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妇人脸上得意和失意的神色轮流出现,连二爷夫人打量下房内人的神色,她的眼神暗了暗。她笑着对江婉沐说:“婉沐,我瞧着飞扬和懒懒两人的字,便写得相当不错。”江婉沐打量连二爷夫人的神色,她笑着说:“孩子们只要有心写字。一个个都能把字写得不错。世家的孩子们,有好的夫子教导,人人都能写出一手好字。只是他们在后来年纪大些,心思全用在别处,才让这个世间少掉了许多的书法大家。”

江婉沐这话一说出来,房内的妇人们脸上都有了笑容,她们纷纷夸起自家孩子的字。江婉沐望望外面的天色,她冲着秀姐示意的点头,秀姐悄无声息的退下去。女人们一旦有了新的话题,很容易从一个话题歪风到另一个话题。果然房内的人,说完自已儿女的字后,已不由自主提及各家优秀的庶子女,顺带提起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女后,再往后提及家中那些断不了的美貌狐狸精,一个个妇人的神色变得凄婉起来。

连二爷夫人打量着江婉沐兴味盎然的眼神,她立时醒悟到眼前这个女子,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清淡至极的女子。在这一刻里,她庆幸起来,在那三年里,她未曾真正的怠慢过她。江婉沐听着夫人们的话,听出各样的心酸和苦涩,当中最苦的人莫过于江婉逸。连子墨前些日子,新添置的小妾如同解语花一般的清新可人,各位夫人们忍不住转着弯同江婉逸打听起来。江婉逸脸上有強撑起来的笑颜,她笑着说:“我们爷就好她那知情识趣的一面。”

江婉逸说着话,抬眼瞧见江婉沐脸上的淡雅笑靥。或许是江婉沐笑得太过恬静自在,刺激了江婉逸的脆弱的心,她直接开口说:“三夫人,三爷这般的人物,你以后会给他配上怎样的妾室?”江婉沐漫不经心的瞅她一眼说:“连大奶奶,这事你要亲自去问三爷。我是没有心思要先为自已的夫君去备上一些妾室的人,我也没有心思去与妾室争宠。我身为有儿女的正室,关心一对儿女,我尚且担心时间不够用,我何必为他要纳妾费心思。

再说,这世间许多女子的容颜,都不如三爷来得俊美,我何必污了自已的眼,又来污三爷的眼。”连二爷夫人听她的话,微微垂下眼睛,昨晚从将军府送还的那些丫头们,已让王府半个晚上没有安宁。江婉逸听江婉沐的话后,却冷冷的笑着说:“三夫人,你觉得你的姿色,配得上三爷吗?”房内的人,不再有人开口说话。江婉沐瞅着沉不住气的江婉逸,笑着说:“世人皆知,娶妻当娶贤,纳妾重容颜。”

江婉沐的话一说出来,房里人的眼光全盯住江婉逸打量。江婉逸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江婉沐说:“江婉沐,你害了我一次又一次,如今还当着我的面说这种风凉话。”连二爷夫人的脸沉下去,她直接开口说:“连大奶姐,你今日行事太过了,你一个客人一次又一次当面指责主人家。大家都听见三夫人的话,你没有瞧见人人都赞同她的话吗?那一家的爷们,会有你家夫君那样的怪癖,纳的妾室一个比一个长相差。”

江婉逸气呼呼的重新坐下去,江婉沐瞧着她的忍气吞声表现,想到从前那个张扬的少女。她轻摇头说:“连大奶奶,你从来不会回头去看你的来路吗?你变得实在太多了,到如今你一次又一次的想迁怒到我的头上。你难道从来不明白‘自取其咎’四个字真正的含义吗?你年轻时,求之得之,是你的缘份。身为旁人的我,对那事没有有任何的置疑,哪怕虞姨娘因此无心再挣扎活下去,我也不曾怨恨过你。

江婉逸,你仔细想想,你有何资格一次又一次的来责问与我?凭你嫡姐的身份吗?江家在我几年前进连王府时,已明白与我断绝所有的关系和牵扯。你现在过得好与不好?你最应该问的是你自已和你的家人,关我何事?”房内的人全屏气凝神的瞧着这一对牵涉颇多的姐妹,江婉逸一脸愤懑的神瞧着江婉沐说:“是,当年是我夺了你的亲事,可是从我成亲第一年开始,你就如同幽灵一样,站在我们夫妻中间。你这么聪明,你不会瞧不明白他的眼神。

你进王府,你过得不好,他觉得亏欠了你。你出了王府,失踪消息传来,他连着几夜未曾安睡过,嘴里总是叨念着‘对不起’,你回到京城后,你过得好起来,我原以为他会安心,结果他把身边美貌的妾室换下去,全换成相貌平平的女子。他最对不起的人是我,而你把我害得这么惨,你如今怎能说出我这叫迁怒的话?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坐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说句不怕丢脸的话,我这些年费尽心思为他谋划,却换不来他一个‘好’。

而你再嫁给三爷的消息一传出来,他第一个拍手叫好,说你值得三爷如此一心一意求娶。我在他的心里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我如果不是为了儿女,我早就受不了这种苦。我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江婉逸的手直直的指向江婉沐,各位夫人们看着她,惊讶过后,一个个轻摇头,眼里有着隐匿不了怜悯神色。

那位年轻的妇人一脸同情的瞧着江婉逸,她开口说:“连大奶奶,我觉得最无辜的三夫人,你家夫婿自已要钟情与她、、、。”“停”她这话一出口,满室夫人的眼光盯住她。连二爷夫人赶紧叫停她。房内人的眼光全盯住江婉沐的神色,一个个想从她的脸上瞧出几朵花出来,出了这个房门后,可以多了许多的话茬儿。

第四百七十五章再会(4)

江婉沐瞪大眼睛瞧着那个年轻的妇人,她的神情里同样有着震惊惶恐的神色。她过了好一会,才收敛起脸上的那种惊吓神色,淡淡然的冲着江婉逸开口说:“连大奶奶,你当众说起了胡话。好在这里坐着的都是自家人,大家为了自家儿女的体面,都不会把你刚刚说的胡话传出去。”

江婉沐说完这话后,特意转头对连二夫人解释起来说:“我的生母虞姨娘,年少时和连大爷的后嫡母交好,两个年轻无知的小女子私下里说笑话时,提及成亲后儿女的亲事。事过多年后,她们彼此的境遇不同,而连大爷是一个难得孝子,他来江家代母瞧过我两三次。每次他来时,我嫡母身边的丫头都会过来陪伴我。我那时年纪尚小,但是还是很感激他和他嫡母的一番情意。”

江婉沐语声干脆利落,神色平静坦然自若,她瞅一眼江婉逸后,继续往下说去:“那时的连大奶奶正是风华绝代年轻时,而连大爷的才子名声,在京城里无人不知。这样的两人,在江家偶遇后,自是彼此投缘又情有独钟,而两家人乐意成全一对有情人。两个女子年少时说过的笑话,太多数的人选择忘记。那时候的当事人,都选择了忘怀。如今却有人跟我提及那笑话,实在是无的放矢,误伤我这个当时连路人都不是的人。”

连二爷夫人额头上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水,她眼神平平的扫过满室神色尴尬的夫人们,她笑着接过江婉沐的话茬说:“婉沐。一般小妇人的闲言碎语,不必把它放在心上。物是人非,如今你是府里的三夫人,我们家的三爷最护自已人。”她的眼神笑扫一眼室中的夫人们。有识趣的自是接过话茬,笑着说:“三爷是最护自已人的人,以后谁敢乱说三夫人的闲话。便要当心一些。”

江婉逸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望着主位上那个依旧恬静自然的女子,那个身影闪了她的眼。她略微闭了眼镇静心绪,就在这一瞬间里,她多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回头,她想回到阳光明媚的少女时,想回到初遇连子墨之前的日子。江婉逸睁开眼睛后。然而这一瞬已是光阴年华多年,她年少遇上连子墨时,那个少年如此的雅致,就那么一眼,令她芳心从此陷落。用了心机。抢了庶妹的口头婚约。两人幸福的日子,是那么的短暂,转瞬间,两人争执不休,终至今天冷漠相对。

江婉逸后来一直沉默到跟着众人一块离开房间,当房间里面只余下连二爷夫人和江婉沐两人时。连二爷夫人略带同情神色的说:“她以后的日子,会更加的难过。”江婉沐听她的话,轻叹息一声。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欢蹦乱跳的进了房间,当他们见到房里面坐着的连二爷夫人。兄妹两人立时恢复小大人的端正,笑着跟连二爷夫人行礼问好:“二伯母好。”连二爷夫人笑着站起来,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肩说:“以后有空,多来伯母的院子和兄弟姐妹一块玩。”

秀姐从房外进来,瞧见江婉沐母子三人挨在一块,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她笑着说:“世子夫人派人来带你们去用中餐。”母子三人都是一脸欢喜的站起来。江懒懒亲热的去牵秀姐的手说:“秀姨,是不是用过中餐后,我们就可以回自已的家?”秀姐赶紧把她的小手轻握下放开,她笑着点头说:“按规矩是如此,不过还要听将军大人的安排。”她低声跟江懒懒说:“懒懒小姐,在外面时时要注意仪容。”

江懒懒笑着收敛起脸上张扬的笑意,她轻轻松开秀姐的手,低声说:“秀姨,我明白,笑容端正可亲,脚步不快不慢,行走时身姿挺直。”江婉沐笑瞧一对儿女的神色,四人出了房间。连王府的宴席,一向是非常的热闹。江婉沐和江懒懒进入时,连二爷夫人迎了过来,悄声说:“婉沐,大嫂让你一会帮着招呼客人。”江婉沐惊讶的抬眼瞅着她,连二爷夫人笑着低声说:“你是主人家,不过,今日你的责任是招呼你这一桌的客人。”

江婉沐落座后,才明白世子夫人的好心,主人桌上坐着老王妃和王妃两人,她们招手把江懒懒叫了过去,笑着问了几句话,才让她回到江婉沐的身边。江懒懒低声跟江婉沐说:“娘亲,老祖母和祖母想让我今日留下来?我跟她们说,明日要去家学,我下次休沐时,会回来见她们。”江婉沐听她的话笑着点头,老王妃和王妃有心要亲近江飞扬兄妹两人,她不会有任何反对的表示,两个孩子与她们血脉相通,而且他们兄妹两人已能分辨成真心与假意。

新的一家人,在用过中餐后,坐上了马车回将军府。连皓满身的酒味,他的双眸亮晶晶来回打量着江婉沐母子三人,笑语说:“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我们一家人回家去。”江懒懒有些担心的用小手贴上他的额头,低声问:“爹爹,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江婉沐听女儿的话后,瞧着愣住的连皓神情,她一时忍俊不禁的笑出来。江飞扬笑着把脸挨近江懒懒脸庞旁,跟着问:“爹爹,你知道我是谁吗?”

