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自己的对面,身子那么高大,穿一身很奇怪的衣服,好像道袍的样子,头发也是散开的,不再是昔日王冠高耸的男人,而是随便挽成一个发髻,就如一个南朝的男人一般。可是,他的头发花白了。她在晨曦之下,甚至能看到被微风吹起的那种花白。

罗迦老了!

可是,他的面容没有变。

他的眼睛那么大,那么明亮,他的嘴唇还是那么坚毅,薄薄的,甚至还带着一种她记忆之中的那种残酷——只是亲吻起来的时候,那薄薄的残酷,便变成了坏坏的诱惑。

多少次啊,多少次,自己沉浸在他这样的诱惑里,无法自拔,心猿意马。

甚至他的手臂,伸出的手臂,那么长,那么有力,那么强悍。一如他的拥抱,几乎要抱到人的骨子里去了。

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老人——他老了也那么帅!

甚至不是老,那白发,仿佛是一种装饰。

罗迦,他永远孔武有力。

所有对他的恨,对他的愤怒,对他的责怪,统统都消失了,再也不见了。她心里沸腾起来,热烈,充满了激动,啊,月亮。

她揉着眼睛抬头看月亮——没有月亮,是太阳,明明是晨曦。奇怪,为什么狼人会在晨曦幻化?不该是在月明之夜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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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罗迦狠狠地甩了1

天啦,天啦。这个世界混乱了。

她下意识地掐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疼痛。

是真实,不是梦境。

还有他的笑容,带着蛊惑的那种淡淡的笑容,望着自己,仿佛一腔深挚的湖水,仿佛冬日的鸟巢蕨散发出的那种芬芳的味道,仿佛跳舞兰的那种飞扬跋扈的味道,仿佛仙客来在冬日盛开的那种浓艳的味道!仿佛这北武当随时随地出现的那种狠狠的味道,充满了罗迦的特色——他,才是此间的主人!

她喜出望外,飞奔下去,张开了双臂,要狠狠地,狠狠地扑在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曾经多么想念他——不,不是想念,是憎恨。自己那么憎恨他。无数次甜蜜的畅想,这个坏男人,自己若是再见他,一定要狠狠地诱惑他,然后,再把他甩了。

哈哈,若是把罗迦狠狠地甩了,狠狠地抛弃了,那一定很爽!

那样的潇洒,是她做梦都需要的!

那是一种报复,对于他的不辞而别——不辞而死!对于他的那么多阴谋诡计!对于他临死之前那些奇怪的表现的强烈的报复!

她太需要这样的报复了。

她兴奋地扑过去。

她看到罗迦也张开了双臂——那么强有力的臂膀,迎接着自己,拥抱着自己,热烈的,他的笑容,那么张狂,飞扬,带着强有力的蛊惑,在唇边,如一棵开花的树。

“傻东西……你这个傻东西……”

“陛下……陛下……”

她的包袱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就连马缰也丢了,她从马背上跳下来,如一头敏捷的豹子一般扑下去,“陛下……陛下……我终于见到你了……”

晨雾。

那么浓郁的晨雾。

可是,什么也不能阻挡她的脚步,她充满了勇气和力量,还有喜悦——全都是喜悦,狠狠地,狠狠地扑上去。

把罗迦狠狠的甩了2

她扑倒在一棵树上,差点撞了一个大包。

手里空空如也。

心里也空空如也。就如当初撞倒在巴沙木上的小女孩,那么委屈,那么伤心,瘪了嘴巴就要哭起来。

她瞪大眼睛!

罗迦呢?

刚刚触摸到的,几乎是他的体温呢?

得得得的马蹄声,就如一根暗地里伸出的暗器,狠狠地,狠狠地击碎了晨雾。

芳菲转身,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双手搀扶住她,尖细的嗓子:“太后……”

芳菲捂住心口,如中了一支暗器,不敢置信,双眼在逐渐散去的浓雾里,如猎人一般敏捷地搜索!天啦!罗迦呢?罗迦呢?

她狠命地揉着眼睛,又捏捏手臂,疼痛,不是梦境,决不是梦境。可是,罗迦呢?幻觉,岂能如此分明?

