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把当年母亲将念如和凌青桐调换的事,告诉了安檐。他们需要安檐的帮衬,假如连这点坦诚都做不到,凌青菀觉得欺人太甚。

况且,安檐的性格内敛沉稳,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会宣扬出去,更不会用此来要挟凌家。

安檐对凌青菀的感情深烈,不掺半分假。所以,他会极力维护这个秘密。

“原来是这样。”安檐听罢,一副早已预料到的口吻,平淡对凌青菀道,“她看上去和你、青城都有几分像。”

同胞姐妹,哪怕五官差别再大,外人一眼仍是可以看得出她们的关系。

凌青菀觉得念如和她像的不多,但是安檐看得出她们的相似,安檐能猜到念如的身份,只是他不点破。

安檐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凌青菀的手。

他掌心温暖,将她的手包裹住,道:“这么大的隐秘,你肯告诉我,我很高兴。”

凌青菀的坦诚,大胆又果断,令安檐心头发暖。安檐既欣慰,又很欣赏凌青菀处事的魄力。

这个小女人行事,越发符合安檐的性格。安檐从前喜欢凌青菀,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像个瓷娃娃。

如今相处下来,她的性格、她的本事,都是安檐所仰慕的那种。她在安檐心里,由一个单纯美丽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能干聪慧的女人。

若说从前,安檐是把凌青菀当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如今他看凌青菀,感觉她是足以站在他身边,和她共担风雨的小女人。

安檐对她的喜欢里,带着几分敬重。

凌青菀在安檐心里,一下子就高大起来。这是个可以和他比肩的女人呢!

若是从前对凌青菀的感情,是满满充盈心田,如今对她的感情,是深深刻入骨髓的。

“安郎,你没有大惊小怪,我也很高兴。”凌青菀笑着道,她回握住了他的手。

她眼眸湛滢,可以倒映出安檐的影子。

安檐看得她眼里的自己,高大英俊,不由心头微动。

突然有种心心相印的感动。

“......念如怎么办呢?”凌青菀问安檐,“我不放心单独送她上京。她虽然迟钝些,但是单独上京的话。时间久了她也会慌乱。一慌乱,我怕出事。”

凌青桐说过,再过一段时间,念如要被卖到江南去。

那么,事情可能发生念如上京的路上,或者到了京里安顿之后。唯有自己带着她,凌青菀和凌青桐才放心。

“先将她藏在太原府。等我们上京的时候。带着她。你意下如何?”凌青菀又问。

安檐沉吟一下,道:“可以。”

凌青菀惊喜,笑了起来。

安檐低头看她。只见她眼眸如丝,灵巧清澈。她肌肤凝雪,米分润透亮;鼻梁高挺,樱唇娇嫩;她的下颌纤柔。微微扬起的时候,又带着几分自信和傲然。安檐微微怔了下。

一直觉得凌青菀漂亮,从小就喜欢她,却是第一次感觉不同。她的美丽,添了些许妩媚和飞扬。变得浓烈起来。

褪了青涩,烈烈灼目。

安檐很想吻她。

这个女人,越来越令他满意。安檐觉得自己很幸运。

“菀儿......”安檐突然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嗯?”

“我爹娘很喜欢你,总想常接你到我家里住。说我家里人多,风水旺些,你可以少生病。回去之后,我重提这件事,你应下来,好么?”安檐道,“每个月住五六天也好,可以天天瞧见你。”

凌青菀微讶。

她真不知道姨父、姨母还有这个打算。

“不行的。”凌青菀拒绝他,“往后我嫁到安家,后半生都在安家度过。我娘生养我,我不能日夜服侍,原就过意不去。趁着未嫁的日子,多陪陪她。”

这话,于情于理,无可挑剔,安檐却仍是生出几分怨念。

“一个月只能见我一两次,不想我吗?”安檐声音低沉,“还要等一年多才能成亲......”

凌青菀噗嗤笑了。她扭过脸去,道:“不理你!好好的说正经事还没说完,瞧你又说些什么怪话?”