连皓伸手把两个孩子轻推向车位上,他伸手抚头说:“这还在马车上面,你们两个安心坐稳。我自已的儿子和女儿,我怎么认不出来。你们放心,我没有喝醉。你大伯伯和二伯伯两个人加起来,都喝不赢我。爹爹不过是不想跟他们没完没了的喝下去,只能诈他们说喝多了。”江婉沐瞧着脸红红的连皓,她冲着江飞扬兄妹两人轻摇头后,她笑着说:“嗯,我们相信你的话,不过你闭一会眼休憩下,等到了将军府,我们再叫你。”

连皓这时已经把脚伸展开来,他盯着江婉沐看了好一会后,伸手拉住她的手说:“婉沐,我听你的话,我闭一会眼,你记得叫醒我。”江婉沐红着脸点头,瞧着他闭了眼。两个孩子低低的笑起来,江婉沐瞅他们一眼后,两人笑着转开眼睛。江婉沐试着把自已的手扯动一下,连皓却紧握着不放松。马车平缓的行驶,江婉沐瞧着两个孩子互相依靠着说话,她轻闭上了眼。

在连王府里,她的神经本来就绷得紧紧的,偏巧又遇上江婉逸的突然发作,她们姐妹之间的恩怨要直面,还要面对那些好奇心重的旁观人,她那时只觉得心累。这还是第一个不分输赢的回合,将来她不管是为了将军府也好,是为了一对儿女也好,只要在众人面前出现,她将继续面对女人之间各种各样的算计言行。锦绣荣华日子的后面,多的是算计人心,在名门世家生活的妇人们,生活磨练得她们早早成了精。

江婉沐醒来,睁眼瞧到烛火的影子,她转头瞧到半躺在床上的连皓,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他转头瞧着迷糊神色的江婉沐,低声一笑后把她和着被子一块拥抱进怀里,凑近她的耳边问:“婉沐,你清醒了吗?”江婉沐有些怔忡的瞧着神清气爽的连皓,问:“我记得我在马车?我、、”她低头瞧一眼只着内衣的自已,脸一下子红起来,喃喃说:“我怎么会睡得那样的沉,连怎么上了床都不知道。”

连皓低声笑起来,拥紧她一会,笑着说:“昨夜,我让你太累了,怨不了你睡得这样的沉。你放心,我让马车直接开进来,停在院子门口,我抱着你下了马车。”连皓得意的笑起来,他把江婉沐的头按进自已的怀里,低声说:“婉沐,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会对孩子们好。”连皓的浓情似海深,而江婉沐却把注意力用在‘孩子们’三个字上面,她有些心慌的抬头说:“连皓,飞扬和懒懒呢?天色这么晚,他们有没有用晚餐?”

连皓眼神暗了暗,他笑着说:“飞扬和懒懒两人进来瞧过你,说要等你醒来后,一块用埸餐,我让人送了点心给他们两人添肚子。”连皓说着话放开手,江婉沐已赶紧坐起来,她慌忙从连皓手里接过衣裳穿起来,还伸手去推推连皓说:“你赶紧叫他们过来,叫人上菜,别饿着两个孩子。我很快的梳冼出来。”

江婉沐匆匆忙忙的奔进侧房,连皓瞧着她散着发忙乱的模样,他的眼里生起了暖意,他喜欢这样的江婉沐,让他觉得一步又一步的亲近了她。江婉沐走去前面厅里面,听着厅里大人和孩子们的说话声音,她在门口停了停,才伸手推开了房门。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欢喜的奔上前,两人牵住她的手,笑着问:“娘亲,你睡好没有?爹爹说,你昨晚睡得太晚,今天早上起得太早,让我们不要吵你,好让你多睡一会。”

江婉沐笑瞧着一对儿女,牵着他们走到桌子边,瞧着桌面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笑着说:“你们饿了吗?”两个孩子坐下来,齐点头说:“娘亲,有些饿了。爹爹说‘我们一家人,吃的第一顿团圆饭,一定要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在一块用餐。”连皓笑着伸手点头两个孩子的额头说:“好,闲话少说,开动。”一家人互看一眼,笑着低头用起团圆饭。

第四百七十六章牵强(1)

初雪在夜里潜入人间,江婉沐早起推开窗子,瞧见白皑皑如梦境般的院子,她的脸上露出灿然笑靥。连皓从外面进到院子,他一眼瞧见立在窗前的人儿,她轻挽着黑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锦质家居服,脸上的笑靥如春风里的花朵一样灿烂。

江婉沐转头望见立在院子门口的连皓,她笑着对他招手,瞧着他走近到窗下面,低声寻问:“飞扬和懒懒两人呢?”连皓伸手进窗内,轻抚下她的脸,在她恼怒的眼神中,笑着快快的收回手,他笑着说:“我已送他们去了家学,你睡好了吗?”

江婉沐听着连皓若有所指的话,她的脸绯红起来,瞪眼瞧着连皓不说话,惹得连皓低低笑起来,他轻拍拍手,冲着候在一旁的妇人吩咐说:“送早餐进房。”江婉沐把窗子拉拢起来,想想又推开一条缝隙透气。连皓从外面进了房间,瞧见她还立在窗前,他轻摇头望着她说:“吃过早餐,我带你出去转转。第一场雪,京城里有许多地方的雪景,胜过平常的景致。”江婉沐欣然的点头,说到玩耍的事情,她认识的人,没有一个象连皓这么懂得内中乐趣。

江婉沐自从成亲以来,除去第二天去拜见连王府的人外,第三天回自已南城的院子外,她一直呆在将军府里面过着自已的小日子。象这般不用考虑生计,不用去面对世上的是非曲直,只用心过着悠闲自在日子,能够这般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对江婉沐来说便是幸福安宁的好日子。江婉沐低头算算日子,她抬头对连皓说:“好,今日我跟你出门。我明日要去有间书肆见东家大叔,下午要去南城见苏大管事。商量店里面的事情,顺带要问方正一家人几时到京城?”

连皓听她的话,伸手把她扯着往前面厅内走去。他笑着开口说:“那婉沐从明日开始要忙起来,府里只余下我这么一个闲人。行,飞扬和懒懒有我照顾,你安心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遇事时,你记得背后还有我在。”初冬一到,连皓已上书请求因伤需休长假在家中休养。君上很是痛快的应承下来,许他明年春日再去营地。他们两人成亲这些日子,或许是因为重新来过,两个人都有些小心翼翼试探着和对方相处着,他们反而第一次有了新婚忐忑的感受。

连皓这些年没有白经一些事情。他待江婉沐不再如同从前那般矜持客气。他待她是百般的殷勤外,还有万般的放荡不羁,他在江婉沐面前完全放任自已的行为。连皓在床上更加是尽了兴的百般折腾江婉沐,在她喃喃提出抗议时说他‘禽兽’时,他一脸委屈神色望着她说:“婉沐,我不能再犯从前那种错,以前你能那般轻易的对我放手,一定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让你享受到床上的乐趣。我如今吸取教训,我一定要让你尝到那种甜美的滋味。

我一定要让你迷上我的身体。我知道你待我没有多少情份。那么我一定要让你喜欢我的身体,这样你以后一定能慢慢的喜欢上我这个人。你以后如果误会我时,绝情到要放手时,能想到这一点,想必也会迟疑三分,我便有机会跟你细细的解释清楚。”江婉沐最终放弃跟他抗议。只能闭上眼睛,由着他夜夜折腾近至天明时。江婉沐眼下听连皓这话,不由自主的抖动一下,连皓已伸手示意房内人退下去,他转头瞅见江婉沐的神情,伸手帮她布好饭菜。

江婉沐见到房内没有旁人后,她红着脸跟连皓商量着说:“连皓,飞扬和懒懒两人从小跟我睡一个榻位,我有些日子没有陪他们两人,今晚,我去跟他们睡一夜?”她说着话,还随手揉搓下腰部,她抬眼望着神采奕奕的连皓,只能感叹他的体力惊人。连皓靠近过来,靠近过来亲她的脸后,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我这些日子让你太累了吗?一会午后,我帮你按按身子。”

江婉沐听他的话赶紧退让开去,她连连摇头说:“我不累,你不用帮我按摩身子。”她前几日接过连皓这话,然而那日午后,他给她按着按着,两人又打滚到床上。江婉沐醒来时已近黄昏,她侧头瞧着床前一对儿女亮晶晶的眼睛,那一刻恨不得拿刀冲着连皓好好发作一次。而神清气爽立在床头的连皓,笑着对一对儿女解释说:“你们娘亲昨夜看书睡得太晚,今天早晨起得太早,我让她多多休憩一会。”

两个孩子笑着点头追问江婉沐说:“娘亲,你昨夜看什么书?我们能看吗?”连皓听两个孩子的话,闷笑起来跟着瞧着半坐在床上的江婉沐,瞧着她一脸羞赧的神情,他还笑着劝和说:“婉沐,你跟孩子们说,你昨夜看的是那样的书?”江婉沐抬眼瞪向连皓,她没有他的脸皮厚,昨夜他押着她一块共赏春宫画,还笑着翻页指着一个个图案,问她那种姿势是她喜欢的那种。江婉沐拒不观赏那种画时,他便笑着拍手说:“原来我家娘子想和我一块样样都去尝试。”

江婉沐忽悠自已的两个孩子,从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事情,她笑着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年纪太小,还不能看那种古老的书法书。”连皓在一旁认同的点头说:“嗯,我昨晚同你们娘亲一块试过那种古老的书法,是一本好书,只是年纪小的人,还是不看为好。”他在江婉沐恼羞成怒前,笑着一手一个抱着一对儿女出了房间门,在房内的人,能听到他在院子里,笑着说:“飞扬,懒懒,爹爹带你们去骑一会马,一会我们回来陪你们娘亲用餐。”

连皓瞧着江婉沐红透了的脸,他笑着拉近她,把她半抱在怀里,笑着说:“婉沐,夫妻之间的人伦是天理所在,你久我那么多年的夜晚,我这些日子,不过是让你弥补那些日子的亏欠。刚巧,我也想弥补你虚度的夜晚,你不要饿着我,我这些日子吃得饱。我想等到春天时,我忙忙碌碌时,你夜里睡不着时,说不定还会想着这些日子。”江婉沐面对这样放荡不羁的连皓,她已经是相当的无语,她低声说:“连皓,你和从前相比,象是换了一个人。”

连皓听她的话,他笑瞧着桌面上的饭菜,他伸手夹了饭菜放在江婉沐面前的碗里,笑着说:“婉沐,我以前身边的所见所闻,让我误以为夫妻之间就是要相敬如宾。当年的你,清清冷冷的性子,而我太过年轻,待你太过看重,在你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我每次都只能忍着冲动,一次过后,便由着你远离我的怀里。我以为我那样的待你,你一定能体会我对你的尊重和用心。后来,跟那些成亲的人相处,听他们说一些事情后,我才知道自已错过了许多的事情。

原本我们有很好接近的机会,结果我一次又一次的放手,难怪你离开我时,头都不曾回过一次。我现在想得明白,夫妻既然要相濡以沫的过一生,我们之间不会夹杂旁的人,我为何不让你早些看清楚我骨子里的本性。我原本就是一个霸道的人,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去喜欢别的男人。当然,我骨子里也是护短的人,你既然嫁给我,你应该享受的事情,我一定要让你淋漓尽致的好好享受。婉沐,我这些日子,做得好不好,有没有尽力?”

