后她指着江婉沐说:“小懒,什么样的女子名字不好取,你偏偏用两个‘懒,给自家的孩子用。当日我们拿到那名字,你义兄直接问我,别是女子生孩子后,都会有些糊涂,好好一个女子,取这样个让人笑的名字。你没瞧着刚刚在大厅里时,你说出懒懒的名字后,满大厅的人跟着怔忡的神情。我进楚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同时失神的模样。”

几个孩子在楚杨氏大笑声音中进来,江飞扬和江懒懒直接扑到江婉沐面前,两人都是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江飞扬笑着说:“娘亲,舅舅家好大,哥哥们个个会功夫,还肯带着我们玩。”江懒懒在一旁点头说:“娘亲,五哥哥好,哥哥们全嫌弃我小,只有五哥哥一直抱着我,带着我玩。”江婉沐抬眼瞧向那三个男孩子,见到大的男孩子,年纪近十岁,正懂事的立在一旁,笑望着最小的弟弟赖在娘亲身边。

而老二伸手扯着老三,嘴里嚷嚷着说:“小九,你羞不羞?”最小的那个男孩子,只比江飞扬兄妹大半岁的模样,现时双手双脚都趴在楚杨氏怀里,嘴里嚷嚷着说:“娘亲,我要弟弟和妹妹,你赶紧生象扬弟和懒妹这样的弟弟和妹妹下来,我做小哥哥陪着他们玩。”楚杨氏望着自己衣裳上面的脚印,打量笑逐颜开瞧着他们的江婉沐母子三她伸手抚头冲着小儿子说:“小九,象你扬弟和懒妹妹这样的弟弟妹妹,娘亲可生不出来,不如你去同你姑姑好好说话,想法子把他们抢进家里住些日子。”江飞扬和江懒懒听后赶紧摇头,四只小手牢牢捉住江婉沐的手,双双摇头说:“我们要陪娘亲,舅母还有两个哥哥陪,就让九哥去我们家住,我们把好吃的让给九哥吃,香被子给九哥盖。”

江婉沐听得笑起来,瞧着听这话,一脸为难正用心想这事的楚小九,见到他用流连的眼神瞧着娘亲和两个哥哥,眼里有着明显向往兴奋的表情。楚家老大瞧着自家小弟心动的模样,望到自家娘亲无奈的表情,笑着靠近多宝架,伸手轻轻拍打两下说:“这架子挺牢实的,小七,小九是不是?”

楚小七松开扯着弟弟的手,跑过来扯着江飞扬说:“扬弟弟,我带着你爬架子,来,你跟我来。”楚小九自然松开他的娘亲,在后面叫嚷着:“七哥,我也来,我爬得比你快。来扬弟弟一块来玩。”楚小九说完话,那小身子灵活的跳跃上多宝架的第一层,楚小七同江飞扬笑着说:“扬弟弟,你别怕,这架子牢着呢。”他顺手托一把江飞扬,瞧着江飞扬的脚踩在第一层架子上面,他自个放手往架子上爬去。

江婉沐瞬时瞧着三个人如同猴子一般往架顶爬去,楚小五瞧着一脸羡慕神情的江懒懒,他过来弯腰抱起她说:“懒懒,你别怕,五哥扶着你爬架子。”江懒懒松开扯着江婉沐的手,脸笑起来瞧向楚小五,她小小的身子直接扑向楚小五的怀里,由着他抱着放在架子第一层,在他鼓励的眼光下,往上面慢慢的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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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放手

楚杨氏一脸欣悦的神色,瞧着多宝架上攀登着的四只大小一的猴子…楚小五的目光紧盯着四个小猴子,他时不时上前伸手扶一把江懒懒,顺带笑着问她:“要不要哥哥把你抱下来?一会高了,哥哥可抱不到你?”江懒懒摇头说:“我要跟着哥哥们一块爬上去。”

江婉沐一脸佩服的神色瞧着楚杨氏,在严谨的世家名门里,管束孩子们特别得森严。

纵然他们有着花木扶疏的庭院,小孩子也不能随意攀折院中的花朵,更加别提小小年纪的他们,在院子里面相互追打玩闹着。孩子们仿佛生来就是小大人,个个都是一脸懂事大方行事从容的模样。

