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离开,自己纵然不是死路一条,但是,那到手的二十万大军肯定要化成泡影。

就在他焦虑到崩溃的时候,听得敲门声。

是小怜。

月光下,小怜只带了一名亲信侍女,身上还有一大股酒味,显然是把齐帝灌醉了,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美人入怀,嘤咛一声就亲热起来。

三皇子此时,简直把小怜当作了救命的稻草,自然是百般地逢迎,百般地讨好。二人鬼魂完毕,已是深夜。

小怜如猫咪一般,星眼朦胧,口齿不清。

三皇子哪里容她睡过去?急忙搂住她,先一番甜言蜜语,然后不经意地转入了正题:“小怜,你想不想我们以后这样天天在一起?”

“当然想了……”小怜无限娇嗔,无限风韵。“奴家做梦都在想。这些日子,你去征战,奴家天天都在替你祈祷,希望你早早得胜归来……”

“难怪。这一次出征,我好几次遇到大险,总觉得如有神助,能逢凶化吉,原来是小怜你在替我祈祷……小怜,这天下就是你对我最好了……也只有你,才肯真心诚意地替我祈祷了……”他喟然长叹,双眼微红。

巧言令色5

帅哥红了眼睛,更是令美人儿情难自禁。

小怜急忙安慰他:“你还有我呢。”

“小怜,我也只有你了……这天下,我就只有你那么一个亲人了……小怜,我的母妃已经凶多吉少,其他人都是我的敌人,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上,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哪个女人不想成为男人的唯一?

就算是落魄男人,也能激发女人心目中的那点母性,何况三王子是“凯旋”归来。小怜但觉身边的男人,能文能武,柔情蜜意,跟齐帝迥然不同,不仅百般讨好自己,更是能让自己深深感觉到自己是他的——唯一!

是唯一啊!

除了自己,他再也没有别人了。

这比当初跟着罗迦的感觉可是好太多了。

当初罗迦,除了寻欢,每天都急急匆匆地赶回立正殿,别说唯一——连之一都显得那么勉强。甚至那个充满屈辱的“红霞帔”封号。

就算她后来做了贵妃,也难以掩饰心目中的仇恨。

红霞帔,那是耻辱啊。

三皇子早已把她的心思揣摩得透透彻彻,更是放柔了声音,柔情似水,轻轻摩挲着她柔软可鉴的黑发:“唉,小怜,我真后悔自己那么晚才遇到你。现在,我最大的愿望便是,报的大仇后,能够朝朝暮暮跟你在一起……”

小怜的眼睛亮了:“你,你说的是真的?”

“唉,就怕我不能带给你最好的生活……”他的眼神充满了哀怨和怜惜,“小怜,你这样的女子,是必须一辈子生活在步步生莲里的,我怎生舍得让你吃一丝一毫的苦头?唉,这些,我都不如齐帝……给不了你那么多……”

小怜急急忙忙地:“不,我享够了福分……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三皇子,我一定会帮你的……一定帮你达成心愿……”

巧言令色6

“小怜,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是一个男人,真不好意思一再令一个女人为我操心。以前,我也从未让女人替我操心过。”三皇子一副愧疚的样子,真真是颇有几分英雄落拓。

小怜看着他这样,心都碎了。

还有什么能比让一个女人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少不了自己,更能刺激自豪感和母性感觉的呢?

小怜福至心灵,忽然道:“我们要这样长久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小怜,我愿意为了你厮杀。这一次,我带二十万大军出发,就是希望能够打败北国,夺得天下……如果罗迦死了,太子就不在话下了……”

小怜兴奋得脸颊通红。

如果罗迦死了,太子死了。

这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三皇子便是北国的皇帝的唯一人选了。

她完全知道,罗迦的成年儿子中,除了太子,便只得一个三皇子了。神殿一战,死了两个,还剩余的一两个,都还小,而且母亲非常卑贱,从来也没有被罗迦放在眼里过。

如果三皇子做了北国的皇帝!

那么,自己岂不是可能成为北国的皇后?

与其做齐帝的皇后,为何不能做北国的皇后?

她兴奋得几乎跳起来:“要是你做了北国的皇帝……”

三皇子的修长有力的手指滑过她的嘴唇,小声,温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款款:“……那么,你就是北国的皇后!我唯一的皇后!”

唯一的女人!

唯一的皇后!

