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待她,永远抱着一种女儿一般的情怀。男人不能原谅忤逆自己的女人,但是,几曾有男人真正能狠得下心处罚自己的娇娇女?

就像现在,又能如何呢!

自己伤害她在先,这又能怪谁?

爱的妥协6

而这一切,完全是自己养成的——是自己让她养成这样的性子;等到明白时,已经无法扭转。根本就没有办法了。

他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呜呜咽咽的声音早已停了。

“小东西……”

“小东西……”

里面静悄悄的,无人答应。

芳菲躺在床上,又气又急,这个陛下,脸皮也真够可以的,到现在也不肯走。想要扮演痴情种?好,就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芳菲……你睡了没有?”

她默不作声。

“睡不着就起来陪我看月光好不好?”

“!!!!”

她冷笑一声。陛下,这是新奇感作祟,没有追过女孩子的男人,第一次起了兴头,纵然是皇帝,也不可能想要真心就得到真心吧?

就算是他的大臣,他还分不清楚谁到底死忠,谁是奸臣呢!

何况女人的心!

她蒙头大睡,陛下要降级为自己的侍卫,那也由得他。就看他扮痴情会扮到何时。山里风大,别忘了他老人家还有寒症!

她终究还是躺不住,月光从屋顶的琉璃瓦上照下来,能看到挂在门口的花貂大氅。她暗叹一声,起身,拿了花貂,慢慢地开门。

罗迦喜出望外,那小人儿穿着袍子,微微咬着嘴唇看着自己。月光下,她的眼睛那么明亮,又大又黑,仿佛两颗上好的葡萄。

“小东西……你原谅我了?”

她将花貂递过去,淡淡道:“陛下,你有寒症,夜露风寒,你不能坐在地上。”

他的喜悦,简直难以言表。她关心自己!再怎么吵闹,她终究是惦记着自己。

“芳菲……”他伸出手拉她,她却飞快地缩回去。

“陛下,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快说,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希望你离开这间屋子,再也不要回到这间屋子了。我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你!”

心里难受得出奇,他在月光下看着她的脸,玉一般流淌,却清瘦而寂寞。

爱的妥协7

“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日子,不想再被人打扰了。陛下,请你答应我,回你的行宫吧。”

“!!!”

“陛下,我真的不希望你呆在我的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我不习惯!”

他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她心里一松,“谢谢你!”

“我答应你,晚上不再进你的房间了。”

君无戏言。他认真说话时,基本还是能信守承诺的。只要他不进自己的房间,久而久之,自然就会淡了心。

“芳菲,你进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慢慢进去,关了门。

一夜煎熬,终究是无法入睡,几乎快折腾到天明,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但很快又惊醒,起床,朝阳刚刚升起。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毫无声息。

她推开门,门口空的,陛下早已不见了。早就说了,他的痴情本色扮演不了多久的,终究是帝王,不是普通男人!今天尚可忍耐,只怕三几天下来就会烦了,腻了,怒了。

她默默地关了门,也不想呆在这屋子里,想着红云等很快就会送洗漱的水和早点来,急忙就闪身出去了。

一颗大松树下,站着一个道观高耸的老者。

“娘娘,贫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躬身,十分尊敬:“芳菲在这里,承蒙道长关照,多方照顾,道长有话但说无妨。”

“娘娘的遭遇,贫道也略知一二。娘娘心中愤懑,也可以理解。陛下雄才大略,他虽号称战神,实有仁爱之心。单就他对娘娘的情意,封后,宠爱,他也知自己的错误,不仅送走小怜,而且亲自来北武当接你,这一切,别说帝王,就算是一般男子,也是做不到的。汉人有句俗语叫做‘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陛下对你可谓有情有意,你也该试着给他一个机会,夫妻和好,不要一味赌气了……”

爱的妥协8

她淡淡道:“道长,你乃出家之人,方外人士讲究四大皆空,弃绝红尘。这席话,似乎不该出自你之口……”

通灵道长肃然道:“先要入世,才可能出世!既然贫道觍颜认娘娘为俗家的一个侄女儿,就有义务和责任规劝娘娘几句,让娘娘选择最好的归宿……”

她心里一酸,自己这条命都是通灵道长所救,别说他规劝几句,就是重重地责骂几句,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可是,道长,你也许有所不知!我的出身,并非金枝玉叶,而是大燕的亡国奴。实在不配伺候陛下……也许,你高估了我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娘娘此言差矣,天下男人,谁会把皇后的位置给一个奴隶?如果你在陛下心中只是一个卑微的奴隶,他可能拿皇后这样的大事出来开玩笑?”

