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后来让我爷爷知道了,他花了半个夏天教我学游泳。他的方法就是教我几句简单地口诀,然后把我扔进河里自己体验,直到我快撑不住的时候,他才下来把我捞上岸,这样练习了没多久,我就学会游泳了。”

许晖伸手揽住杜悦的腰,这次她没拒绝。

“我刚才就是想用我爷爷的办法来教你游泳,可惜,你以为我图谋不轨。”他含笑又凑近她一些,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

杜悦扭了几下身子,并不强硬,后来就任由他抱着了,她狐疑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没骗我?”

“是真的。”他言之凿凿,忍不住用唇去抚摸她湿漉漉的却充满蛊惑的面颊。

“简直说魔鬼训练法。”杜悦低头嘟哝了一句。

虽然方法也许有效,可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太折磨人了。

“所以,我在想,也许适合我的方法并不适合你。”许晖笑着低语。

他的唇无可避免地滑向杜悦的,一吻下去便不可收拾,身体也很快起了反应,杜悦慌忙推开他,她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他野合。

“我决定了,游泳培训班。”她一本正经地对他宣布。

“我赞成。”他笑着松开她。

他们在游泳馆的餐厅内简单用了餐后才驱车返回。

杜悦虽然没学会游泳,但在水里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也颇费体力,她感觉浑身懒散,又因为刚吃完饭的的缘故,在车子里昏昏欲睡起来。

朦胧中,她听到许晖的手机响,他有蓝牙耳机,可以边开车边接听。

绝大多数从新加坡过来的华人最爱说的是两种语言,一种是英文,最普遍,可以跟任何会将英文的人交流,算是他们的官方用语;另一种是客家话,只在彼此熟识的朋友间使用。

许晖此时说的是英文,说明对方要么是客户,要么是与他背景相似的华人,只是彼此并不亲密;而他的口气里有种心不在焉的不耐,似乎想尽早结束话题,那就可以排除说客户的可能性了。

杜悦歪着头,于似睡非睡间揣摩着给许晖打来电话的人,不禁为自己的推断力感到自得。

忽然,一个熟悉的称呼飞入杜悦耳中,她怔了一下,睁开眼睛,坐直身子。

许晖似有察觉,飞快瞥她一眼。

“是…戴高阳?”明知不该问,她还是问了。

“嗯。他现在是科艺的供货商之一。”他不打算瞒她,有些事,欲盖弥彰。

杜悦沉默了,尽管心里不舒服,但她没理由也没能力阻止许晖和戴高阳来往。

许晖瞅瞅她僵硬的面色,觉得自己应该解释几句,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只好作罢。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道理,他认为杜悦应该能懂。

“他邀请我们晚上去参加一个酒会。”他故作轻松地说,“你有兴趣吗?”

“不。”杜悦直视前方,冷冷地回答。

晚饭是两人在家里吃的,杜悦做了她最拿手的炸酱面w 许晖特别爱吃。

在厨房收拾好餐具,杜悦走出来,见许晖已经穿戴的差不多了,正对着镜子仔细打领带。

她在房门口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觉得他和白天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离自己好远,简直遥不可及。

许晖转身看见望着自己发呆的杜悦,不觉走过去,抚抚她的脸:“怎么了?”

“一定要去吗? ”她仰起脸来,幽幽地盯着他。许晖见她面色忧戚,心里便有些发软:‘‘也不是。”

今天的酒会应该没有什么明确的正事要谈,无非是戴高阳作东,给圈子里的人一个聚聚的机会,笼络下感情。

“只是…之前说好了的,现在如果取消…”他为难地扫了眼腕表。

‘‘我没说不要你去。”杜悦靠近他,替他正了下领带的位置,对他嫣然一笑,“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一起去。”

许晖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回应。她在想什么,他总不太明白,

“你…不希望我去? ”杜悦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寻可疑的蛛丝马迹。

“当然不是。”许晖捉住她的手,心下释然,既然她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参加酒会自然不能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去,杜悦换上了一条轻盈的衣裙,裙摆不长,仅仅过膝,款式新颖大方,鲜艳的橙色配上不对称的剪裁,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出奔放的活力。这是许晖某次逛Ports专柜一眼看中的,觉得很适合杜悦。这款服饰算不上晚礼服,但既然酒会是非正式的,杜悦又不是女主角,自然不必穿得太过隆重,惹人注目。

她又把头发在脑后盘起,施的妆也比平时要浓重了一些’当许晖在灯光下重新审视她时,不禁在心里暗叹时光的奇妙。

仅仅在-年前,他所删的杜悦还是个整天穿着白大褂,其貌不扬地湮没在机器喧器声中的平凡女孩,而现在,她仿佛脱胎换骨,把原本隐藏在骨子里的美都张扬了出来。

直到坐进许晖的车里,杜悦仍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她即将从幕后走到台前,而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她向许晖要求同去的决定几乎是在一瞬间形成的’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提议实在莫名其妙,心思陡转了数回,她终于放弃挣扎,不想在许晖面前变来变去,惹他无所适从。