浑身都开始灼热,血液开始沸腾。

小怜依偎着自己的情郎,仰起脸,崇拜地看他,那么急切:“我帮你……我怎样才能帮你?”

三皇子终于从容不迫地说出口:“劝齐帝启程,明日便赶赴青州。”

小怜一惊,迟疑了一下:“这么匆忙?”

巧言令色7

“小怜,你有所不知,罗迦正在赶往青州。如果被他先拿下了青州,我们就彻底丧失了有利条件。战争,讲的就是先机,如果贻误了战机,我们就再也没有办法了。所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青州是通往北国的门户,只要打开了,我们的胜利就算是十之七八了……”

“可是,高焕还没回来……”

小怜虽然讨厌高焕,但是,在战场上,还是宁愿相信高焕,因为这是一个保障的问题。

“高焕这个老匹夫,徒有虚名,一天到晚畏首畏尾,喜欢进谗言,如果他回来,反而会阻挡我们……”

小怜恍然大悟,的确,高焕老是针对三皇子。

在她的心目中,现在,谁要是针对三皇子,谁便是罪大恶极。

她当机立断:“我马上回去劝说齐帝,明日出兵。”

“齐帝会同意么?”

小怜嫣然一笑:“他听我的,什么都听我的。你放心吧。”

三皇子露出一丝吃味的表情,黯然。

小怜察言观色,巧笑倩兮,柔声道:“生气啦?”

三皇子闷闷地:“不是生气,是吃醋,难过……小怜,我生平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男人为自己吃醋而更令女人开心的事情呢?

小怜抱着他的头,亲吻一下,如波斯猫一般柔软地:“以后,我就天天跟你在一起……”

三皇子紧紧抱住她,忽然松开。

一柄匕首,寒光一闪,是他的一缕长头发掉下来。

小怜一惊,自己的一缕长发也掉了下来。

乌黑的两缕头发,触目惊心。

“你……”

三皇子已经接住了两褛长发,眼睛深沉而温柔,一定不定地看着她,那么柔情蜜意,誓言铮铮:“小怜,你待我如此,我誓不负你……”

巧言令色8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搅动,是编织的同心。

所谓结发夫妻。

结发同心。

是男女之间最最至高无上的定情仪式。

小怜激动地眼里几乎泛起泪花,但见三皇子已经珍而重之地将那褛头发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贴身藏着。

她满心的喜悦,满脸的娇羞,二人如新婚一般,缠绵许久。

然后,她才悄然起身,出门而去。

走到门口,又回头,却见三皇子跳下床,从背后狠狠地搂住她,热气吹在她的耳边:“小怜,下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了。”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等着我。”

他这才勉强松开手,依依不舍。

小怜心满意足,悄然而去。

门关上,月光洒进来。

三皇子回到床上,此时,面上的依依不舍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得意和踌躇满志。

青州,指日可待。

和罗迦的决战,指日可待。

第二日,齐帝日上三竿才起来。

小怜准备了一首曲子,先是弹奏一番他最喜欢的琵琶,然后唱了几首歌,这才借机向齐帝进谏。

齐帝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还是忍不住犹豫:“我们是不是等高焕回来再走?”

小怜不以为然:“高焕老了,已经不复当年之勇。反而是三皇子,连战连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再说,我们还有二十万大军随从,作为先锋。留下命令,让高焕随后护驾,如此前后呼应,岂不是更是安全?”

齐帝急忙点头:“这倒也是。”

小怜依偎在他身边,舌灿莲花:“皇上,青州自古富饶,美女众多。如果先叫罗迦得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这厮背信弃义,什么好处都要占了,我们再迟到一步,岂不又叫他得意?”

巧言令色9

“皇上,不能再犹豫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占领了青州,打败了罗迦,您便是天下第一的王者了,机不可失啊……”

齐帝哪里经得起如此的煽动?连连连头:“好好好,好好好,我们马上出发,马上出发。”

果然,当日下午,齐帝便下令准备开拔。

进军青州。

虽然距离高焕回来只有一天了,但是,三皇子已经很满意了。

反正只要齐帝一上路,高焕追来也没用了。

到时,齐帝在自己手里,想要怎么教唆,就容易多了。

第二日一早,大军出发。

齐帝的马车遥遥在前,装饰得十分豪华。前后,两万人的仪仗队,随扈军队,令得这次的出征,像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巡游。

小怜坐在花车上往回看时,但见三皇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崭新的轻便戎装,更是显得高大英俊,风流倜傥。

偶尔,两人目光交汇,她心里便甜如蜜一般。

沿途,三皇子调兵遣将,发号施令,很有方略和分寸。

更能提升他的威望的是,快到青州地界时,遇到一股悍匪。这股悍匪有几千人马,打家劫舍,连朝廷军队屡次征剿都无功而返。

三皇子二十万大军,对付一股悍匪何足道哉?