“……”

“贫道也略有所闻,陛下是力排众议,才将你立为皇后的!他二十年不曾立后,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她沉默着,有些事情,的确是自己想不到,一切,也没有认真想过的。

罗迦是个恶魔,这印象太过根深蒂固,留下的,全是他的伤害。

至于他的好,总是要在黑夜的寂寞里,才会偶尔想到,带来的是酸楚,或者更深刻的疼痛!

“娘娘,请你务必认真考虑!”

她再次行礼:“道长请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只是,我实在不愿意再进宫了。陛下此人,心血来潮时,可以做许多事情,可他一旦翻脸,可怕的程度,是您不能想象的……”

通灵道长依旧和颜悦色:“老道半生飘零,不敢说有一双慧眼,至少阅人无数。陛下外表不羁,内心柔软,他不是年轻人了,而是已过不惑的中年人,一举一动,当然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绝非是心血来潮或者一时冲动!”

芳菲无法回答。也许,不明白的是自己?

爱的妥协9

芳菲无法回答。也许,不明白的是自己?

她满怀惆怅,仿佛在自言自语:“我真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委屈自己回到皇宫。我没有家族势力需要我扶持,我本人也不在意是否有荣华富贵……我不想再去过那种可怕的日子!道长,我其实不想妥协,真的不想妥协……”

“那不是妥协!陛下是真心待你。你该珍惜!”

陛下的真心,能有多久?身边的选择太多了,来来去去,就没有真心了!道长是不是脱离红尘太久了,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或者,他理解的真心,和自己理解的是不一样的?

她摇摇头:“多谢你,道长,我会好好考虑。”

通灵道长本来还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这个话题之于她,也许太早了一点,也太重了一点。以她现在的年纪,能理解么?

他仔细地看她一眼,那张年轻的脸上,几乎是第一面开始,就带着一种倔强而深刻的聪慧。别说女子,就连男子,他也很少见过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她能够有自己的舞台时,会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

也许,不是她非要选择皇宫,而是皇宫,非选择她不可!她处在哪个位置,在这样的乱世纷纭里,没有任何人能够独善其身,没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

通灵道长拿着拂尘离开了。

芳菲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这条山路往前。那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开满了鲜花,长满了野草,一些野草甚至高过人的头。

她怕里面有虫蛇猛兽,不敢继续往前走,又换了一条路,更加僻静。走得一程,才想起这是通往那条虎道的,当时,自己就是在这里遭遇了猛虎,幸得李奕舍身相救,才保得一命。

她停下,前面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表面还算得光滑。她走过去坐下,这是一个斜坡,从这里,可以一览这面山坡的所有风光。

爱的妥协10

心里十分迷茫,就如通灵道长所说,没有入世,哪有出世?通灵道长当然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做了道士的。就如自己,并非一开始就在神殿,也不是一辈子都在神殿。从逃离神殿到现在,匆匆地,四五年已经过去了,从吃饭都不知道要付钱的傻瓜,到现在北武当的幽居,可谓繁华看尽,经历过最大的富贵,也受过最痛的失去。

她仔细地问自己的内心:我真的喜欢陛下么?真的想和他回去么?