男人有时在自已的女人面前,就是一个衣冠禽兽,江婉沐再次体会这句话的含义。她筷子上原本夹着的菜直落落的回到碗里面,她直接端碗坐到另一边的桌子边上,低头相当用心的吃起来。连皓笑瞧着粉脸女子,时不时伸手夹菜给她,他的神情愉悦,他的那双眸子盯牢江婉沐打量,在她放下碗筷时,他感叹的说:“我家娘子长得美。”江婉沐这些日子听多了他的无赖话,从桌边站起来说:“我去外面消食。”

连皓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她已开口说:“我还要叫管事过来问事?”连皓立刻重新坐下来,世子夫人在他们成亲第三日时,她一大早过府来,吩咐所有的下人(除去看守门户的和看守的护卫们)来见过女主子,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身契交到江婉沐的手里。世子夫人怕江婉沐压不了下人们的阵势,当时直接开口说:“你们许多人出自连王府,你们现在的主子为人慈和,只是国有国情,家有家规,你们如果要犯了事,你们主子不忍心处置,我这个前主子却不会轻饶过那不懂规矩的人。”

江婉沐瞅着当中有些下人变了脸色,她心里暗自感激世子夫人的维护之情。世子夫人把府里的事情全盘转交到江婉沐的手里,转交的还有一份手写府里规则条例。她坦荡的跟江婉沐说:“婉沐,你的性子是不爱管事的,不过在懒懒未能帮你管事之前,而飞扬未成亲前,你要为了儿女守好这个家。家中的下人们,犯了事情,你绝对不能象从前那般听之由之,而是该罚则罚,该打杀则打杀,你下不了狠手,府里规矩一乱,害了的是做主子的人。”

第四百七十七章牵强(2)

江婉沐全盘接收将军府的事务后,她越更能够感受到世子夫人惠质兰心的一面。将军府里各处院子的安排,有新注明的安排事宜要点。江婉沐接收后,她在连皓的陪同下,悠然自得的瞧过各个院落,的确如世子夫人的提点,主院和客院安排实在是太过巧妙。

连皓曾笑着指向一处院落,那院子树荫深深花团锦簇,入院后,立时能感受到香气溢满整个院子里。连皓出了院子,他感叹的说:“我本来想把这个院子留给懒懒居住,大嫂提点我说,此处不宜长住,花香太过浓郁,人久居其中,易造成嗅觉失灵。我们把它定为客院可好?客人们反正只是暂居几日。”

江婉沐对连皓的提议立时应承下来,连王府这么多年来,府里一直风平浪静,世子夫人的功劳是涂抹不掉,她的经验一定是值得借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江婉沐接管将军府的事务后,她深深的享受到这种好处。府里各处的人员安排得当,各处管事们由世子夫人再次打磨过后,短期内一定会相当的守分守已,他们会收敛好自已的小心思,尽量做好本职工作。江婉沐没有心思一上来调整人员,她四处瞧过后,一切按旧例行事。

连王府的世子夫人在处置府里的事情后,回到自家的院子,坐在房间里刚刚端杯喝了一口茶水,听见外面通传进来:“主子,二夫人来了。”世子夫人笑着开口说:“快快迎进来。”连二夫人已经推门直接进了房,她笑着坐到世子夫人的对面。笑瞧着她说:“大嫂,你几时空闲下来,我们去将军府里探望下婉沐?”世子夫人的眼光停在她的脸上,听着她低声提醒说:“我今日去请安。母亲三弟一家人自那日过后,未曾再来府里拜见长辈。”

世子夫人的眼光微微闪了几眼,她笑着说:“三弟现在休沐在家中。夫妻正是情浓时,我们还是过些日子,上门去和婉沐好好商量年节的事情吧。”连二爷夫人瞧明白她的神色,她想到她进到院子里,院子里站着许多服侍的人,当中难免就有王妃派来的人。她笑着开口说:“好。”世子夫人微笑的瞧着连二爷夫人,她们妯娌多年。连二爷夫人一直信守本份,两人之情的情谊渐渐如同亲人,互相之间还能透露一些心里话。

世子夫人若有所感的说:“我一直看不明白婉沐,我从前以为她性子温顺到极点,竟然心甘情愿听从家人的安排。就那样温顺的嫁进王府来。她待三弟从来温顺,事事都不曾反驳过三弟的心意,一直由着三弟的性子行事。我原以为她对三弟暗生情素,结果她又一走了之,丝毫没有顾忌到两人之间夫妻的情份。然后、、、。”、

世子夫人想到后面的那些事,她忍不住轻摇头不已。一个在连王府里呆了三年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写的一个字,就连那份合离书上都是按指印了事。突然之间,人人皆知她是有名的书法大家。连王府的人。更加把她当日院子里的人,叫来细细的寻问过,最多问到她身边的丫头,那个丫头偶尔会在偏僻处,蹲地用树枝写字。而江婉沐的确是从来没有在人前写过一字,房里连墨砚都未曾有过。

连二爷夫人同样是一脸的涩意。江婉沐是书法大家的事,传扬开去后,她的娘家人,转着弯跟她求取过字副,娘家人认为她和江婉沐浴妯娌一场,自是有三分交情在,可以说得上场面话。另外也是外面人,觉得江婉沐在王府三年里,时常不出门,她一定给王府留下了不少的笔墨。连二爷夫人听着世子夫人的话,她紧跟着轻轻叹息一声后,说:“瞧着她不象行事那般缜密的人,偏偏那三年时间里面,连三弟都以为她是不会写字,最多初识一些简单的字。”

世子夫人听连二爷夫人的话,她伸手按按额头,她想想低声跟连二爷夫人说:“我大哥最爱字画,他原本知道婉沐的事后,一直惋惜着当日未曾找我跟她要字副。前几日,我娘家大嫂过府来看我,她背着人,直接跟我开口求一副婉沐的字。这些年里,我娘家的庶兄弟姐妹们,都曾来府里跟我求过事情。独独我的亲大哥,他从来没有跟我张过口。他眼下就这么一个要求,我赶紧叫人去有间书肆求字去了,听那家掌柜的说,十有八九是求不到。”

连二爷夫人有同感的瞧向世子夫人,她娘家的人同样递话给她,这要到年节时,送贵人一一副名家难得的字副,这般雅致礼物一般主人家不会拒绝,而相送的人,也是极其有面子的一桩的礼物。连二爷夫人涩然一笑说:“我娘家人说不要多了,只要一副字。大嫂,婉沐的性子清淡,她待我极其的客气。那天,她直接叫我‘二夫人’,叫得我心怯怯,却无能为力跟她开口说,想要她改称呼。

那三年里面,我虽然没有在亏待过她,但是同样从来没有跟她援手过。今时今日,我如何能跟她张口要字副。”妯娌两个面面相觑,涩涩的苦笑起来。连二爷夫人低声说:“婉沐那般性子,只怕是软硬不吃的人。府里近到年节时,到时来往的礼节多,你说父亲和母亲会不会跟她开口要字副?”世子夫人听她的话,轻摇头说:“应该不会当面跟她要字副,最多是跟三弟说要字副的事情。”

连二爷夫人轻叹着说:“三弟这些年变了许多,只怕他不会开口跟婉沐提那事情。”世子夫人听连二爷夫人这话,她灿然一笑说:“说到底,婉沐凭着自已的本事,养活一家大小,她还能在城外修起一个那样大的院子,这已经够让人惊讶不已。如果不是三弟有诚意,他们两人有一对儿女,只怕她还不会再嫁给三弟。算了,我们下贴子给她,等到上门那天,我们主动跟她说下我们的苦衷,她能不能给我们字副?她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痛快的交待。”

连二爷夫人听她的话,长舒一口气说:“大嫂,我们几时下贴子给她,约好几时去将军府上?”世子夫人嗔怪的瞧她一眼,低声说:“着什么急,自然要让人先去打听一下消息,然后再下贴子过去。”连二爷夫人听她的话,笑着点头说:“好。那我先跟我们爷提这事,不要事后,他知道后,又来跟我挑些事争执。”世子夫人听她的话,瞅着她摇头说:“你啊,把二弟纵容得太历害了,你事事为他着想,他还时不时拉些不长眼的女人来给你添堵。”

连二爷夫人听后微微叹息一声说:“我们二爷就这么点爱好,见不得容貌美的女子落泪,他是惜花的人,却不是那种长情的人。我何必为那样的小事,去惹得他心烦,还不如由着他去。那些女人不怕眼睛哭得变形变瞎,我何必为她们去操那份闲心。哭吧,她们用力的哭,哭得多了,我家二爷瞧着烦了,不用我动手,他自已便会吩咐把人打发出去。”世子夫人听她这话,‘卟哧’笑了出来,她点头说:“我瞧着二弟是一个明白人,他心里待你尊重。”

连二爷夫人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连二爷这种陋习,她从开始的不接受到现在的漠然置之。她笑着挨近世子夫人打听说:“大嫂,你有没有听大哥提过?婉沐答应再嫁进来,可是提过不许三弟房中再进人的条件?”世子夫人肯定的点头,她笑着说:“我听你大哥说,他看了那些条件,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多条,三弟全部答应下来。”“咦,那祖母和母亲知道那些条件吗?”连二爷夫人听连轩轻描淡写的提过那事情。

世子夫人凑近连二爷夫人,她低声笑着说:“三弟不会隐瞒祖母和母亲两人的,她们自然是知道那些条件。要不,她们怎么会临在成亲那日晚上,才叫人把那些丫头们送过去。她们打的就是‘长者赐,不可辞’的名头,何况那日是大喜的日子,按理说婉沐做为新人,不方便直接开口处置那些人。”世子夫人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心里多少有些愤然,那样的事情,落在旁人的眼里,人人都会认为她这个大嫂这般的容不得弟妹,这第一天就来一个下马威。

连二爷夫人多少懂得世子夫人的心思,她伸手轻拍拍她的手说:“大嫂,祖母和母亲两人对三弟的亲事,心里一直不舒服,她们两人本来是想借着出口闷气,结果更加的生气。你为人一向周到细致,婉沐在府里呆过三年,她多少知道你不是那样一个会添乱的人。”妯娌两人说着心里话,同时抬眼望着对方,眼里都有着担心。这年节时,合家团圆的那一日,江婉沐可是要坐到主家席的人。

第四百七十八章牵强(3)

世子夫人和连二爷夫人这对妯娌说着心里话,两人暗自都有些担心起来。她们两人做为晚辈,深知老王妃和王妃两人骨子里从来不会礼让人,如今两人难得同心不喜欢同一个人,那人在王府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妯娌两人想着将要来的风波,同时望着对方轻叹息起来。