楚杨氏能容许孩子们在室内如此的喧哗,想来连皓自觉得火烧得差不得,他笑起来说:“祖母,我没什么要求。我想着婉沐离开府里有几年的日子,我近来有些想找到她,瞧瞧她过得好不好?至于我成亲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着急。一切等我找到她后,我再细细的想,我要和谁成亲的事情。”老王妃和王妃两人听他的话面面相觑,些许,两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下面坐着的两对夫妻,互相打量好几眼后,他们大气都不敢喘出来。

连皓平静的说完那话,静静的瞧着老王妃和王妃变了的脸色。王妃已经忍不住沉声说:“木头,她早已经和我们府里没关系,过得好和不好,都是她自个修得运气,你多事提她做什么?她那样的身世原本就配不上你,当年不过是不得已的情况下,行事的权宜之计。这些年京城里,从来没有她的消息,她说不定早早就另嫁他人,你何必寻她出来,到时难免惹火烧身。”

老王妃在一旁跟着点头,劝慰说:“木头,你啊,从小就是好心肠的人。你想她跟你夫妻一场的份上,担心她的日子好不好过,想待她好的心,我们大家了解。你那时想对她尽心,她自个不领你的情,要绝了和你的来往。你放手吧,如果有机会再相见,问问好与不好,那还是应该的。你现在要把她找出来,这事情做得有些过头。你母亲说得对,她说不定早已另嫁他人,你不必要闹得别人家不安生。你这些日子,私下闹了些动静,你就收心收手。我们这样的人家,自是要找门当户对的人家。”

连皓苦笑的听完老王妃语重心长的话,他打量众人的脸色。淡淡然然的开口说:“祖母,母亲,你们说的我都懂。只是没有找到她,我不会心甘情愿另娶她人。在边境这些年,我把这些事情想得透彻。两个哥哥都已经有了后人,我纵使不成亲生子,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我从前一直以为自已后来待她好,这几年,我仔细想过,我还真没做过待她好的事情。”

关上房门过小日子,夫妻两人的恩怨,只有自已最知晓。老王妃和王妃两人互瞧对方,两人都没有想过连皓会是死心眼的人。连昂瞧着沉默下来的人,想想开口说:“木头,你待她好过,我记得你那时送给她一支金钗,还想法子带她出去玩了一天。后来她要离开时,你在外置下别院,有心要好好安置她。是她自已想不通,自已不告而别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连轩紧跟着笑着说:“木头,你自然待她好过,要不,她怎会送你光时寺的平安玉,还送你两枚。自是因为你待她好,她才心甘情愿送你平安玉。”连皓瞅连轩一眼,开口说:“是我从她手里抢过来的,她没想过要送我。不过,事后她也从来没有打听过平安玉的下落。”‘啊’老王妃摸摸自已佩戴的平安玉,惊讶的望着连皓说:“你不是说这是她主动给你吗?”

连皓轻笑起来说:“她那种清冷性子的人,怎会做得来那种讨好人的事情。反正我已同君上求得口谕,我的亲事要自愿。祖母,母亲,你们就由我一次吧。我这种性子的人,瞧不惯那些做作娇柔的女人,也受不了那种张扬的女子。我瞧来瞧去,还是婉沐不错,她性子是清冷些,不过性情温顺安分,不会没事对我管来管去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贪财,那家有这样的小儿媳妇,都要省下好多的是是非非。”

厅内的人听着他这下结论的话,竟然一时之间无人开腔说话。老王妃和王妃两人面面相觑,眼里都有着不敢相信的黯然神伤。老王妃对王妃示意她开口说话,王妃却张嘴后,又不知如何劝说迷了心窍的儿子。连皓说完心里话,反而格外的放松起来。他这些年,一直瞒着王府的人,私下里打听着江婉沐的下落。只是江婉沐的消息,明显有人出手帮着遮蔽起来。

连昂瞧着神色轻松的连皓,他笑起来拍手说:“木头,既然你不想这么快成亲,祖母和母亲两人有心成全你,那你的亲事,只要祖母和母亲点头,那就缓办吧。”他笑着对还在怔忡中的老王妃和王妃说:“祖母,母亲,既然木头没心,不如我们对外面放出风声,三弟的亲事,暂缓。等他休养生息后,再来帮着他操办。”老王妃和王妃两人听连昂这话,明显不赞成的瞧他一眼,见他的眼光盯着连皓,两人立时转头去打量连皓。她是牢不可破的掌握整个院子里的人。楚杨氏瞧到她的眼光,轻声说:“他们到底还是孩子,哪里真象大人们一样的要求他们。他们在外面不能放肆的玩,那我让他们在我的面前放心的玩。唉,楚府里面都没有小孩子,只有一个个天生就是大人的孩子们。”妻妾成群的宅里面,天生就没有存活孩子们的天地。

