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眠被他带进了台球厅,里面三男一女,女生像是陈燕生的女朋友,穿着件亮晶晶的细钻吊带裙,陈燕生过来,上前撒着娇。

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棠眠没见过,另一个人是周珩,他在沙发上坐着,只穿这件白衬衫,黑色西装外套被丢在沙发椅扶手上,手里握着瓶酒,许是喝了酒,姿态有些懒散,见了她进来,也只是略微掀眸,飘过来一眼,然后又转去台球桌上,瞧着人打球。

陈燕生显然有目的,冲着台球厅里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随即搂着女伴走了出去,另一个陌生男人也随即出了门,顺带着给关上了台球厅的门。

“……”

两人算是冷战一周,棠眠也不知道该跟周珩将什么,她也懒得费脑子想,默了一会,想走。

周珩那边起了身,将酒瓶搁在沙发椅旁边的小茶几上,往她这边走。

棠眠靠着台球桌,伸手是一排放球杆的架子,周珩长腿走到架子跟前,随手取了根杆,又回身走到台球桌旁,低头给杆头擦着粉。

棠眠以为周珩是要打球,她现在要是突然走掉,没一个看球的人,是有些不礼貌,她便站着没动,想着等周珩打完球,再出去。

但周珩给杆头擦完粉,并没将视线放在台球桌上,反倒是丢下球杆,径直走向她。

棠眠胆颤片刻,身体靠着球桌片刻,张嘴,“周珩、”

男人一把抱住她腰,将她放在球桌上。

棠眠今天穿的是A字短裙,裙摆限制并不能撑开太大,男人偏偏挤进来她退间。

她侧过头,想推开他,“周珩你起开。”

周珩并没听她话,伸出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转过头来低头,就堵上了她的嘴巴。

一周没见,男人亲吻一如往常凶猛霸道,棠眠嘴巴快被他吞吃入腹。

“唔。”

棠眠头仰的辛苦,快要晕厥时,周珩才松开她。

“周珩你干嘛?”棠眠将嘴角口水擦掉,一双眼睛都被亲红了。

“想干你。”男人嗓音冷冷说着。

随即大手探入。

一周没开荤,已然熟悉周珩身体冲撞力的棠眠说不渴求,都是屁话。

只几下,棠眠便暂时忘掉了两人还在冷战,抬手环住周珩脖子,脸窝在他颈窝,身体虚软,小声哼着气,“你进来,不要手。”

周珩是停了手上动作,不过人也没动。

棠眠等了会,低声,“怎、怎么了?”

他任由她搂着他脖子,薄唇轻启,问了句,“我们什么关系?”

他把她弄成这样,现在还问她这种问题,棠眠心痒痒,她咬住周珩耳朵,轻抿着,“不计较这个好不好?”

周珩随即从她腿|间离开,走到沙发处取了烟,不碰她了。

棠眠被他手弄得空虚起来,坐在台球桌上,咬唇缓了许久,将上翻的裙边扯好,跳下桌子,不想理会周珩,走到台球厅门口,然后又气不过,折身走到周珩跟前,抬脚一下踢在周珩小腿上,帆布鞋鞋尖用了力踢到他西装裤上,她低声,“你可真记仇。”

周珩由着她踢了一脚,岑黑锐利的鹰眸低低睨着她。

棠眠也不理会他神色,踢完就走。

第30章

陈燕生正在大厅跟朋友喝酒胡侃, 没一会见着棠眠从台球厅出来, 心里正暗自吃惊老大是不是身体不如往日, 这也太快了时, 就见棠眠一脸郁闷地走了出来。

陈燕生便猜出来,两人矛盾还没解决,上前一步想拦着棠眠再努力一把,但棠眠抬眼瞪他一眼,冷冷一句,“起开。”人便绕过他走了,他也不敢再去拦。

又一次不欢而散, 棠眠心情不太美丽,接下来一周棠眠直接把周珩放在脑后,开始过起正常大学生三点一线的生活。

这天周三,学校老师带她们去一个画廊看展。

这个画廊一般不对外开放,只是用来放着画廊主人的私藏,他们老师跟这个画廊主人有些交情,才破例允许他们过来参观。

当天画廊主人也过来了,还带着一个朋友, 棠眠也认识, 是消失许多天的周允直。

她站在一幅名画跟前欣赏时,周允直过来给她解说, “这幅画的你知道是谁吗?”

