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知道柳鑫雅会败走,妖神在亥时还可以使用力量。

昨晚已经跟冰凌分析过其中的种种厉害关系,若是柳鑫雅以及她背后的人提前将后面的局布下,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已经不怕与妖神面对面的为敌。

甚至更准确的一点说,他们的力量足够横扫其他对妖神虎视眈眈的势力。

这样想来,让她怎么能不紧张。

她要好好的想一想,明天在柳府会发生什么,会怎样。

就在柳澜烟辗转反侧的时候,身体动作陡然一僵,呼吸一顿,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吸气、呼气…

柳澜烟按着自己的心口,黛眉微皱,低斥一声:“不要在这个时候捣乱。”

说完,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让柳澜烟眉头愈发的拧紧。

柳澜烟轻哼一声,眸中闪过一抹狠色,猛的将身体躺平。

从她心头快速的涌出一抹莹莹的光芒,迅速的游走遍她全身,所过之处,经脉被冲击得一阵阵的发颤、扩张再剧烈的收缩。

很快的,柳澜烟全身都被这莹莹光芒笼罩,与其说是笼罩还不如说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若是往日,柳澜烟也许会等着这股力量过去,但是,明日要回柳府还不知道柳鑫雅以及她背后的人有什么举动,她怎么可能慢慢的等这力量自己消散?

“本来还想忽略你的,既然你自己忍不住了,就先解决吧。”柳澜烟慢慢的说着,唇边泛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那笑意让人一见,就算是世上最冷血的刽子手都要打个寒战,快速躲避。

那个笑容真是太冷太阴森了。

谁会想到昨天晚上还圣洁如神女的柳澜烟会露出这样如地狱修罗一般的恐怖笑容?

根本就没有看到柳澜烟怎么做,就感觉到那股遍布她全身的荧光一顿,好像是流淌的水流被突然的冻住似的。

光芒忽明忽暗,好像是在与什么东西抗争。

从柳澜烟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的情况,面部表情变都没有变过,只是唇边挂着那令人胆寒的笑容。

若说是在抵抗力量,至少身体应该本能的有肌肉紧绷的感觉,这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最基本的反应不是吗?

偏偏,怎么看,怎么觉得柳澜烟是全身放松的,放松到好像入睡了一般,仿佛那忽明忽暗的光芒并不是存在她的身上,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似的。

光芒忽明忽暗,从开始的缓慢变换,到后来明暗的变化越来越快,显然是对抗进行到了激烈的程度。

一点红,渗入淡淡的光芒之中,令光芒暗了暗,随即光芒大亮,它并不甘心被压制。

随后,更多的红色出现,丝丝缕缕的将光芒缠住,织成了密集的网,将光芒重重网住。

慢慢的收缩,迎来光芒的抵抗,红色的网依旧收缩,缓慢却坚定。

慢慢的、慢慢的,用一种慢到快要让人发疯的速度收缩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刻钟、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终于,那莹莹光芒全都被压制回去,同时那红色的光线的网也消失不见。

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只有一盏烛光间或发出噼啪的声响,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让人感觉不到柳澜烟的存在,好像她已经消失了一样。

又过了一小会儿,床上的柳澜烟才动了一下,从床榻上慢慢的坐起身来,低低的讥笑一声:“早就告诉你不要乱动,还不听话,以为我会被你控制吗?真是笑话。”

说着,起身走向旁边的衣柜。

随着柳澜烟的走动,终于走到了烛光之下,朦胧的烛光之下一片鲜红。

并不是柳澜烟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而是她的中衣全都被鲜血染红,很均匀的染红,绝对没有深一块儿浅一块儿的感觉。

