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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照伯父的意思吧!”

看着裴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颓然的靠向椅背。

方才我与裴毅的一番交锋,无疑是败的一塌涂地。往日我总以为自己伪装的很成功,现在看来却似跳梁小丑那般,裴毅今日之举无疑是给我提了个醒,日后我当愈发的小心。

至于裴炎……我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之后几日我等了又等,裴炎却一直都没出现在我面前,他不出现,我安心之余又难免多想,后来却是媛真似有意似无意的说起,原来他去了邻城,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裴炎回来时,已是秋末。

秋末的岩都城已有了初冬的微寒。年幼时,我极为畏寒,后来落魄被大叔捡回去后,时常劳作,久了也就变得不那么畏寒,可如今到了此地,被娇养了一段时日又得了那富贵病,这冬日还未到,我却觉得冷。又因我不喜欢穿得太厚重,索性就躲在了屋中,平日三餐又有下人送至屋内,我也懒得再踏出房门一步。

裴炎见到我时,我正卧在软榻上看书。

他进了屋,见屋内太过暖和,笑道:“满儿,今天当真那么冷?”

看他这模样,显然还不知那日他送程婉玉离开后发生的一切。我心头复杂万分,却只能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见我不答话,裴炎忽然笑得有些神秘,道:“我要送你份好礼。”

侍女将东西端了上来,放置在托盘上的是件雪白的狐裘,毛色极好,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它摸起来定十分舒服。

“看起来很暖和,冬天用正合适。”我让媛真收下了狐裘,与裴炎道了谢,轻巧的带开了话题,尽量让自己忘了当日裴毅与我说的话。只有裴炎没有亲口与我说想要娶我,我便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些天上哪了,都见不着人。”

“父亲让我出门办了点事儿。”裴炎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我一直都知道裴炎笑时极好看,但此刻他的笑容却无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他。他将脸凑到我面前,“满儿,你可是想我了?”

“你多想了。”我没好气的用书隔开他。

他听了却愈发的得意,愈发坚定了那想法。我干脆拿书挡住自己的脸,见我如此,他才坐了回去,喝茶之余不忘一直盯着我。

书虽挡住了我的眼睛,但我仍能感觉到裴炎的视线。他的存在时不时让我想起裴毅那老狐狸,我在心头叹息了一声,闭了眼,试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驱逐出脑海。

媛真早就带着侍女们推倒了外头,屋内单剩我与裴炎二人。几欲睡着时,裴炎忽然说道:“满儿,你觉得我……我如何?”

这话问的意味深长,若非早前听了裴毅的话,我定不会多想。我顿时惊坐,书从脸上滑落在地,摔倒地上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响:“什么如何?”

裴炎忽有些扭捏,纠结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的意思是,我与旁人相比,如何?”

如今裴家权势滔天,他身为裴家唯一的继承人,与旁人相比,自然是高下立见。我勉强一笑,道:“自然是极好。”

裴炎面上一喜,脱口而出道:“满儿,你嫁给我可好?”

早前裴毅提醒过我,方才我也预料到他会这么问,可这会儿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这话,我却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见我一直不答话,裴炎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他面色一沉,问道:“是我不够好吗?”

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书册,边拍灰尘边说:“你固然是好的。但是裴炎,你真的无须因那程小姐嘲笑我年逾二十多仍未能嫁出去而同情我。”

裴炎不知何时又凑到了我面前,习武之人的动作总是极快,我闪躲不得。他握着我拍灰尘的手腕,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我觉得疼,遂道:“你捏疼我了,裴炎。”

他并未松手,神色变化多端,“满儿,你当真以为我是同情你吗?”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你并不需要同情。”裴炎强迫我直视他,眼神锐利,“满儿,这世上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你不愿嫁给我,可是为了那人?那个据闻曾与你同住了一年多,最后却弃你而去的男人?”

裴炎说他了解我,这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在我随他来到岩都之前,我们已有十多年不曾见过,他了解的不过是少时的我。

再者,我不愿嫁给他并非是因为阿邵。

想到阿邵,我的视线柔和了许多,却又有些黯然。

见我如此,裴炎不知不觉间又用了力,他力道太大,我疼得皱起了眉头,他一惊,才松了手。我揉着泛红的手腕,淡淡说道:“自古以来,嫁娶之事便是由父母做主,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裴炎,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父亲并不赞同你娶我。”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些。”他似乎是松了口气,安慰道:“你无须担心,我上些天与父亲提过,他并未反对。”

我笑了笑,道:“你可知那日你送程家小姐回去后,裴伯父与我说了什么?”

