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婕珍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果刀,当即惊异的看着涕泪纵横的坐在那里的温晴,却是还开口,老爷子便恨恨的用力将拐杖往地上一敲:“混帐!小晴,糊涂不糊涂啊你这是!”

温晴却是不躲不闪也不解释,径自坐在那里哭,一身的酒气伴随着她的眼泪,让人看着不忍,却也是恨之入骨。

莘瑶万万没想到她想伤害自己的孩子,心里最后的那一丝容忍的底线也终于崩塌,若不是顾南希及时的出现和安抚让她平静了许多,否则她现在恨不得直接一耳光朝温晴煽下去!

而温晴只是一边落泪,一边缓缓抬起脸,泪眼朦胧的看着眉心紧皱的顾南希。

顾南希却是一边安抚着莘瑶一边冷淡的看她一眼,抿唇不语,在温晴想要开口叫他时,他皱眉,淡淡道:“无药可救。”

温晴立时紧咬着嘴唇,有些无助的看着她,须臾缓缓转过头,看向面色冰寒的顾老爷子:“爷爷……”

“你怎么能这样糊涂!”老爷子气的不轻,深呼吸了两口气,痛心的摇着头:“小晴,你太让爷爷失望了!”

“嫂子?”雨霏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担心的看了一眼似是只是被吓到,但却没受什么伤的季莘瑶,才紧握着水果刀,转而冷冷看向坐在那里满脸无助又满眼是泪又哭又笑的温晴:“你疯了吧你?从小就一直是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我忍你也就罢了,现在你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容不下?你想清楚,你用这把刀想要杀的是爷爷的曾孙!”

说着,雨霏骤然把那把水果刀狠狠甩在温晴身上:“真特么非一般的脑残!”

温晴咬着唇,却是忽然深吸一口气,含泪控诉一般哑声哭喊:“季莘瑶你凭什么抢夺我的一切!凭什么!凭什么!!!!”

“什么是你的一切?如果不是爷爷心疼你可怜你,看在你爷爷当年为了救他而牺牲的份儿上,你能在顾家作威作福二十几年?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抢这个字你说了多少回,这世上所有你想要的东西被别人得到,就都是抢你的?呵,真是滑稽!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用不用送你去医院看看啊?”顾雨霏冷眼瞪着她。

不言而喻,温晴贼喊捉贼的戏码演了二十几年,她顾雨霏都没这么含泪控诉过,她温晴又有什么资格?

“爷爷……爷爷……”温晴吸了吸鼻子,忽然转身跑到脸色始终呈着低气压的老爷子身边,见老爷子没什么好脸色,当即便哭着跪倒在他面前:“爷爷,你答应过的,不会让一个外人就这么轻易的做您的孙媳妇儿!您说过的,会让季莘瑶离开顾家!你说过一定会让南希娶我的!你都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爷爷……你不要接受她好不好?如果连您也接受她,那我的身边就再也没有别人了,爷爷……求求您,求求您……”

温晴一边哭着一边拽着老爷子的裤腿,哭的仿佛绝望,像个彻底被所有人抛弃的孤儿,别说老爷子心于不忍,连雨霏都有些看不下去,却是硬生生转开头,坐到一旁,打算冷眼旁观。

仿佛她根本就知道,爷爷不会对温晴怎么样的!连一点盼望都不需要有,只静静看着就好了。

老爷子却是杵着拐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温晴哭喊委屈的样子,沉默不语。

“爷爷……”温晴跪在地上:“我知道自己任性,也知道你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护着我,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我真的爱南希,求求你,不要让季莘瑶抢走他好不好……爷爷……你知道的,南希才是我想要的未来……”

“我哥如果真想娶你,早就娶了,用不得等到莘瑶出现,这么多年我哥迟迟不娶,你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真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了!”雨霏拧眉斥道。

温晴僵了僵,跪坐在原地,拽着老爷子的裤腿,却是不再喊他,任眼泪扑簌簌的掉。

“如果我哥愿意娶你,你何须去求爷爷?你难不成是想让爷爷为你做主,亲手扼杀自己还未出世的曾孙吗?温晴,你的自私度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

“那不是南希的孩子!不是!她一定是被别的男人睡过了!她也许是假怀孕!就是为了让爷爷喜欢她!就算她真的怀了南希的孩子,爷爷也只是喜欢那个孩子而己!绝对不是她!爷爷不会接受她的!”温晴径自呢喃着,说着说着就笑了:“不会的……”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声。

老爷子几乎恨的牙痒痒一般,看着被自己打的跌趴在地上的温晴:“孽障!”