连二爷夫人低声说:“大嫂,婉沐是一个心里相当清楚的人。我想等到见面时,我直接把话跟她说明了。”世子夫人听后点头,低声说:“我这次求过婉沐后,不管成事与不成事,我一定要跟家里人说清楚,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做第二次。”

两人心有所感的点头,她们嫁进连王府后,除去宫里面的人和自家的几位长辈外,她们从来和别的人低过头。连二爷夫人低声说:“嗯,那我们早下贴子过将军府去。我听人提过,婉沐写的字副,全交给有间书肆处置。我们求她这事,她指不定还要问过有间书肆才行。”世子夫人沉默之后,她想起什么样的,凑近连二爷夫人的耳边,低声说:“我听楚大夫人提过一次,楚大人的字副,都是由夫妻两人亲自去有间书肆找掌柜的拿取。”

两位夫人这次真相了,江婉沐所写的字副,全交给有间书肆处置作证。她私下里答应下来的字副,出手时一定会跟东家大叔说明情况。这些年来,江婉沐从来没有背着有间书肆的东家,私下出手过任何一张字副。这便是有间书肆的东家,为何会待她亲近如女儿的真正原因。江婉沐在无根无依仗时。是有间书肆的东家代她置下第一份家产,还为她寻到保住家产的凭证。凭着这份恩情,注定此生里,江婉沐都不会背弃有间书肆的东家。

马车行驶进到东城后。连皓伸手拉合住半开的车窗,江婉沐顺势转回头望着他。连皓瞧到江婉沐眼里的问号,他笑着说:“婉沐。东城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什么傎得欣赏的雪景。我带你去一处赏景佳处,我已经叫人去那里订好包厢,一会我们在那赏雪,顺带用中餐。”江婉沐眉眼闪了闪,微微笑着点头。连皓是一个愿意在吃穿方面用心的人,将军府里餐食。端出来的样子未必精致好看,但是吃起来味道一定鲜美可口。

他们出门前,连皓亲自为江婉沐挑选了锦绣桃花衣裳。那般鲜艳夺目的衣裳,江婉沐原本打算在府里穿着,她不愿意穿出来惹来众多的目光。而连皓笑着说:“婉沐。有我在你的身边,你担心什么?”江婉沐听他这话后,打量穿着暗红色袍子的连皓,她才欣然从之。马车绕过东城的人堆处,左转右转进到一条巷子里。车夫慢下行驶速度,车内人已听到外面殷勤的招呼声音:“欢迎,三爷到。”

车内连皓低语一声说:“这小子的眼光就是利。”他伸手拉开车帘子,笑着对外面跟在车旁穿着红色布短袄子男子说:“我订的包厢,可给我暖好了?”那男子笑着点头说:“三爷。掌柜的亲自上楼去瞧过,那包厢暖和着呢。里面的人,早早传话给我们,说三爷的位置,是最好赏雪景的位置。三爷,你的马车要停在里面去吗?”连皓笑瞅他一眼说:“这年节未到。你们的生意兴隆得已容不下我的一辆马车了吗?”

那男子赶紧笑着摇头说:“三爷,这街上,谁不知道三爷最体贴身边人。我太过多口问了一句白话,一会跟来几位哥儿的饭钱,我请了。三爷你几时来,我们这里都有三爷停车位置。”马车这时已进了院子停了下来,连皓笑着冲着外面那男子说:“得了,我还差他们几个人的饭钱吗?你啊,把你们店的点心,送上一份给他们尝味道,算你失口的代价。”那男子连连叫起来后,然后开口说:“三爷啊,你这刀子刺得深啊,掌柜的知道后,一定会罚我的银子啊。”

连皓跳下车,他站在车旁说:“你每天不知得到多少打赏的银子,掌柜的罚你一些银子,值得这般的心疼吗?”连皓伸手进车内,招呼说:“婉沐,下车。”那男子惊讶的瞧着半开的车门处,江婉沐探出来的身影。车夫拿来下车凳子,连皓笑着轻踢开去,他伸手把车上的人抱扶下来。那男子怔愕的呆在那处,还是车夫走过去快快的轻扯他几下,他回神过来,笑着说:“你把车停在原处。”

男人接着笑对连皓说:“三爷请,夫人请。”连皓笑瞅男子一眼,对身后跟着的小厮说:“赏,一会记得叫他请你们用点心。”小厮机灵的上前去,把一个小包塞进那男子的手里。连皓伴着江婉沐已往楼口走去,那里候着的店员笑着迎了上来。车夫停好车后,走过来见到那男子怔的模样,他伸手扯他几下,说:“醒神吧。你今天好运气,我们家主子关注夫人去了,才没有注意你失神。”

那男子伸手涂抹一把额头,低声说:“那是三爷吗?我可从来没有瞧过他这般体贴的模样。我听人说,他对追来的那些小女子们,全是冷若冰霜狠狠的瞧着她们。”车夫听后没有好气的冲着那男子说:“那些不害羞的女子,我家主子才不会瞧在眼里。待她们好,只会是自找麻烦。你是外地来的人,才不知道主子这样已是态度极其好。主子最烦那种人,他的脸色稍稍好看一点,她们脸皮厚着便会缠了上来。

主子从前可是直接开开口训斥那些厚脸皮的女子,有时甚至于叫身边人动手甩人。”“啊,京城的女子,这般的脸皮厚。”那男人感叹不已的瞧着车夫,他侧耳听听外面一片安静,开口问:“你跟着你们家主子多年了吗?”车夫轻摇头说:“我那时年纪少,那有资格跟着主子四处走,我今年才跟着主子的。我是跟从前跟过主子的人打听过,听他们仔细的说过那些事情。算了,你自个在京城里,以后自是会听到这些的事情。

你记住,不要随便跟人提起我家主子的事情。”那男人用力的点头,低声说:“这位哥哥多谢你提醒,我们掌柜的早跟我们说过,不许我们跟人通报客人的事情。”然后他抬起头,笑着说:“走,我给你们排一处用餐的好地方,一会上点心请你们用。”车夫抬眼瞧着从楼口下来的小厮,他笑着点头说:“好,你不要太过心疼花出去的银子,在背后偷着掉泪。”那男人挺胸说:“冲着哥儿们愿意开口指点,我这银子就花得值。”

连皓和江婉沐在包厢里对坐下来,两人喝过店员送来的热茶后。连皓伸手把两层窗帘一一的拉开,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江婉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头。连皓站起来走过去,把她半抱在怀里,笑着伸手帮着她捂捂脸,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们就开一会窗,来,你瞧下外面的景色。”江婉沐的往外打量过去,远处白皑皑的雪山,山角处隐隐约约望得见一些苍翠色。近处,整齐有序的楼阁,雪花暂时把它们装点成一个斑驳陆离的画样。

江婉沐瞧着那些楼顶上露出的色彩,她低低笑起来说:“在这里瞧着,能瞧明白下面谁家的楼顶补修过几次。你瞧,那些雪停不住的地方,多过雪停得住的地方,那家这些年的日子,一定过得不错。你瞧那些楼顶上雪花堆砌得比别人厚,就知道这家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顺心。众生百态,人在外面装扮得如何的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已,这些楼顶说出了实话。”东城这一带的人家,一直是京城日子过得最好的人家。

连皓一脸怔愕的低头瞧着怀里的女子,在他的眼里,外面初雪这一天的雪景,自有一番的趣味。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已娘子的眼里,竟然会想到各家人的生计。江婉沐伸手扯下连皓捂脸的手,她抬头瞧见连皓的眼神,她微微一笑,伸手扯扯他说:“连皓,我已经习惯了,不觉得冷了,你过去坐下吧。”连皓走过去坐下来,又用脚把桌下面的炉子踢了过去,他开口说:“你再看一会,我要关掉一层窗子。”

江婉沐笑着点头,她的眼光往远处望去,她很少有机会在三层楼上往远处遥望,越远的地方,风光越胜过近处。雪一层又一层叠下来,近处楼顶上,那些大块的黑色或是青色或是红色,它们渐渐的消失在雪花堆砌。江婉沐惋惜的收回目光,她望着连皓诚挚说:“谢谢。”连皓眼里闪过黯然,他转而收敛起那情绪,笑着说:“还要看吗?”江婉沐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后,笑着说:“不看了。”连皓伸手拉下一层窗子,那窗子上瞧着象蒙了一层透明薄纱。

透过那层薄纱,望着外面的风景,有一种朦胧的美。江婉沐好奇的伸手点点,感觉到纸质般的厚实。连皓瞧着她的举止,低声笑起来说:“这间店最出名的就是这个窗子,你看外面的风景,比我们平日直接用眼看还来得美。”江婉沐凑近过去,还是无法瞧明白那层薄纱的材质,不过外面的风景,如同雾里看花那般美幻,的确胜过亲眼目睹的那种直接感受。

第四百七十九章牵强(4)

马车往回去的路上行驶过去,人声渐渐的远去。连皓望着对面闭眼休憩的江婉沐,他的眼里这时才敢流露出淡淡的失意。马车转变时轻轻的跳动下,江婉沐的头稍稍偏了一下后,头发飘散下几根。连皓轻移到江婉沐的身边,而她微微张眼,侧头暗哑低声问:“到了吗?”