她得不出任何的答案。

而且,并不由自己选择。

那是一种逆反的心理,越是不容自己做主,越是不甘引颈就戮!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晌午来了,又过去了。从早上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却依旧不愿意回去,不想看到罗迦,甚至不想看到任何与皇宫有关的东西,红云,红霞,高公公……一切人,她甚至都不想见到。

漫山遍野是红云和红霞的呼叫:“娘娘,吃饭了,娘娘,吃饭了……”

她爬上那棵树,繁茂的枝丫,很好攀爬,她曾经数次独自一人爬上去。

她坐在宽大的树杈里,身子被浓密的树叶完全遮盖,她隐身其间,等二人的喊声过去,才慢慢地下来。

夕阳西下。吹来的山风已经有了微微的凉意。她怕猛虎,终究还是不敢再呆下去,慢慢地,又往回走。

陛下说了,他不会再进自己的房间了,他该回行宫了吧?!

很远,她就停下。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那间小木屋的旁边,凭空地多出一间屋子。很简单的外形,尖顶,木墙,木门。可是,那的确是一间屋子,貌似比自己那间还大一些。

怎会凭空多了一间屋子?到底是谁这么神奇?

她揉揉眼睛,连地面的木板都是铺好的。越走近,越是能看到那些脚印,被践踏的草丛——一些人为修复的痕迹,打扫修剪得十分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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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各位,大家辛苦了,我也辛苦了,睡觉去,早7点还要起床上班。

夜宴1

甚至沿途的一些花,摆着的盆栽,经过巧妙的设计,仿若宫廷的走廊,又带着天然的野趣,并没有完全的被破坏。

周围已经很安静,一切都收拾好了。她很慌乱,但庆幸罗迦不在。

可是,小木屋旁边的一张桌子立刻粉碎了她的安心。

长长的条形桌子,铺着精细的绣花桌布,凳子估计是从行宫里搬来的木凳,做工非常精细,还雕刻了花纹。

桌上放着三支大大的烛台,一些新鲜的瓜果菜肴,已经摆好,香气四溢。

红云和红霞二人迎着她跑过来,又喜又嗔:“娘娘,我们到处找你,你早饭,午饭都没吃,饿坏了吧?快,先来吃点东西……陛下一直很担心你饿着……快,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她本来就逛得有些累了,可是看到这一桌的美味佳肴,仿佛会在这里举办一场盛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盛宴的主人是谁。

罗迦,罗迦!

不但不走,还变本加厉。

她真的很饿,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急着吃饭,瞪着那间崭新的小屋子:“怎么多了一间屋子?”

二人捂着嘴巴,吃吃地笑。

“娘娘,这是陛下的行宫……”

“娘娘,陛下对你真的太好了……”

那扇木门推开,一个人满面笑容地走出来,定定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身便服单衫,是非常宽松的服饰,带着一点南朝改良袍子的气息,月白色的底子,上面绣着龙纹,腰间束一条红宝石的腰带,他个子高,又挺拔,乍一看,真的是有点玉树临风的感觉。温和的面上,又带着一点点儒雅的味道,他手里拿着一卷书,正是一套嵇康的真迹。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着书,眼神里满是笑意:

“小芳菲,朕这件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咳咳咳……”

“朕也给你带了同样的衣服,你回去换上……”

夜宴2

她并不回答,这个男人,可真是无聊到了极点。明明答应了要走的,为什么又跑回来?不但跑回来,还如此大张旗鼓。

他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目光转向这间新屋子,满面笑容,甚是得意:“这是两百名工匠协同劳作的结果。朕要李奕在最短时间内造好一间木屋。他立即调集了北武当的能工巧匠,分成7组人马,比我想象的更快,大半天时间就搭好了,甚至连一切细节都处理好了。李奕,真是一个罕见的人才,芳菲,你看,这屋子是不是还算得漂亮?”

她张口结舌。

又气急败坏:“陛下,你食言!”

“你不要朕进你的房间!可是,你并未说,不许朕在旁边修房子。小芳菲,这并不是你的地盘,对不对?!朕一言九鼎,何曾食言?”

真是无赖到了极点。

但她偏偏又不能反驳。的确,他真的没有进入自己的屋子。这也跟自己没关系。

高公公的声音传来:“陛下,通灵道长、李奕和王肃到了。”

她急忙转身,但见王肃和李奕从山间小路走来。她本是要赶紧回自己屋子里避着,可是,二人身后跟着通灵道长,于情于理,她都不敢在通灵道长面前无礼。

三人走近,王肃和李奕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参见皇后!”