温晴仿佛没想到老爷子会打自己,当即趴在地上,傻了眼,呆呆的趴着不动,却是浑身发颤,眼泪不停的掉在地上。

“你这孩子……”老爷子恨恨的指着她:“是不是我把你宠坏了,真当我瞎了眼!”

“爷爷……”

老爷子正要再说什么,却是忽然剧烈的喘了一声,莘瑶一惊,当即所有人都忙向老爷子身边走去:“爷爷!”

“爷爷——”

“老爷子!!!”

顾老爷子被扶住,却是脸色发灰,像是被气岔了气,莘瑶伸手去抚了抚他的胸口:“爷爷,您别气,是我的错,是我下楼和温晴有了冲撞才会这样,您别气,身体要紧。”

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没事,年纪大了,生不得太大的气!”

说着,他咳了一声,将手放在顾南希过来搀扶的手上,用力握了握:“我自己的孙子孙女,我再怎么训怎么骂,身上流的都是我的血,我知道自己的孩子们的本性,我嘴上不疼,心里也疼,可是小晴,爷爷我疼爱了你这么多年,一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欠了老温,二是人要有慈悲之心,既然把你收在顾家,就一定要格外疼爱你!可你……”

温晴只是趴在地上哭,说不出话。

“爸,您消消气。”何婕珍也去抚着老爷子,眼是担忧。

“把小晴关房间里去,让她自己想清楚!”老爷子闭上眼,叹了叹。

何婕珍忙转头给佣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佣人快步走过来扶起趴在地上的温晴,温晴没有挣扎,只是可怜兮兮的望着老爷子。

“好好反省,要是无法醒悟,爷爷我也救不了你!”老爷子没有看她,冷着脸道。

温晴咬咬嘴唇,低下头。

“爷爷,你没事吧?”雨霏倒了杯水过来:“来,喝些水,把火气压下去,您说您这么大岁数了,干吗生这么大气,我平时招惹你,你也没气成这样!这不是吓人呢么!”

老爷子一边抚着胸口,一边瞪她一眼:“你个死丫头不成我就不错了,别得了便宜在这里卖乖。”

雨霏吐了吐舌。

“季莘瑶,走,去。”老爷子顿了顿,忽然将手放在莘瑶的胳膊上,意思是让她扶他。

莘瑶愣了一下,寻思自己也没犯啥错呀,难不成又要站军姿,但老爷子话都放在这儿了,又让自己搀着他,便没说什么,乖乖的扶着老爷子上楼。

进了,老爷子没有说话,莘瑶却是端端正正的站在前,盯着老爷子的神态和动作。

结果顾老爷子只是瞅了她两眼,便转身从里拿出一只木盒,从里边拿出一柄陈旧的民·国老式烟斗儿,那烟斗儿的嘴儿是翠绿翠绿的翡翠玉,看起来质地极好,放在手里拍了拍:“哎,这么多年了……”

“顾家虽说几代鼎盛,但我们那一辈经历过太多奔波,老家有的东西也都找不到了,更也别提什么传家的宝贝,不过这烟斗儿,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到现在,也有百十来年了,不算什么好东西,但也是老头子我最重视的最贴身的旧物,烟嘴儿拿下来,好好打磨一下,能给孩子做个翡翠长命锁……”说着,老爷子把那烟斗儿放在盒子里,又把那盒子向前一推:“这东西虽不是什么宝贝,但我从来没将它示过人,爷爷我是接受你还是没有接受你,贼丫头,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明说。”

“爷爷,既然是您贴身的旧物,我怎么可能收?”莘瑶当然懂,白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他已经接受自己了,不管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什么,这世界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从不指望自己会让每个人都喜欢,能让老爷子让步,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慈悲了。

她忙将盒子推了回去:“我才刚怀孕,爷爷您不用这样,很多事情我懂,爷爷您的心其实就是一面镜子,比谁都透亮。对我来说,只要全家都能和和美美的,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也是爷爷您对我最大的认可。”

老爷子却是坐了下,看了一会儿季莘瑶那诚恳的表情,再又看看盒子里的烟斗儿,忽然道:“你说,老头子我在入土之前,把这烟袋嘴当成顾家的传家宝,让他们都给我传下去,这个成不成?”