裴炎并不傻,听了这话,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脸色在瞬间就变了,“父亲与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你无须多想。”我退后两步,道:“裴伯父自有他考量。”

裴炎抿唇,也不知想说些什么。

一直安静的守在门外的媛真却在这时高声吸引了我与他的注意力。

媛真进来时,身后跟了一名侍卫,那侍卫恭恭敬敬的与我行了礼后,附在裴炎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让裴炎的脸色愈发变化无端。

想必那侍卫所说的并非好事。

侍卫传完话便离去,我本以为裴炎也会离开,谁知他却不为所动。

论耐性,我与裴炎自是不分上下,但这会儿他心头有事,恐怕还不是小事,比起耐性也便输我三分。

裴炎走时,我并未没拦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走了。

媛真方才进来之后便没再离开,习武之人耳力尚佳,她当然也不例外,方才裴炎与我说的话,她听了七八分。她低了头,平静的说道:“公子平日不是这样的。”随即又说道:“郡主来了之后,公子就变了。”

这样的话,我已是第二次听到。

第一次是从程婉玉口中听到的,第二次便是这次。

我深呼吸,拾取方才的那本书继续翻动了,翻了三页,看向她。

媛真早已敛了方才的情绪,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我不爱拐弯抹角,朝门口扬了扬下巴,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媛真掂量了下,便离去。

她是个聪明人,既被派到我身边来服侍,表面上就必须做到事事如我心意。我若弃了她,她势必无法面对裴毅父子,轻则罚,重则死。

现在我不过是让她去打探一下消息,与重罚和死相比,显得简单许多。

从前我住在那小村庄时,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裳,喝的是苦菜汤,但过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而现在我身在这富丽堂皇的元帅府,华服、山珍海味,却被困在这小小的围墙中。恁是我心境再开阔,忍耐力再好,迟早也有爆发的一天。

想到此处,我顿时唏嘘不已。

媛真打探好消息归来时,我手中的书正好翻页。

我抬头,问道:“打探清楚了?”

“是。”她低眉顺目,道:“听说是并州顾家来了人。”

并州顾家。

我翻书的手一顿。

第七章

顾氏一族乃我朝士族之首,祖居并州,□□在位时,顾氏一族自并州迁居汴京,从此在汴京落地生根。

正和二年冬,周氏意图称王,顾氏同裴氏一道举兵讨伐周氏,那场战争整整持续了八年。

八年征战之后,周氏一族逐渐落败,虽占据汴京,却无多大的势力。然而起义军并未一举攻克汴京城,而三分之,分别由裴氏、顾氏、和宋氏各领风骚。

昔年大叔与我说,起义军之所以三分,皆因那权势之争,谁都想坐上皇位,但谁都无法做到名正言顺。

因为谁都无法做到名正言顺,所以他们才需要我。

当日最先找到我的即便不是裴炎,那些村人还是会死。不管是谁,为了一个我,他们都无法容下那些无辜的村人。

四周十分寂静,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在耳畔喧闹不去,我躺在躺椅上,心态却渐渐平和。

我被带回元帅府至今,几乎无法接触到外人,如今顾家来了人,势必会求见于我。我亦想见见这顾家的人,看看他们与裴家到底有何不同。

我闭上眼,想着顾家。

顾家。

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身影。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人,可还是我记忆中的那般模样?

许是心态放松了的缘故,我竟在躺椅之上睡着。媛真唤醒我时,我尚且有些迷糊,睁了眼下意识就问道:“天亮了?”

媛真微愣,边笑边为我抚平了身上的衣裳,道:“郡主糊涂了。”

我这才发现此时临近傍晚,揉了揉双眼,待思绪清明了些,又听媛真说道:“元帅请郡主去一趟大厅。”

她的话让我所剩不多的糊涂劲一扫而空,却故作不知的问道:“可知所谓何事?”

媛真道:“奴婢亦不知。”

我伸手捻住从树上慢悠悠落下的树叶,朝她灿烂一笑,道:“无妨,去了便知是何事了。”

媛真在前头领路,身姿婀娜,与府中其他侍女并无二样,若我不知她武艺高强,且下手狠厉,怕也会觉得这只是一个寻常的侍女。

漫不经心跟在她身后走了片刻,不知不觉竟到了大厅。

媛真停下了脚步,我差点儿撞上她,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子。她恭恭敬敬的退到我身后,低眉顺目,一副无害的模样。

我在心底嗤笑一声,抬头挺胸,不急不缓的踏进了门槛。

大厅之内聚集了熟人,皆是熟面孔,无非就是平日里议事厅中商讨要事的那群将士们。

裴毅见我进了门,领着众人跪下,高声道:“见过郡主。”

平日他们见了我并不下跪,今日之跪,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一场戏。我嘴角荡起浅笑,极为配合他们:“免礼。”

大厅之上,亦有人尚未来得及跪下。

待那些将士们起身,有一人气势如虹的质问道:“顾家人怎么这般不知礼数,见了郡主竟如此无礼!我们裴帅见了郡主都跪得,你们怎么就跪不得?”

