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能搬出去,但我一定要说服母亲,让她同意我迎娶你进门。清语,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你相不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白日里我去上朝,你便去杏林馆。傍晚等我离了衙门,再去接你一同回来……”

陆云逍拉住夏清语的手,急着倾诉衷肠。却听她笑道:“这会儿先别想太多,也别高兴得太早,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叶夫人实在不同意,咱们就慢慢熬着。只要两心在一处,也不怕朝朝暮暮。”

陆云逍点点头,只觉一肚子话都堵在了喉咙里。这边白薇看着他们情意绵绵,脑海中不自禁便浮现出冯金山的身影,暗道我和冯大哥,将来也会如爷和奶奶这般恩爱幸福吗?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正含羞带怯的暗自责怪自己时。忽听朝云在外面道:“爷,姑娘们过来探望您了。”

陆云逍一皱眉。他素日里和这些妹妹们并没有多少交集,想到从前她们对夏清语都是抱有敌意的。他便连忙道:“就说我正在休养,伤口也难看,让姑娘们回去吧……”

不等说完,就听夏清语道:“伤口再难看,自己的妹妹怕什么?姑娘们好心来探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吃闭门羹?”因便起身对朝云道:“让姑娘们进来吧,今儿假阴天,又有风,别着了凉。”

朝云答应一声,这里陆云逍便低声道:“她们几个来了,又不知道你如今的性子,还以为你是从前那样,不知道要说什么怪话呢。”

夏清语替他看着伤口,不以为然道:“说就说呗,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竟扛不住几句怪话?我不和她们分辩就是。”说完,夹起酒精棉球替那伤口消了毒,又敷了金疮药,便直起身道:“好了,这伤口原本就不算什么事儿,只是先前被毒素影响,不能愈合。如今毒素清除,就没有大碍,我看也快愈合了,应该不至于感染,也不必再用白巾包扎,倒是这样晾着通风还好。”

“这些事自然是听你的。”陆云逍微笑,接着就见三个女孩儿走了进来,看见他们两个动作有些亲密,便齐齐站住,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却仍是勉强笑着见礼。

夏清语转过身,细细打量着三个女孩儿,暗道寿宁公府果然是基因好,这三位姑娘既有嫡出也有庶出,却都是明艳照人仪态端庄,真真正正的美人坯子啊,也难怪我这身体的原尊看她们不顺眼,对着比自己容貌美很多的小姑子,那真不是普通的压力山大啊。

三个女孩儿问了陆云逍几句伤情,知道残毒全部解除了,也就放了心,及至看见那伤口,便忍不住纷纷笑道:“先前朝云说这伤口吓人的很,如今看来,也算干净,不是很吓人啊。”

陆云逍笑道:“这是因为毒素清除后,伤口不渗血了,才恢复正常,不然之前血肉模糊的,可不是吓人。”说完看向夏清语,感叹道:“这都多亏了清语,不然这伤口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呢。”

“行了,别说大话,这解毒都多亏了阿丑,我哪里敢居功。”夏清语摇头笑笑,她知道陆云逍的意思,只是这三位姑娘看着也不是那好糊弄的,你想夸没用,也得人家信啊,别闹到最后弄巧成拙,倒让人以为自己为了嫁进来不择手段,连阿丑的功劳都要抢,冤不冤啊。

果然,听见夏清语这么说,三个女孩儿看向她的目光就有些诧异,陆便笑道:“嫂子离府三年多,如今回来了,可有什么感受?”

夏清语咳了一声,听出这女孩儿话语中的反讽之意,心中不由也有些无奈,却仍是正色道:“五姑娘叫我夏娘子就好。”先前三个女孩儿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得白薇告知了对方的身份,所以这会儿才没弄错。

陆一怔,那边陆明芳发现有些冷场,连忙笑道:“早就听说夏娘子在江南是人人称道的神医娘子,先前又进宫救了小皇子,怎么从前都不知道你这些本事?对了,当日离府时,听说你还救了我们老太太呢,那可是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急症。”

这一次还不等夏清语答话,陆云逍便惊讶了,忙拉着她袖子道:“救了小皇子?怎么回事?煌儿怎么了?”