四个孩子在架上嘻笑着,楚小五站在架下候着,秀姐也是一脸紧张的候在架子旁边。楚小七很快的爬到架子顶,从另一边往理爬,江飞扬的速度比楚小九还要快,他跟着楚小七爬过架子顶,同样正在往下爬。四人中,只有江懒懒的速度如同乌鱼爬一样一个架子一个架子慢慢的往上爬,瞧得众人跟着她紧张起来。

等到江懒懒爬到架子顶上坐下来时,房里人跟着长舒一口气。早已站在地面上的楚小九,直接招呼她说:“懒懒,你跳下来,大哥哥可以在下面接住你。”楚小五听得弟弟这话,惊得赶紧上前几步,冲着架子顶的江懒懒说:“你别急,慢慢爬下来。”江懒懒‘嘻嘻,笑起来说:“我也要跟哥哥们一样爬下去。”她说完自个往下慢腾腾的爬起来楚小五一脸紧张的盯着她的慢动作。

江懒懒总算到架子反而第一层,楚小五赶紧伸手把她抱下来。江飞扬在一旁拍手笑起来说:“懒懒,真行,爬得好。”江婉沐一直是含笑着瞧着自已一对儿女,从来没有出言阻止过他们的行动。江懒懒落地后,她笑着对楚杨氏说:“义嫂,我现在知道为何你的多宝架上空空如也。”楚杨氏手指轻按下嘴唇上,放开手后,她低笑着说::“此事不可言传,只能意会。”房内响起两个两个女子舒畅的低低笑声。

午餐时楚萧有事没有回来,不过楚杵来院子里转达了他的话:‘有事外出,要江婉沐母子三人留下用晚餐,他办完事后,会早些回来。,原本江婉沐已想好用过午餐后,母子三人早些告辞回去。她听到楚萧的留言后,只能笑着对传话的楚杵点头。餐后,楚杨氏带着她去院子左翼,参观了三个孩子的住处。

江飞扬兄妹两人欢喜的呆在楚小五的房中,在他的榻位上跳来跳去楚小七和楚小九自然是活跃的在房间内外窜出又窜进。楚小五一脸温和的笑意,瞧着吵闹不休的几个人。楚杨氏带着江婉沐回到她的小会厅,那里榻位上早已分开铺好被褥两张被褥中间只隔一个小小的茶几,茶几上面还摆放着冒热气的茶水。

楚杨氏眉头一皱,秀姐上前和一个大丫头,赶紧挪开挡在中间的茶几,楚杨氏的眉头这才展开去。她笑着对江婉沐说:“我的身边多亏有秀在,要不什么事情都要一一吩咐,实在太过累人。”楚杨氏歪在榻位上,示意江婉沐跟着歪躺下来她打量房内候着的人吩咐说:“秀,留下来别的人下去吧。”

房内没有旁的人,楚杨氏低声说:“秀你上榻位歪歪休憩下。”秀姐轻笑起来,说:“夫人,你和小懒小姐歪着休憩一会。我在一旁做做针线活,有事你们吩咐我。”楚杨氏听秀姐的话,低声对江婉沐说:“唉,我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只有从前的碧绿在时,还能跟得上秀做活,别的人都差得太远。”

江婉沐轻笑起来,瞧着楚杨氏很有精神的双眼,她低声问:“义嫂,你平时要午睡多久?”楚杨氏和秀姐两人听她的话,都低低的笑起来。楚杨氏轻声解释说:“我嫁进来后,知楚府的人,每到午后都要午睡一会。你不如问我,每次午睡要躺多久?”秀姐在一旁说:“小懒小姐,你放心,你耽误不了夫人午睡的事。不过,你如果有午睡的习惯,要跟夫人说一声。”

江婉沐轻笑起来,她放松的稍躺在榻位上,笑着说:“这样我可以安心的同义嫂说一会话。”她低声把碧绿家里的情况,拾那些能说说了出来,听得楚杨氏和秀姐两人感叹不已。秀姐说:碧绿也算有眼光,夫君挑拣得不错。唉,父母是无法选,只怕她日后的事情还会多,难为她了。”楚杨氏低‘哼,一声说:“那两人生了一对好儿女,可惜两人越老越糊涂,眼看着日子好过起来,反而自个作起来。”