她转过身子。

安檐也不顾院子里还有护院,也不顾凌青桐和念如在屋子里说话,从背后拦腰抱住了凌青菀。

安檐微微弯腰,才可以将头凑在凌青菀的耳边,低声道:“你这傻孩子,不知你是不懂我的心,还是薄情。”

说罢,他的胳膊收紧,将凌青菀紧紧箍住。

“......我不在你跟前的时候,你在心里想过我吗?”安檐问她。

凌青菀觉得安檐得寸进尺了。

之前,凌青菀对他冷淡,他气得半死,不理凌青菀;而后,凌青菀表明自己愿意嫁给他,他就拼命向凌青菀示好,很热烈追求她。

如今,他已经不满足自己单方面的追求,希望凌青菀不仅仅是回应,也要付出。

他希望凌青菀在无人的时候,也可以想他,幻想和他一起的生活,希望凌青菀像他一样付出整颗心。

“没有。”凌青菀回答他。

这个回答,让安檐微怔。

他突然含住了凌青菀的耳垂。

凌青菀浑身一颤,差点稳不住。她的身子发软,几乎倒在安檐的怀里。

安檐吮吸着她的耳垂,他知道这样她会很敏感,就身不由己瘫软在他身上。

凌青菀用力挣扎。

安檐这才松开她。他的声音也有点粗,喘息很重,对凌青菀道:“想着我!”

凌青菀感觉有个坚硬在她后背处,顶着她。

她心里全乱了,很窘迫,心却忍不住狂跳。安檐耍起流|氓来,一点也不会生疏,手段老辣得很。

真不能轻视每个男人。

特别是军营里混过的男人。军营里的男人,哪怕是处子之身,也听说过很多的荤话。

安檐没有碰过女人,这大概是真的。但是不意味着他不懂,那些老兵没事就唠嗑这些,安檐都听熟了。

“登徒子!”凌青菀骂他。

这句话,竟然让安檐很开怀。他笑起来,终于顾忌这是客栈的后院,屋子里还有凌青桐,就松开了凌青菀。

凌青菀不敢转身看他,怕看到一些叫人尴尬的东西。

方才顶着她后背的坚硬,可是实实在在的。

上次景五郎说安檐不举,安檐对凌青菀说别信。这次,估计是想证明下景五郎的话,真的不足为信。

“我对旁人,从来没有这样过。假如我是登徒子,也只是因为你。”安檐笑着,对她身后道,“凌青菀,在心里想着我,否则叫你知道安二爷的厉害。”

他说她全名的时候,语气格外霸道。

“无赖啊。”凌青菀也忍不住笑了,低声骂了他一句,转身回了客栈。

进了屋子,才敢伸手摸摸面颊。

双颊滚烫,似着了火。

安檐在她心里,投下了火种。这些火种,必然会撩起,将她烧灼起来。到时候,她的全部感情,只会为他燃烧。

凌青菀想到这里,竟生出几分怯意来。

因为她是卢玉啊。

第087章中毒

第087章中毒

安檐负责安顿念如。

他出去半个时辰,托了位朋友,将念如安排在城西的一处旧宅子里,有个腿脚不好但是面目慈爱的老婆子给念如作伴。

“再有几日,我们就要回京了,到时候你跟着我们。”凌青桐对念如道,“你先住在这里,不要害怕。”

“好,我不怕。”念如笑嘻嘻道。

念如很信任凌青桐。

有个慈祥的婆子,又有两名护院跟着,念如很放心。她对人不设防,很听话。

“......我明天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凌青桐叮嘱她。

念如甜甜点头,娇憨可爱。

凌青菀微笑着,也叮嘱了念如几句,跟安檐和凌青桐回了舅舅府邸。

路上,凌青菀突然想到:“上辈子念如被卖,不知道是不是舅母下手的。这次,舅母的宝贝女儿生病,舅母只怕没空理会念如。但愿念如可以逃过一劫。”

因为安檐在场,这些话也不好和凌青桐说,凌青菀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

回到府邸,已是黄昏。

在大门口,遇到了景五郎。景五郎上次被凌青菀踩得当场下跪之后,已经很久没去营地,躲在家里。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们什么时候滚?”景五郎毫不客气问道。

安檐脸色微沉。

凌青菀却上前,笑着先开口道:“欠揍是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景五郎愤然。

他很想冲上来揍这个小丫头片子,看她还敢嚣张不嚣张!

但是瞥见安檐,已经站到了凌青菀身边,景五郎就胆怯了几分。安檐且不说个头比景五郎大。武艺也比景五郎好。和安檐硬拼,从没赢过。

难道还要再受辱一次吗?

景五郎忍住一口气,恶狠狠道:“小丫头,你别得意!这里是太原,不是你们盛京,你且等着!”

凌青菀微笑,道:“嗯。等着你呢。”

说罢。就和安檐、凌青桐,进了外祖母的内院。

凌青桐对景五郎反感至极,低声对凌青菀和安檐道:“咱们早些回京吧。何必招惹那个纨绔?”

