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伯母,您先上车。”屹湘退到哥哥身后,笑着说。

叶夫人摘了自己的披肩递给她,屹湘要拒绝,被崇碧一把拿过来只管给她围上,叶夫人这才放心上车。他们的车子一走,后面紧跟着好多车子一一的排队上来,五六分钟的工夫,潇潇他们一起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统统的松了一口气。

屹湘裹着肩上这件果绿色滚貂皮边牦牛绒披肩,其温暖不输给大衣,贴着皮肤,能感觉到它柔软而细腻。屹湘自己有这种珍贵的牦牛绒织物,但也不多。此时不禁多摸了两摸。

“我哥呢?”崇碧问。她搭着潇潇的手臂,到这会儿才觉得累。

“刚还在这里。”潇潇说,跟崇碧和屹湘回到门厅处,“我去拿外套。”他一转身,就看见叶崇磬从里面出来,手臂上搭了一件女式外套。

叶崇磬对着屹湘示意。

屹湘当真是冷的快从表皮透进骨髓里去了,牙关都在打战,她迅速的将外套抓在了手里。

叶崇磬见她别扭的想要拿住披肩的同时换上外套,不声不响的从她手上接过披肩,捏住外套的肩部。他举的高度刚刚合适,屹湘只是轻轻一转身,两只手臂灵巧的钻进衣袖中去,外套便穿在了身上。她呵了一口气。山中温度低,这会儿真冷。

“你的车呢?”叶崇磬的车子已经被开上来,他问。

“我让司机吃完喜酒提前下班了。”屹湘说。见叶崇磬并没有立即走,解释道:“我跟潇潇一起走的。”

“你不是还要去买粥?”叶崇磬问。

这句话问出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我正好要回家,顺路的。”叶崇磬说着,替她开了车门。

屹湘心想这也好,今天是应该多留点儿私人空间给潇潇和崇碧…听到一阵笑语,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有谁;她于是不再犹豫,钻进车里去。里面空间宽敞,她走到里侧去坐下。叶崇磬在车边站了一站,跟后面那群人在打招呼…她将手里的披肩叠好,放在膝上。

外面笑声更加恣意张狂,也更近些。

不一会儿,有人进了车厢,带着一股清冷的酒气,坐在了她对面的座位上,重重的坐下去,车子都给他震的晃了一晃。

屹湘先看到了那对沙色的麂皮船鞋。鞋子质地柔软,让他的脚型完美呈现。她抬了头,对上董亚宁的眼睛。就这么一瞬,她以为自己听到了他下颌骨磨出的声响。可他眉尖一挑,对她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出声,倒是对叶崇磬说:“我以为你直接回家。”

叶崇磬在亚宁身边坐下来,带上车门,说:“谁一定要送你呢?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亚宁撇了撇嘴,说:“回头你再说你家那堆活宝都是我带坏的——这黑锅我可不能背。”他懒洋洋的挪了一下腿。斜斜的靠在座椅上,二郎腿便翘了起来。也不管屹湘坐在他对面,只笑着说:“反正你不能把我半路丢下。”

叶崇磬敲敲隔板让开车。

屹湘往里挪了一下,腿几乎贴在车门上。车内侧细致的真皮隔着丝袜与她的肌肤呼吸相连似的,竟然让她觉得越来越热。

因为热,车厢里的空间竟显得狭小起来。

董亚宁起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叶崇磬闲话着,渐渐的不出声了,手臂撑在搁板上,闭目养神。

叶崇磬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屹湘——她盯着膝盖上的披肩,脑后的马尾随着身体的轻晃摇摇摆摆,看得出一头乌发是极柔软的,鬓边有汗意,细细的柔软的发飘过来,贴在颊边…她抬手将固定刘海的发夹取下来,那抹刘海竟仍乖乖的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就像她,此刻坐的也过于拘谨了些。

“屹湘。”叶崇磬叫她。

屹湘答应。

“要不要喝水?”他问。已经从小冰箱里拿出了水,正是她上次喝过的那种。

屹湘接过来。

“谢谢。”她说。

“不用客气。”叶崇磬说着,他随手关掉了灯。车厢里暗下来,又觉得太暗了些,暗的有些暧昧,补了一句:“我习惯了随手关灯。”

“这习惯很好。”屹湘说。

“他们都叫我九毛九。”叶崇磬说。

“谁?”屹湘问。

“亚宁他们。”叶崇磬看了旁边的董亚宁一眼,微笑。

屹湘也看他,点头,但没吭声。

“去哪家买粥,提前打个电话,省时。”叶崇磬说。

“四季斋的。我爸爸喜欢四季斋的翡翠粟米粥。可我不知道四季斋的电话。”屹湘拿出手机来,“应该可以查到…”

“88943588。”正在闭目养神的董亚宁念出了一串数字。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十)

叶崇磬说:“偏你喝了酒,耳朵就特别灵。”他帮忙重复了一遍这个电话号码,见屹湘输入完毕,转脸问亚宁:“你怎么记得住?”