“唔,就是喉咙里卡了东西,然后气管切开取出来了。”夏清语不等说完,见陆云逍脸色都变了,便连忙道:“你不用着急,早就好了,小皇子如今已经是活蹦乱跳的。刚才就要跟你说,结果让晏子笙的话题岔开去,你说事情巧不巧?就在救小皇子前夕,石家的公子也是喉咙里卡了东西,在我的杏林馆做了手术,把东西取出来,这才保住性命。”

陆云逍知道夏清语的手术,听见这话还不觉着稀奇。但是其他几个女孩儿哪里听过这样新奇恐怖的事?当日她们虽问了叶夫人和沈夫人,可那两位没看见手术过程,也语焉不详,此时忽然想起正主儿在这里,因此先前那点敌意就全被好奇所取代,于是纷纷问道:“喉咙里卡了东西还能取出来吗?怎么个取法儿?”

夏清语便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笑道:“东西是卡在气管里,找准位置做个气管切开,把东西取出来就好了。”

几个女孩儿不知道气管是什么,待夏清语解释了,便都惊叫道:“我的天,把这个切开了还能活?人不是早死了吗?杀公鸡就是在脖子上划一刀的,还有戏台上的横剑自刎,不都是这样儿?怎么夏娘子手下这人就可以活命?”

夏清语无奈道:“是切开,杀公鸡和自刎,那是把气管给切断了。”因便拿出一张纸,取出随身的炭笔,简单画了张草图和女孩儿们说明这其中道理。这些女孩儿论琴棋书画,都是样样精通,可什么时候看见过这样新奇的知识,一时间便听得入神了。

因讲完这个病例,女孩儿的兴趣也被勾了上来,拉着她就要她讲其它病例,她们觉着这样起死回生的手段很有趣儿。夏清语讲了两个,见女孩儿们眼睛都开始放绿光,不由吓了一跳,暗道再说下去,我嗓子都要冒烟了,不行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

刚想到这里,便见陆站起身来,亲自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道:“姐姐请喝茶,讲了这半天,嗓子冒烟了吧?”

其他女孩儿也纷纷附和,只看得一旁白薇白蔻和朝云暮云包括陆云逍在内都无语了,暗道这变节的也太快了吧?分明刚进来时都是面沉如水的,才多大一会儿工夫,连喝茶这样的事都能想这么周到了。

第三百零五章:意外

夏清语心里苦笑,暗道好嘛,我这成说书的了,唉!也不怪这些女孩子,整日里闷在府中,能有什么乐趣?就是听书听戏,只怕也没有才子佳人的戏和书给她们听,也难怪听见这些新奇知识,就入迷了。这也不算什么,那石二姑娘还亲自跟我学习呢。

慢慢喝着茶润喉咙,听女孩儿们在那里议论一些府里的事情,一杯茶刚刚喝完,便见几个女孩儿立刻停了话题,“刷”一下便向她看过来。夏清语咳了一声,站起身提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呵呵笑道:“没解渴,我再喝一杯水,你们继续。”

女孩儿们全部愕然,那边陆云逍却已经扭过头去拼命忍着笑,暗道清语看来是真讲累了,拖字诀都用出来了呢。因使劲儿憋着笑,咳嗽一声对女孩儿们道:“你们早上没去给太太请安?太太怎么样?”

陆明绮道:“我们倒是去了太太院子里,说是和盈姐姐一起往老太太屋里去了。所以我们便过来探探大哥哥,看您怎么样,若是情况好,也好去给老太太报喜,让她老人家放心。”

“报喜有喜钱可拿吗?”陆云逍笑着摇头,话音未落,忽然就听外面一个管家的声音道:“大奶奶,杏林馆里来人,说是让您赶紧回去,有个急重症病人,你们馆里大夫说要手术,只能您来做。”

夏清语一听见这话,便立刻站起身来,对陆云逍道:“这定然是来了重病人,不然肠痈之类的手术,孔老大夫和冯大哥小孙都能做的。我得赶紧回去,你且安心养伤。回头……”她本想说回头我再来看你,然而想到叶夫人的态度,恐怕自己这次出去后。还不知能不能踏进国公府的门呢,于是便改口道:“回头我们再说吧。”

陆云逍关切道:“好。你快回去。我身体里毒素已经清除了,这伤也就无碍,到时候我去找你。”

夏清语本来还觉着有些怅然,听见这话,立刻醒过神来,暗道是啊,陆云逍现在都没事儿了,最多养个两三天就能活蹦乱跳。到时候我不能来找他,他还不能来找我吗?糊涂糊涂。

于是连依依惜别的话都没有了,只简单交代了朝云几句需要注意的事情,例如不要让陆云逍那点伤口碰到水,按时敷药等等,这些朝云暮云等都是做熟了的,当下连连答应,夏清语便和白薇白蔻急急离去。

这里女孩儿们忙都起身送出门,接着又转回来,陆明芳便惊讶道:‘大哥哥。难怪你总说她如今和从前不一样,果然如此,她变了好多呢。若是以前。何尝能和我们这般和和气气的说许多话?”