季莘瑶嘴角一抽,嘿嘿一笑:“爷爷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我怕我未来的子子孙孙笑话我啊,传什么不行,传个烟袋嘴。”老爷子摸了摸下巴,很是苦恼。

莘瑶只是嘿嘿笑着,不说话。

暗自腹诽,您的后代要是知道自己曾经有位祖宗现在正在考虑的这个问题,非得吐血不可……

“那还是不传了吧。”老爷子径自嘀咕:“确实有点拿不出手……”说着,他老人家居然又把那盒子收了回去,貌似很舍不得。

季莘瑶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总觉得自己眼前是个问题老人让她特想笑……囧……看来老爷子很缺爱……以后要多多孝敬才好……

****

晚上睡觉前,因为之前在楼下一翻折腾出了汗,莘瑶重新去洗了个澡,出来时,见顾南希似是睡着了,她笑了笑,走到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恶作剧似的低下头在他的颈间啃了一口。

顾南希吃痛,眉心一皱,拎过她的手臂一把将她甩到床上,翻身压下她的身子,恶狠狠道:“敢咬我!活的不耐烦了!”

“顾大市长慈悲为怀,宽宏大量,民女知错了,求顾大市长恕罪!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她乐颠颠的在他身下举起两只手来投降。

“我不原谅,你能怎么样?”他挑眉,手若有若无的在她的小腹上轻抚,却仿佛刻意的以手指滑过她腰间,惹的她一阵发痒。

“啊,别搔我的痒痒,哈哈~”她受不了,笑出泪来,在他身下来回乱扭:“别碰那里,痒死了,我错了,我真错了,我没想到你还没有睡着,你怎么能这样……哈哈……太小心眼儿了!啊哈哈……”

她在他身下因为受不了痒而乱扭,直到他的手移开,她一边抬起手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一边抬眼看他,却见他眸色深暗的在看着自己。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怀孕了,两人这举动这么暧昧……

她忙抬手撑在他胸前,清了清嗓子,咳了咳:“咳,南希……”

他抬起手,轻抚她的脸,温暖的指腹在她脸颊旁轻轻划过,使她心头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澄澈的眸光盯着他,看着他的脸,亦是抬起手来,无声的去抚着他的眉眼。

“南希,下午陈医生来看雨霏的时候……”她在这般温柔缱绻然想起雨霏的事,不禁开口想要问。

然而顾南希却是将她的手轻轻拉下,在她并拢的指间轻轻一吻,轻声说:“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那雨霏她……”她皱眉。

“她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打死也不说的态度,我不好逼她,不过我会尽快去查,查到孩子是谁的,再另做打算。”

莘瑶想起自己当初有怀疑过秦慕琰,但又不太能确定,秦慕琰不是这种人,但只有他最有可能,当然她也不方便说出自己的猜测,便也只能说:“所以,你暂时并不打算让家里人知道?”

“现在不是告诉他们的时候,我有分寸,自己的妹妹,出了这种事,总要查清楚。”

莘瑶这才放下心来,本来还怕顾南希知道雨霏未婚先孕的事,会大发雷霆,但她错了,顾南希虽对雨霏该严肃的时候很严肃,但他也会站在雨霏的角度去考虑,会做的很周到,如此一来,倒是她自己担心的太多。

顾南希,无论是做为兄长还是做为丈夫,都足够的体贴周到又理智,真是让季莘瑶不知是爱是恨,太过毫无瑕疵的人多可怕。

“南希,上次那个婚纱还是选妈喜欢的那一套吧,那套小腹的位置没有我喜欢的那套那么紧,现在我不适合穿太紧身的衣服,虽然还没有显出肚子,但是也不能穿的太紧,对孩子不好。妈选那一套倒是适合我穿,明们回去后,找设计师重新定一下?”

