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弯身替他捡起来,放在茶几上。

“明天合约一签,放你们两天假。这几天辛苦了,好好去放松下。”董亚宁交代。

“是。”李晋心里一动。这两天假,可是不在计划内的。

“没事了,你去吧。”董亚宁盯着那颗脱落的袖钮,说。

李晋退出来,舒了口气。掏出手机来写下来老板交代的事情,等下回房就开始工作…不对。他歪头。老板原先不是想说这个的吧,LW有什么好挖的,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么一个公司…那究竟是什么,让他话到嘴边掉了个个儿?

李晋分明听到里面一声脆响。

接着,又一声。

得。

结账的时候又得赔人家酒店家什了。

****************

屹湘顶着一对兔子眼趴在T台边看模特走的路线。这个招数是苗得雨交给她的。说这是最便捷的方式,来看模特们行走的路线是不是与他们的设计分毫不差。

彩排用的音乐声很大,节奏也强烈,震得T台都在发颤。

屹湘喉咙已经哑了,麦克风里出来的声音完全不像是她的。

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场,这是最后一遍彩排。

“莎娜!你的表情!”她忽然间发现莎娜的表情完全不在状态。

莎娜照旧。

“Cut!”屹湘大喝一声。Michael在她身后急忙下指令。乐声骤停。模特们都停在原地,面面相觑。屹湘走上T台,拍拍手说:“最后一次彩排就到这里,再次提醒大家注意走台的节奏,上台之前Joanna会总控,临时有变通全看Joanna的。去休息。辛苦大家。莎娜请留步。”她一边说,踱着步子到了莎娜跟前。

模特们都散去了,莎娜静立。

第四章 没有云彩的天空(七)

莎娜紫罗兰色的眼睛嵌在桃心状的脸上,好看。屹湘无心欣赏这种美丽,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楚的音量开门见山地问:“莎娜,我接下来要问你的问题,可能侵犯你的隐私,你可以拒绝回答;但是假如你现在的状态会影响到两小时后临场发挥,请你负责任的即刻退出。你明白我的意思?”

莎娜点头。

“你在戒毒中?”屹湘问。

莎娜又点头。

“可有按时服用药物?什么时间服用的?”屹湘追问。

“有。半小时前。”莎娜回答。这个个子矮矮的东方小女子,眼神中有一种能让人意志随之转移的力量么?莎娜甩了下头。她在控制自己说出这些话之前,已经对屹湘说了实话。“我经纪人会杀了我。”

屹湘算了下时间,“你现在有何不适?”

“轻微恶心和头晕。”莎娜说。

屹湘盯着她俏薄的锁骨,再次问:“莎娜,我再问一次,你还能不能控制你自己?”

莎娜脸极苍白。屹湘此时知道以往见到的莎娜那股子苍白憔悴、她认为是刻意营造出来的颓废和忧伤,是莎娜的本色。她手里捏着对讲机,指甲抠的按键都快掉了,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总算明白经纪人那一巴掌挥过去时候的心情。如果伤人不算犯法,她也早就动手了。

屹湘按了下额角。太阳穴要炸开了似的。

“能够。”莎娜说着,转了个身。甩开细长的腿,踏着标准的优雅猫步,在屹湘面前走动。稳妥而精确的踏准步点。

屹湘示意她停下。

莎娜靠近屹湘,“对你来说,我也是个活动衣架而已嘛?”

屹湘把对讲机挂在腰间,空出手来拍着莎娜的脸蛋儿,莎娜的脸颊很凉,屹湘提拉着她面部薄薄的肌肉,说:“是的,对我来说,你也是个活动衣架。而且,得是个有生命、有感情的活动衣架——动一下你的嘴角,上扬大约十五度…对,很好,就是这个表情,上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那件白纱需要的是这个表情。”

莎娜保持着笑容,“你准备赌一把?”

对讲机里沙沙作响,Michael在呼叫屹湘。

屹湘摘下对讲机,说:“Michael,通知服装组,‘蝴蝶’系列调整到第一次序出场。”

Michael在那边惊叫问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马上准备。”屹湘换了Joanna的频道。Joanna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屹湘在手中的草图上勾画几下,听到莎娜问她“‘蝴蝶’不是你的设计嘛?”,应声道:“对,是我的孩子们。所以你们谁敢给我秀砸了,我就把你们砸了——化妆的时候告诉你的化妆师,你的眼角那里要格外画重一些。”

“还是放在最后出场要更好。”

“美沙酮的作用在两小时之后会达到顶峰,之后药效逐渐减弱。若你穿着‘蝴蝶12号’在台上乱动,不出五分钟就会成为youtube滚动播放最多的视频。那我就跟着你出大名了。你的经纪人还得给你编造一个理由——亨廷顿舞蹈症中期?”屹湘挥手,继续画着草图。