那鲜红的血衣在烛光下是那么的刺目惊心。

柳澜烟伸手,打开了柜子门,从里面拿出一件宽松的长袍,手臂一扬,长袍立刻飞扬而起。

当长袍落下的时候,她身上的血红中衣已经化为灰烬,直接消失。

血红中衣消失的同时,长袍正好落下,裹住了她的身体。

柳澜烟低头看了眼地上残留的一点点血衣化成的灰尘,不屑的一笑,转身走回了床边。

随着柳澜烟离开的脚步,一股暗风扫过,就连那点灰尘都消失不见,血红中衣就这么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从旁边的小柜子中取出床单,伸手一扯床榻上染了点点鲜红的床单,随手一扬,一股力量注入其中,那带血床单的命运与刚才的中衣一样。

将床铺好,柳澜烟走到桌边,灌了整整一壶的水,直到最后一滴水喝干,这才心满意足的叹息一声,回到床上,一头躺了下去,疲惫的进入梦乡。

脸上挂着满意又放松的笑容,心满意足的入眠。

柳澜烟是睡着了,她哪里知道另外一个房间内,妖神脸色惨白的盯着面前的景象。

安静的景象正是柳澜烟酣然入睡的容颜,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却让妖神身体情不自禁的在发抖。

刚才的一幕一幕,他全看在了眼里,下午在凉亭见到柳澜烟身上异常的时候,他就想着要观察一下,万一她要是需要他帮忙,也好及时赶到。

哪里想到让他见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开始出现的红是什么?

那根本就是柳澜烟的血,他眼睁睁的看着鲜血顺着汗毛淌出一点点的汇聚成线,与光芒在抗争。

为什么能将中衣染得如此均匀,那是因为全身上下都在渗出鲜血。

看着那一片血红,他的心都在跟着淌血。

双眼一阵阵的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

他无法想象,柳澜烟到底是用怎样的意志力完成的这场对抗。

他自然明白,那光芒是柳澜烟修炼的光明力量,但是一个妖的身体又怎么能承受住光明的力量呢?

光明力量的反抗几乎是它的本能,它要成为柳澜烟的主宰要洗涤这妖的身体。

这样的对抗丝毫不必他反噬的力量轻。

这还是柳澜烟并没有使用超出她身体的光明力量就又如此大的反应,那天晚上,柳澜烟要是使用了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

他只知道,那种全身放松的对抗光明力量,并不像他观看这么轻松,那是怎样的意志力才可以遏制住身体本能的紧绷?

“澜烟,几千年过去了,原来变的人不仅仅是我。你也变了…变得让我…更心疼…”

妖神轻轻的说着,那声音好像是低低的饮泣,听得令人心酸难忍,好似困兽哀鸣…

第七十九章 谁设计谁

感觉到唇边有一股腥甜涌出,知道自己心情的激动起伏,牵扯到了内脏伤势,才刚刚过了亥时,他不应该如此激动的。

只是,看到了那一幕之后,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想想柳澜烟以前的模样再看看她现在的处境真是让他痛不欲生。

耳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妖神立刻收敛心神,手指一弹,眼前的景象立刻消散。

彭臻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妖神唇边的那缕鲜红,惊呼一声:“尊主,您的伤势…”

还没有好吗?

以往,亥时尊主只是虚弱而已,怎么会吐血?

难道说昨天晚上造成的伤势很沉重,依旧没有痊愈?

“无妨。”妖神随意的说道,脸上刚才激动的神情早已平复下来,又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模样,“只是淤血罢了。”

“柳府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只不过余靳烁那里曾经神神秘秘的进出过。”彭臻将打听到的情况,一一的说给妖神听。

妖神听完,淡淡的笑了起来:“余靳烁竟然也开始跟柳晋利联合起来了?”

“最近跟柳晋利走动颇为频繁。”彭臻皱眉说道。

按理说,余靳烁妖界王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不要跟一个长老走动如此频繁,更何况,从一开始,余靳烁就看不上柳晋利他们。

跟柳鑫蓉联姻也不过是为了借助一下大长老的名头,还有当时的情况所迫,做出的权宜之计罢了。

偏偏他在与柳鑫蓉的成婚之后,与柳晋利走动频繁,要说反常还真是反常。但是,余靳烁也有正当的理由,两家是亲戚,多走动走动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余靳烁等不及了。”妖神了然的笑道。

彭臻微微一愣,随即想都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迟疑的问道:“尊主的意思是…”顿了顿,小声的推测,“余靳烁想取而代之?”