江婉沐跟着轻叹起来,其实碧绿不是一个没有手腕的人,只是方正待她的好,反而让她缩手缩脚不敢从容行事,就怕行差错一丝,毁了两人夫妻的情。楚杨氏听到她的叹息声音,转头瞧向她说:“小懒,你对以后有没有别的考虑?你的年纪还轻,没有娘家可以倚赖,也没有夫家可以相助。这以后的日子,我想想都替你觉得难过。你还是听我一句劝,找一个家世背景简单的男人,大家一块凑合着过日子。”

江婉沐笑着瞅着楚杨氏,见到她神色安然,笑着里坦然的说:“我在知道有孩子后,同义嫂一样的想过这事情。那时我担心生下来的女孩子,想着不管如何,我都要再成亲一次。只要那朴实,家里人简单好相处,我想法子压也压着他和我成亲。后来孩子们生下来后,我心定下来,我只要再努力十多年,飞扬长大后,他就能帮我撑起一个家我何必要委屈自已和孩子们,只为了要一个有男人空壳的家。我现在想得简简单单,把孩子们抚养大,尽最大的努力供他们去学堂读书。男人这种东西,不是生活的必须品,有合心意的自然好,如果没有,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何况有合心意的男人,还要担心他此一时彼一时,到时负心会让我伤心。还不如从来不曾出现这样一个人,让我就这般安安静静的带着孩子们自在的活下去。”

楚杨氏眼睛睁得大大的瞧着江婉沐,说:“小懒,这世间还是有好的男人。”江婉沐点头认可楚杨氏的话,她却从来不认为自已能碰到那样的好男人,她这一世运气实在太差,唯一好运是生有一对好孩子。偏偏那对孩子生来就无父可以依靠,还要提防生父家中人知晓后,会暗中对他们下手。江婉沐微微笑起来说:“我是碰到过一些好的男人,他们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只可仰望不能平视。”

楚杨氏和秀姐交换下眼神,秀姐低下头不语。楚杨氏瞧着江婉沐说:“算了,不提那些烦心事。我和你另外闲聊些别的事情。这两年有间书肆里面,再也没有出过那人写的字副,听说那人身子不适。我想着他一直待你有诚意,你在中南结识尚大夫这样的名大夫,你那天去瞧瞧那人,到时需要什么样的珍贵药材,你吱一声,我会尽其所有的寻给你。”

江婉沐轻轻点头说:“义嫂,那人没事的,或许是这两年家事太多,他不想写而已。也许过些时日,他就会再写一些字副出来,我到时寻副励志的字副,送过来给三个哥儿挂的书房。”楚杨氏听江婉沐的话,伸长手轻拍她一记说:“休得胡说,听有间书肆东家说,那人是一个相当有志气的人。他愿意认你为友,自是你的缘份,我不会多事乱问你,但你口气里,多少也要尊敬别人三分。”

江婉沐听得轻笑起来,瞅着楚杨氏说:“义嫂,等到有间书肆东家说他可以出来面见世人时,到时让你瞧瞧本人,你别把他想得太好,不过是一个平常的人。”江婉沐知道距离能美化一个人,特别是有间书肆东家擅长营造一个人的气场。‘波光潋滟柳条柔,,或者说‘岸夹桃花锦浪生,是人们对能写出一副好字的人,寄托了最美好的向往。

可惜童话里从来没有现实中的烟火味道,故事总在成亲的那日完结,保持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楚杨氏瞅一眼江婉沐,凑近她冷不防的直接问:“小懒,你的心里是不是还记挂着飞扬兄妹的生父?”江婉沐嗔怪的瞧着她说:“义嫂,我从来没有做过小女孩子,脑子里面也装不了那些阳春白雪般的想法。

明知别人是打心眼里嫌弃自已,我不会白白送上门让人羞辱。我和他,不过是偶然遇到的路人,现在分道扬镳各自安生,最好不再相逢相交。”

第二百三十七章杂七杂八的事(1)

入秋的第一天,京城里天气凉爽了一些,风扬起的灰尘飘高了一些,老年人和小孩子们早晚多添了一件衣裳。别的地方,江婉沐还真瞧不出有什么大的变化。她笑着把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送上马车,自个抬脚上车坐稳,正要叫车夫起驾时,抬眼瞧到匆匆忙忙奔出来的木根,瞧着他一个大步跨上了马车。