她根本顾不得看是谁抓住了自己的身子,只是挣扎,急于要追出去:他就在浓雾里,绝对没有走远!罗迦绝对就在浓雾里。自己分明是看到了的。

她拼命挣扎,抬脚飞奔。四周,浓雾!

她的脚,狠狠地,在林间草地上,践踏出一茬一茬的青草!

如惊鸿一瞥,如雪泥鸿爪!那个人,为什么忽然就如此消失不见了?

左右人等,见冯太后忽然发狂一般,都十分惊讶,冯太后,她这是在寻找什么?为什么表情几近疯魔了?

“太后……”

“太后……”

“你们看见刚才有人经过么?”

“人?哪里有人?臣等绝没看到任何人影。太后,您这是,是不是看到什么不法之徒?若是有,臣等立即令人搜山……”

芳菲颓然地看着这干不速之客。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样不恰当的时间闯来。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到?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她拼命揉着眼睛,仍然不死心!

把罗迦恨恨甩了3

“我有急事……”她根本顾不得看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想说什么,立即就要追上去。

“太后……请您留步……”这声音太过惊悚,她不得不正视,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人拦住——为首的,正是任城王,跑得满头大汗,拉住自己的,则是魏公公。两人都跪在地上:“太后,陛下病危,请您去主持大局……”

病危?!

“太后……陛下病危了……现在御医们都停止诊治了,需要您主持大局……”任城王泪流满脸地跪在地上,“现在,拓跋家族的人大多回了京城,只能有请太后出面……”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连浓雾里的影子都被击碎了,声音颤抖:“你……任城王,你说什么?”

任城王泣不成声:“太后……陛下病危了……请您下令召集顾命大臣们回来……”

顾命大臣??!没有任何人,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任城王绝非在开玩笑!

“太后,您说,该召集哪些人?”

“你说什么?任城王?”

“陛下病危了……顾命大臣的事情,急需解决……太后,您下令吧……”

芳菲顾不得听他说了什么,撒腿就跑。

弘文帝病危,太子,他真的要死了!那是太子啊,是弘啊!她一直以为那是他在虚张声势,不料,竟然真的!

“太后,太后……”

任城王从来不知道素来稳重的冯太后为什么会跑得这么快,甚至她那身衣服,就如早已换好的一般,那么古怪。冯太后打扮得不男不女的,这是想干什么?

“太后……天啦,这是冯太后么?”

魏启元拉住了惊骇不已的任城王,二人也追了上去。

卫士们也追了上去。古松恢复了宁静。四周,如飘渺的仙境一般,谁也看不出究竟发生过什么。日头渐渐升高,浓郁已经飘散。许久,一个人才从暗处缓缓出来。

把罗迦恨恨甩了4

跑走的人儿。匆忙的脚步。他不知道是心碎还是安慰,芳菲,她终究是惦记着太子!终究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色厉内荏,却从来狠不下心。

儿子之于她——他竟然是又酸又涩的感觉!这不是自己希望的么?自己出现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如此?为什么她真的飞奔而去的时候,自己竟然是如此可怕的感觉?

一只无名的大鸟从古松边掠过,溅落很多露水,洒在他的肩上。对面远远地看去,雾气朦胧里,那是北武当开山之前的白虎山,里面成群结队的猛兽出没,晨风甚至隐隐吹来老虎咆哮的声音。他颓然靠在松树上,想起那忽然出现的任城王,只差这么一着了,为什么任城王偏偏来得这么不凑巧?

他握握手,仿佛刚刚触摸到一丝发丝的柔软,还带着她温热的气息!他捏紧,又松开!看着自己的掌心。

儿子,但愿儿子马上好起来。

玄武宫的气氛,就像凝结了冰花一般,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寒冷。

芳菲跌跌撞撞地奔进去,鼻端的药味都开始散淡了,御医们跪成一排,宫女们小声的哭泣,侍卫们脸色阴郁……玄武宫,几乎要死了。

她跨门槛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

弘文帝的寝宫那么安静,她忽然停下脚步,竟然不敢再往前走了——弘文帝,弘文帝,他究竟怎么了?

他死了么?