连皓伸手把落在她面上的发,往她的耳侧抿去,低声说:“还早,你再闭眼休憩一会。”江婉沐坐正身子,轻摇头说:“我怕会睡沉,那样晚上便会睡不着。”连皓把伸手把她搂抱在怀里,他的下马轻擦过她的头顶,他低低的笑出来。

江婉沐抬头有些恼怒的瞪着他,反而换来连皓满脸欢喜的神情。他的声音明显欢悦许多,更加的挨近她说:“婉沐,你又不记得,我是你的夫君了。晚上如何让你好好的安睡,是我应该尽到责任。”江婉沐的脸一刹那间红透起来,两人再成亲以后,连皓与她独往上时,有时的行为就等同禽兽,丝毫不会放过任何与她亲近的机会。连皓低头瞧着绯红一张脸的江婉沐,欢喜的直接俯冲下来,在江婉沐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贴着她的嘴唇重重的吻合起来。

江婉沐不得不接受他的横冲直撞的情意,感受他的欢喜愉悦心情。连皓移开嘴唇,望见江婉沐红润的唇色,他伸手轻拂一下,笑着把她更紧的往怀里搂去,低声说:“婉沐,我这些日子。才明白自已错过多少美妙的事情。原来两人在一块,可以如此的开心。我从前只懂你静静的伴在我的身旁的乐趣,如今,我却懂得两人情意交融的乐趣。你别怪我太过霸道。实在是你欠我太多的情意。我不要你还我的那些情意,我只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待你的好。”

江婉沐微微动容起来,她抬头仔细的打量着连皓。伸手轻抚他的脸,低声叹息说:“连皓,你不要太过去美化一个人,这世间没有完人,你把我想得太过美好,我怕你到时失望起来,会非常的后悔莫及。如果走到那一步。我们的孩子就会太过凄惨。我生父和生母的一场情事,如今有人提起来,都会觉得那开头是那般如梦如幻,只不过后面现实太过冰凉。我不想对任何人付出太重的情意,我付不起那种不顾一切的情意。

我羡慕那种女子。她们可以不用想任何的事情,遇到中意的人往前直冲过去。而我却没有那种勇气,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最多就是一个自已和一对儿女,我和孩子们都付不起那种代价。连皓,我怕你最终因为我付不起的东西,而会对我失望。”江婉沐手再次轻拂过连皓的脸,她收回手轻低眼睑,天之骄子的人。有时未必能明白如她这般人心里的挣扎。江婉沐绝对不会走向虞细细的老路,为了一个男人,忘记需要她护持的孩子。

她要同前世的母亲那般,情意错过之后,伤痕累累中还能含笑着再次站起来。她没有前世母亲的本事,也没有活在一个开放的时代。那么只能控制自已的情意,一定不要做飞蛾扑火的那个人。连皓在江婉沐提及生父生母时,他的眼里有了一些的悲怆,自已怀里的女子,如同受惊吓的小兔子一样,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遇到不对头时,便会跳跃着往山野深处跑去。他暗自吸一口气,低声说:“婉沐,只要你不对别的男人动心动情,我什么都由着你。”

江婉沐惊讶的抬头望着他,低声说:“你不必这般的委屈自已。你待我的情意慢慢的退下去后,你寻到新的合眼缘的人,你可以跟我说,我只会占着名位,那时我会去城外居住。等到孩子们长大自立后,这个名份我也不会占着的。”连皓眼里闪过恼怒的神色,他瞪眼瞧着江婉沐说:“你死了想甩开我的心,你这一生一世还有来生来世,都要跟着我纠缠不休。”

江婉沐给他紧搂得透不过气来,她伸手轻推他一下,低声解释说:“你放手,我透不过气。我们之前本来就是这般说好的事情,我不能自已给不了你同样的情意,还要活生生的限制别人给你想要的情意。一生一世还有那么长,你有信心待我始终如一吗?我觉得会很难,我不会讨好人,又不懂得来事,又容不得自已身边人沾上别的女子的气息,做我实实在在的夫君,实在不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连皓放松下手力,他把头埋在江婉沐的肩头上,低低的笑起来,好一会后,他在她惊异的眼神里抬起头,重重的亲她一记后,笑着开口说:“婉沐,原来你是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做好你的夫君,的确不是一件易事。不过,我相信我能做好得好。整个宁朝大约也只有我一人能做你的夫君,我能容得下你的性子,能由着你去行事。一生一世是很长,但我许你,除非是我抵不了的黄土白骨,别的,我一生的悲喜欢乐,我全交付给你。”

连皓这样的表白,里面透露出这样重的情意,压得江婉沐深觉得透不过气来,她怔怔然瞧着连皓,低声说:“连皓,我怕、、、、。”连皓低笑起来,眼神里有着欢喜,他笑着说:“婉沐,你别担心别害怕,有我呢。我们慢慢来,总能找到一条适合我们两人的路可走。你看,我们两人行到如今,你对我便没有从前的那般抗拒。我不着急,我会等你跟上来,哪怕你这一世都跟不上我的脚步,我许你来生来世慢慢的跟上来。”

马车缓慢行驶起来,车夫开口寻问:“主子,要把车开进去吗?”连皓低头瞧一眼江婉沐,他开口说:“往侧门去,我们在侧门下。你和瓜子去家学里,接少爷和小姐回来。”马车停下来,连皓扶持江婉沐下了马车,车夫把车往来路行驶过去。几个小厮们跟随连皓和江婉沐进了侧门后,他们很有眼色的闪开身影。连皓瞧着身边低头的人,笑着开口说:“婉沐,我陪你在院子里转转,我们顺带等两个孩子回来。”

连皓和江婉沐两人在院子里转悠起来,两人偶尔会停在一处树丛边上,细细的观赏一会。偶尔又会停在路边,两人同时抬头往树上张望着。连皓打量着江婉沐冻红的小脸,他伸手捉过她的手心,摸到手心里的热度后,他笑着松开手说:“婉沐,你以后要跟着我多在院子里转几圈,你的身子太过弱了些。我们走了这么些路,你的手只有微微的热度。”江婉沐左右前后打量过后,直接冲着他翻白眼后,自顾自的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连皓笑着跟上她,低声说:“行啊,现在敢对夫君翻白眼了。”江婉沐当做没有听见一样,四处张望着,如今的连皓,不是她这种弱水准的人能应付得了的人。他在她的面前完全是放开手去,不管不顾百般无赖的缠绕着她。江婉沐自认体力上跟不上他,脸皮的厚度够不上他,无赖的程度更加是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如今还要加上那各种各样的软和话。江婉沐暗自有些害怕起来,糖衣炮弹是世上最无法抵抗的一种力量,它最会慢慢的在无知无觉中腐蚀人心。

江婉沐排拒的冲着挨近自已的连皓说:“你距离我远一些,给人瞧见了,传出去太过不象话。”连皓瞧着江婉沐的神色,他大声笑起来,震落近处树上的落雪。他笑完后,回头瞧见停在原处的江婉沐,他回过头伸手扯着她,笑着低声说:“婉沐,你别恼我,你刚刚的那神情,实在是太过可爱。”连皓用力握握她的手,笑着说:“婉沐,你是宝,还好我慧眼识宝,把你早早的收回来藏着。你说,我以前怎么这么的傻?竟然误以为你性子冷清,不敢太过放肆的去亲近你。”

江婉沐用力的抽回手,连皓可以在外面纵情表现出来,她可没有做狐狸精的胆量。老王妃和王妃两人已经瞧着她不顺眼,她不会再去添枝加叶自找一些麻烦出来。她低声提醒连皓说:“连皓,年节时,不用我跟着你去连王府,你可以笑得更加大声些。”连皓顺势松开江婉沐的手,他听她的话,微微的皱眉起来,望着江婉沐摇头说:“日久见人心,婉沐,你要给时间给祖母和母亲去接受你的好。”

江婉沐没有连皓这般的自信心,她的经历告诉她,这世间有些人,会没有缘故的厌恶一些人。老王妃和王妃与她之间便是如此,她们待她最多维持面子上的情份。她们和她之间永远迈不过那道早已挖下的深坎。她们两人不在背后等着机会给她落井下石,江婉沐已深觉得要感恩万分。连皓自是瞧明白江婉沐脸上的神情,他微微叹气一声说:“算了,我也不能太过強求,只要大家面上过得去就行了。这世上的事情,如果事事都能圆满,会折寿三分。”

江婉沐听着连皓这话,特别奇怪的打量他后,说:“听着这话就不象是你说的话,你应该是那种要求事事圆满如你心意的人。”连皓听江婉沐这话,笑意第一次染上眉梢头,他笑着放松的说:“婉沐,原来你还是用心去了解过我,这话是元帅说的话,他说世上的事情,不如意居多,人的一生,能求得中意的人相伴,便是此生最大的恩泽。”

第四百八十章客(1)

雪花层层叠叠的从高空飘散下来,江婉沐从外面顶着风雪回来,她进到院子里,见到屋檐下立着的丫头们,一个个身姿端正神色严肃,她们抬眼望见江婉沐时,一个个眼里露出放松的笑颜。她们轻快的要冲过来迎接时,江婉沐已冲着她们摆手阻止。

她走到屋檐下面,丫头们一个个挨近过来,无声的伸手帮着她轻拍衣裳沾染的雪花。花落挤到她的身边,低声说:“主子,将军在房间里面看书。他进房前,已经吩咐下来,如果外面有一丝声音,罚当事人军棍十下,旁边人军棍五下。”

江婉沐听花落的话,望见她眼里的笑意,有些嗔怪的瞅她一眼,示意她赶紧收敛一下脸上张扬的神色。花落很快的端正脸上的神色,她冲着围上来的丫头们摆手示意退下去后,她低声说:“主子,楚府送信过来,信放在房里桌子上面。我问过带信过来的人,他说楚家少爷们要去城外郊游住些日子,少爷来问你和将军准不准许他同去?”江婉沐了解的点点头。

江飞扬兄妹两人放假后,第一天和连皓去连王府见过各位长辈后,第二天楚杨氏派了马车接他们去小住一些日子。而江婉沐这些日子,上午的时间跟往年一样,日日呆在有间书肆里面写字,中午她才会回到将军府。连皓虽说是在休假中,君上时不时会叫人传唤他进宫。他闲着时,初时还喜欢独自呆在书房里面,而近来却喜欢把书拿到房间里看。

主院子里的丫头们。除去花落和花开两人,是由江婉沐带来的外,别的全是由连王府安排过来的人,丫头们一个个长得千姿百娇。平日里那小眼光从来是往头上飘,没有一个会往下低一些。花落和花开两人同江婉沐熟一些后,两人的胆子大起来。便时不时会跟她嘀咕一句两句,说院子里的小丫头们每次见到连皓时,那种痴迷的神情。江婉沐瞧着她们微笑摇头不已,她还没有见过有几个年轻女子,在面对连皓时定力足而不会失神。

花落和花开两人听她的话,两人相当不服气,花落直言说:“主子。你太过纵容她们。将军长得好,我们两人初见将军是有些失神,但是不会日日见将军还是那般模样。而连王府过来的丫头们,一个个日日都是一脸神魂颠倒的神情,一个个抢着在将军面前露脸。她们都没有瞧清楚将军看我们的眼神。我瞧着将军是把我们全当成院子里树桩子。”江婉沐对花落和花开自是和旁的人不同,她们两人是受过楚杨氏亲自调教的人,眼光不会跟一般的小丫头一样。

江婉沐提醒她们两人:“花落,花开,将军府里的人,大多数是连王府过来的人。”花开伸手扯扯要说话的花落,她笑着说:“主子,你放心,我和花落两人不会主动去招惹各位姐姐和哥哥们。我们会尽量跟他们相处好。”花落打量江婉沐的神色,她点头说:“主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她们爱看将军,用力看就是,只要她们不招惹主子心烦。我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夫人说过主子为人太过心善,我们只要防着别人对主子使坏。旁的事情,全听从主子的安排。”

江婉沐瞧着花落高兴的神色,她笑着说:“花开今日回去定亲,花落,你几时能定下来啊?”花落脸红起来,低声说:“我要多陪主子几年,花开是男方家里老人年纪大,不得不早些定下来,我还可以拖几年,我等主子身边有合适的人。”江婉沐打量她一眼,她和花开都是楚杨氏身边的二等大丫头,只不过是楚杨氏身边得力的大丫头们,年纪都跟她们一般大,她们是没有机会再往上提升。