车夫回头张望下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微微点头,才把马车行驶起来。江婉沐瞧着坐定下来的木根,笑着问:“哥哥,这一大早上的,你背着我家的嫂子,想要去那片天地啊?”江婉沐这次回京城后,神情行事明显和从前不同,她和木根说话时,语气比从前轻松调侃许多。

木根听着她的话,瞧着她脸上得意的笑容,深吸一口气。木根打量一下车内两个睁着亮晶晶大眼的小人儿,瞧着他们好奇的眼神,沉声说:“妹妹,孩子们都在呢,你可别乱说话。你昨日不是说,送了孩子们去尚家和楚府后,你要去瞧瞧新院子的修葺吗?我陪你一块过去,见见那些做事的人,要是有不合你心意的地方,我也能帮着你前去应酬一下。”

江婉沐瞧穿着一身深褐色素花袍子的木根,他这样一穿着,平平就比实际年纪长了五年。江婉沐抬眼瞧着愁眉不展的木根,伸手搓搓眉间,说:“多谢哥哥。

不过哥哥你太过紧张,那些人我见过几次,都是些本分的做活人。象我这种银两两清的东家他们何必多事来烦扰我。何况我前次去与他们东家商谈,杵哥跟着过去帮我撑腰,有眼光的都知道杵哥不好惹。”

木根听着江婉沐的话语,转头打量穿着一身粉花细布衣的她,望到神色飞扬的她和两个笑逐颜开的小人儿,他想想后只能无语的放弃劝说。木根说不出心里的矛盾,这次回来的江婉沐,有时表现出来的飞扬,让他感觉到陌生。从前的江婉沐面对他时一向沉默不语的时候多。而现在的江婉沐,在他的面前如同真正的小妹一样,时时流露出调皮的一面。

木根心里还是喜欢现在的江婉沐,虽然他会担心这样的她,在面对外面的一切时,会被人欺负。木根望着低头和孩子们笑语的江婉沐,脸上跟着浮现出笑容,自家妹子虽然没有夫君护着,但是人缘天生的好,处处会逢贵人相助。木根想到昨晚自家娘亲和娘子的劝说他觉得自家里两个女人还是天生的眼浅,自家妹子这样的人,嫁得高低都有些委屈了她。

嫁到高的人家,将来妻妾争宠爱,自家妹子这种性情的人,那争得过那些擅长扮弱的女人。而嫁到低的人家,说不定还要自家妹子帮着那家人谋划着生存。这以后家业兴旺,自家妹子操劳过度提前衰老,成全那家男人贪花好色,到头来还会被人嫌弃苍老。木根越想越觉得江婉沐不如就象现在这般的活下去,这样上无父母可以管教,中间无夫君和妾室那些麻烦人的存在下面却有一对可爱的儿女相伴。

江婉沐抬眼瞧到木根眉眼间的挣扎,她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马车转到西城的路口后,将要到尚家药草行的附近,江婉沐从半开车门里,一眼瞧到候在路边的文九娘和尚明始两人,她赶紧招呼车夫在他们面前停下来。江婉沐下车后,伸手把江懒懒抱下车交给文九娘,对她说:“九娘我今日要晚一些来接懒懒。我要去打点我的院子我想争取这些日子修整好,可以早些搬过去。”

文九娘低头瞧一眼两个挨着说话的小人儿抬头笑着说:“哦,你今日不用过来接懒懒早上夫君说,父亲让我陪着他去找你说正事。懒懒在我家用过晚餐后,我们会送她回去,到时你们顺便说说正事。”江婉沐仲手摸摸江懒懒的头,笑着点头应了文九娘的话,却没有去打听尚五大夫找她有何事。她立在路边,瞧着文九娘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人儿转到巷子里面去。

江婉沐上了马车,马车开始行驶起来。马车里面江飞扬一脸严肃的冲着江婉沐说:“娘亲,你有事忙,也不用去舅舅家接我回来,我让五哥哥送我回来。”江飞扬现在眼里面,楚小五是样样皆行的大哥哥。他有时遇事时,总会对江婉沐说:“娘亲,我总有一天会比五哥更加能干。”江婉沐自然欣喜他有这样一个大哥哥,不过她现在听江飞扬这话,还是低声说:“你五哥哥学业重,还是娘亲去接你回来。”