陆云逍笑道:“是啊,这一次你们知道我没骗大家了吧?太太面前,还得多给我说说好话啊。”

几个女孩儿们就都掩嘴而笑,但旋即便又担心道:“我们只怕她回来后就又故态复萌,到那时,大哥哥可真是扔石头够不着天了,想必太太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陆云逍道:“必然不能的,一个人便是伪装。又能装多久?我和她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这一点难道还看不透?”

陆明绮道:“可是刚才遇见许姨娘和琥珀白芷。那还是你的妾室,如今你伤这样重。她们却连门儿都不能进,这是什么道理?”

陆云逍一愣,他从醒后看见夏清语,便满心欢喜,还真没想过几个妾室。因为甄姨娘的事,如今心里对几个妾室就有些防备,听见这话,便皱眉道:“并没有不让她们进门啊,是谁说的这话?”

几个女孩儿互相看看,自然不好说这是许姨娘说的,倒有挑拨的嫌疑了。陆明绮便笑道:“大哥哥也不用急,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想是太太多虑,又是你生死危急的关头,所以生怕出一点儿差错,不让许姨娘她们过来也是有的。”

陆云逍沉默,自家妹妹这说法倒也可信。因把自己回来后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仔细捋了一遍,他便起身道:“我反正也没有大碍了,倒是和妹妹们一起去给老祖宗请安的好……”

不等说完,就听女孩儿们惊叫一声,连道万万不可。他就在地上走了几步,又伸展了几下腰肢手臂,哈哈笑道:“真没事儿了,你们看,先前痛得厉害,如今不痛了,这身子舒服的好像在云彩里,我恨不能活动活动呢。妹妹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换件衣服,然后咱们便往老祖宗那边去。”

女孩儿们见他的确是神清气爽,便都笑道:“罢了,大哥哥是存心不让我们赚这个喜钱呢,就让老祖宗把喜钱都留给你,哼!小气鬼。”

一边说着,却是都离了卧房,自去外面小客厅等候。这里陆云逍连日奔波,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只是脖子那里没敢沾水,所以头发也只是让朝云暮云简单用杏仁搓了两把,擦干后这才换了衣裳,来到前厅对女孩儿们道:“劳妹妹们久等,我风尘仆仆的回来,得把自己收拾收拾,才好去见老祖宗。”

女孩儿们站起身,笑着说无妨,只是看着陆云逍的确瘦了许多,心中都叹息着暗道边关风霜逼人。嘴上却是什么也没说,兄妹一行便一起往余老太君的院子里去。

“东家,这是我拟出来的用药方案,您给看看。”

手术完毕,夏清语在洗手,就见冯金山拿着一本病历走过来,这是他们杏林馆独有的住院病历,因扭头看了两眼,便点头道:“基本上差不多了,只是消炎药的分量还要再加大一点,患者的胰腺化脓了,感染必定厉害,不加大消炎药的剂量,怕是控制不住。”

冯金山犹豫道:“这剂量已经是规定的最大剂量,若再加大,就要超过规定用量了。”

夏清语道:“无妨,只要不超过规定用量的一倍半,就都使得。”

冯金山听她这么说,便点头道:“那好,我再去加点剂量。”说完想了想,又小声道:“东家,阿丑说他大概要离开杏林馆了,这可不行啊,他走了,日后谁和您一起商量着做新药呢?您便是再厉害,可也需要个帮手,何况恕我直言,阿丑在药物上的天分,只怕一点儿也不比东家逊色呢。”

夏清语愣了愣,听冯金山这话,阿丑好像真是打算要舍身取义,回到巴图明身边来换两国和平。她不太认同这种做法,然而想起边关死难的将士,又不得不佩服阿丑这份崇高精神,左思右想之下,竟也是十分为难。只恨那个巴图明太丧心病狂,偏偏恨也没用,她又不能千里飞剑取了那混蛋的人头。

于是揉揉眉头,轻声道:“这事儿太复杂了,容我和阿丑谈一谈,想一想再说。”

冯金山点头道:“有东家这话,我就放心了,阿丑是最听您的话的。”说完拿着病历离去,夏清语在这里却是发了一会儿呆,方叹了口气,摇摇头自语道:“难,真难啊。看来还是要和陆云逍好好商议商议,也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能过来?”