她们两人的家里人,瞧着这情形,觉得她们无论如何的努力,将来都是没有办法做到楚杨氏身边的管事妈妈,便各自动了小心思,有心为她们谋划一门好亲事。两家的长辈都不是笨人,自然懂得事前要跟楚杨氏通过气。楚杨氏从来不会阻止身边人的好事,自是欣然的点头。不过还是跟她们家的人打招呼,不许把这事情放在面上来说,免得坏了府里丫头们配人的规矩。主仆心里都有数,只是守着府里的大规矩,亲事没有完全定下来。

江婉沐成亲身边需要的大丫头,按江婉沐的要求,这样的人,一定要对她忠心,能陪她在将军府里站稳脚步,她身边有新的合用人后,便可以随她们的心意选择留下还是出府。楚杨氏听后一直想为她找到合适的人选,偏偏是越心急越挑不到合适的人。花落和花开两人听到消息,她们是有机会见过江婉沐母子三人的丫头,两人都觉得她应该是好服待的主子。两人空时回去跟家人提起时,不过是一番好意想帮主子解决难题。

谁知两家的人听说后,反而觉得是一个大好机会。曾经跟着江婉沐陪嫁的两家人,是京城里家生子最为羡慕的对象,两家人选择了众人眼里最无能的主子,最后竟然能着主子博得自由身,两家的儿子都有很好的前程。她们两家人没有那种奢求,只求着女儿尽心尽力后,她和未来的女婿能博得一个好的前程。两家人聚在一块,越说越觉得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后来找人转着弯在秀姐面前透了口风,而楚杨氏听说后,也觉得花落和花开两人是适合的人选。

两个丫头性情平稳,处事平和识大体,这些年明知道没有机会提升一等大丫头,两人还能任劳任怨的做好自已的事情。而秀姐愿意为她们说话,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两个丫头同她们将要定亲的少年人,在家人的照顾下,私下里都曾见过面,瞧上去彼此都是非常的满意。秀姐觉得连皓是非常易招惹女人的男人,哪怕他没有心思,都容易惹得女人对他神不守舍。只有心里有人的女子,才能坚拒连皓的吸引力。

连皓放下手里的书,他早听见江婉沐进院子的动静,却久不见人进房间。连皓微微皱眉,他站起来拉开房门,瞧到伸手推门的江婉沐,他一脸灿然的笑,伸手把她拉进房间里面。江婉沐的脸微微一红,紧接着听见连皓的关门声音。连皓打量江婉沐的神色,直接把她往房间里面拉去,一边双手揉搓着她的手,低声说:“你瞧你手冻得都没有什么热气,你以后有事要吩咐她们,把她们叫进了房说事情。”

江婉沐笑逐颜开的抬脸打量连皓,瞧得他伸手摸脸说:“我的脸脏了吗?”江婉沐笑着摇头,一脸兴味盎然的神情,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我的夫君真俊美。”江婉沐语调里有着明显的调戏,连皓听后却是满脸的欢喜,他笑着抱起江婉沐转了几圈,在她的推拒下放下她,笑着说:“婉沐,你是第一次承认我是你的夫君。”江婉沐仔细想想后,她受连皓这些日子无赖般言行的影响,在他的面前越更不在意自已的形象。

她笑着随手又摸摸连皓的脸,随口夸道:“夫君人美,定力足,是真正的伟男人。”连皓低头直接亲下来,江婉沐笑着推拒不开,只能闭着眼由着他去亲近。过了好一会,连皓瞧着怀时闭着眼满脸绯红的江婉沐,凑近她的耳边说:“真甜。婉沐,你在有间书肆吃了糖吗?会说这么甜的话,来哄我高兴。”江婉沐伸手去推开他,在他大笑声音中低低的吼着:“快放开我,我透不过气,我要换了外面的衣裳。”

连皓搂抱着她转了一圈后,笑着帮她解开衣领子,江婉沐有些害怕的用双手拉住领口,低声提醒他说:“连皓,这还是大白日,而且我的肚子饿了。”连皓没有好气的轻拍她的脸,低声说:“你以为你的夫君真的是禽兽吗?夜里饱尝佳肴,白日里还不让你安定吗?”江婉沐满脸红色瞪眼瞅着这个一脸正色的人,前些日子,不知是谁不分白日和黑夜的不肯轻易放过她。江婉沐这般神色,明显又讨得连皓的欢心,他重重的把她搂抱在怀里。

他低声说:“傻女子,我旷了那么些年,这一旦开动起来,一时便有些收敛不了。那时,你又不让我心安,我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只有想法子让你离不了我的身子。眼下,我明白自已那时太过了,我家娘子的身子,可受不了我继续那般的折腾下去,我啊,现在忍得住。”江婉沐有些惊惧的望着连皓,他夜里可不曾让她好好的安睡过。江婉沐有些后怕的低声问:“那你要是忍不住时,会怎么办?”

连皓听她这话大笑起来,瞧着她慢慢恼怒的神色,赶紧拉着她的手,轻摇晃两下,笑着低声说:“婉沐,我忍不住时,会想着我家娘子要慢慢吃,不能吃得太过,免得以后要省着吃。我现在每天夜里吃,我自个觉得吃得不错、、、、。”江婉沐伸手捂住连皓胡说八道的嘴,低声骂道:“你这个禽兽,你说来说去,都离不了那事。”连皓听见她的话,笑眯眯的瞧着她,瞧得她松开手后,他笑着说:“婉沐,我是你独占的禽兽,我也只会在你面前会这样那样。”RQ

第四百八十一章客(2)

江婉沐穿着粉紫色家居袍子从卧房里面出来,后面紧跟着穿着明紫色袍子的连皓,他心情舒畅打量着冲到桌子旁坐下来的江婉沐,嘴里笑着说:“婉沐,你喜欢那件明红色的袍子,明日我陪着你一块穿那种色彩。”

江婉沐一脸无奈神色抬头望着他,瞧着他端坐下来后,她低声说:“连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如今这般行事的人,你到底受了谁的刺激,怎会变成如今这种德性?”他们原本可以早些出了房间,两人在挑拣江婉沐的家居服时,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江婉沐是随意拿出一件明红色衣裳要穿着起来,而连皓执意要她选穿紫色的衣裳。在江婉沐明白的表示反对时,他亲手在她的衣箱里翻拣出一件粉紫色的衣裳,还有些不满意的特别提醒江婉沐说:“婉沐,以后我们做同样色彩花样的衣裳,这样的话,我会省事许多,用不着帮你在箱子里挑拣了半天,还找不出一件跟我近似色彩的衣裳。”江婉沐没有好气的接过他手里的衣裳,直接开口说:“我看中大花朵的布料时,你要跟着做同样的衣裳吗?”

连皓笑嘻嘻的瞧着江婉沐,低声说:“婉沐,人人皆知我受你的刺激啊,如果你从前不是那般的无情,我怎会变成今日这般性子。我现在明白,对你就是不能把线放得太长了些,免得到时抽不回来。”江婉沐揉搓着额头,听着他冲着外面吩咐“上菜”。她有些苦笑的瞧着他说:“连皓,你要跟我算旧帐吗?”连皓听她的话。伸出长长的手指,在她眼前一晃后,笑着说:“我不会跟你去算旧帐,我只跟你算你欠下我的旧情。”

房门轻拍响。连皓收敛起脸上不正经的笑意,一脸正色的冲着外面说:“进来。”花落伸手推开了房门,仆妇们把饭菜端了上来后。众人再次退出房间。房内两人静静的用餐,江婉沐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连皓这般百无禁忌表达对她情意,她实在有些接不了他的招数。真情和假意,江婉沐和连皓再次成亲后,便没有想过要去仔细分辨清楚。这世上的情意,是天下最难分解的事情。有情或无情都是相对而言。而她不敢真正去相信一个男人的情意。

仆妇们清理过桌面,丫头们送上清茶后,连皓和江婉沐两人端起茶杯,默不作声的看了对方一眼。江婉沐放下茶杯,自顾自的在房内慢慢的转起圈子。连皓放下茶杯,伸手扯住转圈子的人,笑着说:“走吧,我们在院子里去转转,饭后要消消食。”江婉沐想着外面的风雪,招眼瞧着眼前人眼里的执意,她终是顺从的跟着出了房间门。他们住的主院,只种着一些高大的树,比别的院子要显得空旷些。

江婉沐幸甚不是那种风花雪月性情的人。没有那么些浪漫情怀,她瞧着院子里的景致,也没有别的多余反应。反而是世子夫人心有所不安,曾经主动开口问过她:“婉沐,我从王府里移些名贵的花草送过来?”江婉沐觉得院子这般的情致,一定有连皓的心思在里面。她没有心去破坏什么。当既笑着说:“这样挺好的,夏日,我不用担心蚊蝇太多。”

江婉沐和连皓两人顶着风雪,围着院子前后慢慢腾腾的转了一圈,两人时不时停下来说话。他们很有闲心的仔细把前后树数了一遍,包括一些树上能看见的结疤,顺带指点了一回。等到两人转回前院来,满院子的人,都能感觉到连皓的好心情。院子里候着的人,一个个都跟着眉眼往上扬了些。江婉沐抬眼间,瞧见花落手里拿着的东西,她微有些诧异的瞧着她。然而转眼间,望见那个叫玉圆的娇俏丫头,挨近她,直接伸手从她的手里接过那些东西。

江婉沐瞧见花落神色平淡的立在原处,她转头望见连皓眼里闪过的不悦,她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二等丫头玉圆,可是很有来历的一个丫头,花落和花开两人已经提醒过她。玉圆满脸欢喜的迎上来,她举着手里的书信,笑靥如花一般的对着连皓说:“主子,刘瓜子刚刚叫传进来的信。”连皓稍稍侧头瞧向江婉沐,见到她的眼光落在不远处,那棵落满雪花的树枝上面,两眼亮晶晶瞧得正出神。

连皓沉下脸,直接开口叫:“管事。”管事妇人匆匆忙忙的奔了过来,她一眼瞧见苍白着脸的玉圆,又望见她手里的信,她赶紧伸手从已经呆滞的玉圆手里拿过信,笑着说:“主子,刚刚刘哥儿传信过来,我吩咐花落把信交到主子的手里,没想到玉圆现在拿着信。”她双手把信奉上来,连皓接过那几封信。管事略微松一口气,她的目光赶紧往江婉沐那望去,却见她瞧着那棵树上的积雪出神。

管事妇人眼神黯淡下来,她瞧着等着她处置的连皓,笑着开口说:“主子,罚玉圆三月月银可好?”连皓的脸更加的沉了下来,管事妇人打量他的神色,再次快快的望一眼赏景的江婉沐,她深吸一口气后,笑着继续说:“玉圆不守规矩,她是王府过来的人,罚她回去。”玉圆一脸不服气的瞧着管事妇人,却在她暗示下,眼泪一下子淌下,她当既跪在连皓的面前,哭泣着说:“主子,你饶我这一回,我以后不会犯这样不守规矩的事情。”

管事妇人听了玉圆的话后,她的脸微微变了色,她打量已收回眼神的江婉沐,瞧着她神色平淡从连皓侧面往房间里走去,她暗自着急起来,她趁连皓不注意时,直接抬脚去踢玉圆的腿。玉圆不敢转回头,她直接冲着连皓磕头说:“主子,我以后会用心行事。”管事妇人一脸失望的神情,瞧着江婉沐进到房间去,望着紧随后面进去的花落。她紧跟着跪在玉圆旁边,低垂下头,说:“主子,我没有管好手下的人,我愿意受罚。”

江婉沐在桌边坐下来,花落挨近她的身边,低声说:“主子,你要不要出面一下?”江婉沐自是明白花落想让她随手送一个人情出去,她想着院子里大多数人的神情,她默然一笑轻摇头,低声说:“花落,你还没有瞧明白吗?王府人的眼里,只有一个主子,我用不着送上前去让人瞧低三分。”花落微微叹息一声,她立在她的身边,轻声说:“主子,天气冷了,我给你做一双厚面子外出的鞋子,鞋面你要什么样的花?”