莎娜转身离去。

屹湘将草图一叠,塞进腰包里,环视四周。

工作人员仍在做最后的准备。场地内的座椅都蒙上了印有LW标志的浅蓝色重丝椅套,华美而高贵。再过90分钟,这些座椅都会被填满,那些铭牌上金光闪闪的名字,会成为真人…屹湘在T台上踱着步子。

灯光一道一道的收住,她站在了T台的最前端,四周暗了下来。当灯光再次闪耀,就是大幕开启的时刻。

她的“蝴蝶”,即将破茧而出。

第四章 没有云彩的天空(八)

“有没有改变想法?”Vincent站在她身后,距离她两步远。

“没有。”屹湘轻声说。随手关了对讲机。从场地入口处逐渐亮起灯光,引导员已经在引领最早到达的嘉宾如常。场外的招待会现场想必此时衣香鬓影、喧嚣热闹,Vincent应该在那里。

Vincent说:“那篇采访稿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你抽时间看一下,没有问题,我再交代人发布。”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

Vincent沉默。

“我去后台。已经交代人,终场给你的花会经过花粉处理的!”她说着便走开了。

“什么花?”Vincent叫道。

屹湘一边走一边回头,暗影里Vincent被光圈围住,穿简单素净的白亚麻衫裤,脚上还是那款豹纹铆钉船鞋,他竟比平常显得灵巧可爱,她笑道:“白菊花!”也不管Vincent大呼小叫的咒骂她,钻进渐渐热浪翻滚的后台…

屹湘后来一直觉得热。有种喝了酒之后发汗的感觉。从头到脚。她薄薄的发几乎全湿,抽一条茶色的细麻布手帕围在额顶,不一会儿也被汗水浸透。穿梭在乱中有序的后台,满鼻子都是各种香气、站在衣架前瘦的有如鬼魅的名模、随便一脚可能就踩到了谁的裙摆、互相叫嚷着抢先化妆一句不和冒出三字经来…她看到莎娜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的一块毛毡上,塞着耳机,盘腿打坐。她的脸上已经画好了屹湘交代下去的那种金属裸妆,身后便是她将穿着上场的白纱礼服。平静的像安琪儿似的。

屹湘看了她一会儿,在Joanna通告还有30分钟的时候,叫醒了莎娜,亲手帮她穿起那件礼服。

礼服上细密的蕾丝垂垂缀缀,配着半透明的纱层层叠叠,胸下一条丝带打成简单的蝴蝶结,行动起来飘然若仙子手中丝带。

屹湘手里拿着纱摆,等着莎娜伸脚穿进那对米白色缎面坡跟鞋子。

莎娜稍稍蹲下身,俏皮的笑着,对屹湘说:“亲爱的东方小女巫,请予我爱与力量,我将带着15度角的微笑,翩然飞过温暖的泉,停在最美的花朵上。”她戴着过肘蕾丝手套的手,扶着膝,这一刻,她像等待加冕的女皇。

整间大屋子里其他的人都稍停手里的事,留心这一幕。

屹湘替莎娜戴好纱摆。纱摆从肩上垂下,直到腰际。

莎娜接过捧花,轻轻拥抱屹湘,“我会珍惜她。”她还记得屹湘对礼服的称呼。

屹湘则在莎娜耳边说:“更该珍惜你自己。”

她松开莎娜,转身对着另外十一位喊着:“上场前大声念三遍:每个女孩都是公主——Joanna说了,不念出声的,不准出场!”

大家都笑起来,正巧Joanna探头进来,问:“准备好了么?还有十分钟…”她手拍着门边,“嘭嘭”作响。

笑声更大。

Joanna奇怪,待看一眼屋中央端立的莎娜,对屹湘竖了一下大拇指…

屹湘并没有看着她的“蝴蝶”在清泉般淡淡的音乐中一只一只飞上舞台,而是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听那如潮掌声。

潮声一浪接一浪,拍进心房,又撤出。

她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整场发布会,才刚刚开始。

腰包里接二连三传来响声,她打开看,Ian的手机也在响。Ian的这部手机仅存了四个人的号码。现在拨进来的是“John”。

屹湘接通电话,那边确认她身份之后说:“我是BB的经纪人John-Milton,郗小姐现在请你听着。”

屹湘紧握电话,听筒贴在耳边。

经纪人有多了不起,她这些日子已经越来越认识到。

她以为接下来必然会有些不太入耳的话传过来,已经预备好见招拆招,不想好一会儿只有嗡嗡嗡的细小声音,间或几声尖叫,传的很远,空谷回音一般。她略怔一下,手是抓住了不锈钢栏杆;脚下是东京的夜景,她如同悬浮在空中…