“奶奶,饿了吧?”正琢磨着,忽听身旁响起白蔻的声音,她转过头笑道:“你不说还不觉着,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饿得很。”这个手术做了三个多时辰,这会儿已经是半下午了,让白蔻一提醒,夏清语才发现自己的五脏庙都要造反了。

白蔻便笑道:“方嫂子大概给奶奶热着饭菜呢,我去端过来……”不等说完,便见夏清语抬手道:“不用不用,忽然馋吴记家的包子了,我自己出去吃点儿就好。”

白蔻道:“那我去给奶奶买回来吃不就行了吗?”说完正要出门,却被夏清语拉住,听她笑道:“我出去透透气散散心,顺便就把午饭解决了,这会儿吴记家应该也没什么人吃饭,正好清静。”

听她这么说,白蔻也就作罢。这里夏清语便带了钱溜溜达达出门来,在吴记家吃完包子,忽然想起家里后院外墙的那一簇菊花应该开了,因难得动了游兴,便兴冲冲回了自家宅子,直奔后院而去。

因为这宅子大,所以后院那条巷子几乎就是属于自家的,素日里很少有人走动,不然那一簇菊花也不能安然至今。因此夏清语并没有顾忌,奔着这条巷子就来了,结果还不等到近前,便听前面拐弯的地方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她心里好奇,就放轻脚步慢慢挪过去,果然,说话声就清晰起来,令她意外的是,那竟然是五姨娘的声音,而且好像还哭的十分伤心。

五姨娘似是哭了一阵,才止住哭声,抽抽噎噎道:“我知道你恨我,想看我怎么倒霉,只是如今你也看见了,难道心里还不舒服?还放不下?你天天来杏林馆,就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就是让我这个负心人看看你过得有多么潇洒惬意吗?是,我也看见了,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还不够吗?无为,你还要怎么样?你还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你是侍讲学士,四品官了,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你……你便是这么点度量?难道每日里看我失魂落魄的,你就开心了?”

第三百零六章:多情?无情?

侍讲学士?四品官?天天来杏林馆?这明显说的就是那个李绝心啊。五姨娘为什么叫对方无为?他们两个果然是有关系的吧?不过听五姨娘话里意思,她才是那个负心人?

夏清语震惊的眼冒金星,连忙又往前挪了一步,恰好前面的院墙突出了一块,形成一个可以容身的角落,她就躲在那里,只听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冷冷道:“是啊,我很开心。”正是李绝心的声音。

五姨娘似乎是有些失控,声音也高了起来,哭叫道:“你既然开心了,为什么还要去杏林馆?你就离我远远的不好吗?”

李绝心冷笑一声,慢悠悠道:“开心的事情,没人会嫌多的,不是吗?”

次奥,竟然是个渣男?

夏清语听见对方那冷酷无情的话语,气就不打一处来。忽听五姨娘又放声大哭起来,似乎是终于也承受不住连日来的压迫,一边哭一边伤心道:“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吧,好容易我跟着奶奶,才有这么几天太平日子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只是你如今也功成名就了,你还想怎样?你何必还和我这样一个女人计较?求求你,不要再来了,我给你跪下,跪下磕头好不好?求求你了……”

夏清语听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蹿出去便拉住软了身子正要跪倒的五姨娘,然后怒目看着李绝心低声叫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就算五姐姐当日对不起你,她如今也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侍讲学士呢,就这么小肚鸡肠?我呸!”

五姨娘似是受了惊吓一般,愣愣看着夏清语,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李绝心却仍是那副冷静无波的模样,半点儿不为所动。只是在夏清语吼完后,他才淡淡笑了一笑,轻声道:“难得开心一回。小肚鸡肠就小肚鸡肠吧。”

这显然就是油盐不进了。夏清语一时间脑袋都大了两圈,在她心里。一直把这个李绝心当做狐狸和豺狼的综合体,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要得罪这个人,然而此时,看着五姨娘哭得花容惨淡,看着对面那个男人笑的没心没肺,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指着李绝心便怒气冲冲叫道:“你真的开心?既然这么开心,你这些年为什么都不成婚?为什么形单影只?爱之深恨之切。李学士,你若是对五姐姐只有恨,你怎么不把自己的爱给别的女人?”

几句话,便让一向都是平静冷漠的李绝心微微动容,他仰起头,静静看着夏清语,目光冷酷而锐利。

五姨娘并不知道这件事,闻言惊讶的看向夏清语,见她不似胡乱说话,她忍不住就又看向李绝心。却听对方蓦然吼道:“我不成婚又如何?你以为我是在为你守身?笑话,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玩意儿?一棵残花败柳,难道竟然还妄想着再嫁给我?难道你忘了我的身份?我是侍讲学士。四品官,我会娶你这被……的女人为妻?你做什么白日梦?”

