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臣妾,你来我往,喝得好不热闹……

三杯热酒下肚,两人都是面泛桃花,尤其是罗迦,从昭阳殿就开始喝了。此时,美酒美人,醉意上来,身在龙床,岂能不大大销魂?

梦醒时分12

“刷”的一声,小怜的纱衣被撕破——最近,他仿佛爱上了这样撕裂裂帛的声音,那么痛快,手指也深深地掐入她的肩头,狠狠地,甚至带着血的痕迹。

小怜却兴奋起来,眼里闪着渴望的光芒:“陛下,陛下……臣妾要做皇后……皇后……”

“皇后啊,朕下令就是了……哈哈哈……”

他狠狠地欺身压下去,狠狠地压住她的身子。

他的雄壮,她的娇弱,仿佛要把她的肩胛骨活活地抓裂——为了皇后的头衔,小怜还是咬牙忍着,眼里有了汪汪的水意——陛下,他喜欢这样!

她就只能听任他这样!

否则,触怒了他,皇后的头衔就是一番醉话了。

谁又不曾付出呢?就算是妖妃,也付出了代价的!

而且,又因为新奇,换了个地方,在自己向往以及的立正殿,这里才是真正女主人的标志。她暗叹,过了这么久,冯昭仪的影子竟然还挥之不去。心里,也不是不难受的!

红烛燃烧得那么疯狂,点点滴滴,行如泪水。

鼻端,没有了那样熟悉的迷迭熏香——床上,隐隐地其他的香味——薰衣草的、艾草的、北武当山脚下的花草的,香茶的……甚至那个薰衣草包的枕头。

罗迦心里一震,自己的手竟然压在那个枕头上——黑发凌乱,那是谁的黑发在上面?这是芳菲的枕头,是她亲手做的,除了她,谁还能躺在这上面?

“父皇……”

“陛下……”

他恻然抬头,谁在呼唤自己?

袅娜的少女,一身黑色的靴子,那么嚣张的笑容:

“要去草采草药?好,你给我背篮子……”

“付我饭钱,不许白吃白喝……”

“是皇帝了不起啊?皇帝也要干活……”

……

他忽然跳起来,无限惶恐,再也继续不下去。身下的女人,不是她,不是!

不是芳菲!

不是芳菲的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自己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了熏香,只有门外的风雪之声,他彻底清醒!

PS:今天更了18个哈~累死了~~~休息!

罗迦受伤1

眼前迷迷糊糊的,仿佛白烟在升起,是她,是她回来了。那个小人儿,那个小东西。肥腻腻的身子,娇嗔的笑容,生气的摸样,洁白的脑门,大黑眼珠子那么机灵。

“陛下……怀孕好辛苦嘛……”

“小东西,可不许说孩子,不然它听到就不喜欢你了……”

……

一声一声,到底是谁在说话?

他翻身坐起来,侧耳聆听。

红烛燃尽,一屋子的黑暗。

黯淡的月光,从窗户里隐隐地照射进来。那是冬日的惨白,黯淡的,朦胧的白,反射着厚厚的积雪,仿佛女人的脸。

身下的女人声声娇喘:“陛下……陛下……快点嘛……陛下……”

他欣喜若狂,搂着她的手忽然变得轻柔,仿佛所有的酒意都变成了一股难得的清醒,无比的美梦,踏着浪花,踩着春天的气息而来。

黑夜,那么静谧。

甚至,没有雪花在飘飞。

有一瞬间,仿佛一个纯洁的少年,清白,无辜,天真,善良,充满向上的力量,一如在那片开满了鲜花的小径,背着采药的篮子……

那是一辈子不敢想象的青葱岁月。因为有了这一段经历,才会生起真正的“娶妻生子”的念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俯身下去,声音和酒一样醉:“芳菲……芳菲……你终于回来了……芳菲……”

静谧。

无限的静谧。

“芳菲……”

感觉那双温柔的手有了抗拒——推搡——委屈——愤怒——

“陛下……”

“芳菲……我的小东西……”熏熏的,她为什么反抗?为什么推搡?又是发怒了么?

“芳菲……芳菲……”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陛下,臣妾是小怜……”

臣妾?

不,不是!

芳菲从来不这样说。

她总是说:“我……我……”

罗迦受伤2

她总是说:“我……我……”

就算教训她,她也改不了。

于是,就不教训她了,久而久之,她本是妻子,不是臣,也不是妾。可以在立政殿自由出入,一同起居,天天吃饭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二人形如民间夫妻。

“臣妾,陛下是小怜!不是芳菲!”

