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悠长,应该还在熟睡中。

他也很累,最近季妍跟姚准通电话的时候都会提到他,有关他的关键词,除了忙,就是累。

算了,让他再睡会吧!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抽出时间去济城亲自接了她回来,不如趁机好好休息一会。

肖暖轻轻扭过头去,仰着脸偷偷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睡觉的时候,常常还微微蹙着眉,不知道梦里是不是也被那些忙不完的公务缠着身。除了眉心处的淡淡郁结,他整张脸俊美得可以毫不夸张地用完美来形容。

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少了一丝霸道和严肃,让人觉得更加温暖。

对,秦正南给她的感觉,就是温暖。比起他那偶尔的无赖霸道和蛮不讲理,偶尔的喜怒无常,他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温暖。

如果现实里,她真有这么一个处处给她惊喜,把她放在首位的老公,她不知道该会多么幸福。

可惜,这只是如果。

如果父母知道自己嫁的是本来那个新郎的舅舅,而且他双腿永远不会好起来,他们也永远不会有孩子…爸爸妈妈定是会阻拦她。

肖暖瞧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睡颜,秀眉轻轻蹙起,清澈的眸子渐渐变得猩红,眸光里闪着明显的心疼。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撑起身子,闭上眼睛,向他那微微张开着的双唇吻去。

男人蓦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女人那已经凑过来的唇时,眸子里有一瞬间的错愕,一直揽着她的那只手臂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想要去抓住她,但犹豫了一下,手臂又慢慢垂下,闭上了眼睛。

肖暖的唇在触到秦正南的唇的一瞬间,触电般地弹开,立刻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还好,没被她吵醒。他的唇糯软温热,不似以前每次他强吻她时那样似乎带着力量…

肖暖突然就勾唇笑了起来,自己第一次主动吻一个男人,居然是用这种方式在偷吻…可是,这种偷吻他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她舔了舔唇,瞅了一眼仍保持着方才那姿势的秦正南,犹豫了一下,又闭上眼吻了过去。

这一次,唇瓣相贴之后,她没有再离开。而且嘟起小嘴,嘴里轻轻发出了一声“啵”得声音。

她亲了他一口。

感觉那响声有点大,倏地弹开,躺回了他怀里,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动静。

她似乎都听到了胸腔内那颗跳动越来越迅速的心脏!

噗通,噗通…

原来,做贼就是这种感觉!

肖暖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一张小脸却更加红了。

自己真是疯了,笃定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就这样胆大妄为…如果他是个正常男人,她敢这样才怪!

她正在乱七八糟地腹诽着,感觉到身边的男人似乎动了一下,她忙闭上眼睛,动也不敢动一下。

秦正南瞧了一眼怀里紧紧闭着眼睛的小女人,唇角忍不住扬起。

“秦太太,该醒了,再睡下去,机场要收我双倍的包机费了!”秦正南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声音慵懒,“回家再睡。”

肖暖没敢睁眼睛,心里却暗自舒了一口气。

嘿嘿,他应该是不知道她刚才偷偷干的坏事了。

“嗯?”她佯装睡眼惺忪地伸了一个懒腰,缓缓睁开眼睛,“哦,落地了啊!这么快!”

秦正南正眼瞧着她那三流的演技水平,深邃的眸子里忍不住滑过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啊?”她倒是眼尖,看到他笑,好奇地问。

“我笑我怎么也被你的瞌睡给传染了,居然睡到了现在。”秦正南双臂撑着身体坐起来,又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贵!”

“谁让你这么烧包,烧包了还嫌贵!资本家果然是资本家,既铺张又抠门!”肖暖从沙发上下来,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正要举步离开,手腕被身后的男人捉住,紧接着他用力将她拉回了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秦太太,那不如以后你来当掌柜的,我看你挺有持家致富的潜力的。”

肖暖正要挣扎起来,听到这话,好奇地皱了皱眉,“我?我又不懂管账!再说,我们俩的关系你心知肚明,你就这么放心把你的钱交给我?”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秦正南扶起她,自己也撑着身体坐回到了轮椅里,抬眸看向她,“以你这智商是不会懂如何携款潜逃的,我自然是非常放心。”

说完,他冲她挑了挑眉,转动轮椅转身离开。

肖暖反应了足足有三秒钟,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气得跺了跺脚。

秦正南,我还以为你放心我是因为信任我呢,结果是因为我笨才放心我!