她怯怯地,站在原地。

手指几乎要放进嘴里,就如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子。这种死寂的气氛,她经历过,那是罗迦死的时候。现在,轮到弘文帝了。自己现存的唯一一个亲人——也要死了。

以后,自己有难了,谁会管自己呢?谁会舍命救护呢?

内心深处,他一直是一个亲人,自己最最亲近之人。

这一点,纵然天大的愤怒,天大的决裂之时,她也没有否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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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罗迦狠狠甩了5

床上的弘文帝,静静地躺着,连微弱的呼吸之声都没有了。她的脚步轻飘飘的,门口,魏启元搀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太后……”

她一把甩开魏启元的手,就垮了过去。

几乎是飞奔过去的。

手触摸在弘文帝的面上——滚烫得已经开始冰凉了。他的脸,完全失去了正常人的颜色,是一种死灰一般的惨白,就连鼻孔,竟然也仿佛失去了气息。

她的手抖抖索索的,一片惊慌,脑子里乱糟糟的,竟然不知道如何下单子,连看病的基本程序都忘记了。

弘文帝死了!

他这是死了?是自己把他害死了?

“太后……”

她泣不成声:“陛下……陛下……”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弘文帝的脸上。

众人本来还尚存一线希望,太后到来,药到病除,不料,现在冯太后也失去了分寸,只是哭泣,如此,弘文帝还有什么指望?

“太后……求您救救陛下……”

魏启元大声提醒她,但见她充耳不闻,整个人,几乎陷入了一种悲伤迷惘的怅然里,也惊恐起来:“太后,陛下他……他……”他不敢说出驾崩二字,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语气,顿时跪倒一片。

天子驾崩了?

真的驾崩了??!

任城王是个急性子,再也忍不住:“天啦,陛下驾崩啦?”

这一声“驾崩”简直如一声惊雷,芳菲猛然惊醒,看一眼黑压压跪下去的朝臣,忽然停了眼泪,大喝一声:“没有!”

一切嘈杂声停止了。

众人惶恐地看着愤怒不已的冯太后。

“陛下还没死呢!你们这是干什么?无关紧要之人,统统出去!任城王,魏公公,胡太医,你们三人留下!”

无人敢违逆。任城王赶紧道:“太后,怎么办?”

“先施救,你们帮我!”

把罗迦狠狠甩了6

她不由分说,一把就扶起弘文帝,掐住他的人中,另一只手,掐在他的后脑勺:“快,拿针灸来。把之前胡太医开的药全部拿上来,另外派人去熬汤,你们快去熬制北武当高山参茶……快……”

许多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没有的,一时也找不到。芳菲粗粗检查了其他御医开下的药方,将一些扔在一边,只选有的,吩咐下去。

“太后……药汁熬好了……只是之前陛下不肯服用,现在,都放着,是刚刚出炉的……”

“拿上来。”

两名宫女捧了药碗,芳菲也不避忌,就坐在床边,强行搀扶着弘文帝沉甸甸的身子,端起药碗,就灌下去。他嘴唇紧闭,整个人失去了知觉,灌不了,药汁洒在被子上。

“来人,掰开陛下的嘴巴……”

两名宫人上前,掰开弘文帝的嘴,芳菲一抬碗,就灌下去。;连续灌了满满的三大碗。弘文帝还是紧紧闭着眼睛,连挣扎都不能够了,他一直处于昏迷不醒之中,任人折腾。

芳菲放下碗,这才冷静下来看太医们开的单子,有几味其实都是对症下药的,如果弘文帝昨日就服用,情况不会如此糟糕的。

“来人,再来这几味药草,重新熬,对了,这一味,只熬一炷香的时间,切忌,不要多了,多了有毒……”

“是。”

“先上北武当参茶,在半个时辰之内送上来,也不能超过或者减少时间。”

“是!”

任城王等见没有自己什么事情,有点奇怪,又趁了空暇问道:“太后,我们该怎么办?”