“好,之前那件稍微改一下也可以。”

“不用,就妈喜欢的那一件也好,妈说我选的太素了,裙子那里除了一层层白纱,其他的点缀都没有,既然是结婚嘛,有点云朵的点缀造型也好看~”莘瑶轻笑。“可以,明送你去找设计师改方案。”

“也不知道临时更改婚纱的样式会不会有影响,眼看着婚礼没几,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敢做的出来。”

“放心。”他在她鼻尖吻了吻,目光仍旧深邃墨黑,转而便要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瓣。

他的唇悬在她唇上一线之隔,莘瑶眨了眨眼,看着他眼过的火热,忙道:“南希我怀孕了……”

她的声音使他停顿了一下,她的眼里带着微微的一丝惶恐和好笑,又似带着极具的诱惑,感觉到他全身每一寸肌理都凝聚着高热,估计都是刚刚她被搔了痒而在他身下一通乱扭而惹起的火,不由的抬起手紧抓着自己的襟口:“医生说前三个月最好不要……”

他却是骤然吻住她的唇,深深吻着,两人的身体几乎不留一点空隙,恨不得永远纠缠不去,直到她被这火热的几乎烫到骨子里的吻撩拨的低吟一声,他才放开她,在她唇边低哑的轻笑,须臾一个翻身,躺到她身边,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贴在她耳边哑声道:“还有九个月……”

听他这语气,似是有些委屈。

莘瑶忍不住笑他:“才九个月而己嘛……你不是一直都洁身自好,忙于工作几个月不碰女人也没什么吗?”

“那是没有结婚……”他倒似是很有理由,紧抱着她,好像忍的很难受似的在她耳边吻了吻,哑声说着:“怀里抱着你,看得见吃不到,九个月,真可怕……”

食色性也,顾南希终究也只是一凡人啊……

季莘瑶窝在他怀里,眯着眼看着窗外的星空:“那这九个月,我们分房睡?”

他环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紧了几分:“不分。”

“那怎么办?听说男人忍太久很伤身……”

然而他却是柔声问:“婚礼过后,你想去哪里走走?”

“你是说蜜月?”

他没应,倒是默认。

她趴在他怀里,隔着衣服温柔的轻抚着他有伤的那一边的肩膀,目色迷离。

“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她以手,点着他的心口:“你的心,才是我最想去也永远不愿离开的地方。”

他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却是深深吻住她。

那一他们约定了许多事情。

他说婚后蜜月带她去马尔代夫看海,去泰国放孔明灯,他说他会带着她,看遍江南的繁花,等到他们都白发苍苍了,就相拥着一起看北方的飘雪西边的落霞,等到他们老的没法出门时,就哪儿也不去了,留在日暮里看这迟暮年华。

今三万字大更,虽然还没有到婚礼,但马上也就是婚礼了。鲸鱼平时是个说话时特喜欢啰啰嗦嗦的人,总想和读者分享心情,但又怕平时在文后说的太多,影响读者看绪,嘿嘿。每很感动于亲们的评论,每一条鲸鱼都有认真的去看,即便只是一个字两个字对鲸鱼来说也是每一大收获。因为亲们的喜欢的支持,这本红袖这五年自开始VIP制度以来第一次创下连续单订奇迹的说真的,鲸鱼对亲们的感激之情并不能用这三言两语去表达的清楚,只能说,鲸鱼会继续努力的好好的写下去,努力做到不让读者亲们失望。希望所有的读者亲们每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也希望无论鲸鱼未来是更加进步还是偶有让亲们不满意的地方,亲们能给鲸鱼多多的理解和建议。有点感性了,嘿嘿,就是一句话,爱你们!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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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6000字】

三——

“这件怎么样?这件呢?”

苏小暖一个人在镜子前拿着两件小礼服来回的比划,转眼看向那边正拿着画册翻看的季莘瑶:“这件好看不好看?媲”

莘瑶合上手画册,抬眼看着苏小暖那一副终于放下已逝之人重拾开心生活的样子,由是笑笑:“这件紫粉色的适合你。丫”

“哎呀,可以季姐你的婚纱是白色的,既然我是当伴娘,总是穿的和你一样色系的才好看嘛!”小暖依然犹犹豫豫的看着手里的两件小礼服:“都喜欢,怎么办,可是伴娘又不用像新娘子那样可以换礼服穿,伴娘还是低调些好……唔……那还是这件白色的吧。”

说着,小暖又重新走进试衣间去。

“季小姐,这是为您重新修订好的婚纱,您试一试,要是哪里的大小不合适,我们可以马上改,还有两三是咱们万众期待的您和顾市长的婚礼了,我们可不敢有一点马虎。”婚纱设计师将三改过方案,几停的重新整改过的婚纱捧了出来。

莘瑶看了看那婚纱裙摆上一层层如仙似幻的云朵,又看看画册上的版图,便笑了笑:“不用试了,三我和南希过来时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大小就按上一次的尺寸来就可以,腹部不要太紧,宽松一些比较好。”