秦正南把肖暖送回别墅,连车都没下,就直接要回公司。离开之前,正要关车玻璃的时候,肖暖挡住了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个…你晚上几点回来?”台妖引号。

秦正南有点意外地挑挑眉,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怎么,你打算约我吗?”

“你要是不忙的话,晚上早点回来。上次你说你喜欢我妈做的盘丝饼,我学了几天学会了,晚上做给你吃。”肖暖冒着舌头打结的危险,噼里啪啦迅速说完,转身跑进了屋。

秦正南的俊脸上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就笑了开来,朗声吩咐司机,“开车。”

肖暖回到家,洗了个澡刚出来,就听到佣人丁嫂在房间门口唤她,“太太,先生吩咐过,您回来洗完澡之后,请下楼吃点东西。”

“我不饿!”肖暖边穿衣服边冲外面喊。

“先生特意为您准备的午餐,您要是不吃一点,我们不好交代,还请太太下楼吃点。”丁嫂为难弟说。

“好吧!我吹了头发就下来!”肖暖知道这些人都敬畏秦正南,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被批评,只好应承道。

换了衣服下来,肖暖坐在餐桌边时,不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顿时愣住了。

今天怎么回事?居然都是她的家乡菜!太熟悉了,因为这段时间在家都是吃的这些。

但是,家里的毕竟都是妈妈做的家常菜,哪有眼前这些精致?每一道菜都完全可以跟济城大酒店名厨的作品相媲美了!

不,比他们做的还要精美,色香味俱全。她刚才还不饿,此刻看到这些食物,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太太,先生从济城回来之后,换了两名厨师,专门做您家乡那边的菜品,先生说让您回来先考核一下,如果不合格,再为您换厨师。”丁嫂在旁边恭敬地解释道。

肖暖抬眸难以置信地问,“先生专门为我换的厨师?”

“是的!他说您最近都没什么胃口,但是见您回到娘家胃口极好,所以想着应该是家里厨师做的菜不和您口味,所以才换了。”丁嫂点点头。

闻言,肖暖放下了刚刚准备拿起筷子的手,突然又觉得不饿了。

那是因为心里被一股暖流冲击的,饱饱的。

她记得清楚,季妍交给她的那份秦正南的喜好禁忌里,他吃的食物都偏清淡,主食上以粗粮为主,菜肴上以素为主,而且非常清淡,酸甜苦辣都只能适宜,不能太浓,绝对不能吃到一丁点的葱姜蒜。

而她的家乡菜,主要就是以突出葱香蒜香酱香为特色的…眼前这些菜,之所以色香味俱全,主要就是配菜丰富,配料更是讲究。

这的确对了她的口味了…可是他呢?是不是以后厨师做菜都要做两种口味的?好麻烦!

“谢谢您了,丁嫂,这些菜都挺好的,一看就是大厨做的!”肖暖没有再犹豫下去,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尝了一口,连连点头。

而实际上,此刻这些菜,到了她嘴里都已然淡然无味。

因为心里,早已经被一种叫感动的东西充斥得满满的,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包括味觉。

她想,自己终于也矫情地体会到了一次有情饮水饱的滋味了。

秦正南啊秦正南,既然我们只是一个名义夫妻,既然你不让我对你好,你又何必处处给我惊喜,处处为我着想?

你是否对每个人都如此?

秦正南回到办公室,对身后跟进来的两个人说,“姚准你先去忙,季妍留下就行了!”

姚准领命而去,顺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秦正南将轮椅转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抬眸淡淡扫了一眼季妍,“怎么样,那件事办了没?”

季妍点点头,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双手递了过去,“结果出乎我们的意料,您自己看。”

闻言,秦正南不由地皱了皱眉,抬手接过文件,看了一眼,眉心蹙得更紧,抬头不太相信地问季妍,“整个过程没有出现差错?”