董亚宁懒洋洋的,说:“你们家爷爷要跟我姥爷似的隔三差五不打招呼立时三刻就要这家的粥还得你亲自拎着上门去的话,你也就记住了。”

叶崇磬听他几乎不打一个哏儿就说出这一串子来,笑了。

“你要想听,我还能念出十来个号码来。”董亚宁慢慢的说。笑了笑,笑容有些迷迷蒙蒙的。又闭上眼睛,好像眼下其他的事情又已经不在心上了似的。

屹湘拨过电话去,对方接电话的是位老者。她说要翡翠粟米粥,老者告诉她今天没有翡翠粟米粥了。屹湘接着问现在还有什么粥。

四季斋的粥种类虽多,只是每样只炖一点。若不是提前订,很有可能要的时候便短了。

老者说眼下就只有普通的粟米粥了。

屹湘便问了还有多少,心里有数,便跟老者说,余下的粥她都要了,另外要四季斋秘制的宝塔菜和乳瓜两坛子。

老者痛快的答应。

屹湘说我大概十分钟后到店里来拿。

叶崇磬早跟文师傅说了去四季斋所在的巷子,大约七八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巷口,文师傅刚说车子开进去恐怕不好调头,又道:“哎哟,老头儿老太把东西送出来了嘿。”

屹湘往前面一看,可不是,车前灯光里,站着一对穿白衣的老人,手里各自拎着东西,屹湘忙开车门下去,叫:“尹大爷!”

借着车灯的光线,老人看到走过来的屹湘,回头却跟老伴儿说:“我就说我耳朵还不算聋,一定不会听错——湘湘最喜欢你腌的宝塔菜了嘛。”

文师傅要下车帮忙拿东西,叶崇磬说了句“我去吧”,便下了车。

他听到老人叫屹湘“湘湘”,屹湘从他们手里接过来食盒跟两个小坛子,老人们似乎很喜欢她、看她的眼神慈祥而又高兴…屹湘要给他们钱,他们摆手说不要,“下回吧。今天没做翡翠粟米粥,老太婆也老了,嫌麻烦呢,现在经常偷工减料。”尹老爷子笑眯眯的说。

屹湘便说:“那这些日子,麻烦你们每天给我做样粥。我让人来取。”

尹老爷子点头答应。

两下里又说了几句闲话,屹湘急着回去看父亲的状况,跟尹老夫妇告辞。

叶崇磬帮屹湘拎了食盒,不沉,不过应该有不少的“内容”,便问:“这么多?”

“给爸爸一份。保不齐这会儿家里还有别人呢。就是没有,拿了当夜宵分食也好。”屹湘解释。她把两只小坛子并排放在左手边的搁板上,油纸封的坛口用细细的麻绳勒着,干干净净,透着一点点酱菜的香气;油纸上印着“四季斋”的标记,很古旧的模样…车厢内有浓浓的酒气,混着薄荷清香,暗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斜靠在座椅上的董亚宁。看不清他的面容。车厢里这么静,听的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她转头看着外面,车子开始减速。

快到了。

她松了口气。

下车的时候,她坚持要自己把东西拿进去。叶崇磬也不勉强,客气的道了晚安,看着她进去才回到车上,一看董亚宁已经睡沉了的样子,跟文师傅说等下到家在门口等我五分钟就行。

他看着座位上屹湘叠的整整齐齐的那条披肩。屹湘下车前,特意从随身的包里抽了一条亚麻方帕子出来,包好了拜托他还给母亲的——“替我多谢叶伯母。”她说着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轻手轻脚的下车去,回到家里把披肩还给在等着他的母亲。

叶夫人把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交给他,嘱咐他说:“奶奶让你看完后给她打个电话。你千万记得,不要耽搁——回去路上小心。”

叶崇磬答应着,见母亲刚刚泡好了一壶茶,他从旁边柜子里拿了一个新的保温杯出来,头泡茶就给他悉数装了进去。

“车上有只醉猫。”叶崇磬跟母亲解释了几句。

叶夫人笑道:“难怪呢。我说你这一向主张喝好茶、好喝茶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倒走一大杯头泡茶呢——亚宁今晚被磐儿灌狠了。”

叶崇磬点头,让母亲早些休息。

要出门的时候遇到潇潇送崇碧回来,他有点儿意外两人竟回来的这么早,崇碧抖着她的腿说:“早知道这么累,我就听话,不多走着一道程序了…妈妈呀!”她对着上房喊了一声。

“妈在餐厅,刚泡好了茶,你们俩有口福。”叶崇磬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听着潇潇崇碧跟母亲絮絮的说着话,又不知说到什么一起笑起来,他的表情也而变的很柔和——开车门的一瞬,他看着车窗玻璃上自己的表情,嘴角是微微上扬的,嗯,也许这一整晚,他一直是这样的?