这话可说是无情之极,虽然最无情的话对方并没有说出来。但五姨娘还是一瞬间惨白了面色,拼命摇头道:“没有,我没有……”

李绝心看来压根儿就不想听她解释,转身就走。夏清语此时恨极对方的无情,抱着五姨娘便冲那高大背影吼道:“有种你就永远不要再来杏林馆,不要借着报复之名来看五姐姐;有种你就永远别想着娶她之事。五姐姐身不由己,在陈家苦苦煎熬了十几年。你能体会她吃的苦受的罪吗?你凭什么这样侮辱她?你还是男人吗?李绝心,我真鄙视你。”

“不要说。奶奶,求您不要这样说。”五姨娘慌乱的阻止着夏清语。却没发现一直平稳前行的那个背影因为这话而停顿了一下,也没发现李绝心的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拳头。当然,她更不可能看见,男人的眼圈在夏清语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间就发红了。

回到宅子里,连方氏和小丫头都不在,夏清语就将五姨娘拉到自己房间里让她坐下,又倒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沉声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李绝心和五姐姐从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五姨娘惨笑一声,摇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还说它做什么?”

“如果没有李学士,你当然可以把这些往事埋在心里一辈子,但现在不一样了。”夏清语很认真地道,她看得出来,那个李绝心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要是不把这件事解决,他大概会成为五姨娘下半辈子的噩梦。

五姨娘还是摇头不开口,夏清语正要再追问,就见她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道:“世子爷的毒伤如何了?阿丑说应该没有大碍了,如今可是全好了吗?”

夏清语一瞪眼:“五姐姐,你这会儿还有心思关心陆云逍呢?你还是关心关心那位李大学士吧。我听陆云逍说过,他可是至今未婚,从前我们觉得奇怪,如今才知道,他这全都是为了你啊,由此可见,他嘴上说恨你,但心里肯定还是忘不了你。既如此,你们的事情就不是一点儿转机都没有,我觉得……”

“奶奶……”五姨娘抬起手打断夏清语的话,然后长叹一声道:“我们两个的事情你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他至今未婚,怕也不是为了我,被我伤害倒是真的,我只惭愧,他大概是对天下的女人都死了心吧。”

“这么深的感情,因为你就对天下女人都死心了,怎么还说不可能?”夏清语实在是不能理解,抓着五姨娘的手郑重道:“五姐姐,你要相信,越狗血的情节,结局可能就越是甜蜜,这叫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和陆云逍不就是个现成例子吗?”

即使五姨娘现在满心凄苦,也不由得被夏清语这话逗得笑了笑,然后她怅然道:“我们怎么能和奶奶与世子爷比?您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阿丑说皇上答应过他,会让您和世子爷搬出来住,只是我却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呢。”

“何止是不简单啊,根本就不可能。”夏清语果然被转移了话题,叹口气道:“陆云逍不可能这样做的,我也不会让他为难。不就是个寿宁公府吗?我就不信,它还能吃人不成?大不了就去闯一闯。”

五姨娘眼睛一亮,连忙道:“这么说,那位国公夫人的态度放软了?她同意世子爷迎娶您了?”

夏清语翻个白眼:“哪那么容易啊?当初她可是以死相迫。不过现在这些也轮不到我操心了,让陆云逍自己去弄,他能解决他娘,我就嫁;解决不了,我们两个便都单着呗。”

五姨娘便点头道:“这也是个主意,世子爷是个有担当的。只是他从前太孝顺了,如今若他真打定了非奶奶不娶的主意,我看就是国公夫人,也要无可奈何,最后少不得同意您和世子爷的婚事呢。”

“希望如此吧。”夏清语此时是真把这件事情放下了,她自现代而来,并没有一定要成婚的观念,只要两个人有情,不结婚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和五姨娘闲聊了两句,话题又转回到李绝心身上,夏清语这一次便从侧面问道:“我听见你叫那李学士无为,可是他不是叫李绝心的吗?”

五姨娘身子就是一僵,好半晌才垂头轻声道:“他从前的名字叫做李无为,后来大概是改了名字吧。”

“不用说,绝心绝情,唔,这名字是因为你改的吧?”夏清语立刻明白了,见五姨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便坐过去,亲亲热热拉住对方手臂,循循善诱道:“五姐姐,爱之深责之切啊,我觉得李学士心里肯定还是有你的。所以一看见你,就忍不住跟着你过来杏林馆,之后更是天天来看你,他说是要折磨你,可这未必不是借口。你又不是天天在杏林馆,他白跑一趟,就不觉得丢面子?”