虽然不喜欢景五郎,凌青桐倒也没想害死他。凌青桐上辈子和景五郎来往不多,后来几乎不怎么见面。

凌青桐对景五郎的讨厌,也仅仅因为他是舅舅的嫡子。是舅母的儿子。凌青桐把对舅舅和舅母的恨意,转移到了景五郎身上。

“......不用怕他!”凌青菀道。

她来太原府。是想找回卢玉完整的记忆。凌青菀至今还不能靠近卢氏府邸,进展缓慢。

不达目的,凌青菀是不会离开太原府的。

她安慰弟弟。

凌青桐抿唇不语。

兄妹三人回到外祖母的院子时,外祖母的大丫鬟告诉他们:“太夫人去了八姑娘那边。尚未回来......”

“八姑娘今天又发病了吗?”凌青菀问。

丫鬟道是:“发得更厉害了,浑身痒,药浴也不管用。越用越痒。今天又多请了两个大夫。”

凌青菀蹙眉。

她对安檐和凌青桐道:“我想去瞧瞧八娘。你们是去看看,还是出去吃饭?”

安檐想到。方才见到了景五郎,他正往内院去,估计是去瞧八娘了。假如凌青菀单独去八娘那边,正巧遇到了景五郎。

安檐怕她吃亏。

凌青菀说过,假如她能治好八娘,外祖母兴许会觉得她有点医术,带着她去卢家。她很想可以接近卢家,趁机去祭拜卢九娘。

她这个心愿,安檐虽然不喜,却不会因自己的厌恶而去苛责她,限制她。

安檐愿意帮凌青菀达成所有的心愿,哪怕违背他自己的喜好。

“我陪你去吧。”安檐道。

凌青桐则不想去,道:“我先去吃饭了。”

安檐就跟着凌青菀,去了八娘那里。

已是黄昏,璀璨的晚霞披将下来,似件绚丽的锦袍。安檐余光撇见了她的眉目,挑了几分绮靡。

安檐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暖色。

两人到景八娘的院子时,院子里果然挤满了人。

这次,景八娘的嫂子们、舅舅的姨娘们、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全部在场。

外祖母坐镇,舅母跟在外祖母身边。

已经请了好些大夫。

凌青菀和安檐,走到了外祖母身边,先给外祖母见礼。

外祖母在这里一整天了,只喝了几口羊肉羹,没有歇息片刻,神情倦态。她已经六十岁了,虽然矍铄,到底不如年轻人能熬得住。

“回来了?”外祖母很累,说话声音也慢。

凌青菀和安檐道是。

“......你们去吃饭吧,这里不用你们。”外祖母对他们道,然后喊了个丫鬟,“七巧,带着表姑娘和表少爷,下去置饭。”

“外祖母,我不饿。”凌青菀道,“八娘怎样了?”

“还是那样。”外祖母深深叹了口气。

正说着话,舅舅从军营回来了。

瞧见这一屋子人,舅舅眉头紧拧。又见他老母亲操劳,舅舅先上前给外祖母见礼,然后道:“娘,儿子回来坐镇,您快去歇了。”

“我不妨事。”外祖母坚持道,“大夫们快出来了,八娘的病要紧。”

舅舅不好再说什么。

他很听外祖母的话。

“到底是在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说风疹吗,怎么风疹变得这样严重?”舅舅问舅母,声音里带着不悦。

舅母没有照顾好女儿,弄得家里鸡飞狗跳,舅舅很不高兴。舅母也自知理亏,不敢和舅舅抬杠。低声道:“妾也不知,大夫说这病来得快,不知缘故......”

“我能进去瞧瞧吗?”凌青菀终于开口道,“我学了些岐黄之术,也曾救过一两人。”

舅舅和舅母都看着她。

舅母一脸不屑,舅舅则有点好奇。

想了想,舅舅道:“那行。你进去瞧瞧。大夫们都在里头问诊么?”

舅母想阻拦,但是心力憔悴,实在说不出什么。也懒得理会,只是回答舅舅道:“大夫们都在。”

凌青菀不等舅母再开口,就进了里屋。

果然有四个大夫,包括孟大夫和孙大夫。都在问诊。有两个丫鬟,一个穿着银红色褙子的妇人陪同着。

这妇人是大表嫂。景大郎的妻子。

“菀娘。”大表嫂和凌青菀打了招呼。

凌青菀给她见礼,然后道:“大表嫂,舅舅让我也给八娘诊脉。”

八娘已经睡着了,大夫们给她用了些安眠的药。让她睡过去,减轻痛苦。可是,八娘在梦里。仍不停的抓。

她身上的疥子,有些开始化脓。起了白色的脓头。

丫鬟们把她的手牢牢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