这一晚还真是漫长。

他仰头。月亮弯弯一线,挂在树梢墙头。

车窗被敲了敲,董亚宁推开了车门。

叶崇磬坐进去,见董亚宁腿一翘,半躺着占了一排座,便递了那杯茶给他,说:“茶。”

董亚宁接过来。

保温杯体暖暖的,一打开盖子,茶香四溢。

茶水有些烫,他口渴,也不得不小口的喝。

叶崇磬弹了下手里的文件袋。

董亚宁看了一眼。那文件袋的封口,用着少见的火漆加徽印。在这个时代,这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做派了。

叶崇磬见他留意,也看了一眼那徽印。翻过来,有两行漂亮的圆体英文字。是奶奶的笔迹。

董亚宁喝了半杯茶,额头上就见了汗。

他摸着胃部,说:“难受。”胃里空空的。除了酒,就是茶。这会儿是清醒多了,不记得自己今晚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叶崇磬看出他不舒服来。心里倒是有些诧异,董亚宁今晚喝了这么多,这会儿还能跟他这么正常的说话。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十一)

虽然董亚宁号称海量,一般状况撂不倒他,这几年他也颇见着董亚宁醉过几回。每一回都是狂态大发,很让人头疼。他也在他酒醒之后近乎玩笑的说过,跟他做邻居,恐怕是冒着有一天被烧了房子的危险呢…隐隐的觉得他似是有些说不出的心事。此刻眼前的董亚宁,周身被蒸发出来的酒雾绕着,却颇有让人愈加看不清面目的感觉;也许,亚宁只有在对着他的旺财的时候,才有完全彻底放松的时刻——他懂得那样的时刻,于是他不打算问他什么。

想到这儿他说:“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

董亚宁摇头,说:“吃不下。”

他素来有喝了酒便吃不下东西的毛病。只一味的难过。

叶崇磬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我看你有时候喝起酒来,真的是不要命的意思。何苦来的。”

董亚宁喝一口茶,笑道:“人生不过几十年,活那么仔细做什么?活痛快了比什么都强。也用不着求神拜佛续命延年。”

叶崇磬一时没有说话。从心里也赞同亚宁的说法。

亚宁将茶都喝光,才说:“我找你是有事。”

“我就知道你不跟他们一起去疯呢,决不能没理由。”叶崇磬说,“什么事?”

董亚宁将杯子放在搁板上,“这事儿还非你不行,跟别人讲,我丢不起那人。”

叶崇磬见董亚宁再抬起眼来,目光中忽然有了股子森森的冷意,心知恐怕说出来的不是大事,也是紧要的事。

“我明天去纽约。跟IEM的合作要走一个听证程序。”董亚宁说。

叶崇磬点头。

“问题不大,只不过我得亲自出席。”董亚宁揉了一下眉心,“我那个三叔又闯祸了。”

叶崇磬心里有数,“说来听听。”

亚宁的这位三叔,也小有名气。只不过不是好名气。所以亚宁提起来皱眉头的时候多。他听着董亚宁几乎不带温度和感情的叙述事件过程,心里慢慢的有了计较。

最后亚宁说:“这回我得给他个教训。所以这事儿必须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笔款子我明天让李晋跟你交割清楚。我先谢谢你。就是拉你替我出头先做坏人,对不住了。”

叶崇磬说:“先别忙说这些。到最后谁谢谁还真不一定呢。”

董亚宁听他的口气,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酒一上来,确实延误做出反应的时间。他想了一会儿,才说:“你是说…”

“你别管了。明儿让李晋直接上我办公室来。我了解下情况。”叶崇磬拂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袋,说:“不过,你这三叔,日后还是派专人盯着些吧。每次都是你收拾残局,收拾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董亚宁摸了下下巴。

叶崇磬说的他当然明白。这次就连他父亲也说,这样下去怕是不行。父亲一向疼爱三叔这个小兄弟,往日做出诸多离谱的事,其实都是父亲纵容他。这几年他看的紧、掐的死,也逼的三叔越发的铤而走险,真要闯点儿祸出来,就是个难看的——他一想到这儿额上冒了一层汗。

叶崇磬不动声色的送了一块毛巾上来。

董亚宁按了下额头,再看叶崇磬,越发嗅出了一丝异样。

叶崇磬见他表情沉郁,说:“就这么点儿事,你至于?”