在悠扬的车载音乐中,她想,也许这正是她诚实的想法——她希望和许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不仅仅局限于做个影子情人。

潜意识如同隐没在海面下的冰山’平时不出来打扰她并不表示它不存在。她决定听任它一回。

这是许晖首次带她出席他的社交圈。

聚会设在市区一家颇具盛名的俱乐部。

杜悦跟着许晖进包厢门时,心里陡生紧张’她格外注意到其他女伴都是大方地挽着男友的手,笑态自然。而她自己的手,则从一下车就被许晖紧紧牵住 了,一路就这样走了进来,想临时改换姿势都没机会。

戴高阳远远见到许晖,立刻热切地迎上来’他当然注意到与许阵并肩携行的杜悦,心里也颇有几分吃惊,一半是因为杜悦的打扮,如果说从前的她是块璞玉,那么连戴高阳都不得不承认,经过许晖之手,她终于成为了一颗会发光 的宝石:而另一半惊诧则是他没想到许晖会真的带她同来。

戴品阳知道许晖以前有过情人,只是他从来不提,更别说带出来给大家见识了,他似乎从来没打算过要和谁长久。

难道他跟杜悦是玩真的?戴高阳相当怀疑。

不容他想太多,那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已近在眼前,戴高阳施展老手段,插科打诨地与许晖打完招呼,目光又转向杜悦,由衷赞叹:“杜悦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杜悦只当他客套,生硬地朝他笑笑,她远没修炼到戴高阳那么高的境界,哪怕对着一尊极讨厌的物体也能谈笑自如。

许晖见她面色,知道她不喜欢跟戴高阳过多接触,很快找了个由头与他分开,戴高阳也是真忙,有新到的客人陆陆续续进来,跟谁都只能简单寒喧两句,无暇细聊。

许晖取了两杯果汁,陪杜悦在角落的沙发里坐着。

来往穿梭的人7流里有认识许阵的,不时过来跟他打招呼,杜悦保持微笑在一旁缄默不语, 许啤不提,客人们也不多事,最多请教一下她的芳名,唤她一声“杜小姐”算是承认了她的存在,而对她的身份都无好奇追究的欲望,仿佛有些心照不宣,但望过来的眼神却令杜悦不舒服,或许是她自己多心了。

杜悦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瞟向戴高阳,她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她早就知道这种场合戴高阳会出现,按照常理,她似平应该避开,可她却主动来了,这真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把握的微妙心理。

当刚才和戴高阳重新面对面时,她发现自己心情还算平静,只是面颊肌肉有些不听使唤,怎么也摆不出笑脸来。5

也许是怕杜悦发闷,无论到哪儿,许晖都不忘拉她―起,只是杜悦无法融进那些与她毫无关系的话题,站着当木头人旁听实在无聊,趁许晖跟人聊天得投入,她一个转身,从他身边溜开。' ' —

她很快发现,一个人要比跟在许晖身旁自如得多。看看酒会上的各种布置,研究下一个来宾的衣着打扮,倒也不失为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几乎每个客人都有自己熟识的圈子,鲜有如杜悦这般落单的人,她经过的地方偶有好奇的目光投射过来,不过也仅此而已。

转了两圈,杜悦有些厌倦,所谓的社交圈,原来也不过如此。

正犹豫要不要回头去找许晖,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你好,杜小姐。”

她有些惊讶地转眸,看见一个穿鹅黄色晚礼装,修着齐整波波头的女孩正笑吟吟瞧着自己。

杜悦不认识她,出于礼貌,笑着回应:“你好。”

“我是David的秘书张宜,你叫我阿宜就可以了。”张宜主动自我介绍。

原来是戴高阳的秘书,杜悦恍然,张宜长着圆圆的笑脸,很容易讨人喜欢。杜悦正愁无聊,两人很快攀谈起来。

“这个酒会是不是你准备的? ”杜悦猜测。

张宜点头。

“你真厉害。”杜悦扫了眼有条不紊的包厢,忍不住称赞。

“哪儿呀!”张宜撇撇嘴,“其实很容易的,你把要求告诉俱乐部里的人,让他们布置好了,你提前过来检查一遍就0K啦!”