季妍坚定地摇摇头,“这段时间,我跟太太还有他们家人朝夕相处,对肖建军夫妻俩的生活习性了解了很多。怕引起肖建军的怀疑,这次采集他的dna样本没有用头发,而是从他每天用的茶杯上提取的唾液。而且,为了确保准确,我还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他正在吃饭的筷子上提取了另外一份。两份跟太太的样本分别送去两家不同的亲子鉴定中心,结果都显示肖建军确实是太太的父亲。”

听完季妍的解释,秦正南放下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低头沉思了片刻,问季妍,“你自己的分析呢?”

季妍坐下来,看着他说,“以这段时间来我的观察,加上我们已经排除周玉和太太母女关系,我觉得目前这个结果也让我挺意外的。首先,以肖建军和周玉的关系来看,肖建军不可能出轨还生下一个孩子,周玉更不可能明知道孩子是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却还要视如己出般地宠爱女儿。其次,以肖建军的人品来看,他不像是会做对不起周玉的人,他口碑极好,几乎天天有过去的学生和老师打电话或者上门来问候他。再次,太太和肖建军的很多生活习性完全不一样,这恐怕是天生的,连同样的生活环境也同化不了他们。”

“所以,连你也不相信这份报告?”秦正南问她。

季妍点点头,“但是,这份报告是我亲自去办的,就算其中一份出了错,另外一份也不可能这么巧合地出错。先生,我们怀疑归怀疑,不相信归不相信,事实胜于雄辩,太太并非是庄家的孩子。”

说到这里,季妍顿了一下,注意观察了一下秦正南的神色才继续说,“我建议,我们还得继续去找庄晓暖,找庄家人,才能拿到我们要找的东西。”

秦正南没有说话,躺进轮椅靠背上,闭上眼陷入进了沉思。

良久,他抬手挥了挥手,“辛苦了!你先出去吧,让我再想想。”

“恩!”季妍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几分钟之后,姚准敲门走了进来。

“南哥,季妍说的都是事实,她送样本前前后后都没任何问题,我可以保证她没有动手脚,而且以她对你的忠诚,她怎么敢背叛你。”

“你也相信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查到的关于肖暖和庄晓暖的吻合信息都只是巧合?”秦正南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语气里尽显疲惫。

姚准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愿相信,但是,这几天,我这边查到的消息也让人不愿相信。肖建军老家那边的人,都说肖暖确实是他们两口子生的,而且当年还为她办过满月酒。至于肖建军口里的姘头,虽然没有查到,但是我觉得已经不重要了。一切的线索都在证明周玉说的是真话,肖暖确实是肖建军和别的女人生的,但是为了声誉和口碑,他们两口子把这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就下去继续查庄家人的踪影。”秦正南最后决定道。

“那…”

秦正南知道姚准想问什么,抬手制止了他,说,“我娶肖暖,本来也没肯定她就是庄晓暖。如今既然能证明她不是了,那我也心安理得了!”

“那,就让她真正成为南嫂吗?”姚准问。

“再说吧!这婚约,不是还有一年吗?”秦正南再次蹙了眉,“去忙吧。”

姚准走出秦正南办公室,关上门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明白南哥那句心安理得的真正含义的!当初从安俊远手里夺过肖暖,就是想从肖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说白了,即使她真的是庄晓暖,那南哥和她结婚的最大目的也不过是另有所图。

如今,能证明肖暖不是庄晓暖了,那么她对南哥来说就不存在利用价值了。

只是,他说心安理得…莫非是南哥真的把肖暖这丫头当回事了?