“嗯。”妖神很肯定的点头,哂笑着,“无需惊讶,余靳烁早就想坐上妖主的位置了。”

“太过张扬,妖主恐怕早有防范。”彭臻知道余靳烁从一开始就有想法,不过,余靳烁太张扬了,妖主早就应该明白他的心思。

有哪个王爷会处处的与自己对着干?

余靳烁就是张扬,在妖主的面前肆意张扬,就差把“我要造反”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他要是真想造反,难道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妖神轻笑着,“到底是将真的猜到了,还是只看到假象就看妖主与余靳烁谁的功力更高一筹了。”

“明日的事情你去准备,别让澜烟伤到。”妖神随口吩咐着,彭臻明白,这是尊主想要休息了,应了一声之后,退了出去。

离开妖神的卧房,彭臻还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尊主对柳澜烟真是特别,处处都想着她。

还不是那种做作的特意的去想,而是完全处于本能的关心。

看来,尊主的秘密真多,不知道柳澜烟是不是也明白尊主的这份心意呢?

千万、千万不要让尊主受到伤害才是啊。

彭臻揣着怎样的想法离开,妖神并没有去探究,他的脑海中依旧闪现的是刚才他见到的情景。

澜烟、澜烟的情况…

妖神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淡淡的阴影,好似淡淡的墨汁晕染开来,极淡极淡…

他要尽快想个方法,怎么把光明力量跟柳澜烟的身体属性相冲突的问题给解决了。

伸出食指,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痛啊。

躺在床上的妖神,哪里还有心思去睡觉,一晚上脑海中都在思来想去琢磨着怎么找办法将那种相冲的力量给平和压制下去。

次日,出来吃早饭的柳澜烟还是妖神,都是神采奕奕,仿佛昨天晚上折腾的是另有其人一般,反正没有办法从他们两个人身上找出半点痕迹来。

无论是柳澜烟还是妖神都是精神饱满的模样,好像是一夜好梦。

谁又能想到在昨晚两个人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煎熬?

在饭桌上有说有笑,吃得分外开心,谁都没有把要去柳府的事情当成什么大事,恐怕连个出游都算不上。

有危险?

有陷阱?

有就有呗,难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还怕什么危险不成?

吃完了早饭,坐上彭臻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直奔柳府而去。

无尘居的马车脚程很快,到晌午时分已经到了柳府外。

得到消息的柳晋利早早的就在府门前迎接,见到了妖神赶忙恭敬的行礼,客套一番之后,将妖神与柳澜烟让进了府中。

自然,主位是妖神的,妖神旁边是柳澜烟,就连柳晋利这个府中主人都赔了坐在一旁。

陪坐在一旁,柳晋利可是一点都没有尴尬难受的感觉,在妖神面前还能有个座位已经是很荣幸的事情,他有什么好争的?

奉上香茗之后,柳晋利客气的问道:“尊主大人,小女柳鑫雅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

“柳鑫雅?”妖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才记起这个人是谁,“彭臻,她怎么没来?”

妖神随意的询问着,站在妖神身后的彭臻立刻弯腰,躬身,恭敬的回答着:“回尊主,她早就离开了。”

“嗯。”听完彭臻的回答,妖神就闭口不谈了。

意思很明显,这么大的声音,柳晋利应该是听到了吧,他还没有那个义务去给柳晋利重复话。

听妖神他们这么一说,柳晋利微微一愣,想了一肚子的话,愣是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他计划的不是这样啊。

至少他问的时候,妖神会给他一个说法。

妖神不是挺宠着柳澜烟吗?怎么这样对他?