设计师点点头:“已经按您的要求改了,还是试一下,我这人每设计一款婚纱都十分追求完美,顾市长能青睐我们工作室的婚纱设计,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鼓励,希望季小姐您婚礼当美美的,毫无瑕疵……”

莘瑶会意,便又去重新试了一遍婚纱,直到确定各处都十分合身,那设计师才肯罢休。

带着小暖试过伴娘礼服后,小暖又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她去看了已经印刷好的钿金请柬。

“哎,季姐,你不在自己父母那边办一场酒宴吗?”小暖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请柬一边说:“怎么没有你以前的亲朋好友?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是在F市读实习的是吧?怎么不请那些同学朋友过来?还有……”

小暖顿了顿,疑惑的问:“你的父母呢?”

莘瑶微笑:“如果时间充裕,我应该会找时间去F市办一场答谢宴,当然,要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才行。”

见莘瑶对父母避而不谈,小暖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唔”的应了一声,很懂事的没再纠缠着多问,却是避重就轻的说:“后是婚礼了呢,真没想到你会让我给你当伴娘……”

在两人正要走向附近的停车场时,小暖依旧径自叽叽喳喳个不停,季莘瑶正翻弄着包里的东西,偶然抬起头,便赫然看见正在对面的茶餐厅走出来的单老。

“季小姐?”本来莘瑶和单老又不是很熟,没打算走过去打招呼,想趁着单老没注意到自己时和小暖离开,却没想到单老会向自己走过来。

她顿了顿,停下脚步,G市冬日的风湿冷又极烈,单老虽没有着军装,一身便服仍旧是站的笔挺的样子:“季小姐,难得在这地方还能遇见,有没有时间聊一聊?”

莘瑶迟疑的看了一眼单老。

单老找自己要聊什么?

但单老说过这话后,便转身率先回了那家茶餐厅,她也不好拒绝,只能摆脱小暖先将手里的这些大包小包给拿到车上去,在停车场停她。

之后进了茶餐厅,单老坐在那里,苍老的容颜在岁月的侵害下仍如刀削阔斧版英挺,炯炯有神的双眼就这样看着季莘瑶走过来,却是始终盯着她的脸在看,不知是在想什么。

“单老。”

“季小姐,坐。”

她略有些拘谨的坐下时,见单老依旧在看自己的脸,不由的被盯的有些难受,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尴尬的笑笑:“不知道单老突然叫我进来,是想要聊什么?”

“季小姐别害怕,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既然遇见了,我回国后在G市这段时间,常一个人在外走,单萦那丫头又平日又没有太多时间陪我,我没事,和老友这里吃吃茶,巧的是遇见季小姐你了。”

“不唐突,单老客气了。”

“那好,我也不多耽误季小姐你的时间,只是有一些疑问,可能要麻烦季小姐帮我解答。”在服务员端上来一壶茶时,单老客气的笑着说。

莘瑶点点头:“是单老这话抬举我,就是不知……单老究竟,是想问我什么?”

“你的母亲……”单老说了这句话后,便顿了顿,注视着季莘瑶瞬间僵硬下来的表情,斟酌了一下才道:“呵呵季小姐别介意,只不过我发现你长的很像我一位曾经认识的姑娘,听说你是季参谋的私生女,我这话没有任何歧义,只是想问问,季小姐你的母亲,现在在什么地方?”

季莘瑶对私生女这三个字早已无感,抬起眼,看着单老眼份探索的深意,不由的忽然想起自己母亲的名字。

单晓欧。

这间从来都不可能真的有那么多的巧合,本来自己母亲姓单,她没有多想,但是单老这样一问,她却是不得不多想,目光便就这样看着单老那张在岁月旧军威十足的脸,自己做为一个曾经跋涉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能和前军委主席坐在一起喝一壶茶,而且本无太多交集,这不会太奇怪了吗?

她和自己的母亲眉眼间很是相像,这个是她长大后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又对比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才知道,单老能直接问,该是确信她的母亲是谁。她沉吟了一下,才轻笑:“听单老您这语气,应该是认得我母亲?”

见她藏的并不浅,单老索性拿出一张尺寸不大的黑白老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但却明显是她母亲十几岁时的照片,只定睛一看就能认出来。

“你的母亲是她吗?”单老将照片推到她面前,倒是也不拐弯抹角。

无论是与不是,对于季莘瑶来说,这张陈年的旧照片仍让她有几分恍惚。

究竟是怎样的家庭,怎样的童年,才会让她在年纪轻轻的时候爱上一个不爱该的人,最后又因为情伤而自杀,这般的专注,是太过缺爱,还是太过脆弱。

“季小姐?”