马车靠近楚府时,中门旁的小门敞开着,楚小五三个兄弟一脸笑着候在门口。他们迎上马车,楚小五对车内妁婉沐笑着说:“姑姑,爹娘让我们候着飞扬弟弟来。今日‘是爹休沐日,他要亲自考评小九和飞扬这些日子学的功夫。我和小九先生刚好有事,两人放假一天,可以帮两个弟弟打气。”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仲手接过车内的江飞扬,他把江飞扬抱着放到地下。抬头又对车内江婉沐说:“姑姑,飞扬晚上让他跟着我们一块用完晚餐,我们会送飞扬弟弟回去。”江婉沐笑着点头说:.“好,小五,飞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做大哥的可不要舍不得他,应该说时还是要好好的说他。”楚小五笑着点头说:“姑姑,你放心。飞扬是我的弟弟,他以后不好的地方,别人也会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教好。”

马车往江婉沐在南城新买的宅子行驶去,车内木根感叹的说:“妹,他们一个个待你们如亲人。”江婉沐轻笑起来,她回到京城后,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一大堆,多亏有楚萧一家人和尚家人分开照顾着江飞扬兄妹两人。

那日晚上,他们母子三人从楚府回来,方正带着布行的掌柜早已候在院子里,掌柜的一脸羞惭神色对江婉沐说着自已要辞职的原因,大意是自已年纪大,身体不好,不能坚持做下去,不得不在家里休养生息晚年。

江婉沐自是客气的挽留他两句后,才答应掌柜的辞职这事情。江婉沐第二日中餐时,和方正去见了他介绍的人,她是以陪同的身份前往。那名近二十八‘九年纪的男子名叫苏欢,他的名字与人的长相严重的对不上号。他的五官端正,满脸的正气,实在不象来自那样地方的人。三人用餐时,江婉沐细心观察那人的行事,见到他行事从容,便在心里肯定他三分。

江婉沐虽说身为主家,但对布行还是没有实际操作的方正懂行。她只是在喝茶时,仔细的倾听着他们两人谈论的内容。那男人陪着方正说话许久后,方正一直不曾有进入谈正事的意思。他打量着一直不动声色的方正和江婉沐的神色,他的态度一直没有流露出不耐烦,他还是从容的和方正说着话,言之有物举止大方磊落。

江婉沐在他们喝过一盏又一盏茶后,在他们两人说话的空隙中,突然对那男子发问:“苏爷,有一间店的东家,他在京城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只有他自已一人,他应该如何把握这间店铺的经营方向?”方正自是听懂江婉沐的意思,苏欢却满眼惊讶的神色,抬眼望向突然袭击提问的江婉沐。

他瞧出江婉沐神色里的慎重,笑着说:“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东家最好走求稳求中流的经营方向。京城里贵人太多,太过出风头的店家,一定要有实力雄厚的背景。如果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那只能挣自已的银子,风头全让给别的店家。当然,我这话说的是自已的想法,如何行事还是要按那间店东家自已的想法进行。”

江婉沐微微笑起来,她朝方正轻轻点头,方正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方正笑着对苏欢一脸正色说:“苏爷,我们东家已答应布行的掌柜的请辞,现在想问你肯不肯来我们布行担任新的掌柜?”苏欢有些不相信的瞧着方正,手放茶杯时,轻轻的抖动的惊起瓷器间发出摩擦的轻响,他转头望一下江婉沐的神色。

他转回头望着方正一脸端正神色说:“方爷,你在布行经营这么多年,论资历你的东家,也应该直接提升你为接掌柜才对。你这次找我出来,我以为你最多过来商请我去做管事,刚好接下你手里的事情,我现在要求你给出一个明白的答案?”

江婉沐见到苏欢这时还没有乱了心绪,她的嘴角浮现明媚的笑容,她望着探寻过来的方正点头。

方正轻笑起来,站起来指着江婉沐笑着对苏欢说:“苏爷,这是我们布行店的东家,我今日是陪着她来见你一面。”江婉沐顺势站起来,对同样站起来的苏欢点头说:“对不起,苏爷,是我让方正先隐瞒我的身份来见你一面。”

苏欢眼里诧异转瞬间即逝,他立时醒悟过来望着江婉沐说:“闻名不如一见,方爷对外一向只提及东家是女子,从来没有想过东家是如此的年轻貌美。”三人坐下后,还是方正出面商谈一切的事宜,而江婉沐只是不再当旁观者,她比之前要主动的参与谈话中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杂七杂八的事(2)