棠眠懒懒指了下画的右下角,那里有原主人随意写下的名字。

周允直也不介意,“这个画家很欧天赋, 但性格挺古怪的,他的画现在在市面上已经是天价了,他本人也不富裕,但就是不卖画,我朋友画廊里这副还是免费讨来的。”

他在耳边聒噪个不停,棠眠不想听,“周先生要是闲着没事,不如去一边喝茶找个小姐解闷。”

周允直笑,“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棠眠“哦”了声,“可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他捂着胸口佯装受伤,“讲话这么直白,不愧是做了秦家小姐,倒一点都不怕得罪人了。”

棠眠抬眼看他一眼,走去另一幅画跟前。

周允直跟上来,低头嗅着她头发香味,低声,“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跟秦家搭上关系了,你还记得我之前讲过,我知道点你爸的事情吗?”

棠眠离周允直远了些,警惕地瞧着他。

被美人如此戒备,周允直失笑,一双凤眼半掩,“秦军然跟你妈有些关系,你知道吗?”

这个事情,秦军然已经跟她说过了,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来说一遍。”

周允直目光怪异地看她,“知道了还这么淡定?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不就是兄妹关系吗,她需要惊讶吗?棠眠不想理会周允直了。

周允直却依依不饶,“既然你已经知道秦军然和你妈的关系,那秦军然对外称你是干女儿,你就没什么意见?你要知道干女儿是入不了秦家族谱的。”

棠眠觉得跟周允直说的话不在一个频道上,“我跟秦军然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一定要进秦家族谱?”

周允直愣了半晌,笑了,“原来你还是不知道秦军然和你妈的关系啊?”

“你有话就说,拐弯抹角很烦。”棠眠不耐烦。

周允直说话做事都很直白,他没瞒着棠眠,压低声,“当年秦军然和你妈有过一段情,秦军然没告诉你?”

棠眠呆在原地,以为听错,“你说什么?”

周允直见她表情怔傻了,抬手搂住她的肩膀,温柔小声说着,“你很有可能是秦军然的亲女儿,棠眠,震惊吗?”

棠眠脑袋里一片浆糊,连周允直在她肩膀上揉捏的手都忽略了,她抬头看向周允直,抿了唇,“你再说一遍。”

周允直瞧着怀里瓷白脸蛋的棠眠,低下头猝不及防亲了下棠眠脸蛋,棠眠这才惊醒,他正搂着她肩膀,一脚踩在周允直皮鞋上。

他吃疼,随即松开她。

“以你妈的性子婚内出轨怕是不可能,唯一可能的就是出嫁前已经怀了你,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周允直弯腰缓了会脚背的疼意。

棠眠不信,“你说谎。”

周允直直起身,“我骗你做什么,当年秦军然和你妈一事虽然被秦老花钱封了消息,但也有例外。要说你爷爷为什么不同意,大概是因为当年你妈被抱回秦家,秦老也是疼她,对外面说是亲生女儿,后来秦军然和盛清暗生情愫有了关系,外人都以为是亲兄妹,这要是传出去就是乱|伦,秦老估计要气的直接上天,便封了消息,将你妈嫁了人,你爸的那条腿就是当年为了求秦老被打残的。”

这些事情,周允直叙述起来,平平无奇,好像就是阴差阳错缺了缘分才导致两人分离。

但设身处地想一下当年处境,秦军然被打断了一条腿,秦老也没留情,忍痛割爱将盛清嫁了人,盛清怀着孩子瞒着棠盛年生了下来,也足够让人唏嘘。

棠眠脑子很混乱,怔在原地许久。

周允直见她失神模样,“别想了,有些事情你心里清楚,总比糊里糊涂好些。要是实在不开心,跟爷出去喝酒,爷让你快乐。”

说着就要搂她腰。

棠眠却一把推开周允直的手,往画廊外面走。

她要去找秦军然问清楚。

秦家会客厅内,除了秦军然还坐在了另外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棠眠并没注意,她径直走到秦军然跟前。

秦军然俊朗温和的脸见了她,笑着,“怎么了?”

棠眠抿着唇,“当年为什么放弃了我妈?”

秦军然脸上的笑慢慢没了,他视线复杂地看着棠眠,“你知道了。”

棠眠像个机器人一般重复,“为什么要放弃我妈?你说啊。”

秦军然目光暗淡下来,没出声。

旁边有人重重低咳一声,一道十分苍老的嗓音响起来,“过来我这,我告诉你。”

棠眠转过头看向讲话的人,老人头发皆白,皱纹遍布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浑浊,他嗓音嘶哑,“我是你爷爷。”

棠眠抿唇冷笑,“你不是我爷爷。”

秦政卫说话声徐缓,“知道你对我有怨念,可是让小清出嫁也是逼不得已。”

棠眠持续冷着脸,“什么逼不得已,在我眼里,你跟棠盛年一模一样,为了自己名声,可以做任何一切伤害自己亲人的事。您说吧,你当年是怎么逼我妈的,让我妈在怀孕期间还能忍气吞声接受您安排嫁给棠盛年的,我仔细听着,看着您是怎么为自己洗白的!”