“…接下来的这首歌,是我们特别为一个女孩子创作的。多年来没有把它收录在任何一张唱片中的原因,是想要当面唱给她听…有人说这首歌是Bing会唱的唯一的情歌,是的,说得对。”是Nick。调整麦克风,电流干扰,刺耳难听。场下尖叫声此起彼伏,他继续说:“Vanessa,我们希望此刻你在这里,你在听。记住我们永远爱你。”

屹湘闭了下眼睛。

乐声轻缓而欢快。

“有一个女孩,她叫Vanessa。

她很爱笑,她很爱吵。

像一团花火,像一颗星,

宝石的火焰也赶不上她笑容的闪耀;

最令人惊讶的,

是她的真。

…”

屹湘笑了,笑着笑着,眼睛有点儿湿润。她揉着眼睛,听着这首歌。

眼前不是那几个年过三旬的老男孩,不是的,眼前的他们,没有在金碧辉煌的舞台上、没有在众人仰视的高光下,而是留着长发穿着破衫,人人背一把贴满了胶布的旧吉他…笑着说Vanessa你来听听这首歌、来听听那首歌…她说好听就夸她有耳力,她说不好听就骂她是乐盲;穷的没有面包了,宁可死也不卖值不了几镑的旧吉他;在地铁站口打开琴盒等待偶尔丢下的硬币,会说即使低到尘埃里,歌手还是有歌手的自尊心…

她的手跟着他们的哼唱打节拍。

乐声停歇,良久,听筒里寂寂无声。

米尔顿叹息道:“Vanessa,BB曾说过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今晚,我极不赞同他们用这种方式向你表达善意,但我尊重他们。BB演唱会结束后想跟你见面。希望你拨冗相见。若实在不便,能另约时间地点最好…”

屹湘轻声说:“米尔顿先生,请转告BB。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也请他们忘了吧。Ian的手机我会放在前台。代我致谢同时致歉。告诉他们,我祝福他们,在我心里…宝石的火焰也赶不上他们笑容的闪耀。”

她收线,关机。

第四章 没有云彩的天空(九)

她站在后台出场口,解下头巾,擦一擦额上的汗。

在她身边,等候出场的这件礼服,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LW的婚纱代表作。

“有时光倒流的感觉吧?”Joanna问。

是的,二十年前,她们还都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呢。

即将出嫁的表姐从香港带回好多资料,跟妈妈和舅妈在研究选哪家的礼服合适,她坐在机舱的地毡上,嚼着泡泡糖、撕了杂志插页叠纸飞机。表姐皱眉,说湘湘最顽皮,顽皮鬼将来会嫁不出去。她展开一张纸片,折痕将那纱摆足足拖了有三米长的礼服彩照弄变了形,也仍是美丽…她不服气,谁说顽皮的女孩子就嫁不出去?趁表姐睡觉,一把泡泡糖黏在她的头发上,要剪掉一缕一缕的长发,惹得表姐大哭…

后来大美人表姐一赌气剪了短发。更赌气到差点儿不要潇湘兄妹做花童。可表姐穿着短款的礼服走在红毯上的样子,委实美丽。几年间都是谈资,仿佛领了潮流。却不知表姐迫不得已。有好久都不肯原谅她,见了总穿着球鞋恤衫在画室埋头画画的她,还会说一句:难道穿婚纱那天也穿球鞋?倒是好,跑的快…表姐真刻薄。恨的她牙痒,还一句:就穿球鞋出嫁,怎样?我还要穿着自己设计的裙子。

潇潇坏,问:你能设计出什么裙子?一块白布剪个洞套头上?

传为笑谈…

屹湘再擦擦额头的汗,听Joanna说:“这件短款,当年没有几个人有勇气穿上,根本就是加长版比基尼。”她笑笑。可不是。

表姐去年梅开二度,母亲电话中提及,说她还记得自己当年的气急败坏,也记得自己一句一句骂小湘湘,并不是故意,年少气盛、口不择言。母亲语气淡淡的,说我们湘湘才不会介意,我们湘湘一定会穿着球鞋、披上自己设计的婚纱…是不是呢湘湘?

“哎,现在风评最好的,不是莎娜穿出去的那件12号…”Joanna百忙中不忘翻Twitter。

屹湘看她。

“是那只菜鸟穿的蝴蝶3号。”Joanna笑。

哦,是那件——象牙色,上身刺绣,下身是手工蕾丝拖裙,简单的蕾丝头纱,从发顶垂至脚踝,与拖裙浑然一体。被Joanna称为菜鸟的模特,是德日混血儿,气质恬静中有一丝野性,刚刚十七岁,这是她第一次上大型秀。上场前紧张到厚厚的妆容都掩饰不了那份儿脸青唇紫。

屹湘莞尔。

都曾经是菜鸟。迟早变成莎娜那样的老油条。懂得在上场前打坐、懂得如何讨好甚至调戏设计师…

Joanna看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她挥挥手,模特们静悄悄的集结。

屹湘回头一望,乌泱泱一片各色婚纱的海洋,端的是壮观。

Vincent出现在她们对面的出场口。

“花束是否都处理过了?Vincent有花粉过敏症,很严重。”屹湘又想起来这茬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我虽然恨他,但还不想他这么早死。”Joanna笑。

“是他喜欢的红睡莲?”

