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的目光几乎还算得上很正常——连愤怒都没有。

他只是睁大鹤发童颜的面孔,仔细地看,就如一个长辈看着晚辈,一点也没有凶神恶煞,甚至还在自言自语:这个女娃子,看起来,倒不是狐媚的样子!可惜啊,可惜!

他摸出来的是一幅小像。在他的怀里,揉得皱皱巴巴的,摊开,看一下画像,又看一眼皇后,仿佛在确认什么似的,自言自语:这就是了!果然是你!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但是,却看不到画上的内容——显然是皇后的小像。

他已经收起了画卷,仿佛核对完了身份。

然后,指着皇后:就是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后身上,无不震撼!

刚刚朝晖上人的气势,仿佛在追捕什么通缉犯似的。

罗迦的面色微微变了。他的目光从那个玉琮上,不经意地移开,盯住朝晖上人。

四面楚歌4

芳菲的面色却丝毫不变,好奇地看着朝晖上人,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纯洁的眼神,仿佛是意识不到任何危险的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一笑:“是我又如何?”

“你就是当今皇后,冯氏芳菲?”

“对!老上人有何指教?”

她甚至是谈笑风生的,甚至不以为意,仿佛刚刚那么惊险的一刻不曾发生过。脸上的紫色已经褪尽,整个人,唇红齿白,珠圆玉润,很一副母仪天下的架势:“你就是朝晖上人?那么,其他两位,也就是平武上人、金川上人了?”

“正是。”

“能劳你们三位的大驾,本宫还真是荣幸。上次在太子府,就是你们派人刺杀本宫?”

空气,仿佛又往下沉了一下。

皇后公然过问起了刺杀事件!

朝晖上人稍微犹豫,却爽朗一笑:“的确!应为你该死!明人不做暗事!可惜,你的命还真大!”

东阳王和京兆王等惊呆了!

朝晖上人竟然如此爽快地承认。仿佛不是在说杀人,而是在说杀一只鸡,仿佛他们不是在犯罪,而是一种维护正义的行为,那么理直气壮。

他们为什么会刺杀皇后?

就算是拿着太祖的令牌,也没有权利刺杀皇后啊!

“呵呵,不是本宫命大,也许,是你们找的杀手次了一点。可惜了他能如猿猴一般攀着树枝飞檐走壁的好身手。”

“你这是在嘲笑我们?”

“不敢!神殿的力量是强大的!瞧瞧……三长老!你们三个加起来,应该三四百岁了吧?能见到你们,是本宫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哈哈,的确,这么强大的神殿,出动三位老神仙,小王还以为你们是要干嘛,要怎么惊天动地地去降妖伏魔,驱逐鬼神,却原来是来对付一个弱女子?不错,真是不错……哈哈哈,各位真是英雄了得啊,了得…………”

四面楚歌5

是安特烈接了她的话,还挥舞着手,谈笑风生的,“各位老神仙,你们好……”

“臭小子,蠕蠕……没你的事情,一边去。”

“蠕蠕么?不蠕动,岂能叫蠕蠕?哈哈,小王就是喜欢动来动去,太安静了,反而不自在。老上人,给小王看看……”

“你要看什么?”

“皇后的画像啊!”

“不行!”

安特烈一幅很委屈的样子:“为什么不行?上人,你为什么会偷偷藏着皇后的画像?”他目光转动,“上人,是谁送给你的画像?”

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太子眼尖,那纸张是非常普通的纸,并非是贵族们常用的,也非是宫廷的用纸——但是,显然不会是大祭司等画的。

大祭司作画,不需要这样的纸张,也不用这样躲躲闪闪!

显然是出自对芳菲很熟悉之人之手!

这画像,到底出自谁人之手?

他心里一再地转着念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几个人对芳菲非常熟悉?

他早就怀疑,父皇身边有内奸——岂不正是这个画像之人?

他急促地,目光情不自禁地看着芳菲,带着一种深刻的怜悯和急切——总是这样,她的命运就是这样,时刻都悬挂着。

自己曾以为,她做了皇后之后,会好一点,不料,却还是这样。

天涯海角,跗骨之蛆。

她和神殿,仿佛是注定了要彻底的对立,不死不休!

他心急如焚,可是,脑子里如何地飞转,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那九转玉琮在朝晖上人的手里——就如头顶悬挂着一把宝剑,随时鞭策,提醒着——

你们不能以下犯上!

你们不能违背太祖的盟誓!

可以不管大神,但是太祖呢?

黄泉之下,祖宗至上,谁敢不顾祖宗的遗命和家法?