怕是了吧!只有怕伤了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秦正南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才直起身子,那手机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易总,最近可好…这不是听说您老人家生了一对龙凤胎,改天一定上门道贺…恩,还行…对,确实有点事想找你帮忙…有点棘手,可能很多事情需要相关政府部门出面…好,那我随后让人把资料发过去…好,静等你好消息了!…太太啊?”秦正南聊到这里,垂眸顿了一下,呵呵笑了笑,“好,改天一定带我太太一起过去。”

挂了电话,秦正南怔了很久,转动轮椅来到落地窗前,把视线落在外面的林立大厦上,眸子里一片阴郁。

回国之前,他几乎制定好了所有的计划。目前来看,很多事情很顺利,可很多事情却让他自己也开始犹豫,开始踌躇,甚至,开始纠结。

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但是,他好像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就像现在,明知道她可能真的不是自己惦记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丫头,却仍觉得她那样亲近,那样可爱。

好像认识了她很久了一样。

这不是他应该有的状态,不应该这么轻易被一个小丫头左右了他的决策。

“董事长,您的午饭送来了,是送到这里还是?”秘书敲开门,请示他。

“放这里吧!”他转过身来。

“好!”

秘书将饭菜放到茶几上,就走了出去。

秦正南的轮椅滑过去,看着桌上这些下属们按照他的口味订来的菜,突然就没了胃口。

那天在肖家,晚上他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肖建军周玉的卧室,他们的房间门虚掩着,肖建军又是天生的大嗓门,两口子的对话清晰地飘到了他耳朵里。

“老婆,你是不是不喜欢咱的女婿啊?怎么今天做的菜都缺少点味道呢?跟平时的水平差了太远了!不是缺蒜就是少盐的。”肖建军说。

“你知道个什么,暖暖说了,正南在饮食上有很多忌口,不喜欢吃口味重的,葱姜蒜也不能吃。我们这的特色菜,没有这些调料你说怎么好吃?我只能尽力用我们的食材按照正南的口味做了,你就将就几天吧!”周玉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说还是我们家暖暖会体贴人!”

“她说正南对她很好,所以她也要对他好。看着他们相亲相爱,我这当妈的也就放心了。”

“当爸的也放心了!”

。…

秦正南收回思绪,转方向过去,给肖暖把手机拨了过去。

“在午休吗?”

“恩…是啊,刚睡着,你早不打晚不打,偏偏等我刚睡着就打电话,故意的!”电话里,小女人的声音透着慵懒的性感。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晚上我一下班就回去,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啊?你回来啊?”肖暖从床上蹦了起来。

“不欢迎?”

“欢!欢迎!热烈欢迎!我这就起来给您老人家准备晚饭去!”

秦正南挂了电话,深深地闭上了眼,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越来越用力。

或许,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事,是自己无法预计到结果,无法控制过程的…只能一切都由着心来!

055.就叫庄晓暖吧!

秦正南回到家的时候,肖暖在厨房里正把烤箱里的饼干往外拿。

瘦弱的身材套着贴身的连衣裙,脖子上挂了一条宽大的卡通围裙,围裙太大的缘故。在后背上的系带已经绑到了最紧的地方,可仍显得空荡荡的。她脚下还穿着拖鞋,齐肩的短发可能是洗后没有打理的缘故。有点蓬松,脑袋上带了一个大发箍,将那额前的齐刘海全部撸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丁姨。你看,这次的颜色好看多了吧?”她完全没有发现在厨房门口已经看了她好久的男人。“嘭”得把烤盘放在操作台上,取下隔热手套,兴奋地对在旁边打下手的丁姨说。

“您刚做的那些也都很好看。而且很好吃,我们几个当下人的,还是第一次吃到主子亲手做的东西,尤其是这么好吃的糕点。”丁嫂一边帮忙把肖暖做好的东西往盘子里摆放,恭敬地说着,语气里尽显受宠若惊和感激。

“嘿嘿,您可别夸我,我会骄傲的!”肖暖去拿烤盘上的最后一片饼干,不小心手指碰到了高温的烤盘,立刻“啊”得惊叫一声缩回了手,跳着后退了两步,捏住了自己的耳珠。“好烫啊!”

门口的秦正南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十指骤然一紧,剑眉深深一蹙,正要转动轮椅上前,看到了厨房里三个佣人全都凑了上去,丁嫂紧张地抓起肖暖的手,就往水龙头那边冲过去,“快,多用凉水冲一冲,再上点烫伤药就好了!”

“没事,丁嫂,小事一桩,我没那么娇气!”肖暖嘻嘻笑着。

“那不行,您再这样,以后我们可不敢让您进厨房了,先生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心疼您的!”丁嫂说着,对旁边的小兰说,“小兰,快去拿药箱。”

“好!”