“二位爱卿免礼。”

二人已经换了服饰,十分正式的臣服,可是,这样拘谨的服饰也遮掩不住年轻人的那种意气风发,俊朗生机。尤其是李奕,剑眉星目,风采翩然,就连罗迦也不得不承认,纵然南朝有潘安的传说,只怕潘安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他想起李奕精心设计的琉璃瓦的花盆,舍身的护救,芳菲对自己的不原谅,心里竟然微微地吃味,却用大笑掩饰了:“二位人品风貌如此,朕每次一见,便总觉得自己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夜宴3

王肃道:“陛下春秋正盛,岂能言老?”

“说得也是!朕到了北武当就觉得心态也变得年轻了,哈哈……”他趁着芳菲发愣,一把拉住她的手:“李奕,王肃,你二人护驾皇后有功,朕再论功行赏……”

二人急忙道:“陛下,您已经给了厚赏,小臣不敢再厚颜要求赏赐。”

“应该的!救了皇后,那点赏赐当然不够。对了,皇后,你说赏赐什么?”

芳菲淡淡道:“就依陛下的主意。”

“好,朕再赏各自夜明珠一颗,珍珠一斛;李奕追加赏赐一百黄金,三百锦缎。”

“谢陛下。谢娘娘。”

芳菲被他拉住,只能一动不动,僵硬着身子,接受二人的行礼。这是在臣子面前,她无法和罗迦作对,只能乖乖地,木偶一般任他摆布。

罗迦却浑然不觉,和她十指紧扣,外人看来,这二人真真是一对和睦美满的夫妻。

“李奕,你设计的这间屋子,皇后也很喜欢……”他转向芳菲,“皇后,你说是不是?你看,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

“已经很好了,不需要任何改进了。”

李奕垂手:“多谢娘娘欣赏。”

罗迦紧紧拉住她的手,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话,神情更是亲昵:“皇后,你就不夸奖李奕几句?”

芳菲真的恨不得一耳光掴在罗迦面上。他是故意的!

一个皇帝,有必要当着外臣做出如此亲热的举动么?

他是猜忌李奕!他竟然猜忌李奕。就如当初,他猜忌太子一般。任何男人一接近自己,他就不高兴。就如安特烈的那条项链,无论如何,他都要想法设法地扔了才高兴。

殊不知,自己和李奕毫无关系。仅仅是一个救命之恩而已。李奕性子拘谨,平素单独跟自己谈话都很少很少。

甚至不如王肃和自己的交流多?

陛下,怎么不去猜忌王肃?

夜宴4

但是,罗迦显然并不会丝毫地猜忌王肃。以他毒辣的眼光看来,王肃一点鬼都没有。有鬼的是李奕——因为,给小木屋设计细节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许多风格,不经意地——李奕完全是不经意地,全是才用的芳菲喜欢的风格!

那是芳菲的爱好。

他比芳菲口里描述的更加了解芳菲,所以,才会设计出那样的细节。

当然,李奕不敢,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他今晚的夜宴自然也不是鸿门宴。

但是,有一些态度,必须要表明,而且,表明了才好,难道不是么?

女人和领土——都应该旗帜鲜明地维护!

他再次拉住芳菲的手,紧紧地:“皇后,李奕对你的救命之恩,朕一直很感谢。都怪朕,要是朕在你身边,又何惧猛虎伤人?”

他何必如此露骨地示威?

她本要甩掉他的手,却没有,还是握着,维持着平静的笑容,假假的,像那些母仪天下的女人。

通灵道长挥了拂尘,不经意地看她一眼,不经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向罗迦点头行礼。

罗迦心情大好:“道长,你我故人多年,不必拘礼。这间新屋落成,朕很是开心,今晚,不叙君臣之礼,朕和你们只论故人之情,来来来,今晚要和大家一醉方休。”

“多谢陛下。”

“朕已经说了,各位无需多礼,一切自便。”

罗迦边说边携了芳菲,在上首并肩而坐。

左右,依次便是通灵道长,李奕和王肃。

凉风习习,夕阳在天,还用不着烛台,天上的火烧云如镶嵌了金边的锦缎,热烈奔放,如火如荼。

酒杯是巧匠用北武当的一种罕见青竹做的,宫女们倒入美酒,顿时清波绿水,莹润荡漾,别说喝,单看一眼就先有了几分醉意。

罗迦问:“皇后,你喝不喝?”

