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圆把声音放低一些:“少爷,您可千万要小心啊,或许他们两个人会联起手来,先对付我们也说不定。”

江凌飞点头:“言之有理。”

又道:“行了,你去做蹄髈与珍珠丸子吧,稍晚一些派人去东来客栈,请萧王与云门主过来吃饭。”

一听到风雨门门主要来做客,月圆圆立刻就更高兴了一些,毕竟嘛,对方是江湖第一情报楼,而自己在江家搞的也是情报工作,勉强能称上一句同行。而晚宴时分,当她亲眼见到同行,发现对方还是一位又翩翩又俊俏的白衣公子后,一双弯弯如月的眼睛,就笑得越发可爱喜庆了。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就是四周太过空旷了些,于是月圆圆自告奋勇:“不如我来替诸位抚琴助兴。”

季燕然与江凌飞放下筷子,异口同声道:“大可不必!”

云倚风奇怪:“为何不必?”

季燕然说:“江掌门还在床上躺着,此时抚琴,不合适。”

这话也对,云倚风歉意道:“是我疏忽了。”

江凌飞将月圆圆与其他下人都屏退,只剩了一桌菜肴几盏昏烛,伴着窗外沙沙夜雨,三人围坐桌旁,虽吃不出什么闹气氛,但幸好,酒不错。

云倚风替两人添满玉盏:“江大哥有何打算?”

“至少要查出叔父是被谁所害。”江凌飞道,“我原是不想当什么掌门的,但这一家子的魑魅魍魉,也该有个人好好管一管,否则落在那二人手中,江家百年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

云倚风继续问:“那可有什么事,需要我与王爷去做?”

“我今晚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江凌飞道,“明日便离开丹枫城吧,江南此时风景正好,错过可惜。”

季燕然试探:“当真不需要我们留下?”

江凌飞与他碰了碰酒杯:“收拾这群人,我绰绰有余,不必担心。”

季燕然道:“在昨夜之前,我也确实这么认为。”

但怎么说呢,铁链还是我亲手替你解的。

但江凌飞却颇为坚持,在吃完饭后,又叫来月圆圆,让她带着云倚风到处逛逛,再去雅乐居看看那几把好琴。

月圆圆对这份差事很喜欢,她带着云倚风在花园里慢慢走,又问:“三少爷是故意将我们支开,他是有话要同王爷说吧?”

云倚风道:“姑娘果真聪明,但我莫名其妙就被支开了,心情不是很好。”

“哎呀,或许是,是…你是风雨门门主的嘛!”月圆圆想了个理由安慰他,“秘密在风雨门就是货物,货物人人都能买,所以三少爷不是要避开你,而是要避开风雨门门主。”

云倚风被她逗乐,便问,江家人人都怕三少爷,你却与他如此亲近,平日里不怕被人欺负?

月圆圆纠正:“就是因为与三少爷亲近,才没人敢欺负我。”

毕竟谁也不想好端端的,突然就招惹上一尊鬼首煞神,况且月圆圆也的确只是个普通姑娘,对任何人都没威胁,也没本事探听到重要情报——万一将她杀了,江凌飞又安一个更厉害的眼线呢?反倒不如这个丫头省心,平时收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能哄住三少爷就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云倚风去雅乐居玩了。

而在烟月纱中,江凌飞道:“说实话,我这里的确棘手,也的确有一堆毫无头绪的事情。但云门主心心念念要去江南,眼看着江南就在不远处,你还是别在丹枫城中耽搁了,尽快出发吧。”

季燕然没说话,只仰头饮尽杯中酒。

江凌飞拍拍他的肩膀,也陪着喝了一盏。

没找到血灵芝,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不提不代表没事发生,有心情说笑,也不代表当真就能这么轻轻松松地蒙混过关,那是渗进骨髓与筋脉里的毒,容不得任何忽视。

“我将秦桑城的五千精兵留给你。”季燕然递给他半枚兵符,“另半枚在驻军统领秦威手中,他见到这个,自会听你差遣。”

江凌飞摇头,将兵符推回去:“江湖事,朝廷还是别手了。江家虽人人看我不顺眼,但他们之间也并非团结如钢板,反倒如一个漏水的筛子,戳一下便能出个大窟窿,我知道该怎么做。”

况且也并非孤家寡人,要找帮手,还是能找到一个的。

江凌晨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丫鬟叫醒,说是三少爷有请,还派了一顶阔气的轿子来。

“…”

从九少爷的住处到烟月纱,距离虽说不算近,但也实在没远到需要坐轿的程度。江凌晨一边被下人伺候着穿衣服,一边恨得直咬牙,他当然能猜到对方的目的——这明晃晃的大轿子一坐,不用等到天明,江府上上下下男女老幼,怕是都会将自己看成三哥的人了。