小兰应了一声,转身正准备焦急地跑出去,在看到门口坐着的男人时,立刻停下了脚步,“先…先生,您回来了。”

秦正南点点头,控制轮椅调转了方向,没说一个字。

待丁嫂和肖暖听到声音转过来的时候,门口已经不见了人影。肖暖忙抽回自己的手,冲丁嫂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悄声说,“他回来了,我去看看,你们把菜往外面餐桌上端吧!”

“可是太太,你这手…”丁嫂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她的手。

右手食指和拇指两只手指的指腹都被烫得发红,如果不用凉水多冲一会,很快就会起水泡。

“没事!我出去自己上药!”肖暖笑了笑,取下围裙,随手端起那盘盘丝饼,走了出去。

果然是秦正南回来了!

轮椅停靠在茶几边,几上放着一个药箱。小兰进厨房的时候,和肖暖擦身而过,悄悄指了指秦正南那边,小声说,“太太,先生要自己给您上药,我先进去了。”

肖暖点点头,抿着唇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把盘丝饼凑到他眼前,“当当当!盘丝饼来了!”

秦正南仿若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样,慢条斯理地打开医药箱,拿出烫伤膏,伸出手来,“拿来!”

肖暖不满地噘了噘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没事,你快趁热尝尝!”

“拿来!”秦正南蓦地转眸,冷冷地看过去,重复了一句。

肖暖只好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盘子,在他旁边坐下来,低下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秦正南瞧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过她的手,看到那被烫得鲜红的手指,不由地皱紧了眉,小心翼翼地将药膏一层层给她涂抹上去。

烫伤膏的药性很凉,抹到被烫了的手指上凉飕飕的,瞬间舒服了很多。肖暖轻轻吐出一口气,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左手抓着她的手掌,右手捻着棉签一点点把药膏往她手指上涂抹,那专注仔细的样子,一点都不亚于医生为病人做手术时的认真。

他的眼睫毛浓密而纤长,好像稍微眨一眨眼就能带出来一股子凉风似的。

肖暖觉得自己的手指上的温度越来越低,可心里却越来越热,而脸上,已经发烫。

“我怎么娶了这么一个笨的太太!”秦正南收好药箱,看都没看她一眼,嫌弃地说。

“我怎么嫁了这么一个啰嗦的先生!”肖暖不服气地顶了一句,趁他那凌厉的眼神扫射过来之前,连忙双手端起了盘子,“谢谢哈,请你吃饼子。”

秦正南淡淡地看她一眼,转身转动轮椅向前滑去,“洗手吃饭。”

肖暖脸上刚滑过一抹沮丧,听到他那四个字,脸上立刻又生动起来,腾得从沙发上坐起来,小跑着进了厨房去帮忙上菜。

秦正南看着满满一餐桌的食物,不由地皱了皱眉。

除了几道清淡的素菜之外,竟是有十几种的糕点。

各种形状、各种口味的蛋糕和面包,饼干…琳琅满目的,摆满了餐桌。

“除了盘丝饼,这些也都是你做的?”他蹙眉问坐在自己对面,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小女人。

“嗯哪!”她忙点点头,“这些都是我在希腊的时候没有给你做过的口味,你先尝尝!尝了之后,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全部尝一遍?”秦正南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满桌的甜点,觉得胃里突然涌出来一股酸水。

“那…”肖暖看出了他脸上的犹豫,只好退让一步,“那你挑几种看得顺眼的尝尝吧,每样就尝一口,不多的!”

秦正南没有再说话,捏起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的一片粗粮饼,优雅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起来,“说吧,想跟我商量什么事?”

“你再多吃几个我再说!”肖暖盯着他的面部表情,又把远处盘子里的糕点用镊子每样捻了一块放到了他前面的盘子里。

秦正南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连续吃了四五块之后,抽出湿巾擦了擦手,抬眸懒懒地看向她,“说吧!”

“你觉得我做糕点的水平怎么样?”她双臂趴在餐桌上,凑近他一点,一脸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