马车转头往南城住家最多的地方行驶去,江婉沐前些日子,花尽身上所有的银两,才在那个地方,置上这么一个两进稍宽敞的院落,而且还是别人转手一次八成新的院子。现在修葺院子用的银两,是卖掉后面买的一进院子的银两。

方正和木根两人事后都觉得江婉沐出手得太过爽快,他们两人当着她的面,嘴里叨唠过“那院子再留上些日子,一定还能涨些价码,你太过急于出手。你们何况现在又不是没地方可住…”两人是在江婉沐的利眼下,才没有再继续叨念下去。

江婉沐住的是书肆后面的院子,她本来只当此地是暂时所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太过经心盘点周边的住家。她也不觉得辛苦的生意人中,有什么特别不妥当的人。只是住多几天后,听着进出人的嘴里,打招呼全是说着生意经,早起出门,迎面而来的招呼声音“今日大发。”“今日旺财”“大发利市”这一类的话。晚上回来,各家关院子门时,还会彼此关心各家店的生意情况,耳朵听进去的是各种各样生意上的话。

江婉沐虽知自家的儿女,有机会时还是要多长些见识,知道人世间的冷冷暖暖生存。却不想他们在小小年纪时,耳朵里面听来听去的全是世上最现实的话语,而他们日后嘴巴里只怕说来说去,同样是种种的生意经。她希望自家的儿女在玩乐的年纪,不要同最平常的孩子们差别太多。有她这个母亲全力护着,他们不必早早的了解到世事的无常,也不必早早去学会生存的技巧。

木根瞧一眼掀起车窗帘往外打量的江婉沐,望着她一脸兴致勃勃的神色。他在心内深叹息一声,开口说:“妹,昨天,方正同我说他已经跟你说好要辞去布行的管事,在冬天来临前。带着一家人离开京城去南城。他对南城那个地方,其实人‘生’地'不‘熟,我不知他带着一家老小去哪里做什么大事?你还是想法子劝劝他为好,他一向能听进去你的话。布行苏掌柜也是一个能容能人的人,何况方正对他有知遇大恩,他何必要辞职。”

方正前几日特意跟江婉沐说过这事情,让她着眼瞧瞧有没有合适的管事。如果没有的话,不如直接让木根过来当管事。他做过管事,上手可以快些。而方正愿意给时间给木根,交接时也会说得格外的仔细些。江婉沐从方正不愿意接手当布行掌柜起,而后又格外的扶助苏欢尽快上手时。她的心里其实隐隐约约明白方正的打算。

江婉沐听方正的话,很是舍不得方正的离开。这些年方正在生意上面,实在帮了她太多太多忙,这临到要走之前,还想法子帮她先把掌柜的事情定下来,又把两间店的管事的人选说出来。书肆里面木根离开后,有李小三可以顶上去,而布行却因为前掌柜的离开,多少有些人心浮动。李小三因其兄长小二。他对江婉沐的事情,多少有些感悟,却能够知恩忍下来,从来不表露出来,是一个可用可信之人。

方正自是望到江婉沐眼里的泪意,他上前两步又退下去,轻叹着说:“小姐。方家承你大恩,这些年里,你待我恩重如山,从来没有把我当外人看过,有任何的事情,我们商量着做。我知道你的性情稳重,也愿意继续跟随你。只是我无法放弃自已的爹娘,也不忍心经过这么多年。他们最终会成为陌路人。

这些日子,我一直再等着看,瞧瞧他们能不能给我一线生机,让我能够留下来,不走那条远行的路。小姐,再留在京城里。我们家就没路可走。那个妇女人缠住我爹不放手,不过是贪图安逸生活,而我爹明显被她迷了心眼,他不敢冲着我要这要那,转过弯去找碧绿拿这拿那。碧绿为了我和孩子,对我爹娘一直忍让着。这日子,真的是没法子过下去。”

江婉沐听木根的话后,想起方正昨天同她说话时,他的脸上对家中杂乱的事,对自家爹娘的行事,涌现出的悲愤的神色。她放下叶子做的车窗帘,冲着木根摇头说:“哥,这件事情,你别再去劝方正,你说得再多只会乱他的心,却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他家这样的情况,如果还是坚持留在京城,只怕家不会成家,终将两败俱伤。方正已经想了许久,实在是没有别的路可走,才定下来一家人去南城,重新来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