张宜的爽快让杜悦心生好感,满场子都是说同--类话的女子,只有这个张宜

让杜悦觉得还算有趣。

“你跟科艺的许总—起过来的吧? ”张宜给她拿来一杯木瓜汁,“尝尝这个,很新鲜,而且对女人有好处——你是本地人吧?”她笑嘻嘻地看着杜悦,语速跟思维跳跃得一样快。

杜悦不知道先回答她哪个文题才好,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是本地人,不过我们家乡离W市不远。”

张宜美美啜了一口木瓜汁,挥挥手说:“你误会我意思了,我说的本地人就是咱们中国啦!”嘴巴朝场子里一努,“今尺来的女宾里大半是新马-带过来的,我刚才在门口一看到你就觉得你跟她们不一样,你真漂亮!”

别人夸自己漂亮总是令人高兴的事,正不知道该怎么谦虚一下才好,张宜已经把注意力转向她的服饰了:“你这条裙子真不错,平时也能穿吧,什么牌子的呀?”

杜悦一时答不上来,她对品牌没有研究,人家说过她转眼就忘了。

张宜还真是内行,围着她转了一圈就捂着嘴返回她正面,满眼惊异:“果然是SPorts今年夏季的新款呢!我一直想买,可又狠不下心,得三千多块呢!”

杜悦听了也吓一跳,这衣服是许晖买了送她的,他喜欢冷不丁送她些礼物

,他把袋子拎给她的时候没怎么当回事,她便也没当回事,想不到这么几片

薄薄的布片居然这样贵。

戴高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举着个酒杯像鬼魅似的站在她们身后,张宜见了他,立刻乖巧地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戴高阳指指门边一个探头探脑的服务生:“她们好像在找你。”就这样把张宜支使开了。

“Hello! ”载高阳—手持酒杯,-手插在裤兜里,用故人重逢时那种特有的亲昵 看向杜悦。

她的心里飞快掠过一丝慌乱,目光本能地在人群里搜索许晖的身影,但随即就醒悟过来,为自己的心虚感到羞耻,她没必要怕眼前的这个人。

杜悦的心思戴高阳—丝不漏觑在眼里,笑意更深:“不用紧张,我跟晖现在是合作伙伴,我捧他还来不及,不会对你再动从前那些念头了。”

杜悦勉强咧了下嘴,转身欲走。

“难得见上一面,怎么,没兴趣跟我聊聊? ”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杜悦绷脸,脚下却不再动弹,举杯喝了口甜腻的果汁。

戴髙阳向她走近几步,他们的身影刚隐没在人造综榈树的背后,很好地遮住了大多数人的视线。

他压低嗓音:“真没想到,你会跟他走到一起,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 杜悦有些没好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戴高阳也不着恼:“我只是想提醒你,跟他在一起没什么好处,纯属是浪费时间。”

像有一根针毫无提防地扎在心上,杜悦感到尖锐的疼痛,她觉得自己应该抽身就走’不再去听他“恶毒”的论调’无奈脚底生了根,挪不动。

戴高阳斜靠在棕榈树干上,似笑非笑地看看又看看远处谈锋正健的许晖。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是在浪费时间。一般来讲,有点身份或者能力的新加坡人都喜欢跟本国女子结婚,如果不是没得选择,他们不会愿意娶内地女孩。”

杜悦冷笑几声。

戴高阳也笑起来,他明白她的意思,耸肩道:“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抬高自己,的确,我们比你们高尚不了多少,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不过你想必也了解一点,你们这里有不少女孩都喜欢傍老外,有没有钱倒在其次,好像这样做脸上特别有光,外籍男人就是这样被宠坏了的。”

杜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戴高阳忙又道:“当然,你跟晖之间也许不是这样的情形。但我劝你不要对他抱有幻想,他父母早年离异,他自己又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这样的男人,说实话,无论对感情还是结婚,都不会再有期待。”

说到这里,他忽然幽幽叹息一声:“结婚其实是男人冲动的产物,如果有机会重获自由,我相信大多数男人都不会肯回头,尤其是在尝过独身的滋味之后。”

杜悦不知道他是否在说他自己,她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当然了,凡事都没有绝对。如果说有些意外发生的话…”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笑起来:“比如你用些手段…”

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肚子,杜悦怔忡几秒就明白了,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会这么做吗? ”戴高阳朗声笑起来,“我相信你不会的啦!其实,你和高纯倒是有些相像的地方,你们都是那种让男人觉得。。。唔,怎么说呢…比较棘手的女孩。”

杜悦伸手抓了一片落地盆景的叶子在手心轻轻摆弄,她的心犹如在半空中

荡秋千,忽上忽下,乱了方寸。

她之所以还站在这儿聆听戴高阳闲扯,是因为他所说的话题是她一直以来想要逃避却又是最关心的。

他犀利的话语虽然刺耳,又不无道理,她宁愿听真话,也好过自欺欺人, 所以,她勒令自己听下去。

“如果只是为了利益那反而好办了,但你们追求的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爱情。”