江凌飞放下酒杯,看着门口怒发冲冠的少年,淡淡道:“明日我教你两招。”

江凌晨没说话,但很明显,方才快要顶出天灵盖的火气,现在已经落到了脖颈。

而当江凌飞从房中取出那把鼎鼎有名的白鹭剑,说是见面礼时,少年终于不甘不愿地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雅乐居中,月圆圆正在一把一把,给云倚风展示家中的好琴。江湖世家,除了有钱有势,也得有琴有诗,否则不成了只会蛮力的武夫?还是需要风雅风流一些的,所以琴还真不少。

云倚风听得糊涂了,道:“姑娘不是厨娘吗?怎么说起琴来也头头是道。”

“我都会。”月圆圆自得,“煮饭和弹琴,还有缝衣服,绣花,比武,念书。”

云倚风发自内心夸赞:“那姑娘可比我厉害多了,我只懂习武念书,煮饭缝衣服绣花皆不会,不过曲子倒是会弹几首。”

他一边说,一边将指尖压过琴弦,强压住要拨弄一把的兴致,又将目光投向别处:“咦,那是什么?”

第110章 一把古琴

月圆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道:“那些啊, 那些都是淘汰的旧琴,还有一些旁的东西, 箫啊笛子啊, 准备过两天一起拉到后山烧掉的。”

好端端的琴箫, 有些只是被虫蛀了雕花,或者漆面脱落, 再或者只是年岁久了一些, 受潮后音不准了,便要一把火点燃, 未免太过可惜。云倚风用手指轻轻拨了拨面前的琴, 声音如变了调的沙哑白鹊, 便道:“这是‘鹊鸣’吧?当年也曾哄抬成天价,尤其是在秦淮河畔,想听美人抚鹊鸣,是要豪掷千金的, 现如今只是弦松了, 却要被当成柴火来烧。也不知当年那位视琴如命的金陵第一美人, 倘若闻听此事,心里会是何滋味。”

月圆圆没有去过金陵,也想象不出秦淮两畔究竟有多繁华旖旎,但是可以问一问,第一美人是歌姬吗?她有多美呀?说完又在心里想,我觉得云门主你就很好看呀!像神仙一样的好看, 不食人间烟火,眉眼皆如画,白衣似杨花。

云倚风笑着说:“嗯,我也没见过她,但一定不如圆圆姑娘可爱有趣。”

月圆圆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便红着脸转移话题:“云门主若觉得这些琴烧了可惜,不如我去央三少爷,让他从库房拨一些银子来修吧。这都是小事,少爷们只用说一句话就成了,不会添麻烦。”

想着季燕然与江凌飞或许还要再聊上一阵子,云倚风便点头:“好呀,那我们便一起来挑一挑,看哪些琴能留下,正好用来消磨时间。”

月圆圆替两人端来了小板凳,又取了笔和纸,像那么回事。

门外闪过一道匆匆黑影,速度极快。

云倚风手下一顿,眉头微微皱起。

月圆圆挽起袖子,一边搬琴一边道:“哦,他们是府里的家丁,应当是来看看我们正在做什么,好回去向大少爷禀报,不用管。”

云倚风心里诧异:“原来你功夫这么好?”

“也就勉勉强强啦。”月圆圆随便谦虚了一下,又自得道,“我自幼就功夫好,三少爷也暗中教过一些,打十几个男人还是没问题的。”

并且力气也大,一把三尺六寸五的桐木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高处拿下。与云倚风二人一个搬一个选,配合得相当无间。

而先前屋外那黑影,果然是去了江凌旭的住处。家中来了不速之客,身为江家的掌事人,他自然得知道对方正在做什么。若一直待在烟月纱也就罢了,可借着夜色去雅乐居,一把一把翻捡旧琴,这…

江凌旭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难免惶惶,他对丝竹管弦毫无兴趣,平日里是连雅乐居的门也不会进的,自然猜不到对方的目的…难道是要去找什么东西?

月圆圆一口气搬了十七八把琴,擦了把额上细汗,笑着对云倚风说:“大少爷要是知道我们半夜三更来刨琴,肯定还以为是在找什么重要线索呢,要吓坏了。”

云倚风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另一侧码放整齐的旧琴,觉得有几分修复古物、触摸往事的绵长岁月感。他继续拿起干净抹布,用手指敲了敲琴头:“咦,这一把倒是样子独特,先前从未见过。”

月圆圆闻言从高处跳下来,帮着把浮灰抹去,的确不是常见的样式。似乎是在古时桐木琴的基础上,又做了些许改进…嗯,改得有些稀奇古怪,不像是大梁的风格。云倚风将琴弦上紧,试着轻轻一拨,余韵旷远悠长。

月圆圆欣喜道:“更好听了,也更厚重了些,像是、像是琴师正在思念着谁。”

云倚风称赞:“姑娘好耳力,也好心思。”

两人都喜欢这把改制后的琴,便合力将它搬到明亮处,打算再仔细检查一遍,可这一检查,云倚风却愣了。

在琴面一侧,刻着小小的几行字——并非一般的字,而与那封塞在自己襁褓中的书信一样、是由卢广原独创的军中暗语。刀工娟秀,行云流水,写着“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月圆圆推推他:“云门主,云门主?你怎么不说话了?”