她再也忍不住,爆发地大喊起来!

那么多的宠幸,那么多的赏赐,陛下,他却在自己身上大喊芳菲的名字!

这立正殿,原来真是她冯昭仪的!

也许是被太过的宠爱,所以就太过的不甘不愿,愤怒和伤心。陛下,他竟然这样。

就算是妃嫔,就算他是皇帝,谁能忍受一个男人在自己身上喊着其他女人的名字?就算是小怜,也第一次恨起酒来!那么痛恨!

真不该让陛下喝酒!

喝酒也不该喝醉。

可是,他却陷在困惑里,动作也停了下来,不知所措。

狠狠地摇摇脑袋,却不清醒,怎么都不清醒。

“芳菲……芳菲……”

她嘤嘤的哭泣,惨然悲啼:“陛下……臣妾是小怜啊……最喜欢你的小怜……”企图唤醒他的混乱。就算是小怜,也唤不醒么?

“小怜?小怜?”

“臣妾是小怜啊……陛下,臣妾想离开立正殿……”

这里阴森森的,总是透露出一股不祥之气。再也没有之前的激动和雀跃,仿佛那个死肥球的魂灵和阴影,一直牢牢地笼罩在自己上空,笼罩在这张巨大的龙床上!

以至于,雄伟的陛下竟然不举!

立正殿,原来并不是个福地,如此令人沮丧,如此一般。

她痛哭起来:“陛下,臣妾想回去……陛下……”

罗迦更是摇头,狠狠地摇头,梦里不知身是客。

满地的月光,照见他一脸的茫然。

火炉的火也在熄灭,变得那么寒冷。

罗迦受伤3

他太久不曾回来,又不让宫人服侍,不知哪个粗心大意的,火炉快完了,也不知道添加炭火。他也没喊添。就算是帝王,也有被人疏忽的时候。冷宫如斯。

此时,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冷宫,那个灰色的背影,寂寞而鲜明地躺在陈旧的床上,四周是老鼠吱吱咯咯的声音。

他的心在发抖。

身下的娇躯也瑟缩地发抖。

“陛下……陛下……怎么火炉熄了?好冷……”

他随口道:“是啊,好冷。”

“该死的奴才,陛下,您叫他们添炭火啊……竟然连立正殿都敢熄火……陛下,您一定要砍了他们的头……”

他忽然想起芳菲,她怀孕的时候,有一次吃饭,发现饭里竟然有一只死掉的蚂蚁。他很生气,怕她吃了脏东西损害了身子,要砍了御厨的头,芳菲就说,算了吧,这点芝麻大点的小事,砍什么头啊。动不动就砍头,北国的人都被杀光了。

“陛下……陛下……”

一边是取暖,一边是索欢。

小怜弓起身子,抱住他的腰,抱住那昔日强有力的腰。却发现他的腰也在软下去,绵绵的,难以忍受,就如一个软弱的男人,雄风不再。

又不甘心,那么不甘心。立正殿,难道真的是一个生死符?自己忍耐了这么久,红霞帔的屈辱,难道就是为了在这里半途而废么?

那样的忍耐,完全是跟张婕妤学来的。但是,她也想起张婕妤的暗示,企图阻止自己来这里。张婕妤才是对的,只是,当时自己仗势着无以伦比的宠爱,非要不甘心,非要来试试。

因为,陛下曾许诺,皇后!

他连皇后都答应了的。

她玉容惨淡,泪痕擦在他的胸膛,嘤咛一声就抱住他的脖子,献上了一个女人所想不到也做不到的极限的妩媚——

放手一搏。

百炼钢也得化为绕指柔。

罗迦受伤4

天生尤物,不过如此。

凡是男人,都不能拒绝。

罗迦当然也不能拒绝,就如一个迅速融化的冰块。

意乱情迷,香汗淋漓。

浑身却是冷的,那么冷。

“芳菲,芳菲……”

她在他最深沉的迷失里,柔声提醒:“陛下,臣妾是小怜……小怜……”希望他记住是小怜,而不是芳菲!否则,一切的封赏都是免谈。

小怜……小怜……小怜……

也许是燃尽的火炉,也许是薰衣草的味道,也许是冷嗖嗖的那股无形的寒意——甚至这黑夜里寂寞而空旷的立正殿!