有些事情秦政卫说不出口,当年秦军然和盛清感情深厚,秦政卫劝说不成,便用彼此的性命来威胁,在秦家这种家族里,随随便便弄弄没一个人很容易,秦军然信了,盛清也信了,都安静接受了他的安排。

当年他为了全秦家的脸面也为了全他自己的脸面,毫不犹豫便将盛清嫁了人,他领会回盛清在身边养了十八年,哪里能没有感情,如今听说秦军然找到小清和他的女儿,秦军然似乎怕他同样用当年对付盛清的手段来对付她,便瞒着他。

秦军然不是慈善家,不会随随便便领养一个成年女生,一查便能查得到,秦政卫也不像以往那么激进了,小清和他的女儿,他也是能容下,今天过来,便是要认她进秦家家谱。

秦军然低声斥她,“别跟爷爷这么讲话。”

棠眠轻笑,“你说错了,我不是秦家人,他也不是我爷爷,同样从我妈怀着孕嫁进棠家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是我爸了。”

别人没有跟盛清生活过,不能理解盛清的难处,棠眠知道。

她妈妈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怀着孕要瞒着棠盛年生下她,可见她心里对秦军然的爱意有多深,但秦军然无动于衷,他对她所遭受的心理折磨不闻不问,远走高飞到郾城娶妻生子。

所以从头到尾,秦军然对盛清的爱是假的,只有她妈妈还相信秦军然是爱她的,傻傻地为他生了孩子。

棠眠眼睛红着,唇抿的死紧,“你给我的宅子过两天我会把房产证还给你,还有秦清意给我的一千万,我现在就还给你。”

她跑上楼,拿了秦清意的那张银行卡,丢在茶几上。

秦军然见她要走,急的站起了身,手下拐杖忘了拿,跛着一只脚去追她,却在下楼梯时,跌了一跤。

棠眠听见动静,转身看向秦政卫,“现在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私造成的,现在也不用装什么良善面目,在我看来都挺可憎的。”

说罢,棠眠转身走出了秦家。

棠眠漫无目地都在街上,手机在掌心震动个不停,棠眠干脆关了机,打车去了她妈留在市中心的那套房子。

房子里长久没人住,泛着霉味,棠眠走去出窗前开了窗通风,又进了主卧。

在她的印象里,没有怀棠修文之前,盛清很喜欢来这里,几乎每周都要住上两三天。

她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人很年轻,看得出来是年轻时期的盛清和秦军然,也就十八岁出头的年纪,秦军然似乎在住院,盛清过来看他,靠在他怀里,秦军然眸色温和低头看她,盛清则笑眯着眼在自拍。

棠眠从出生下来就没在盛清脸上见过这种笑,好像嫁给棠盛年后,盛清几乎都没再笑过。

她有些恨秦军然和秦政卫,一个虚情假意,一个自私自利。

可以说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同毁了盛清的人生。

棠眠在这个房子里糊里糊涂住了两天,第三天她开了机,手机里短信如潮。

里面夹杂着一条吴新月的消息,

-小眠你现在在哪里?阿姨想见见你,收到消息可以给阿姨打个电话吗?

棠眠心情平复的差不多,给吴新月发了消息,便打车去了她家。

吴新月见她进来,伸手抱了一下她,眼眶有些红,“小眠有些话你可能现在听不进去,但是阿姨还是要说,你不能怪你爸。”

棠眠眼睛也红着,“可是他辜负了我妈,他欺骗了我妈。”

吴新月将人拉到沙发上坐着,“他没有辜负你妈,是你妈很决绝,当年你妈怀孕,秦军然并不知道,他那时候腿被秦政卫打断,在医院躺着不能动,你妈知道秦政卫的为人,她也很难过,但她怕秦政卫真的弄没秦军然,只有接受。”

棠眠静静坐在沙发上,抱着膝,“但是他没来找她、”

“秦军然来找过她,是小清没见她,当时他瞒着棠盛年在棠家楼下站了两天两夜,想带小清走,可是小清怕秦政卫继续作弄秦军然,她硬是两天两夜没出房门,她心里也苦的,她很爱秦军然,秦军然也很爱她,可是没办法,都是天意。小清如果还在世的话,她不会希望你恨秦军然的,因为她很爱他。”

棠眠将脸埋进臂弯里,眼睛很酸。

吴新月揉揉她的脑袋,“你爸这两天因为你的事急的住了院,你如果有空,就去看看他。不过你要知道秦军然没有放弃你妈,你不能恨他了。你爸这些年除了你妈,没有过别的妻子,你大哥秦清意是试管婴儿。”

棠眠不吭声。

“我知道你替你妈妈难受,但是你爸这些年做的够好了,别再恨他了好不好?”