云倚风猛然回神,手心有些薄汗。他先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会在江家看到与卢广原有关的东西,便问:“这把琴是从哪里来的,能查到吗?”

“应当不能了吧。”月圆圆检查了一下,“家中的琴,大多都是五爷先前买的,珍贵的值钱的都要打上江家标记,有标记的才会记录在册。但这把琴上什么都没有,应当是某天随随便便带回来的,又或者是旁人送的,不讨喜就放在柜里落灰了。江家琴太多,这把看着又有了年岁,只能尽量问一问。”

两人正说着话,季燕然与江凌飞却找了过来,说外头在落雨,怕他着凉。

“嚯,这满屋子的狼藉,雅乐居何时改成了杂货铺子?”江凌飞看着满脸灰的月圆圆:“你这丫头,该不会是带着我的朋友,在帮忙洒水扫地吧?”

“我们正翻找旧琴呢,云门主说烧了可惜,三少爷,您拨点银子给雅乐居吧!”月圆圆拍拍面前的改制琴,“喏,这一把声音可好听了,修好之后,我天天给您弹。”

季燕然轻声问云倚风:“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这把琴…像是有些问题。”云倚风指着那行雕刻,江凌飞也一道凑过来,他是学过这些符号文字的,也经常同季燕然你来我往写几封军情,所以此时一眼就认了出来,难免跟着愣住:“不是吧?”

雅乐居四面透风,不是一个密谈的好地方,所以琴被暂时搬到了烟月纱。月圆圆见他三人都对那稀奇古怪的雕刻有兴趣,意识到事关重大,便先告退离开了。季燕然问:“你家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江凌飞一头雾水:“家中爱琴的只有五叔了,难不成他还同卢将军有交情?”

江家在江湖中屹立百年,江南震年轻时也算鲜衣怒马的世家公子,会与朝廷里威武大将军有来往,互相送些礼物,倒不算太稀奇。但这琴上刻的字…实在不像啊,饱含思念与绵绵怨恨,卢将军若搞这么一把琴来当礼物,只怕年轻时的江五爷连眼珠子都要惊飞。

更何况,卢家的破败,是与黑沙城战败紧密相连的。在那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梁人人都以能结识卢广原为幸事,江南震又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倘若两人真有几分交情,不敲锣打鼓挂牌匾已经算是克制内敛,无论如何也不该藏着掖着。

云倚风道:“瞻彼日月,悠悠我思。这把琴倒像是出自当年的谢家千金,丞相小姐谢含烟。”

家族没落、父兄皆亡,情人又远在天边征战,心中如何能不思不怨不恨不悔。

“这琴的样式被改过。”江凌飞摩挲着琴面,“当初我们推测,谢小姐在被周九霄救出后,极有可能是去了西南投奔野马部族,才会有后来蒲昌先锋的临终叮嘱,让罗氏母子南下寻亲。我对乐器知之甚少,这改制后的古琴里,有没有西南的影子?”

云倚风明白他的意思。若这琴与西南有关,那就极有可能是谢含烟在抵达野马部族后,仍与江家有联系,或许还曾经来做过客,才会将自己的琴落在山庄里,后又被收到了雅乐居。

“这可真是…”江凌飞拍拍脑门,“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嘴甜一些,多拉拢几个姑婆婶婶,现在倒好,想问一些当年事都无人可寻。”

江湖门派,突然就与朝廷有了关系,与云倚风的身世有了关系,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江凌飞及时警告:“先说好,无论谢家是不是反贼,无论谢小姐来这里做过什么,在查明真相之前,你都不准告诉皇上。”

“皇兄也没想过要追究故人往事,还打算将卢将军所编的战谱装订成册,供所有武将研习。”季燕然道,“若云儿不想继续查,我其实也没兴趣。就算你江家当年真的想反——”

江凌飞道:“呸呸呸!”