董亚宁没了话。

屹湘进门以后知道自己所料无差,果然舅舅一家没去住酒店,要在家里住一晚。她进去略站了站,见母亲没在,便问过他们要不要吃点儿粥,舅舅还没说什么,表姐就先说晚上吃了好多东西,这会儿再吃怎么吃的下?表姐看了她一会儿又说知道你是孝敬姑父的,还不快去?

屹湘回身去厨房,在门口听到母亲的声音,就开口叫了一声。

郗广舒在里面答应,屹湘进去把东西放下,见母亲在切水果,忙问:“爸爸呢?我买了粥回来…您怎么不在里面?”她看了眼旁边忙着炖东西的阿姨。

“睡下了。”郗广舒对女儿微笑一下,“你进去看看爸爸,等会儿出来吃水果。好久没见舅舅,他变多了吧?”

屹湘知道她并不是真要切水果,她是需要一点儿时间缓冲情绪。她于是故作轻松的说:“哪儿有变,还不是一样的啰嗦?就会问我有对象没有。”

郗广舒将切成片的芭乐摆在果盘里,抬眼看女儿,轻声的说:“湘湘,舅舅关心的也在理——你总不能一直一个人。”

“妈妈,我现在一个人挺好的。”

“湘湘。”

屹湘转开脸。

母亲每次叫“湘湘”而没有下文的时候,总让她有一股子难以言表的压力。

“妈妈,您别操心这些了。”

“我不操心这些,还要操心哪些?”郗广舒抚了一下女儿的下巴,手指上沾着水果味,钻进屹湘鼻子里来。“湘湘,爸爸和妈妈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你。”

“我还有哥。”

“潇潇是你的后盾,可你需要一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

屹湘抿了唇。

这是一条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道理。

郗广舒见屹湘沉默了,说:“那这么定了。我会安排。”

屹湘低了头。沾在鼻尖上的那点儿水果味酸的很,且渐渐的蔓延开来。

“我还真知道一个好小伙子…”郗广舒自言自语,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女儿已经转了身。就是那么一个背影,让她心里陡然间更加难过起来,真想喊住女儿…但她忍住了,又低下头去,继续切水果。

屹湘在父亲卧室门口站住了。

她手扶在门框上,凉意让她想起父亲冰凉的手…她靠在廊柱上,看着暗暗天色下,这寂静的院落,还是记忆中那美好的模样。

雕梁画栋,暗合了无数年少的时光。

妈妈就是妈妈。妈妈永远知道湘湘的软肋在哪里…

眼睛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遮住了,力道不大,那大而宽厚的手掌,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心猛的跳急了。想大叫一声,却没叫出来。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十二)

人就那么僵在了那儿,像中了定身法似的。

有淡淡的酒气,除了酒气还有一点柠檬的香味。这只手湿润润的,应该刚刚洗过…

潇潇见妹妹动都不动,也不出声,一下子挪开了手掌,歪着头看她,“湘湘?”

眼前又倏忽之间亮了起来,亮的让屹湘急忙抬了手揉眼睛。

“哥,给你吓死了。”她抱怨。

潇潇转到她身前去,看她一个劲儿的揉眼睛。

“怎么了?戳到睫毛了?”邱潇潇低了头,“喂,本来想逗你的。”刚刚看着她站在这门口犹豫不决,就想逗逗妹妹,哪怕让她吓一跳也好。

他看着屹湘的眼睛。

有点儿发红,水润润的。

屹湘眨着眼睛,一向干涩的眼睛里,此时泪腺像是被什么突然的打通了关节,不停的分泌出液体,泪滴竟扑簌簌的掉下来。她越眨眼,泪滴滚的越快。她有点儿狼狈的用手背蹭着下巴,看着对面而立的哥哥脸上的表情,伸手推了他一下,“都是你!”

潇潇看着屹湘,忽然间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摇了两摇,那力道大的好像要把屹湘的骨架摇散,说:“你快点儿把眼泪擦干了,不然等下爸妈一准儿以为我欺负你。你看在我今儿辛苦了一整天的份儿上,千万替我兜着点儿,好呗?回头我请你吃巧克力。”

屹湘又笑出来。

熟门熟路的从潇潇裤子口袋里掏出手帕来,惹得潇潇叫道:“好痒!”

她擦着眼睛。手帕上的味道,真熟悉。心里也有些温暖。想起母亲刚刚说的那些话,默默的,迭起手帕。

潇潇伸手敲了她的额头一记,说:“你呀!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他低头看了眼屹湘的脚,问:“脚上的伤好了?没好利索呢,穿什么高跟鞋。”从脚到头的看妹妹一遍,撇了下嘴。

屹湘皱眉道:“还不是因为你。”她说到这儿便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