医院大厅人潮如流,棠眠挨着人进了电梯。

高级VIP病房门口外站着两个保镖,见了她低头喊了一声,“小姐。”

棠眠推开门走了进去,房内秦军然躺在病床上,周珩也在,两人在说话,听见门声,抬眼看过来。

秦军然脸色有些憔悴,目光却依旧温和落在她脸上。

周珩从椅子上起身,嗓音低低,“您和棠眠说会话,我改天再过来看您。”

他朝棠眠走过来,到她身边时,步伐微顿,侧眸瞧她一眼,便收了回去。

等到周珩出了病房,棠眠慢步走到病床跟前,低着头,“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偏激了。”

秦军然眼睛微红,他嗓音有些哑,“没事,爸不怪你,你做什么爸都不会怪你的。”

棠眠眼睛又红了,她觉得自己这几天泪点太低了,仰起头缓了会,看向窗外,“今天天气很好,我推您出去转转。”

秦军然眼里也泛着泪花,“好。”

秦军然的病是心病,她在医院陪了他两天,便出了院。

棠眠跟着秦军然回了秦家,秦政卫昨天刚离开阳城,他知道棠眠讨厌她,也没等她,不过临走之前他召开了个新闻发布会,公开承认了棠眠是秦家真正的千金。

这也算是他能做的最后一点慰藉,他几年前刻意封锁的消息,现在由他亲自揭开,承认了盛清是她母亲,也相当于承认了十几年前他做的那档错事。

秦秀灵如今在秦家很沉默,见了她总是避着,棠眠也能想象到秦秀灵的尴尬,不过她对秦秀灵没那么厌恶,不会做出欺负她的行为。

这两天棠眠总是陪在秦军然身边,他出席饭局晚宴,她都跟着。

棠眠长相十分漂亮,身材也正,举止行为也很得体,再加上是秦家的千金,跟着秦军然赴过几次宴会后,便有人向秦军然抛出橄榄枝,问过联姻的事情。

棠眠从没跟秦军然表过态,但秦军然很懂她心思,总是先她一步拒绝了。

她一开始以为秦军然跟她意见相符,但是晚宴回去车上,秦军然问了她一件事,

“小眠,前几天我住院,周珩跟我提了件事。”

说起来,她跟周珩自从上次医院见过面后,已经一周没再见过,她问,“什么事?”

秦军然瞧着她,“他说想娶你。”

“……”棠眠不知道男人竟然还有这种心思,“爸,我还在读书。”

“周珩也说了,可以先订婚,如果这四年内你变了卦,可以随时退婚。”秦军然笑着,“真没想到周珩对你也是用了心思,竟然求到我这里来。小眠你是不是拿冷脸对人家了?”

她那里敢对她冷脸,上次在陈燕生组的局上,明明她都撒娇求他,他呢,依旧一副冷漠拽拽模样。

记起上次棠眠心里还有气,哪有人撩拨到一半就抽身的人,她抿着唇,“爸,我不同意。”

秦军然看着她小脾气样子,心里敞亮,不过没挑明,温声笑着,“同不同意到时候再说,明天周老寿诞,你跟我去一趟。”

棠眠担心秦军然身体,但凡他出宴会,只要有空,她便会跟着,明天周成隽寿诞,她如果不去,倒有些像刻意躲着人了,她只好应了声。

周成隽的寿诞就在周家进行,索性周家够大,后面的小院有个宽敞的宴会厅专门用来举办这次寿诞。

这次秦秀灵也跟着来了,两人一左一右陪在秦军然身侧进了周家。

再进入周家后面的小院前,周珩穿着正经规整的黑色西装等在前院客厅入口,见人进来,上前几步,问了秦军然好。

秦军然笑着应了声,周珩视线便瞥向她,“小辈有几句话想跟棠眠说,不知道能不能从秦老身边借几分钟?”

棠眠暗暗扯了下秦军然的中山服,想要他拒绝。

秦军然装作不知,温声,“当然可以,不过寿诞开始,周珩你可要完好无损将人带到宴会厅。”

周珩点头,“秦老放心。”

随后,秦军然便带着秦秀灵往后面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