季燕然笑:“若你想保住江家,现在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无论江南斗前辈能不能好转,都要将掌门之位拿到手中,好让我安心。”

江凌飞与他击掌:“成交。”

天色已晚,再回客栈未免太过折腾,两人便歇在了烟月纱。

改制琴被放在桌上,擦得干干净净,几处漆身斑驳脱落,像在无声叙述着一段岁月。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云倚风散开长发,坐在桌边看着琴出神。窗檐下几盏灯火微微曳着,透过纱绢窗棂铺洒在地,更添暗淡昏黄。

季燕然替他将湿发擦干:“若你实在想知道往事,不如交给凌飞去查吧。”

云倚风道:“也好,那我们呢?”

“我们继续南下,去你最喜欢的那座城。”季燕然握着他的肩膀,微微俯下身,“江家的事情,你就不必再烦心操劳了。听说此时江南风景正如画,和风细雨沾银草,我们好好去将逍遥日子过个够,何时你腻了,若凌飞还没有处理好这里的事,再过来帮忙亦不迟。”

云倚风想了想:“那江大哥怕是等不回我们了。”

季燕然闻言皱眉:“不准胡说!”

“啊?”云倚风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解释,“我是说,与王爷一道在江南小城过日子,是不会腻的。”既不会腻,又如何会舍得离开,日日伴着朦胧烟雨,看远山、听琴音,自然就顾不上来江家帮忙了。

没料到他是这个意思,季燕然无言:“我…”

“我懂。”云倚风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侧,笑着说,“好,那我们明日就去江南。”

第111章 江南小城

翌日清晨, 季燕然与云倚风便离开了山庄。整座丹枫城都能算作江家地盘, 自然有人及时向江凌旭汇报了两人动向,说是回客栈休息片刻后, 又吃过午饭, 便出城了——三少爷亲自送出去的。

“那凌飞呢?”江凌旭问, 他昨晚一夜没睡,现在正头昏脑涨得厉害。

下人答道, 三少爷送完客人后, 就独自回来了,此时正在烟月纱中小憩。

“大少爷, 我们可要暗中盯着萧王?”

江凌旭闻言陷入犹豫, 季燕然身份特殊, 他不得不多留几分心,而身旁那个风雨门门主,也是个能通天晓地的主。盯这二人的梢,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 若被发现, 岂不是白白惹来一身腥臊。

但在这种时候, 任何一个小小异常,都有可能会引起掌门之位的变化,他又不得不防。

思酌片刻后,江凌旭叫过下属,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而与此同时,云倚风正在问:“你说我们这一进一出, 会不会让那位江家大少爷坐立难安?”

季燕然道:“有可能。”

先是跑去别人家中,翻旧琴翻到半夜三更,然后又匆匆出城,一路策马向南。不管怎么看,这没头没尾的举措,都很像是一场有预谋、有目的的秘密行动,时间还安排得紧凑,与掌门之争的风声鹤唳颇为相配。

云倚风笑道:“谁会想到,我们就真的只是想修修旧琴、赏赏江南呢。”

纷争太多,人心便也跟着复杂了。再听不懂松沉悠远的琴、看不明日出江花的景,白白辜负这明媚盛夏、大好光景。

天高气爽,连带着飞霜蛟的脚步亦轻快不少,再不似在西北时紧绷如弓弦,四蹄没入碧绿浅草中,留一路缤纷花香。苍翠城,苍翠城啊,这个时节,白墙黑瓦的小城已经被雨丝浸透了,小巷幽深曲折,青石板上生出细细苔藓,若不小心踩到,便会滑一个趔趄,压断墙角一片黄白相间的野花,惊飞蝴蝶翩翩。

若是让酸兮兮的文人来写这一幕,便会说成于夏意微醺时,翘腿独眠繁花丛中,醒时满袖红泥,满目落英——至于摔倒时疼不疼,有没有啃一嘴泥,那是一定不会写的啦,广袖带风的大才子,怎么能承认自己摔了个大马趴呢?

但其实还疼的,即便是武功高强如云门主,也难免龇牙咧嘴,捂着膝盖坐在一堆飞红残花中,眼泪都要飙出来。

季燕然只去问了个路,回来就见他摔得一身狼狈,旁边还站了个娇滴滴的小姐,正在含羞带怯地命丫鬟去将公子扶起来。江南水土养人,漂亮姑娘自然多,眼睛大,皮肤又白——反正肯定比萧王殿下要白。

季燕然靠在墙上,微微挑眉。

云倚风笑着说:“我朋友来了。”

小姐与丫鬟一道看过来,心想,这个朋友也好生英武呀,像是戏文里的大将军。

季燕然扶着云倚风,道谢后一起离开。

小姐恋恋不舍盯着两人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方才收回目光。

丫鬟说:“呀!这花上怎么有血?”

白色花瓣上,喷溅猩红点点,被风吹得滑出一道细痕,滴落在地,连泥土也是褐的。小姐也被吓了一跳,不敢多待了,匆匆忙忙跑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