夜宴5

罗迦问:“皇后,你喝不喝?”

她情知,这是第一次自己被他逼着以皇后的身份出席——所谓的大宴群臣,就是告诉李奕等,自己是皇后,不要打错了主意。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陛下赐酒,敢不饮尽?”

“好好好,皇后爽快先喝了,各位,你们就不要拘礼了。”

美酒浓醇,众人也不再拘礼。

“各位,朕出征南朝,带回来许多书卷,朕很有兴趣……”

他滔滔不绝地谈起在南朝的所见所闻,更谈起了南朝当今的暴君萧家小皇帝。王肃的父亲便是被小暴君害死的,他本就善谈,和陛下又有了共同话题,二人从南朝的礼仪制度,讨论到现在北国的奴隶造反,通灵道长和李奕也加入进来,加上五六杯酒下肚后,众人就真正畅言无忌了。

芳菲喝得少,她也很少开口,一直仔细地倾听。

李奕本是个沉默寡言之人,这一日,可能是谈到了令他兴奋的话题,竟然一改昔日的沉默,谈笑风生,慷慨激昂。他和王肃显然都是有备而来,思路清晰,有条不紊,尤其是对北国贵族占有土地,霸占奴隶,造成国家赋税的减少,非常不满,大肆抨击。

芳菲很清楚,若不是这样的夜晚,他们根本不敢说出这样的话题,也不敢如此畅所欲言。她看罗迦,发现罗迦听得非常仔细,面上不时带着深思的神情。

那二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臣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

都有了七八分的酒兴,但并无人喝醉。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月明星稀,鸦雀南飞。

通灵道长起身带着众人告退。

罗迦也不挽留,十分尽兴,只是紧紧拉住芳菲的手,撑着额头,哈哈大笑:“好好,各位爱卿回去早早休息,朕今晚非常开心,朕从来没有这样尽兴地过。皇后,你说是不是?”

夜宴6

这倒是真的,以前,陛下多半是和北国的老贵族宴饮,但是,多半时间,都会喝得怒气冲冲。因为那些宗室贵族们,不是要求封地,就是口口声声要维护北国人的利益和传统,令罗迦不胜厌恶。芳菲以前在皇宫里,曾不止一次见他为此大发雷霆。所以,他很少召宗室贵族宴饮。

尤其是在北武当,更不愿因此破坏了自己的心情。

“高淼,派侍卫送三位回去。”

“不用了,陛下,贫道等走惯山路,不需任何护送。”

“好。”

三人踏上了返回的小径。

月华如水,照在三个南朝人的身上。

在分岔路口,三人站定。

王肃说:“真没想到,陛下竟然肯主动和我们谈北国的土地问题。这是否表明陛下也有心思改变土地制度?”

“北国的土地制度,非改变不可了。现在,北国十之七八是南朝来的汉人。这些汉人被掠夺了一切土地,只能依附着北国贵族,无条件为他们耕种,自己却吃穿不饱,卖儿卖女,最近发生多起大规模的农民暴动,就是这个原因……”

“我来北国后,就多次见到南人的奴隶,卖儿卖女,生活十分悲惨。可是,单个人的力量十分微薄,我根本帮不了他们什么。加入了北国,就是北国的人民,根本不该分什么三六九等,歧视我们汉人……”

“真不知陛下会不会把我们的建议听进去。”

“会!”通灵道长十分肯定。

二人异口同声:“为什么?”

“你们没见,今晚娘娘一直听得很认真?她记忆超群,一定会把你们的这番话全部整理出来,交给陛下。娘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看她今晚的表现就知道了,在适当的场合,她绝不会拘泥小节,乱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