四面楚歌6

依旧是安特烈的声音,很认真地在追问:“老上人,你还没回答小王,你这画像,是哪里来的?可否让小王看看,帮你验证一下?说不定是赝品呢……”

没有人理睬他。

就连向来暴躁的朝晖上人,也不接他的话头了。他微微移开目光。他脾气暴躁,不善撒谎。但是,显然不想说出画像之人,便移开头,装作看不见。

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神情,其实,是非常可笑的。

但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空气那么紧张,一切,都好像要凝固了一般。

冷。

就连安特烈,也追问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追究谁是画像之人,显然不那么恰当。

他都收敛了笑容,忧心忡忡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可怜的芳菲,她还是面色不改。唯有大红的锦裳无风自动。

摇摇曳曳的,仿佛一朵开得丰满的玫瑰,轻轻地随风摆动了一下,忽然来了一只毛毛虫,在狠命地撕扯着花瓣。

他也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对她滋生了一种强烈的情怀——

那无关男女,只是本能地,出自于对弱者的怜悯,就如她当时的背影,在神殿唱歌时候的清越。

甚至她救自己的命时候的那种笑容!

所以,便总是想救护她——让她逃离这样可怕的场景。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另外两位长老——朝晖上人是发言人——但是,他们是不动,不言的,也因此,更如两座威严的大山!

仿佛要将众人无形之中压垮。

四周的气氛,仿佛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的,对任何人都没有丝毫的危害。

仿佛只是彼此之间一次友好的谈话。

“陛下!”

众人的目光,终于到了今天的正主儿身上。

罗迦淡淡地:“各位老上人,有何指教?”

四面楚歌7

罗迦淡淡地:“各位老上人,有何指教?”

“今日辩经会已经到此结束了,感谢陛下对神殿的支持。不过,我们三个老不死有几个条件想和陛下谈谈。”

“什么条件?”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对于陛下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罗迦既不说答应,也不说反对,只是再问:“究竟是什么条件?”

“只请陛下把这个人留下!留给我们处置!”

朝晖上人指着皇后。

众人心里均是一沉。

注意到他的措辞——是处置!

他们要处置皇后?如何处置?

三个一百多岁的老人,拿住一个女子想干嘛?

罗迦面不改色:“哦?上人是不是说笑了?皇后是通灵道长的侄女,并不信仰神教,而且,无心跟各位修炼,各位留下她做什么?……”

“修炼就不必了,我们要的是祭品!”

“!!!!”

众人的目光,在陛下,皇后,三长老之间打转。这时,太子忽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三长老站立的方位变换了!

那是依照金木水火土的方位站立的。每人之间,约莫三尺的距离。

但是,却已经足以让大门被封死。

仿佛无形之中,竖立了一道铜墙铁壁——那是一种气场——形成气墙——密密麻麻,却又是无形的。

众人均感到一股压力迫来,却不知道究竟怎么躲避,仿佛有一口闷气淤积在胸口在胸口,怎么都吐不出来。

安特烈也暗道不妙。

这样的架势,他是领教过的,当初三长老带了大祭司走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气场——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能随意拎起大祭司,如拎一只鸡一般!

那种高强的武艺,就算自己能嘲笑他们不能真正的腾云驾雾,但是,却是绝对的功夫高手。

四面楚歌8

他悄然看了一下四周,就一队御林军。陛下的其他人马和大臣都在外面。神殿的教徒也在外面。

表面看来,是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对方,不过才区区六个人。而且,阿当祭司还已经被拿住了。

可是,事实上,己方已经落了下风了。

真要是打斗起来。自己等人岂是这三个老怪物的对手?

他心里紧张得出奇,金黄色的头发不停地晃动。

通灵道长却拿了拂尘,挥舞了一下。是很漫不经意的。然后,他旁边的玄空大师,也双手合什。

众人仿佛这才注意到这个老和尚。他几乎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露出任何的神情。众人几乎都快忘了他了,以为他是一个来滥竽充数的陪衬。

但是,这两个人稍微动了一下,那股无形的压迫,忽然减轻了一些。

这时,太子又发现,这二人是按照八卦阵站位的。不知是什么时候挪动的身形,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但是,朝晖上人等显然是注意到的,却依旧毫不动容,只是平武上人,又稍微错开了一步。

这么微小的细节,其他人当然都不能感觉到。甚至芳菲都不曾感觉到。唯一的知觉,是手被握住,很是温暖有力的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然后,是陛下浑厚的声音:“三位长老的大名如雷贯耳!如果要什么祭品,朕会派人送来牺牲……”

“牺牲就在这里!”

朝晖上人的手,几乎指着芳菲的鼻尖:“我们要的就是她!”

罗迦强忍怒气:“这是北国的皇后,你要她干什么?”

“北国的皇后?”