我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站在我身侧的裴毅威严的喝斥:“住嘴,郡主在此,岂可如此放肆?”

裴毅高大的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将顾家那些人阻隔在外,我只能看得到顾家的一个侍卫。

刚才那小风波我聪明的选择了无视,两派斗争,我又何必去掺和?我娇怯的看向裴毅,轻声问道:“裴伯父,怎么今日……”

裴毅豪爽一笑,道:“郡主有所不知,自寻回您的消息昭告天下之后,远在并州的顾兄与岭南的宋兄早就想前来见您,奈何俗事缠身让他们无法脱身,才一拖再拖。恰逢今日顾贤侄途径岩都,便代父前来探望您。”

顾家现任家主顾渊膝下共有三个儿子,我极想看清楚这一次来的是谁,无奈平日的伪装让我不得不低头装着矜持。

伪装是极为不易的一件事,若是太过,便会被人看穿。故而我矜持片刻后,抬了头,看着裴毅微笑的问:“不知是顾家哪一位公子?”

“乃是顾二公子西垣。他曾是郡主少时的玩伴之一,不知郡主可有印象?”

从前我母妃与顾夫人交好,我时常随她去顾家做客,对于顾西垣,我自是不陌生的。

顺着裴毅的指向,我看到了站在裴炎身侧的男子,他一袭月白色锦袍,与容貌俊秀的裴炎站在一起,并不逊色。

我蹙眉,迅速低头将脸上的表情遮掩了下来,末了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会是那人,心头抱了几分期望,如今期望落空,竟让我心头空荡荡的,失落异常。

裴炎见我如此失态,竟有些愠色。他也是个擅长伪装的人,那愠色一闪而过,并未在脸上停留。

顾西垣不卑不亢,与我行礼,道:“家父公务缠身,特命我代他老人家向郡主问安。”

“顾老一番心意满儿收下了。”我勉强露出微笑,点头,视线落在顾西垣身上打转,试图从他的身上看出点那人的影子,最终却是徒然。

也是,顾西垣与那人,自幼便不像,如今大了,就更不可能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倒是我入了魔怔,听人提起顾家,第一个便想到了他。

顾家与裴家既是共同的盟友,又是潜在的敌人,其中的利益关系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此番顾西垣既踏进了裴家的地盘,自然是贵客,遂裴毅为了款待他而专门设了宴席。

席间杯觥交错,既热闹又和气。

但这种表面上的东西,又有几分是真实可信的?

偏头无意间对上顾西垣的视线,我礼貌微笑,他亦报以轻笑。这一幕落入裴炎的眼中,让他微微有些愠怒,他朝我举杯时嘴角的笑容极灿烂,眼神却锐利中夹杂着失望。

我装作不曾察觉,低头专心用膳,裴炎却不愿放过我。他和顾西垣的视线在我身上交错,让我食不下咽,难受异常。

待晚宴结束,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出了膳厅,竟发现外头早已天色大变,冷风飕飕的刮着,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媛真与我走到半路,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弥漫了整座元帅府,我站在廊道下听着哗啦啦的雨声,有些怔然。

天有不测风云,形容的当真贴切。

顾西垣在岩都呆了三日后,终于向裴家父子辞行。若非那场大雨下了足足三日才停,他怕是早就离开了。

得知他要走,我一时间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有些失落,又有些伤感。我想,这般情绪大抵是因为那人也姓顾的关系。

他的存在,总能让我想起那人,时不时的想起。

顾西垣前来向我辞行时,我正在院子中发呆,因外头天冷,我又无与他见面的理由,遂这三日下来,我只见了他三回,加上这一回,便是四回。

我对小时候的顾西垣并无多大的印象,与他之间本就相处的少,也不知他有多大的能耐。但我想,在刀光剑影中长大的人,多少都有几分能耐,所以他应该早就知道媛真是来监视我的。

他的言语间十分谨慎,并无什么出格的话,媛真一直都未避讳,将我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在我看来,顾家与裴家并无多大区别,也并不认为顾家可以成为我所依附的救命稻草,所以顾西垣的去留我毫不在意。