不,不是芳菲,她是小怜!

自己不要小怜,要的是芳菲!

“陛下,臣妾是小怜……小怜……”

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浑身的酒意都冲了出来,他翻身跃起,狠狠地,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头发:“你是谁?芳菲呢?芳菲呢?”

疼,狠狠地疼。

“陛下……放开奴婢……放开小怜……求你了……”

“芳菲呢?芳菲去了哪里?你怎么敢来立正殿?你是谁?”

他脚步踉跄,东倒西歪,仿佛她是一个纸鸢,手一松,她就倒下去,倒在冰冷的地毯上——并未摔着哪里,只是冷!浑身冰冷,从不知道,地毯也会冰冷成这样……

嘤嘤嗡嗡的哭声。这一次,是真正的哭泣,是一种恐惧和绝望的哭泣。是一个原本以为自己的魅力足以颠倒众生,却忽然发现身边的男人不过是个骗子的那种哭泣。

案几上,还放着那壶酒。

冰冷的酒。

罗迦顺手抓起,一股脑儿地就喝下去。

他喝得又快又急,整壶的酒喝完,自己也倒在地上,重重地躺着,急促地呼吸,仿佛一条烂醉不醒的野狗:“芳菲……朕要芳菲……芳菲去了哪里……”

闻讯赶来的高公公等打开门,“陛下,陛下……”

罗迦受伤5

两名宫女已经扶住了痛哭流涕的小怜,她头发凌乱,衣衫半裸。浑身上下都是完好无损,只是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恸哭。

“娘娘……”

“快扶娘娘回昭阳殿……”

罗迦瘫倒在地上,闭着的眼睛,还是能感受到宫灯的光芒。眼前却有人影在晃过,一闪一闪——那是自己的儿子,是那个刚出生就窒息而死的孩子的面孔——青紫色的,带着深深的哀怨和死亡的气息——

自己害死了它!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害死儿子,逼走芳菲,到底为的是什么?

为什么?

“滚,你们都滚开……滚出去……我要芳菲……芳菲到那里去了……滚啊……”

小怜泪如雨下,一把就推开了搀扶自己的宫女。

高公公急忙低声吩咐:“快先送贵妃娘娘回昭阳殿……”

两名宫女追上去扶起她就往外走。

开着的门带进来一股冷风,罗迦骤然清醒,睁开眼睛,只看到朦胧里一个速速逃离的身影。就如她的背影。

她的背影。

总是在逃离的背影。

那许多年的背影,从小小的人儿,到挺着大大的肚子——那是芳菲,那是许多年的牵挂,仿佛自己的小女儿,自己最爱的人儿。

怎么又跑了?

心里无比恐惧,压抑了多时的恐惧,彻底地爆发出来,自己不愿意让她走,从不想她走,可是,因为帝王的尊严,因为自己的发怒,曾想,她走了又如何?

她走了又能怎样?她算得了什么?

自己缺少了她,照样逍遥快活。

现在方知,少了一个人,其实很久都不会快活。

打破了一种习惯,很久都是痛苦和不习惯。

那么多甜蜜的日子,抚摸着她的肚子等待孩子出世的日子。就算她怨恨,就算她不告诉自己迷迭香的事情——自己也不希望她走。

罗迦受伤6

那是想念,狠狠压抑的想念。

在内心的最深处,无论什么人都无法取代。

就算是小怜,也无法取代。

就算是酒精,就算是迷迭香,也不能取代!

那是一种情人的想念,一种父亲对女儿的想念,狠狠的,狠狠的想念,恨不得马上就看到她在身边,那样夸张地大笑,乌黑的眼珠子,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甚至挺着大肚子,站在花树下,一直不停地追问:“陛下,你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甚至悄然地附着耳边痒痒地说话:“陛下……我真的有一点点喜欢你耶……”

就像一个孩子,就像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肥猪仔,软腻腻的,躺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那背影还在跑,却是慢慢的,那么袅娜。

他歇斯底里地就爬起来,狠命地追赶:“芳菲,你站住……你给我站住……芳菲……”

“陛下,那不是冯昭仪……”

“滚,你们都滚开……”

“陛下,那是贵妃娘娘……”

“滚开,什么贵妃娘娘,快去抓住,那是芳菲……不许走……”

他浑身都是酒意,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呕吐,一股的污秽就吐在两名搀扶他的宫人身上。二人被溅得一身都是,腥臭难闻,几欲作呕,可是,他是皇帝,是当今天子,二人又怎敢放开他?责怪他一言半句?