磔磔的笑声,仿佛一群老鸹在寒冷的冬夜,从光秃秃的树梢上飞起。

“你们看到外面的高架木台了么?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除了两位王爷和几个外人,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所谓的木架高台准备好了是什么意思!

四面楚歌9

所谓的木架高台准备好了是什么意思!

神殿竟然嚣张到这等地步!

竟敢指着皇后的鼻子,昭告天下——我们就是要烧死你!

更是指着皇上的鼻子——这个人,我们要了!

要来烧死!

让青烟,将她的香味,捎带给天上的大神!

那是一阵刻骨的寒冷和恐惧的感觉——太子但觉自己从未如此恨过这个该死的朝晖上人——那是两个人啊——他轻描淡写地像说要捏死一只蚂蚁!

这是比皇权更霸道的一种强权!

神权,谁说一直是慈悲为怀的?

有时,杀起人来更是血淋淋的!

朝晖上人的目光落在皇后的肚子上,横扫,犹如一把有穿透力的刀,然后,摇头,用力地摇头:“陛下,这是我们给你的最后的选择了!”

“!!!”

“我们三人,从几岁起,就遇到大神,然后,创建神殿,守护北国,为太祖的江山,虽然不敢说立下了汗马功劳,起码也是有卓越的贡献!北国,并非是皇族的北国,也是神殿的北国!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祖宗家法!”他目中精光一闪,“当然也包括你,北皇陛下!”

罗迦面不改色:“朕自然遵守了祖宗家法!祖宗家法里,没有任何一条,跟你今天的问题有关!也没有任何一条,是要皇后做牺牲!”他的声音转为严厉,“更没有任何祖宗家法规定,朕的亲骨肉,要被牺牲掉!”

三长老,又看一眼皇后的身子,摇头。

这倒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皇后也不是一个人——她是两个人!

“三位长老,既然你们今天拿了太祖的令牌出现,其他要提出什么要求,朕都可以酌情考虑!”

“哈哈哈,陛下,你还要酌情考虑?没什么可考虑的了!我们也没有其他条件了,就要这个人!”

四面楚歌10

“哈哈哈,陛下,你还要酌情考虑?没什么可考虑的了!我们也没有其他条件了,就要这个人!”

“那就请恕朕无能为力!”

“陛下,你莫非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上人,朕就是敬你是早年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功臣,才一再容忍!但是,凡事都是有限度的!请不要一再挑战朕的忍耐性!”

“好你个罗迦,黄口小儿,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安特烈忽然道:“老上人,你要皇后做什么?”

“滚出去!臭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安特烈目光转动:“上人,莫非你认为皇后长得很漂亮?不会吧?你一百多岁的人了……这个,那个……也太那个啥了……”

朝晖上人暴喝一声:“滚出去!”

安特烈一摊手:“上人,你有理不在高声。你冲进来要北国的皇后,又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这怎么说得过去?”

“理由?”朝晖上人冷笑一声:“北皇陛下,你要我们出示理由,是么?”

罗迦的眼皮也不跳一下:“当然!上人,请给出你的理由!”

“好,理由很简单!皇后,她是大神的祭品,本来就是!只不过,她当年从神殿逃跑了……”

众皆哗然!

东阳王和京兆王等面面相觑。这叫什么话?皇后是从神殿逃跑的?

神殿只有一个女子:那就是圣处女公主!

皇后跟圣处女公主有什么关系?

东阳王酹了胡须,他的年纪是皇室里最大的,这本是他的习惯性的动作,但是,忽然看到对面三长老的垂到地上的胡须,自己这点年纪,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孩子一般,便放下手,沉不住气了,急忙问道:“上人,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和安特烈都紧张起来。

尤其是太子,紧张地盯着父皇——天啦,这是要父皇身败名裂?

四面楚歌11

担心了那么久!

提心吊胆了那么久,难道连父皇也要一起牵连进去?

朝晖上人瞟了罗迦一眼:“陛下,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皇后先回答,面带笑容:“陛下怎么知道?当然是上人你来回答!而且,本宫也非常好奇!你们到底是出自什么原因,会如此大言不惭地,要本宫做什么牺牲!”

朝晖上人却看着罗迦:“陛下,你真要我来回答?”

“上人但说无妨!”

“好!罗迦,我们已经一再退让,一再给你机会,可是,你竟然如此冥顽不灵,不思悔改!昔日,我们兄弟曾在太祖和大神面前立下血誓,终其一生,力保北国的后世君王,江山稳固,千秋万代。但是,这一次,却怪不得我们了,是你自己色迷心窍,要美人不要江山……”

“朕的罪孽,上人无需忙着下结论!”