恍惚听见单老叫她,她猛地回过神,看了一眼单老眼那几分打量。

莘瑶吐了一口气,接过那张照片,笑笑道:“不知道单老和照片里的人是什么关系?长的确实和我很像呢。”

单老一怔,没想到她会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和这照片里的姑娘,是亲戚,很多年没有见过的亲戚。”

他客气的笑笑,“是亲戚”这三个字咬的很重,亦也有些刻意。

莘瑶在心里冷笑,果然官字两张口,想要在别人那里套些话,自己却也玩这模棱两可的战术,试着想想,任谁都有防备心,就算他身份首屈一指,也不代表她会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一个本来就不熟悉的人去掏心窝子的说什么实话。

更何况,种种巧合联系在一起,她又不是傻子,隐约能猜测出来什么,但却自己所猜测的那一切并不真实,她不想让自己参与到任何复杂或者不复杂的过去里搀和太多,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对她来说都与她无关,无论是那个在她四岁时就毅然跳楼自杀的母亲,还是眼前这位有可能与自己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血缘关系,却是虚伪客套的单老,于她来说,都是不愿去刻意追溯的。

莘瑶正要说什么,电话却响了,她接起电话,是小暖说宿舍有急事,莘瑶应了一声,说马上就过去。直到挂断电话,她看了一眼单老:“单老不好意思,我朋友在停车场等我等的有些急了,不知道单老究竟是想问我什么?咱们直接一点也好。”

单老犹豫了,淡淡看着她:“既然有急事,季小姐就去忙吧,也没什么事……”说着,他将那张照片收了回去,似是对她这藏的极深的态度颇为不悦。

“那好,我先走了。”莘瑶转身便走。

“季小姐,听说三就是你和南希的婚礼,我想提醒你一句。”忽然,单老略漠然的开了口。

她一顿,转眼看了他一眼。

“单萦是我唯一的孙女,我会无条件倾尽一切为自己的孙女争取她所想要的。”

莘瑶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晚上回到家时,顾南希还没有回来,琴姐正替她熬着,屋子里飘着四散的淡淡的的芳香,并不浓郁,淡淡的很是好闻。

忽然想起今了去最终敲定婚纱还有小暖的礼服与请柬之外,还有一条项链忘记取,她不由的看了一眼,转而去给顾南希打电话,让他回家之前顺路去取回来,

手机响了许久无人接听,在她正要挂断时,终于被接起,她正要开口,便听电话彼端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喂?不好意思,南希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哪位?”

那是单萦的声音。

季莘瑶握在电话上的手募地收紧,却是长久的沉默,虽没想到接这通电话的人会是单萦,但是,顾南希的手机上明明有自己手机号码的备注,既然知道是自己,她又何必如此一问,何必呢。

“请问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给他。”单萦在那边很是耐心的说。

季莘瑶没有说话,缓缓放下电话。

“夫人,药熬好了,可以喝了。”琴姐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浓浓的,笑眯眯的捧到她面前:“快喝吧,我刚刚凉了几分钟,现在应该不是很烫。”

莘瑶坐到沙发上,对琴姐笑了一下,捧起碗来,看着那汤药己的倒影。

“怎么了?”见莘瑶盯着碗里的倒影,却是没有喝,琴姐愣了一下:“是怕苦吗?这几都喝进去了,我想帮你准备些糖,你也说不用,如果还是苦的话,我现在就去买些糖回来。”

“不用,琴姐。”莘瑶勾了勾唇:“你去忙你的,我喝了之后自己去洗碗。”

琴姐点点头,转身去忙了。

莘瑶光着脚,轻轻抬到沙发上,蜷缩着身体,一双脚并拢在沙发边缘,看着碗己的倒影,看见自己在笑,却是笑的很无奈。

她和所有的女人都一样,上班闲暇无事喜欢混迹晋江,红袖,起点等一些站去翻看消磨时间,无事也喜欢对着里那些渣男痛骂,对那些愚蠢懦弱的女主恨铁不成钢。而现今,在她人生这整个故事的这一章,这盆狗血淋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无力。

人生如棋,只是当局者迷啊。

其实她很早很早就明白,其实并不用等到最后我们的都输的一败涂地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输了。更多时候我们只要看看对方的种种,就知道是应该扑倒还是应该绕行。

可是……她只是不甘心啊。

她饿着肚子,早上只用了五分钟泡好的面,马上就可以吃了,泡了四分半钟的时间,这时有人过来和她抢这碗面,你让她怎么甘心?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她放下碗,重新拿起电话,再给顾南希拨过去一次,这一次对方接的很快,依旧是单萦:“喂?”