五姨娘忍不住摇头道:“奶奶,你这是一面之词,他不会的,他如今就是恨我之极,要报复罢了。他是什么人?我残花败柳之躯,怎么可能再和他在一起?这事情再也不要提了。”

“五姐姐,你当日嫁去陈家做姨娘,是不是为了他?”夏清语见怎么也问不出五姨娘和李绝心的往事,忍不住便把现代小说电视剧的狗血情节给套了一下,却不料话音刚落,便见五姨娘整个人都僵硬了身子,连连道:“不是,不是的,是我自己贪钱,和他没有关系。”说完她又央求道:“奶奶,我这会儿累得很,你照顾了世子爷一天一夜,想必也累了,不如回去歇歇吧。”

“真不是?”夏清语心中早有定论,却还是追问了一句,看到五姨娘眼中的痛苦神色,她便肯定自己的猜测正确了。然而这会儿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出来,此事只能先在心里装着。因便站起身道:“好了,五姐姐好好歇一歇吧,我也回去了。”

 

第三百零七章:身世揭秘

五姨娘点点头,送夏清语出门,看着对方出了院门,她整个人都虚脱般坐倒在地,过了一会儿,方把头埋进膝盖中,失声痛哭起来。

这里夏清语离了五姨娘的院子,脑子里还想着李绝心和五姨娘之间会有什么故事。一面想着,便从阿丑的院外路过,都走过去了,她才觉着有些不对劲,连忙退回几步向院子里一看,果然,就见阿丑背对着她坐在药圃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得!这又是另一桩大事。

夏清语心里咕哝着,便轻手轻脚进了院子,来到阿丑身后,轻悄悄问道:“阿丑,你想那个巴图明了?”

出乎她的意料,在这样如同自言自语的问话后,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的阿丑竟然轻轻点了点头。夏清语这一吓非同小可,忍不住跳起来道:“什么?你真的喜欢那个暴君?”

阿丑这才回过神,手足无措站起身来,眼睛也不敢看夏清语,结结巴巴问道:“奶奶,你……你怎么回来了?世子爷的伤口应该还没有愈合吧?”

“唔,差不多了,血止住后,那点伤口也就不算个事儿了。”夏清语坐在一旁石凳上,凳子上垫了狼皮的坐垫,所以一点儿也不发凉。

“缠绵之毒有一点点腐蚀作用,不过不大,只是为了不让伤口愈合,一直渗血,加上那点腐蚀,就可以让人痛得打滚儿。”阿丑淡淡解释着,这一次的口气里没有骄傲,而是带了一点抱歉。

“阿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喜欢那个暴君?那为什么又要杀他的大将?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逃出来?是因为那个暴君要为他的爱将报仇吗?还有你的脸,到底是被谁毁去的?”

阿丑怔怔看着夏清语。好半晌,他才低了头,轻声道:“我本以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忆这段往事,那次和冯大哥说的。不过是其中一段经历罢了。谁能想到,他偏偏放不下,何必呢?我算什么?何苦就追着不放呢?北匈那边,又不是没有漂亮的男人女人。”

夏清语见阿丑面上流露出几丝伤痛之色,立刻就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撕开阿丑的伤疤,只是若不能知道对方的过去,又怎么可能帮他拿主意呢?阿丑显然也是十分踌躇的样子。若是他心甘情愿回到北匈,夏清语没话说,可若是他为了阻止两国刀兵献出自己,夏清语不太认同,别怨她自私,对自己身边的亲人,她没办法那么崇高。

“算了,如果实在心痛,那就不要说了。”到最后,夏清语还是说出这句话。她有些不忍心听阿丑的过往。却听对方微笑道:“没什么,从前一想起那些纠缠,就觉着心在油锅里煎。煎熬的又疼又苦又涩又甜,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如今再想起来,却觉着也没那么痛,奶奶要知道,我便说给你听,正好你也帮我拿个主意。不然的话,我知道你是不愿意让我回去的。”

夏清语点点头,她就是这样想的。却见阿丑伸手揉了揉一边眉头。似是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说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我其实是中原人。爷爷奶奶爹娘都被北匈掳走,做了奴隶。后来他们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那一年遇上了雪灾,主人家看我瘦小,不愿意养我费粮食,就把我赶了出来,幸好有一个好心的爷爷收留我,他是北匈一个小部落的长老,精研药理,而我就跟着他学习药理,采药做药,一晃眼就是八年时光,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和在奶奶这里一样快乐。”