他发兵不到三日,便顺手解决了这股悍匪。

因为这一小功劳,经过齐帝的金口夸赞,便变成了盖世功勋。一路上,军官们当然忙不迭地拍马逢迎。

三皇子威望日隆。

齐帝对他心里也颇有好感,这一路,召集了他在身边,不时说说话解解闷,三皇子随侍身边,俨然已经成了军中的第一号人物。

终于,青州在望。

这是齐国和北国争夺了很久的一片地界。

三皇子深知,占领了这里,便相当于占领了一片决战的制高点。

巧言令色10

当高焕返回,听闻消息,简直肺都气炸了。

齐帝竟然真的带着20万人去青州——那便意味着和北国的决战。

这样的决战,无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一方。

岂不是去送死?

再说,他回来后,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消息,但觉三皇子的“胜利”来得那么蹊跷。

肯定是谎报军情。

可是,当他气急败坏地追赶时,齐帝根本不听,齐国大军已经非常顺利地进城。

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以为胜利在望,唯有高焕,却愁眉苦脸,如即将面对弥天大祸。唯有他清楚地知道青州的意义。

这里虽然很重要,可是,距离齐国的都城还有颇远的距离,向来是北国的领土范围。

现在,自己等人千里奔袭,劳师袭远,跑来占领了这块不痛不痒的地方,二十万大军压境之下,只怕北国大军一来,便是生死的对决。

本是三皇子一个人的私仇。

却拖了齐国跟他一起对决。弄不好,齐国便会全军覆没了。

他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皇宫。

这一年的春节冷清得要命。

因为皇帝御驾亲征,太子监国,完全没有任何的一点新春的气氛。这个节日,还是芳菲在北武当学会的。

北武当基本是聚居的南人,他们从南朝逃奔而来,有很浓郁的过春节的风俗。每到新春,爆竹声声,家家户户都要穿新衣戴新帽,从初一到元宵,度过一段最最欢乐的时光。

但是,平城是不时兴的。

饶是如此,当她在腊月二十九,听到城南传来的阵阵爆竹声时,也很是惆怅。城南是南人聚居地,也是唯一能听到爆竹声的地方。

但是,这爆竹声,延续得并不久,很快就七零八落了。

四周静下来,宫灯一片猩红。

巧言令色11

四周静下来,宫灯一片猩红。

左淑妃、新雅、洁雅等,全部出宫了。张婕妤还在掖庭狱。罗迦的后宫基本很凋零了。但是,剩下的女眷还很多,都是以前的两位皇帝的妃嫔们,可以说都是长辈级别的人了。冯皇后甚至为此废黜了定期请安的妃嫔之礼,只在这一日前后,上上下下都分发了赏赐,也设了一次午宴,宴请上宫的老太妃,以及其他年老的妃子。

说是老太妃,其实,好些女眷才四十来岁。

女眷们花枝招展地坐了几桌,倒也十分融洽。

这一顿尽兴,也喝了几杯,妃嫔们告辞后,立正殿彻底安静下来。

时候还早,才刚过傍晚。冯皇后想了想,来到掖庭狱。

因为是除夕的原因,这一日给张婕妤送的饭菜很不错,两菜一汤,十分干净。

张婕妤这些日子憔悴得非常厉害,呆呆地坐在床铺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狠狠地盯着冯皇后。

二人无语,张婕妤终于忍不住呐喊起来:“你既不杀我,也不放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的哥哥张远还在逃窜之中。小怜也还要拿你做人质。你看看,这是齐帝的第五封照会了,他说昔日陛下向齐国借道他都很痛快,指责陛下为什么他要一个女人都不答应……”

张婕妤的眼里露出热切的光芒:“我知道,陛下出征去了……陛下,是不是战败了?”