莘瑶对着电话说:“单小姐,三上午点8分,酒店一楼VIP大厅,我的婚礼,欢迎你来参加,请柬我明送到你那里。”

电话那边微微一滞,沉默了片刻,然后是单萦轻笑的声音:“原来是莘瑶?”

“别忘记来参加。”她没理会单萦接着想要挑起的话题,便客客气气的挂了电话。

也许是真的足够愚蠢,也许太多人都会耻笑现在的她,因为她特么的拿得起却放不下去啊!

等到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喝药,重新捧起那碗汤药时,低头喝了一口,苦入心脾。

这药已经喝了几,怎么她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竟然苦到能让人想流泪的地步,这他妈的该不会是搀了黄莲了吧?

晚上8点,琴姐收拾好房间,见莘瑶喝过药后,叮嘱她早些休息,便准时离开。

莘瑶无所事事的跑到楼上,拿了电脑下来,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打麻将,身上的衣服有防辐射效果,但是看了太久电脑,还是有些晕,忽然一阵恶心,猛地扔下电脑飞奔进浴室,跪坐在马桶边一阵干呕,吐了半么都吐不出来,可是她真的很难受,总想吐出些东西或许就舒服了,手指紧紧扒在马桶边缘,好半有离开,直到终于还是吐出了一些酸水,她没注意自己在这里跪坐了多久,便直接起身。

或许是因为跪坐了太久血液循环不畅的原因,刚站起身,便眼前一黑,脑子一阵晕眩,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本是心惊,怕摔伤了孩子,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以来撑住自己,却是仓皇间什么都没有抓到,接着身后一暖,千均一发间被人扶住,之后身体便被人拦腰抱起。

她抬眼,见是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门的顾南希。

“这么难受?晚上的药喝了吗?”他还是那样的温柔,抱着她一路走进卧室,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抬手抚上她因为刚刚剧烈的干呕而溢出薄汗的额头,将她额前的碎发向后轻拢:“以后别跪在马桶边去吐,血液循环偿不畅导致头晕,摔了怎么办?”

她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依旧那么柔和隽永的浅笑,看着那张清俊卓尔的脸,和他眼非作假的满满的关怀。

他将外套脱下,转身去给她拿水果,撇见他的手机在衣袋露出一角,莘瑶不懂,单萦明明接了她两个电话,他顾南希怎么还能这么淡定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鬼使神差的伸手过去将他的手机拿起,打开翻看。

通话记录里她晚上五六点钟打的那两通电话都不存在,她一怔,须臾不动声色的将他的手机放下。

直到他拿了些切好的水果进来,喂她吃了两块:“先吃两块水果,应该能止吐。我看见沙发上的电脑,你刚刚又抱着电脑玩了?”

她一边吃着他递来的水果一边点头:“就玩了一小会儿。”

结果顾南希顿时肃起了脸色:“不是告诉过你,就算穿了防辐射服,最近也少碰电脑,你胎气不稳妊娠反映加重,容易头晕,再长时间面对电脑会吐的更严重。”

见她吃着水果,看着他不说话,他轻叹,坐在床边,温柔的揽住她的肩,在她背后轻抚:“我是担心你这样太难受,这几上见你吃多少吐多少。”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他离她很近。

她只要再靠近一点,只要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完完全全的霸占了他,不让给旁人一点。所以她舍不得放手,成年人的爱情故事,已经不再如年少时一般要求毫无瑕疵,她只要求这瑕疵不会坏了整个玉质。

浴室里隐隐有水声传来,莘瑶仍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窗外斑驳的夜色。

顾南希洗完澡,那时莘瑶已经缩在被子里,他似乎本是要去看文件,但见她蜷缩着似乎很冷,便拿了卷宗过来,躺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一边翻看着卷宗,一边轻轻拍抚着她哄着她睡觉。

靠在他的怀里,她将头贴在他的颈窝,他侧头对她笑笑,蹭蹭她的脸。

“南希。”

“嗯?”

“给我唱首歌来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