一晃眼,顾西垣与我辞别已有十日。

傍晚,与我置气了许久的裴炎竟踏进了我的小院中。

自顾西垣来了之后,他便极少与我说话,我虽不知他在气些什么,却知他生气定然与顾西垣有关。他的到来,真真切切的告诉我:顾西垣真的离开了岩都。

裴毅为人小心谨慎,私底下定是盯着顾西垣一行人的,若非他们真的离开了岩都,裴炎也没闲工夫上我这儿。

我望着窗外那光秃秃的树干未去搭理裴炎,他自顾自的寻了个地方坐下,笑问道:“那老树叶子都掉光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看它什么时候长出新叶。”我敷衍的应声,回头,竟见裴炎一副愉悦的模样,不由得有些诧异。

裴炎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指了指我身上披着的那件白狐裘,我在瞬间恍然大悟。

那是他送的。

相较于他的好心情,我则颓然许多。

因我一直不说话,裴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四周也就显得十分安静。不知过了多久,裴炎终于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宁静,老调重弹:“满儿,嫁予我不好吗?”

我本以为他早已经忘了这事,愣了愣,道:“裴炎,你明知道我不能嫁给你。”

“为何?”

为何?理由太多了,可我不会诚实的告诉裴炎。

早在裴炎向我提亲时,我便将一切都推到了裴毅头上,让裴炎以为是他父亲在可以阻拦。不管裴炎信或不信,怀疑的种子种下了,迟早都会有发芽的一天。我再次意有所指:“裴伯父与我开诚布公的谈过了,你不是一向听他的话吗?”

裴炎沉默了小会儿,抬头,冷笑道:“满儿,顾家人的出现,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什么?”

人生来就多疑,裴炎也不例外,他话中有话,我却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许是见我一直不解,他嗤笑了一声:“小时候,你喜欢顾西丞,每次他一出现,你的视线便会黏在他身上,再也不移开。而我,则一次次被你忽略。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一切都不一样了,你我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可顾西垣的出现却让我发觉自己错的离谱。你这几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也是因为顾西丞——从前我在你心中不如顾西丞,后来又比不上那个阿邵,我当真就那么差吗?”

我一时间无法反驳。

见我默认,裴炎反而不恼了,他轻笑了一声,道:“满儿,你怕是不知道吧?”

我静静的等待他往下说。

他起身走到我身旁,倚着窗,俯视着我:“顾西丞,早就死了。”

我手中把玩着的玉珠子摔落在地,磕碰之间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却一声声都敲在了我的心上。

那个人,死了?

兴许是这消息给我带来的冲击太大,这一夜,我闭上眼入梦后噩梦连连,被牢牢的困在了梦境中无法走出。

半夜惊醒时,我一身冷汗。

急急的喘了好几口气后,我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之后却仍觉得口干舌燥,遂又多喝了两杯子,再躺会床上后,竟不知不觉间睡着。

睡得极沉,连带着也少了平日的警觉。

待我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隐约听到了有人叱马前行的声音和马车前行发出的轱辘声。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马车上,也不知将要被带到哪去,更不知带走我的人是谁。若我早先知道会出事,定不会轻易的让自己卸下心房。可我再如何悔恨都无用,沉重的眼皮在瞬间倾塌。

再次陷入昏睡前,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句话——

天有不测风云。

第八章

剧烈的疼一阵又一阵,强迫我睁开眼。

我醒时,与早前一样,身在一辆移动的马车上,外头那叱马声声声入耳,让我顿觉头疼欲裂,全身的骨头好似要散了那般,异常的难受。不同的是,前一次我醒时车内一片黑暗,而这一次却十分光亮。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不是睡觉时所着的单衣,而是早前穿的那袭粉色衣裙,甚至连裴炎送的那件狐裘也在身上,衣裳穿的极为整齐,也不知是谁帮我穿上的。

伸手往头上摸了摸,长发与当时睡着时一样,只有一根固定小髻的银簪,余下的头发披散着。青丝披散的模样,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并不十分好看,甚至说得上有几分狼狈,没有哪个女子生来是不爱美的,但此时我却不敢用手去拨弄头发,只要有任何改变,都会让那些绑架了我的人知道我已经醒了。

这辆马车并无窗户,唯有车顶之上留了十多个透气的小孔,能看到的只有蓝天,再无其他,如今已经是入了冬,天气较冷,封闭的小空间将外头的寒意都隔了开,加之身上穿着狐裘,让我觉得不那么的冻人。

马内虽然只有我一人,但那紧闭的车门之外,定是有人守着的。虽不知目前是何情况,但能这般不着痕迹的将我从元帅府带走,带走我的人定是不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