夏清语这才恍然,暗道难怪阿丑对药理如此精通,看来都是那位爷爷的功劳,再加上他本就是天分很高,只是不知道西洋的用具和药理他从哪儿学到的,那北匈老人不会连这个也精通吧?这怎么可能呢?除非他也是穿来的。

正想着,就听阿丑继续道:“爷爷对我很好,他有一个女儿,我把她当做姐姐。我们一直跟随着部落四处迁徙,日子过得很苦,但有滋有味儿,靠着爷爷和我做的药,家里勉强能换来粮食糊口。姐姐不是很精通药理,但她非常温柔,会做漂亮的衣服,心灵手巧,那一年,爷爷把她许配给部落里最勇敢的阿达哥哥,说第二年就要给他们成亲。”

夏清语注意到阿丑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泪光,便知道事情的转折要到了。果然,阿丑顿了一会儿,便扭过头去,颤抖着声音道:“就是在那一年的秋天,我从外面救了一个少年回来,他搏杀了两头豹子,自己也受了伤,我正好在外面采药,就把他拖回来,他醒了,为了谢我,就每天出去打猎。他特别特别的厉害,那个秋天,我们部落里的人得到了从没有过的丰厚猎物,过了一个非常富足的秋天,我很崇拜他。后来有一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里,烤火的时候,他抱着我,说喜欢我,说要和我在一起。我吓坏了,虽然我识字不多,可是也知道两个男人不能在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是鬼使神差,我竟然答应了他。那时我根本不知道,就是这一个决定,为我的部落带来了……灭顶之灾。”

夏清语心想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巴图明了,真没想到,阿丑和他还真是两厢情愿的。她见阿丑眼中泪落了下来,便递给他一块帕子。阿丑镇定了下情绪,接过手帕擦擦眼泪,才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奶奶大概也知道了,这个爱慕我,也被我爱慕崇拜着的少年,就是巴图明。我们那时候在一起,其实是偷摸着的,但也一样很快乐。可是到了冬天后,他经常一出去就是几天,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想他不会做什么坏事的,部落本来就迁徙不定,有时候出去射猎,几天才回来也是正常。”

说到这里,阿丑的声音停了下来,许久之后,他才哽咽道:“有一天,我和爷爷去山上采药,回来后就发现部落里不知什么时候闯进了一小队北匈的兵,他们在部落中烧杀抢掠,整个部落如同……人间炼狱,我看见……我看见盖塔明……那个恶魔从……从帐篷里狂笑着出来,看见我,他就要杀我……这个时候,巴图明带着人回来了,他打了盖塔明,却没有杀他,我冲进帐篷,发现……发现还有两个北匈兵在……可我姐姐……已经断了气,还有我的阿达哥,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

阿丑一边说,身子就簌簌颤抖着,夏清语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制作出缠绵之毒来毒杀盖塔明了。眼看阿丑就要失控,她连忙一把握住了阿丑的手,沉声道:“阿丑,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想了,不要再说了,我全都明白了。”

“奶奶,你不明白。”阿丑摇着头,泪落如雨,目中全是悲伤:“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失控了。巴图明没办法安慰我,而北匈的老可汗也病入膏肓,他要回去继承可汗之位。所以他就命人将部落的人都安葬了,然后带着我和爷爷回到王庭。他做了可汗,那些大臣们逼他立阏氏,他不肯。最后,他竟是丧心病狂,逼着我扮成女子,正大光明的嫁给他做他的阏氏。”

夏清语瞪大眼睛,暗道这个巴图明真不是普通的疯狂,她看着阿丑极清俊的那半边脸,忽然有些明白了。果然,就听阿丑哽咽道:“我部落里的人都死在北匈士兵的铁蹄下,我当然不肯。他就用爷爷来要挟我,还答应我,只要我做他的阏氏,除了盖塔明之外,参与屠杀我部落的士兵可以全部处死。后来我才知道,盖塔明是查到了他有一个心爱的人,但那个王八蛋盼着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可汗做阏氏,所以就私自带了精兵去屠灭我的部落,却没想到我和爷爷去山上采药,巴图明又及时赶来,让他功亏一篑。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是北匈老可汗倚重的臣子,也有自己的势力,巴图明刚刚做了新可汗,还不能立刻对他动手。”