江婉沐笑瞅她的神情,笑着说:“鞋面不用花样,就素静着面子。你要是在鞋面绣得花样精致,我担心穿着去楚府,你的旧主子,会把你抢了回去。”花落听她的话,低声笑起来,摇头说:“主子,我还是给你绣上花吧,要不夫人瞧见后,会以为我做事不尽心,她心里会不高兴。”江婉沐自是不会拒绝花落的好意,她示意花落挨近过来后,她低声提醒说:“花落,你和花开两人多瞧着管事妇人的行事,你们向她多学些本事。以后嫁人后,愿意出来做事,也不用担心上不了手。”

花落眼眼一亮,转而又失望的摇头说:“主子,我和花开两人嫁人后,大约都无法再进府里做管事妈妈。花开订亲的人,家公是帮人做帐的,她那位现在也学着做帐,她嫁人后,只能接绣活回去做。夫人跟她说过,以后可以去她开的店和主子开的店接活做。我这边订下的人,他家里开了小商铺,生意不好做,他家里人早早跟我家里人说过,我嫁过去以后,要帮着去铺里招呼生意。”

江婉沐听她的话,瞅着她轻摇头,低声说:“你以为我想你们进来做管事妇人吗?我是让你们跟管事妇人学学,王府里出来做到管事这角色,都是人精子。你瞧瞧管事妇人刚刚那个眼神,就等着我主动去上勾。我啊,才不会去淌王府那深水,我可没有世子夫人和二爷夫人的本事,我胆小还是躲着那些闲事好。”外面有些动静,过后安静下来。花落很有眼色的退回去,她端正立在江婉沐的后面。

连皓进到房间里来,江婉沐站了起来,转头吩咐花落说:“叫人上热茶进来。”花落冲着连皓行礼退下去。江婉沐等着连皓坐下来后,她才缓缓的坐下来。连皓仔细打量她脸上的神情,见到她一脸的风淡云轻,他低头拆开信来看,转眼间,笑容满面的冲着江婉沐说:“婉沐,林将军一家都要上京城来,过完年再回驻地,我们请他一家人住将军府行吗?”

江婉沐笑着点头,早些天连皓提过林将军要上京城的事情,只是没说是一家人。她笑着开开口说:“好,我听你提过林将军有两女一儿,我叫管事把他一家人按排在竺园,可好?”连皓笑着点头后,他想想又赶紧摇头说:“林将军不喜花团锦簇的院子,你还是安排他一家人住在安园吧,出入也方便些。”江婉沐微笑起来,连皓低头看信。花落再次进来,江婉沐笑着跟她说:“花落,你一会跟管事去安园瞧瞧,瞧瞧里面还差些什么?”RS

第四百八十二章客(3)

大雪纷飞,连将军府迎来第一波的客人。连皓亲自去城门口迎接客人,而江婉沐接获通报后,亲自到门口守候远到而来的客人。将军府的马车,在门口停下来,连皓满脸喜悦的跳下车。他快步走到侧门处,笑对立在那儿的江婉沐说:“婉沐,林大哥一家人到了。”

江婉沐瞧着连皓喜悦的神色,她笑着走到连皓的身边,听着他低声说:“婉沐,我没有想到雪下得这样大,累了你在外面等候。”江婉沐轻摇头,笑着说:“我接到通报,刚刚才到侧门处。客人们一路辛苦,我想先安排他们去安园里休憩,已叫人准备把早餐和午餐送进他们的房间。晚上时,我们一块用晚餐,你看这样的安排可妥当?”

连皓听江婉沐的话,林将军家里坐着的马车已行驶过来,他匆匆忙忙的冲着江婉沐轻点头说:“好,先让客人们好好的休憩,你吩咐下面的人,尽心尽力的服待客人。”最前面一辆马车停下来,连皓和江婉沐两人迎了上去,车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妻和两个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子。连皓迎上去,笑着招呼说:“林大哥,嫂子,有请。”江婉沐微笑瞧着这一家人,那对中年男女的眼光往江婉沐脸上一扫,中年女子笑着招呼两个小女子说:“小玉,小燕,来,跟婶婶问好。”

连皓听到中年女子的说话声音,他笑着回头对江婉沐介绍说:“婉沐,这是林大哥,林嫂子。他们的两个女儿,他家的儿子,还在后一辆马车上面。”江婉沐上前一步,冲着林将军夫妻行礼。这对夫妻赶紧笑着闪开去。林将军打量江婉沐一眼后,他伸手拍着连皓的肩,笑着说:“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弟妹。瞧着这一身的书香味浓郁,比你嫂子显得文雅。”连皓听他的话,笑着说:“大哥,是谁以前跟我们这些年口口声声的说,自已最喜欢嫂子的直肠子?”

江婉沐和林夫人两人相视一笑,江婉沐瞧着两个小女子眼下的青色,在她们两人上前要行礼时。她已经上前笑着轻扶她们。她抬头对一脸笑容的林夫人说:“一路辛苦,你们一会安心休憩,早午餐,我已吩咐人送进你们住的院子里,有想吃的菜。你们尽管直言。晚餐时,大家再一块聚娶。”林夫人笑瞧着江婉沐点头,说:“连夫人,我们一家人来,太过烦忧你们。”江婉沐笑着摇头说:“你们来了,府里面热闹。我们爷已盼了好多天,才把你们一家人盼来。”

他们说话间,后面的马车相继停了下来,将军府的小厮们和丫头们。已主动上前去提行李。林夫人赶紧去安排事宜,两个小女子伴在江婉沐的身边,两人低声着话。江婉沐瞧着第二辆马车下来的两个年轻秀美的女子,她略有些惊诧的瞧向连皓,顺带眼光往林将军脸上望过去,见到他们正说着话。她听身边两个小女子说:“姐姐,你瞧两个姑姑走路的样子,太丢脸了。”“小燕。”那个年纪大的小女子,阻止年纪小的女子说话,她还特意抬头望了一眼江婉沐。

江婉沐已抬头望了过去,见到那两个女子已摇曳着走了过来,两人的身姿娇柔如柳条。两个女子过来后,冲着林将军和连皓行礼问好:“大哥好!将军好。”两人的声音非常的娇柔脆嫩,连皓往后退两步,避开两个女子的礼节。林将军微微皱眉的瞧着她们两人,低声说:“你们两人好好说话。”江婉沐听到林将军这话,她伸手轻扯着两个小女子说:“我们去帮你们娘亲忙活。”两个小女子欢喜的点头,三人往后面车辆走去。

林夫人这时已在丫头们的提醒下,她转头瞧见走过来的江婉沐,她的神色略有些羞赧的说:“连夫人,我习惯事事亲力亲为,这一下子难以改变。”江婉沐听她的话,想起连皓所言,林将军是普通人家的长子,所娶的妻室是商户女子,所幸此女子没有什么算计心,为人处事非常的贤良,持家有道夫妻恩爱。江婉沐笑着对林夫人说:“林夫人,求人不如求已,你这习惯好,值得保持下去。”

林夫人听她的话,她正眼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瞧着她坦然自若。她转而笑逐颜开的瞧着江婉沐说:“多谢你提醒,求人不如求已,我一时迷惘了心路。”林夫人和江婉沐两人相视一笑后,她伸手指着已经跑到林将军身边的那个少年人,笑着说:“那是我的长子,待人直爽没心眼。我啊,时常担心他吃亏,刚刚听你的那话,觉得他要经些事,要吃些亏,将来才能撑起一个家。”

江婉沐笑瞧着那笑得爽朗的少年人,又望一眼伴在林夫人身边一对小女儿,她笑着点头说:“林少爷瞧着便是性情正直的少年人,你的一对女儿也是体贴的性子。”林夫人眼里有着隐匿不了的骄傲,她笑着点头说:“他们兄妹三人的心性似他们的父亲刚正,虽说这般性子的人,为人处事太过老实,却可以交到可靠的朋友。”江婉沐却不信林将军有林夫人说的这般老实,能从浴血奋战杀场上活下来的人,又能立下战功的人,有几人是真正老实的人。

一行人笑着往府里走去,连皓伴在林家父子走在最前面,紧随在他们后面的是那两个年轻的女子。她们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娇柔笑声,林夫人听后便会不由自主的轻皱眉头,两个小女子抬头打量大人的神色,低头互相拉扯着小手。江婉沐神色不变的顺带同林夫人介绍府里的情况,笑着跟她说:“我这些日子有事外出,一般上午都不会在府里,要到先后才能回府。你们有事,可以放心吩咐府里的管事。”

林夫人转头一脸慎重的神情问:“连夫人,那连将军会在府里吗?”江婉沐笑着点头说:“他身子不好,冬天总要休长假,他平日都会在府里。”林夫人神色变了变,她放慢了脚步,江婉沐紧跟着她放慢脚步。林夫人笑着对身边的两个小女子说:“你们两人去问问哥哥,一会要不要陪你们在房里说话?”两个小女子一脸惊喜的神色瞧着林夫人,她们冲着江婉沐行礼后,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

江婉沐笑瞧两个小女子的身影,听见林夫人低声说:“连夫人,那两个是我的小姑子,她们年纪小,平日里家里人比较纵容她们两人,两人没有坏心眼,不过是为人处事太过坦白。原本夫君没有起心思要带她们一块来京城,只是繁华最易迷人眼,她们听说后缠着母亲要跟着我们同来。母亲想着我们在京城呆的日子不长,又想让她们顺带长些见识,便吩咐夫君顺带把她们带来。她们以后如果有失礼之处,连夫人尽管提点我们。”

江婉沐听明白林夫人话里暗示的意思,她想想笑着说:“林夫人,我家夫君待林将军是非常的诚挚,他同我提过,林将军和他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林夫人,林家小姐们天真浪漫,你做嫂子要很辛苦。”林夫人听江婉沐的话,她有些涩然的瞧着江婉沐,低声说:“我现在只求着她们能安分些,我们可以平安的把她们带回去。我家夫君一直以为自家妹子,还象从前那般的可爱。”