柳晋利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他只不过是想法走入了一条死胡同。

他若是去问妖神,得到的无非就是一个回答,宠着柳澜烟跟他柳晋利有什么关系?

谁规定他宠着柳澜烟就要给柳晋利面子?

柳晋利又不是柳澜烟的什么人,以前还那么的苛待她,没直接动手杀了他,他就该去烧高香庆幸了,还想要求特别待遇?

真是脑子有问题。

正在柳晋利不知所措的时候,家丁立刻前来禀报,王爷王妃到。

一听到这个,柳晋利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赶忙的迎了出去,亲自把余靳烁迎了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你们回来的真是巧,尊主大人刚刚才到。”

“尊主。”余靳烁就算是再对妖神不服气,该有的礼仪他也不能忘,行礼之后,坐到了一旁。

柳鑫蓉倒是一改往日嚣张的气焰,不知道是嫁为人妇之后变得沉稳了,还是余靳烁特意的交代了什么,才没有过多的出声。

柳澜烟好奇的目光在柳鑫蓉的身上转了一圈,很明显的看到柳鑫蓉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最让柳澜烟惊奇的是,柳鑫蓉身体动了动,随后又坐正,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

柳鑫蓉竟然能忍住不发作?

这绝对不是柳鑫蓉的作风啊。

平日里就算没有惹到柳鑫蓉,她都会想办法找茬儿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柳澜烟的目光在柳鑫蓉的身上转了一圈之后,转到了余靳烁的身上,看来这个妖界的王爷确实很不简单啊。

连柳鑫蓉都管住了,还没有找柳晋利去诉苦哭诉…

柳澜烟快速的看过了柳鑫蓉和余靳烁之后,微微的垂下了头,继续扮演她怯懦的傻女模样。

脑中却是对余靳烁有更多的认识。

平日里表现张狂的模样,这个真的是余靳烁的本意还是他故意为之呢?

这件事情看来是有待商榷啊。

余靳烁他们进门之后并没有立刻的提起柳鑫雅而是先寒暄了一番,随意的寒暄,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什么父亲身体是否康健啊,什么余靳烁最近的事务是否繁忙啊等等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柳澜烟坐在妖神的旁边玩着最近衣服上面的花饰,反正她是傻子,听不懂那么高深的话题。

至于妖神,那种一个姿势可以坐上好几天,脸上的笑容可以维持几年不变的家伙,别说是在他面前谈论家长里短了,就算是直接上演少儿不宜的画面,他都不会动下眉毛。

彭臻那更不用说,但凡到了外面,他绝对是百分百最尽责的护卫,面瘫型的。

余靳烁与柳晋利两个人“相谈甚欢”,柳鑫蓉时不时的还会附和两声,只不过,让他们最在意的主角都没有反应,他们这样的表演真的是有点跳梁小丑的感觉。

很…滑稽!

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可以想象一下,偌大的接待客人的大厅里,齐刷刷的坐着好几个人,然后就两个人在那里假装热络的高谈阔论。

当然,不是说两个人不可以在大厅里说话,问题是主位上坐着妖神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物,那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势,无形之中就将大厅的气氛弄得很压抑。

好吧,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有谁会在肃穆的葬礼上高谈阔论?

现在柳晋利和余靳烁就有这种诡异的感觉,本来想随便说点话题让妖神或者是柳澜烟忍不住插嘴什么的,但是,他们说不下去了。

在妖神那无形的气势下,愣是无法继续下去。

于是,余靳烁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余靳烁都不说了,柳晋利更无法一个人去演独角戏,干咳一声询问着:“先用午膳吧。”

“如此也好。”余靳烁立刻借着这个台阶就下来。

“澜烟,你想要吃什么?”难得的柳晋利竟然会主动关心柳澜烟的口味,不过,住在一起那么多年,竟然连自己家人的口味都不知道…真是一个不能深究的问题啊。

“我不饿…”柳澜烟听到自己被点名,这才从自己的世界回过神来,茫然的抬头,下意识的直白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