冯皇后一笑:“你觉得可能么?有消息称,齐帝已经在向青州进发,我估计陛下也会很快返回来,在青州迎头痛击齐帝,甚至将齐帝就此灭了,一劳永逸……”

张婕妤嘶声:“恶妇,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婕妤,你的毒计导致神殿死伤无数,本来,你死不足惜,我只是在想,若是真正拿了你,到底能给我们北国换来什么好处?”

巧言令色12

“你们北国?”张婕妤冷笑一声,“你冯皇后好不知羞耻,什么叫你们北国?你忘了,你忘了自己是谁了?看来,皇后没做几天,你的起码的羞耻心都不见了!你不过是一个亡国奴而已,也是陛下的玩物而已,现在,竟然恬不知耻地称什么北国了?你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你的父兄呢?你的故国呢?认贼作夫,现在还居然敢口称什么‘我们北国’……冯皇后,你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你比卖国贼还不如……”

冯皇后沉默了一下。

张婕妤笑得更是得意:“你以为做了皇后就有什么了不起?你和新雅,洁雅有什么区别?都是陛下抢来的玩物而已,只是陛下现在还没玩腻而已;过些日子,玩腻了,你的下场比我好得了多少?又比新雅洁雅好的了多少?你别以为自己新鲜,陛下有的是新鲜女人。也许,这一场大战回来,便会带回来许多美女,就没你什么事了。陛下那一次征战不带回来美女?你这个无耻到极点的女人,连国恨家仇都忘了,还是堂堂公主,难道父母家国之恨都忘了?你知道你的父皇怎么死的?陛下,其实是你的杀父仇人,正是他灭了你们燕国,让你父皇穷困潦倒,做了阶下囚,郁郁而死……你不但不思报仇,反而助纣为虐,你真没骨气,你简直是个无耻到了极点的女人……你常常说小怜,小怜不过讨好男人而已,而你,连自己的姓氏都忘了,你别小怜无耻一万倍……你连大节都忘了……”

好一个大节。

冯皇后淡淡一笑:“张婕妤,也许,有一件事情,你并不知道。”

“何事?”

“我既非大燕的公主,也非新雅等的姐妹。更不是老燕王的女儿。”

张婕妤一怔。

“其实,是不是老燕王的女儿,我都觉得无所谓。燕国,承袭鲜卑慕容氏,早该败亡了。他们的恶行恶迹,难道你不知道?”

巧言令色13

燕国最早的发家史,实在不堪回忆,最早还要追溯到“八王之乱”。幽州刺史王浚引进慕容鲜卑来对付成都王颖。慕容鲜卑乘机大掠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富,还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回师途中一路上大肆奸淫,同时把这些汉族少女充作军粮,宰杀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王浚发现后,要慕容鲜卑留下这八千名少女。慕容鲜卑一时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于易水。易水为之断流。

而和鲜卑慕容一起的羯族简直就可以称之为“食人恶魔”了。史载他们行军作战没有粮草,掳掠汉族女子作为军粮,羯族称汉族女子为“双脚羊”。夜间奸淫。白天则宰杀烹食。羯族对汉族的血债实在太多,在他们所建立的后赵政权中,汉族几乎到了灭族的边缘。太子石邃比他爹石虎还要令人发指。如果说石虎是残暴荒淫的话,这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只能以变态来解释。在自己府上闲着无聊的时候就带着刀乱窜,碰到自己的侍女就把她的头砍下来,擦干净血放到盘子里面做成工艺品和部下观赏。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恶魔竟然笃信佛教,他命令他所掳掠的汉族女子做尼姑,碰到漂亮的就先和她交配,然后就把这个倒霉的尼姑身上的肉割下来和牛羊肉混着煮,还把这种食品赏赐给部将吃,让他们猜测是什么原料做的。

冉闵灭后赵政权,一次解放被掳掠的汉族女子达二十万。这些汉族女子不是被掳去作妻作妾的。而是作为“双脚羊”一样的家畜。随时随地被奸淫蹂躏。也可能随时随地被宰杀烹食。有五万多少女这时虽被解放,但也无家可归。被冉闵收留。后来冉闵被慕容鲜卑击败,邺城被占。这五万名少女又全部落入食人恶魔慕容鲜卑的手中。慕容鲜卑奸淫污辱,又把这五万名刚刚脱离羯族魔爪的可怜少女充作军粮。一个冬天就吃了个干净。邺城城外这五万名少女的碎骨残骸堆成了小山。