江婉沐只是微笑着,她随手往远处一指,笑着说:“那是你们要入住的安园。我本来想把你们一家人安排在里面的花园,我家夫君说林将军不会喜欢满院子的花香味道。”林夫人听江婉沐的话,笑着点头说:“我家夫君最恼怒院子里的各种花香味道,他说那样还不如在院子里种菜,过一阵子可以摘来吃。”江婉沐听后笑着点头说:“林夫人,等你休憩好,我明日接你去主院,我那院子里,除去树外,没有一棵花。

我女儿已经跟她爹爹力争过,要在院子的角落里,种下一丛花。”江婉沐跟林夫人提及女儿的事情,她想起来立时赶紧开口解释说:“我们有一对双生子儿女,他们前些日子去了舅舅家里,两人跟着表哥表姐们在一块,早定好出城游玩,现今还在城外晃荡着。等到他们回来后,他们兄妹会过来拜见你和林将军。”林夫人笑着点头说:“我听夫君提过,说连少爷小小年纪功夫不错。”

江婉沐暗恼连皓没事爱在人前吹嘘江飞扬种种好,木秀与林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她笑着摇头说:“我家小子从小好动,他在家里静不下来,身子比一般的孩子显得灵活一些。其实在每个疼爱子女的父亲眼里,自家儿女都远远胜过别人家的孩子。我家小子从前跟在我的身边,能够教他功夫的人,也是身边认识的人,学的是一些強身健体的功夫。

我啊,有一阵子有兴趣,便要他教我做那些动作,我跟着做了十天半月后,觉得没有什么效果,自已放弃。他啊,反而能够坚持做下来,把身子骨练得比同年纪的人要好強壮一些。”林夫人笑着接过江婉沐的话茬儿,提及自已儿子学功夫的趣事。

第四百八十三章客(4)

年节前十天,京城里一直飘落的雪花,终是停歇了两天,换来冬日难得的大晴天。将军府里的客人们,这些天七七八八来得差不多,府里显得比平日要热闹许多,人声也多了不少。这天,连皓早起去了连王府,江婉沐在府里用过早餐后,听过管事们的通报后,便去楚府接江飞扬兄妹回府。

楚杨氏打量悠然自得坐在喝着茶的江婉沐,她微笑着打趣说:“小懒,你是特意来我这里找自在的?”江婉沐听她的话,她一脸坦然神情点头,说:“义嫂,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招呼过这么多的客人,将军府里来了好几家人。虽说都是懂理的客人,但是我要努力做到让他们宾至如归,我有时还是会觉得心累。”

楚杨氏听着江婉沐叫苦不迭的话,她失笑的瞅着江婉沐,轻摇头说:“连王府世子夫人持家有道,你府里的人,太多数是她一手置办下来的人。你进将军府这么久,从来没有出手赶人离府过,你府里的那些人,都是聪明人,瞧着风向,都不会背着你乱来。你啊,这些日子,上午在有间书肆呆着,不过是下午时,府里多了些人,你少了些清静,多了些陪你说话的人。”楚杨氏把话挑明,见到江婉沐点头不已,她瞧着摇头不止。

江婉沐抬头望见楚杨氏皱着眉,她轻叹一声说:“义嫂,我觉得好累,有时不得不陪着她们,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话。客人来得多,一碗水要尽量去端平。”楚杨氏瞅着江婉沐的神色,她跟着轻叹一声:“小懒,有得有失,人活在世上,总免不了要应酬一些面合心不合的人,大致面上能过得去,你就让当做没有瞧见一样,看得太清你会活得太累。”江婉沐心有体会的点头。她转而笑着说:“义嫂。我有心这样做,只怕是别人容不得我这般打浑过去。”

楚杨氏听江婉沐的这话,她端正坐起来,瞧着她问:“那几家里有不安分的女人?”江婉沐笑着点头,挨近楚杨氏说:“来的几家人中,有三家是带了小姑子来的。当中有一家人,我瞧着是兄嫂心疼懂事将要嫁的小姑子,带着来京城长见识。还有一家是抵不过长辈的请求,不得不把两个小姑子携带来做客。那家夫人和两个女儿这些日子相当的辛苦。母女三人想尽法子,看好两个春心萌动的女子。另一家那男人远远的瞧上去不错,只是他的夫人和三个妹子,瞧着心思都有些不安份。”

楚杨氏听江婉沐的话,她灿然一笑后说:“连将军,他瞧人的眼光不会差。那家不安份的女人,那心思想得太窄了些。她不怕影响自家男人和连将军之间同生共死的交情?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听说有那个女人算计到连将军,她们不会以为凭着她们的姿色,就能入连将军的眼睛。我听说将军府从王府调了许多小厮进府里,不会是用来防范那几个女子的吗?”江婉沐听她的话,瞧着她打趣的眼神,她笑眯眯的说:“义嫂,这事我不知啊,府里是多了些小厮。说是给客人们调用的。”

楚杨氏‘噗’一声笑出来,她斜眼瞅着江婉沐说:“得,傻人有傻福,我懒得替你操心。你的三个侄儿想跟着飞扬去你们府里住些日子,大侄女和二侄女两人同懒懒交情好,她们两人有心想去你们府呆些日子,大嫂子和二嫂子两人觉得年节时忙,既然孩子们交好,她们有心成全。眼下就看你这边行还是不行?”江婉沐听楚杨氏的话。一怔忡过后立时醒悟过来,她有些感动的瞧着楚杨氏说:“义嫂。是不是因为那府里一下子多了的人,你们有些不放心飞扬兄妹两人?”

楚杨氏瞧着江婉沐的神情,她笑着说:“我们不过是想让孩子们去你的府上,过些松快的日子,那有你想的那些弯弯折折。他们兄弟姐妹交好,我们长辈们瞧着只有高兴的份。”江婉沐痛快的点头,她没有跟楚杨氏再说什么客气的话,自家的一对儿女虽然瞧着机灵,可是从来没有机会面对过众多的客人。楚府里的孩子们,从小就要面对过这些事情,早早在这方面成了精,有他们在江飞扬兄妹身边提点,两个孩子一定能和客人们相处融洽。

连皓一大早上去了连王府,先跟老王妃请过安,见到她的面前没有旁的人,又特意留下来陪着她共用了早餐,餐后又说了几个笑话,逗得老王妃亲自动手赶他去王妃那里请安。连皓进到王妃那里,凑巧房里没有旁的人,王妃喝着茶,往他身后一打量,望着他说:“你舍得来见我了?两个孩子呢?”连皓直接坐在王妃的对面,接过丫头们上的茶,把杯里的热茶水,直接倒一半进王妃的杯子里,他吹了吹杯中茶水,笑着开口说:“母亲,孩子可是天天想着你。”

王妃听他的话,挥手叫房里的人退下去,她的眼里闪过笑意后,又很快黑沉下脸冲着他说:“木头,你别把在你祖母面前常用的那一套,搬过来应付我。说吧,两个孩子呢?”连皓冲着王妃灿烂一笑,笑容可掬的说:“母亲,我小时你不是跟我说过,孩子们不能常拘在家中,只要根子正,野一些反而要比木头一些好。我听你的话,放他们两人野到楚府去了,这要闹腾,先去吵翻楚府去。今日里,婉沐去接他们回来,明日,我带他们过来给你请安。”

王妃一脸恼怒的神色瞪着连皓,她的手往桌面上将要拍下去时,连皓双手端起她的茶杯,直接捧到她的面前说:“母亲,请喝茶。”王妃没有好气的从连皓手里抢过茶杯,她喝了一口茶后,抬眼见到连皓舒一口气的表情。她立时愤懑起来,重重的放下茶杯,望着连皓说:“木头,你别来这一套误导我。飞扬是男孩子,在楚府住着没有关系。懒懒可是女孩子,如何能在别人府上住这么些日子?”

连皓一脸苦涩的望着王妃,他投诉一样的说:“母亲,还是你最疼孩儿,你说到我的心坎里面去了。我也是这般跟懒懒说事情的,可她跟我说‘哥哥能去舅舅家,她也能去舅舅家住,她舅舅有哥哥们陪,舅母没有女儿,是把她当女儿一般亲近,她去陪她舅母一些日子。’我明知她说得是借口,可是却不忍心拒绝她。母亲,你也知道我一直觉得自已亏欠了两个孩子,他们小小年纪因为我没有在身边,吃了许多的苦头。如今,他们不过是对我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为人父,又何必去惹他们不高兴。”

王妃听了连皓的话,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无话可说一般的瞧了他好一会。她沉吟些许后,叹着气开口说:“木头,终是母亲害了你,我那时不应该太过心疼你,由着你的性子去行事。我那时要早早给你定下亲事,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王妃眼里有着愧意,连皓却笑着摇头,他伸手轻拍王妃的手,一脸畅快的笑意,他笑着说:“母亲,我很感谢你,哪怕你和婉沐一直无法平和的相处下去,我都要跟你说,我最爱的人是母亲。”

‘噗’王妃本来一脸的涩意,听连皓这话忍不住笑起来,她反手拍打连皓一记,笑着说:“你从小到大,麻烦多,唯一的长处,是比你两个哥哥会哄人。你当着你祖母的面,不会也是这般哄着你祖母吧?”连皓笑着长叹息一声,眉眼往上弯弯,说:“母亲,我跟你说的是心里话是实话,这话能说来哄人吗?祖母见到我的笑脸,她啊,不管我说什么,她立马都会点头应承下来。我现在有儿有女,越更明白母亲当年待我的好。”

王妃有所感触的伸手轻拍连皓,她低声说:“木头,你不要埋怨长辈们那时的决定,他们有时也是没有办法。至少,他们由着你行事,没有想法子把你往沟里带。你父亲已经后悔了,你闲时,把两个孩子带进府里来吧。”连皓打量一眼王妃,他想想一脸慎重的神色说:“母亲,你不要多想我的事情,我其实很感激你和祖母愿意由着我的性子,后来匆匆忙忙为我定下婉沐的事情。母亲,如果你们那时自行其是帮我订下名当户对的人,也许我无法活着回来。”

王妃震憾的望着连皓,她摇头说:“你又胡说。”连皓肯定的点头说:“母亲,你们要是帮我定下那样的女子,只要她会做人,我待她也不过是面上尊重而已,对她不会有太深的念想。我心里没有人,也许坚持不下来。我其实一直不怕死,在边境时,几次三番差点丢命时。我那时想着的是,我要活着回来,我要婉沐给我一个回答,她为什么能对我这般轻易的放手?母亲,是婉沐救了我,是我的执念帮了我。”

第四百八十四章客(5)

王妃听连皓的这一番话后,她微微有些动容起来。连皓瞧见王妃神色的变化,他暗自有些心喜起来,暗恼自已为了面子,没有早些过来跟自已的母亲说这种软话。王妃抬眼望见连皓眼里闪过的喜意,心里顿时涌进一股恼怒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