“芳菲……朕要芳菲……你们快去找她……”

“陛下,陛下,你醒醒,快扶陛下躺在床上……”

“滚啊,你们都给我滚……芳菲……你好狠的心肠,知道对朕有危害的事情,也不会告诉朕……你为什么要恨朕?为什么?滚开,你们都和冯昭仪一起滚……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朕叫你们都去冷宫,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为什么?……”

众人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陛下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罗迦受伤7

可是,陛下醉酒之后,忽然又变得力大无穷,三四个人都扶不住他,竟然生生地推开众人就往外冲:“滚……这里,朕也不住了……都不住了……朕也不稀罕……滚啊,谁爱住谁去住……芳菲……可恶的芳菲……你们马上把她赶走,再也不许她回来了……”

这时,小怜已经上了轿子,背后,是陛下发疯一般的喊声。她本是要停下来的,可是,却觉得害怕,又伤心,陛下在追赶——但她追赶的并非是自己,是芳菲,是那个死肥球,是那个冯昭仪。

身上的痛楚还在继续,她根本就不敢停下来,马上上了轿子,大声喝令:“快,快去昭阳殿……”

仿佛罗迦是一种疯狗,马上就要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宫女们,太监们都看着她,当时她进来,何等的风光,连她们都不好意思看,现在离去,却如此狼狈。

小怜得势之时,何等嚣张,现在不料被一群奴才看了好戏,更是心慌意乱,拼命地喝喊:“走,快走,快……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点……”

身后,罗迦还在酒疯里,一个劲地喊:“不许走……芳菲……你不许出宫……”

他边跑边骂,踉踉跄跄,迎面而来的宫女躲闪不及,他一头就撞在她的灯笼上,身影一趔趄就扑倒在地,只剩下嘴里的嘶喊:“你们快去找芳菲……去找她回来……我要她,要她回来……芳菲,快点回来……朕再也不责骂你了,也不发怒了,你要怎样就怎样……朕谁都不要了,只要你,只要你一个……你回来……”

灯笼破裂,火苗哧地一声就窜到他的头发上,脸上。

顿觉眼前一黑,就栽倒在雪地上。

众人吓得魂不附体,匆忙围上来。

“陛下,陛下……”

高公公已经老迈,经此折腾,气急败坏:“你们这些奴才,愣着干嘛?赶紧扶陛下回去,快……快扶陛下回去……”

罗迦受伤8

众人七手八脚,总算扶着早已彻底醉晕过去的陛下大人回到了寝殿。

寝殿一大股腥味的呕吐物。

众人七手八脚打扫好了。

“蠢材,你们这些偷懒的奴才,火炉怎么熄灭了?想被砍头?”

“是谁当值?”

……

众人又七手八脚,将一切都布置好。

众人退下,只剩下罗迦一人仰八叉地躺在龙床上。额头上,还有一块大大的黑印,是刚才碰在宫灯上的,鲜血淋漓,痛入骨髓。他几乎是扑在宫灯上,眉骨差点被刺穿,幸好御医紧急处理,才没有酿成大患。

众人退下,高公公背负着手,看着一走廊的宫女太监,这一晚,谁人还敢去睡觉?

他唉声叹气,自言自语,陛下这些日子,狂喝狂饮,再这么下去,只怕人也要废了。真没想到,直到此刻,陛下还惦记着冯昭仪。

也活该小怜贵妃自取其辱,跑到立正殿来干什么?这不是找刺激陛下么?

此时,才开始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劝陛下去什么广施雨露。只有一个冯昭仪的日子,岂不是天下太平?

幸好陛下回了立政殿,一直住在立政殿,看能不能正常一点。

他尖细了嗓子:“你们这些奴婢听清楚了,以后没事不要怂恿陛下去昭阳殿了……”

红云和红霞二人低眉顺眼,心想,你不怂恿,谁会去怂恿?

但是,二人也不知,陛下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好是坏,陛下,如此惦记着娘娘,惦记着立政殿的一切,连小怜贵妃都赶走了,这是不是表示要去接冯昭仪回来了?

二人心内暗爽,贵妃娘娘嚣张这么久,如今,却如此狼狈地离开。她以为,立政殿是她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