戴高阳的手朝虚空中一抓,又轻轻一放:“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吗?我反正不知道! ”

杜悦将握着叶片的手掌张开,然后倾覆,那片叶子晃晃悠悠坠落下去,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你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这些话都告诉他? ”她的声音很冷,却镇定得出奇。 戴高阳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轻笑着摇头:“你不会。你不是那种会为了寻求真相而不顾一切的女孩,你太爱面子了,那些话,你根本说不出口。”

杜悦不得不重新审视戴高阳。

从前她跟许多人一样,以为他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今天这一番话让她赫然发现,在他看似嬉笑无常的外表下,其实也有着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眸。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极度失落后,杜悦反而平静了许多,啜一口冰冷的果汁,目光眺向远处,许晖正在左右张望,一脸焦虑地寻找她。

戴高阳自嘲地一笑:“这大概就是男人犯贱的地方,你拒绝了我,我却不希望看到你败在别的男人手下,那样不是显得我很无能? ”

许晖的视线终于定格在棕榈树后面那时隐时现的一抹落霞色上,他的眼眸先是一亮,但在瞥到戴高阳的身影时,又在无形中黑沉下来。

“他过来了。”戴高阳也看见了许晖,低声笑语,“他倒是挺紧张你的。”

到了近前,许晖的脸色已经恢复淡然,不着一丝阴霾的痕迹,伸手很自然地揽住杜悦的腰:“在和David聊什么? ”

戴高阳打着哈哈道:“当然在讲你怎么好啦! ”

“是么?”许晖一点也不信,也还以玩笑口吻,“你不讲我坏话我就很感激了!”

两个男人像在说天大的笑话一般相对着大笑了一番,之后,许晖搂着杜悦,直到酒会结束,他都没再放开过她。

回去时,许晖开着车问坐在身畔的杜悦:“你觉得酒会怎么样?”

“还可以。”

许晖知道,杜悦的所谓“还可以”其实就是“很无聊”,他不觉一笑:“高戴阳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们…好像讲了好久的样子。”

杜悦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他让我对你小心点儿,他说——你不是好人。”

许晖干笑:“这家伙,果然没讲什么好话!”

杜悦把头转向许晖这边,默默看了他几秒:“你是好人吗?”

不知为何,许晖觉得她的声音虽然柔和,却有股难以名状的强硬,他顿了一顿,反问:“你认为呢?”

杜悦轻吁了口气,重新目视前方,幽然道:“好或是不好,得看从什么角度去评判了,角度换了,从前的‘好’也就成了‘不好’。”

今晚的杜悦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就会露出一截尖尖的小刺,冷不丁扎许晖一下,尽管不疼,但他很不舒服。

“说得真深奥,我都听糊涂了。”他不想正面接她的话头,探手抚了下她的脖颈。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杜悦却不肯就此罢休。

“…你说。”许晖勾勾嘴角,有点无奈。

“你…还会结婚吗?”

她的问题太突然,以至于许晖一瞬间差点忘了自己在开车。

他定了定神,这才扭过头去瞟她一眼:“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在忽明忽暗的街灯的光线里,杜悦的脸上没有一丝寓意明确的色彩,她冷静得像一座雕塑,让许晖心里蓦地冰了一下,他暗忖,一定是戴高阳跟她说过些什么了。

“没什么,忽然想到,随便问问而已,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车子进入一截弯道,在转过一个完美的弧度之后,原本密集的车流分散成几股,路面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许晖放缓车速,他觉得有必要和杜悦好好谈谈。

“杜悦,我不妨跟你实话实说,我…没打算再结婚。”他斟酌着字句,慢声道。

杜悦没吭声,他的回答在她意料之内。

“你应该听说过,我曾经离过婚,那是我唯一一次婚姻。”许阵继续往下语气里不无伤感,“也许我天生不讨女人喜欢。所以…我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了,可他想说的话其实还没有讲完,只是他没把他们送出口,而是选择藏在了心里。

如果不是因为自尊,他很想坦白地告诉杜悦:“你还这样年轻,摆在你面前的机会和诱惑会有很多,而我正在慢慢变老,我不想在重新付出全部之后,再接受一次被人甩弃的打击,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小,因为你从来就没爱过我。”

他至今无法忘怀前妻向他提出分手时的感受,他记得他在她面前愣了足有一分多钟,完全不知所措。

那呆滞的一分钟,是他心头永难磨灭的耻辱。

尽管对这样的回答杜悦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许晖真的这样说出来了,她还是感到无边的愤怒。

她很想问他:“如果我想结婚怎么办?”她的嘴巴已经张开,但还是及时合上了。

她能猜出他会怎么回答:“你想结婚?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