“好!我今天就是告诉你:要带走这个神殿逃走的妖孽,来祭祀大神,神殿的威严,不容任何人亵渎!大神的天威,不容任何人冒犯!”

他语气虔诚,既不是威胁,也不是赌气。但是,这样虔诚的真正的教徒的面孔,却更是具有无穷的威力。仿佛他的一切出发点,皆是因公,而不是徇私。

大祭司等人之前的作为,便显得相形见拙了。

两位王爷,是唯一的当事人,二人这方打量到那方,更是惶恐不安。

一方是皇室家族。一方是神殿信仰。

本来是相结合的,相安无事的,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难以调和的敌我矛盾?

芳菲忽然开口,声音淡淡的:“朝晖上人,祭祀,是需要很虔诚的事情……”

“哦?你是神殿出来的,你当然知道这个规矩!”

“我是不是神殿出来的,由不得上人你一个人断定!不过,我倒是觉得上人你太虚伪了。”

四面楚歌12

“虚伪?从何说起?”

“《论语》云: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心祭,如不祭!意思就是说,祭神的时候,必须亲自去祭,必须用心去祭,犹如神灵就在自己面前一般,必须虔诚祭拜,而不是阳奉阴违,否则,不如不祭,而且,神灵也许还会降罪……既然您老人家那么虔诚地敬仰着我们北国的大神,您何不亲自舍身祭祀?”

朝晖上人大笑一声:“好个尖牙利嘴的娃儿!你口才倒是不错!不过,子曰?子是什么意思?他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要曰?”

“子曰,就是孔子曰!上人,您老人家不知道孔子么?太祖当年打下江山之后,可是不久就开设了孔庙,祭拜孔子的,平城里,就有一座孔庙,是我们的先师大圣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皇后所言极是,佛祖也要舍身饲鹰,天地之间,人光秃秃地来,光秃秃地去;佛教也好,道教也罢,神教也罢,无论什么教派,讲究的便是心诚则灵……神灵们高高在上,神通广大,所以,只会怜悯世人艰辛,世人的苦难,他们需要的不是杀生,而是放生,救生,就算是祭品,瓜果菜蔬,甘露雨润便已足矣,何须人殉这么有违天道?”

玄空大师第一次出声。

他的声音也是很平静的。如果说朝晖上人是声如洪钟,那么,他便是和风细雨。轻描淡写,却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仿佛是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怀,众人为他所感染,竟然不好出声斥责他。

这时看他,但见他双手合什,也是须发皆白,虽然不是长须拖地,但是,也看不出年龄,只有皱纹——层层叠叠的皱纹,如岁月的车轮碾过,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年龄了。

竟然比三位上人更加显得诡异。

而且,主要是他的态度——既不是站在神殿一方,也非站在皇后一方,只是客观地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四面楚歌13

“哈哈,子曰,孔子曰,孔子说得好啊……”安特烈兴致勃勃的:“老上人,的确,皇后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心诚则灵,就应该是你们三个人自己去亲自祭祀大神。你们神殿不是向来就有这个传统么?比如大祭司,你看,大祭司的脸上那么多疤痕,就是他虔诚的证明,对吧?那些血,都是留给大神的吧?”

他一派“拍马屁”的样子,很是狗腿,“呀,以前还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大祭司这么虔诚,真是小王所见到的最虔诚的人了!竟然真的舍得用自己的肉身去伺候大神,那多疼啊!小王胆小,小王可经受不起这样的痛苦!还是你们厉害,真是值得佩服,佩服……天啦,你们看,不止大祭司,阿当祭司面上也有好多疤痕……”

他目光闪烁:“呀,拉法上人怎么没有?是不是你不够虔诚?”

拉法上人怒目相向,他却不以为然,当没看到的样子:“对了,小王还听人家说,北国的好多教徒,为了祭祀大神,要刺穿了自己的鼻孔,刺穿自己的舌头,甚至割掉自己的生殖器……是这样么?三位老上人,你们修炼了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准备把自己这漫长的一生,献给大神了?你们做祭品,那是最虔诚的礼仪啊,小王想,全北国的人民都会永远缅怀你们,尊敬你们……阿弥陀佛……善哉……”

他故作天真,不时惊呼,不伦不类,却那么尖刻地,一下揭穿了这种“虔诚”的伪善的本质——

众人目瞪口呆,无暇理会他。可是,各自的心里也暗暗地震撼:如果神殿要祭祀,难道不该是这样么?用自己的“肉身”,岂不是显得更加虔诚?

可是,谁又真正舍得自己的“肉身”?

唯有芳菲,不经意地看他一眼,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四面楚歌啊——真正的四面楚歌,唯有这一丝微薄的援助。

四面楚歌14

四面楚歌啊——真正的四面楚歌,唯有这一丝微薄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