巧言令色14

除了这一群食人恶魔,罗迦的祖先们也不遑多让,也就是罗迦的太祖,发动三十万大军进攻南朝,居然不带一点粮草,如果掠夺的食物不能解决需要的话,就只能是“掠人而食”了。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但是,很遗憾的是,北国的秘史都没记载——估计后来越来越汉化的北国,也认为这是一段非常不光彩的历史。

史家们就自动屏蔽了。

后来芳菲多次在秘史中寻找,都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记录。

可见史家的虚伪。

“张婕妤,这些就是大燕国最初的历史,那个鲜卑慕容就是大燕国的创始人,那是天下一等一的超级大恶魔,所以,我现在凡是见到姓慕容的人都很讨厌,你说,这些国家,其实亡了又如何?”

张婕妤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怒问:“你胡说什么?冯皇后,你竟敢如此无耻诋毁自己的国家?你别忘了,老燕王就是慕容姓氏……”

“何止我们的国家?”她诡异地一笑,“其实,北国也是恶魔。北国的祖先是鲜卑的另一支;虽然不是慕容氏那一支,但是,至少本朝太祖应该是超级恶魔。根本不配受到后人的敬仰……”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女人……本朝太祖可是陛下的祖先……”

“什么叫大逆不道?太祖难道不是一个超级恶魔?他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吃了多少女人?要是昔日你我落在他手里,说不定早就被吃了,他还信奉什么纵目神?嘻嘻,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悄悄将太祖的神像搬去扔了……而且,一定要叫史家把他们的罪孽全部写出来……统统列明,遗臭万年……”

“我要揭发你,向陛下揭发你……你趁陛下不在,竟敢诋毁列祖列宗……”张婕妤目中惊恐,“你是野心勃勃,你想篡位?你想做下一个吕后?”

冯皇后反问:“如果是吕后,今日,你还能跟我说话?”

巧言令色15

“你的野心……我要揭发你……”

这个女人,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修改北国的历史。

“可惜啊,你根本没这个机会。事实上,我很是希望陛下出兵,把三皇子灭了,把齐国灭了,把那些恶魔一般的胡族全部灭了……”

“你自己也是胡族!你们燕国就是该死的胡人……”

“我才不管自己是什么人呢!我也许是汉人,也许是北人,也许是燕人……但是,我现在特别看不惯吃人的胡人,以后寻了机会,一定将他们彻底赶得远远的……你看到乙浑了么?我向你保证,我要干掉的第一个鲜卑人就是他!”

张婕妤彻底崩溃了。

面对的这个女人,既没有国家观念,也没有民族观念,一切的判断,都是出于一种奇怪的逻辑。

是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一种奇怪的逻辑。

“张婕妤,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渴望杀掉三皇子?”

“???”

“因为我判断这个暴力的小子,很可能会效法他的老祖先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必然掀起滔天大祸,真正的杀人为食……作为军粮!他的骨子里是太祖的基因,凶残,暴虐;他跟陛下和太子都不一样……陛下和太子至少还能保证不再杀人做军粮了……但是,三皇子完全可能这么干……他就是一个该死的恶魔……”

在大漠上纵横的轻骑兵,经常都是这样干的。要抛弃一切辎重,连口粮都不带,如此才能减低负荷到最低程度,争取时间。正因如此,许多汉臣,才很希望北国大力发展农牧业,自给自足,免得再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

“这一次击溃了三皇子,我就会谏议陛下颁布法令,彻底改革,扩大农业生产,将那些该死的老贵族们的利益最小化,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有了粮食,就不可能吃人了……”

张婕妤狠狠地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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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婕妤狠狠地瞪着她。

“张婕妤,其实,你总以为我是跟你争宠,斗争,和女人斗。不不不,其实,我根本不想和你斗;实不相瞒,新雅洁雅都外放出去,另外嫁人了;左淑妃也走了,把她的财产全部带走了,她说,外面有个曾经喜欢她的西陵国将军还没娶妻,她简直走得兴高采烈……而你,你偏不走……你如此才貌,难道在进宫之前,就没有男子心仪过你?你为什么不出去找他们?你却偏要留下来!现在可好,想走也走不成了。”

张婕妤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心里一阵一阵地跳:仿佛第一次发现,这是一个超级不安于室的女人——是一个超级野心勃勃的女人!‘

她所说的一切,完全超越了她的范围。

她大大地僭越,自己却还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