Joanna说了句什么,屹湘还没听清楚,就见Vincent突然对着她招手。她比划着问他怎么回事?怎么还不上场?

Vincent的表情却越发着急起来。

此时场内模特已然站定位置,后台模特们也自动站成两排,准备跟随设计师再度出场。背景音乐已经由舒缓变换成轻快,只待人踏准节奏…Vincent还是不挪窝。

屹湘穿过窄窄的过道冲到Vincent面前,刚要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带领模特出场答谢观众…就见Vincent手伸到她脑后,迅速的将她汗湿的头发挽了两下,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根皮绳,替她束了头发。

屹湘大惊,下意识抬手就要劈开Vincent的手臂,Vincent行动更迅速,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大力的将她扭转九十度,猛推了她一把。

这一推将屹湘准确的推到了出场口的中央位置,她极力使自己保持平衡。灯光师终于捕捉到人影,三束灯光同时跟到,屹湘眼前顿时白花花一片,脑子就懵了。

中招了。

耳边只听Vincent和Joanna几乎同时在喊:“Vanessa,上!快走!走啊!”

掌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配合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一下的。

屹湘除了面前这条宽十英尺、长三百二十英尺且横生数出枝节的T台,根本没有别的路。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什么叫一咬牙、一跺脚就豁出去了?

她郗屹湘此时便是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比她更狼狈的出现在众所瞩目的焦点处的设计师了,总之她一件茶叶末绿色的衬衫、灰色开司米长开衫、黑色亚麻布的长裤拖到脚面、为了舒服穿的还是土黄色的旧僧鞋,要多特立独行、便有多特立独行…她捏着双空拳走在T台上,还得将一副温和的面孔摆出来,不时的向左或向右边的嘉宾致意。

亚克力的台面被地下的灯管炙烤,温度不低,透过薄薄的鞋底传到,令她更加汗出如浆。像处在一个压力锅中,越来越热。

除了音乐声和轰鸣的掌声,她听不到别的。

明知身后有很多人在跟随,热浪烘托下本该是香风阵阵,却好似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在。只能顾左右而不能回头张望的时刻,她加快了脚步。

终于站在T台的尽头,有人送来大束的鲜花。一束接一束,她应接不暇。接下后分给身后的模特,自己则对前方的观众席方向深深鞠躬,良久不起。

嵌入式的T台设计,观众席近在咫尺。

面对如此一场奢华的视觉盛宴,观众并不吝惜掌声和赞美。

她一再的鞠躬致谢,慢慢后退。

待要转身的时候,小小的一束茉莉花捧到她面前。

小巧的花束,不盈一握,然香气扑鼻,令人怦然心动。

“祝贺你。”

第四章 没有云彩的天空(十)

屹湘接过这小小的一束茉莉花。眼睛望住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站在台下的她,仰着脸看屹湘。

模样普通,笑容很亮。

穿着深灰色蕾丝嵌纱小礼服,左胸口贴了蓝色底子的贴纸。是特约嘉宾。她见屹湘没有即刻离去,趁机执了屹湘的手,小声说“稍后的拍卖会上,我会竞拍‘蝴蝶6’号,那件纱好美,我志在必得。”她眸子中有异彩。那是看到心爱之物时候的渴望。

“祝你成功。”屹湘匆忙的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回走。

6号是一件奶油色露肩短款婚纱,清新俏丽,恰恰配这爽朗可爱的女郎——她有眼光,知道什么适合自己。

屹湘攥着这一小捧茉莉。茉莉的芬芳,越来越浓郁。

她深深的吸着气。

T台的尽头,芸芸美丽的超模们形成人墙,隐约可见那几位好同事,翘着脚对她挥手…她回身对观众们鞠躬,拨开人墙钻出去,一把拉了Joanna和Michael的手,一边一个,拖到前面来。

那两人的模样比她还要狼狈。

站在LW的背景板下,活脱脱的是“优雅”“精致”的反义词。

屹湘高高将二人的手拉着举起来,摇晃。

只听“嘭”的一声,头顶的巨大彩球爆开,淡蓝色的玫瑰花瓣扑扑扬扬撒落下来…

屹湘对Joanna笑,环境喧嚣热闹,听不清言语,她干脆不必说。眼角余光看到莎娜,明亮的她站在最明亮的位置;要找Vincent,却不见他人。屹湘心里有数,悄悄的往后台退去,见到她的人都说“郗小姐祝贺你”或者“Vanessa祝贺你”,她笑着回应,也只是淡淡的一句“谢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