夏清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怪不得阿丑当日和冯大哥说,自己的身世比他还要凄惨,这真的是太惨了,部落中人虽然是被盖塔明杀害,但也可以说是因为巴图明,才会遭遇这么一场无妄之灾,阿丑再怎么爱慕对方,又怎可能没有一点仇恨?这样煎熬还不算,还要男扮女装嫁给巴图明做他的阏氏,阿丑竟然能熬到现在还没有疯,这神经真的已经算是十分坚韧了。

阿丑哭了一阵,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语调也不似先前那般不稳定了,淡淡道:“为了爷爷,为了给部落中人报仇,我只得忍辱换了女装嫁他。后来他的地位越发稳固,盖塔明的权力被削弱,从那一天起,我就开始制作缠绵之毒。终于,我做出了这天下间最歹毒的毒药,把它用在了盖塔明的身上,让那个畜生不如的人渣无比痛苦的死去。可是我不能解脱,我不想做他的阏氏,我只想和爷爷一起离开王庭,哪怕浪迹天涯都好。但他对我很是痴迷,不肯放我走。无奈之下,我就毁去了自己的半张脸,可是我没想到……”

第三百零八章:迫不及待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苦笑着摇头,于是夏清语便明白这一招对巴图明应该是没起作用。如此看来,那个疯狂的暴君倒是真心爱阿丑,只是爱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有些变态了。

正想着,就听阿丑继续道:“后来我爷爷死了,他再也没有了钳制我的手段,那段时间里他害怕我自杀,就派了他的侍卫,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跟着我。呵呵,他真是太小看我了,从小挣扎求活,经历过多少生死之危,我的命,是爷爷奶奶爹娘用尽全力护下来的,我怎么可能轻易去死?”

“所以你就逃出来了?”

夏清语忍不住问了一句,却见阿丑身子一僵,然后点点头道:“是,我逃出来了,我很熟悉巴图明的行事风格,即便如此,仍然是万分艰险,才逃出了北匈。我不想在王庭继续生活下去,我喜欢他,也恨他,我知道他对我好,甚至因为我,连他残暴的性格都改了许多,可我仍然放不下仇恨,如果不是因为他,部落里的人到现在都会好好活着,姐姐和阿达哥也不会惨死……”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阿丑没办法面对巴图明,所以逃了出来,到大陈后流浪到京城,因为戴着一半面具,所以没人敢收留他,倒是被桑绿枝买去做了奴才,然后桑绿枝为了逃婚到江南,这才有自己打赌赢下阿丑的事,也为陆云逍今日的转危为安埋下了伏笔。

了解了整件事情经过的夏清语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这一环扣一环的,如同刻意安排好的,却又是如此不落痕迹。然而现在不是感叹命运的时候,得知了阿丑的事后,她也陷入了为难中,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探问道:“阿丑,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离开巴图明也有几年了吧?你现在想起他,心里是思念呢?还是仇恨?”

“我也不知道。”阿丑摇摇头。从这一个答案中,便可知道他对巴图明的感情其实很深。不然的话绝不会如此茫然无措。他低下头,思考良久后才小声道:“我离开他几年了,其实心里很想他,可是见到他,我又非常恨他。奶奶,你说我是不是也疯了?怎么会这样奇怪呢?”

“不奇怪,涉及到情爱之事,什么奇怪的行为都不算奇怪了。”夏清语叹了口气。站起身踱了几步,然后轻声道:“阿丑,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北匈那边,我和陆云逍商量之后再说,成吗?原本我以为你是被巴图明强迫的,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眼睁睁把你交出去,不过现在,你这情况还是很复杂的……”

“我明白的,我明白奶奶也是为我好。”阿丑叹了口气。却听夏清语笑道:“你是北匈可汗的阏氏,还叫我奶奶,让巴图明听见。会一刀砍死我的吧。”

“他敢。”阿丑哼了一声,接着才发觉自己这话有些太露骨了,不由羞得脸通红,站起身道:“奶奶,你累了这么久,也该回去歇歇了。”

怎么一个两个下逐客令都是用这种借口啊。夏清语翻了个白眼,无奈出了院门,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白薇白蔻回来了。一进门便笑道:“奶奶,您看谁来了?”

“谁啊?”

夏清语有气无力的问。这两天遭遇到的事情,让她觉着把半辈子的精彩都集中在一起了。所以自问看见谁都能处变不惊。

“怎么了这是?做手术太累了,所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吗?”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夏清语整个人都差点儿跳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走进门的陆云逍,她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你怎么出来了?伤口愈合了吗?才刚清除了毒素,就跑出来晃,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