冯太后仿佛这时才想起他们,随口“啊”了一声。

魏启元看了看任城王,低声道:“王爷,让太后救治吧。她会有办法的。”

任城王迟疑一下,退下去了。

魏启元顺带关了门,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把罗迦狠狠甩了7

魏启元顺带关了门,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她,还有病床上的弘文帝。这时,才看得清清楚楚,弘文帝的脸上,是一层死死的灰白色,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下去。生命,竟然是如此衰弱的一件事情。

还有他的鼻子,上面残破的血迹,那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就是在他追上来,自己关门的一刹那,被门磕破的。

芳菲泪流满面,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有什么错呢?他只是爱自己,他只是爱自己而已!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弘文帝的面颊之上,她就坐在床头,记忆的潮水,那些悲伤的情绪,一发就不可收拾。这个舍命救护自己的男人,一次次的好处,都是来自于他!可是,自己对他,竟然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那个夜晚,自己为何要那样待他?

当他追逐的时候,当自己把门率在他的脸上的时候,他就注定了,熬不下去了。

一个韬光养晦那么久,那么能忍的男人,昔日为了对付林贤妃母子,后来的乙浑等权臣,他全部都忍着,辛辛苦苦的忍着!一生,从未如此激烈地爆发过自己的感情!他和罗迦是完全不同的!他内敛,如果罗迦是火,他便是水,从小到大,就显露出一种异常的老成!如果不是爱,他何至于如此惨烈地倒下去?他不是铁人!

手放在他的鼻端,还是凉凉的,呼吸那么微弱。这一刻,忽然充满了恐惧——会死么?弘文帝,他真的会死么?这些药下去,散寒的针灸下去,那么多的手段下去,他丝毫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醒醒……陛下……殿下,你醒醒。你醒醒……你要是醒了,我就不骂你了……陛下,我再也不骂你了……以后,我不跟你做对了……”

没有人回答她。

早知如此,自己真该让着他。

他讨厌被人吓唬,却如此来吓唬自己。

把罗迦狠狠地甩了8

两个人的相处,从未如此安宁,只是她说话,他不动。他手脚冰凉,面颊滚烫,就这样躺在床上,所有的威严,权利,统统都不见了。再也没有丝毫的踪影了。剩下的只是软弱,如一个稚弱的孩子,任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宫人们,进进出出,各种各样的药,源源不绝地送来。

任城王等守在门口,心急如焚。如此,直到晌午,弘文帝还是没有醒来。只有冯太后在忙碌,不停地试验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法,谁也看不懂她到底在忙什么,也不敢问。此时,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至少,她喂药的时候,弘文帝没有吐出来。

到了傍晚,弘文帝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任城王再也忍不住了,敲了门,再次进去。

冯太后已经劳累了好几个时辰,此时,也失去了力气,呆呆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任城王看着床上依旧死活不知的弘文帝,又走近一步,几乎要垂下头看着弘文帝的脸。他立即感觉到一种凛冽的冷气。

“太后……”

芳菲看着他。

任城王低声道:“太后,陛下这情势,看样子不妙啊……要不要召集东阳王,京兆王他们回来?趁着陛下……趁着陛下……”他期期艾艾的,不好说下去,这是要趁着弘文帝还有回光返照的机会,要留下遗嘱,免得天下大乱了。而且,他本人也的确出自一片忠心,如果没有遗嘱,到时王位没有着落,肯定是滔天大祸。

芳菲心里一抖。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确信弘文帝要死了?就要急忙召集顾命大臣了?

她心里又愤怒又伤心,那是一种本能!维护弘的本能!不,他还没死呢!他还没死,人家就想觊觎他的江山,就希望他指定其他人继位了?

她却镇定道:“王爷别着急,再等两日。”

“陛下能好起来么?”

弘文帝病危1

“当然能!”

冯太后语气坚定。

任城王本是狐疑的,可是,说这话的是冯太后——是因为“火殉”而享誉朝野的贞洁楷模冯太后;是计除乙浑的功臣冯太后。

她的话,当然是很权威的。而且,此时,他找不到其他更权威的人,只好权且相信。

任城王立即转了笑脸:“太后医术高明,臣相信陛下洪福齐天,一定能醒来,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列祖列宗保佑啊。”

芳菲第一次惊觉,任城王之后,那些北国的官员们所持有的态度。现在,他们都等在外面,惊恐地等待着结果。

这时才考虑到弘文帝这一场大病——显然对于北国的朝臣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朝天子一朝臣,当然有些人希望他死掉,有些人希望他活着。

政治,就是这么残酷的事情。忠奸,谁能分得清楚?

而可怜的弘文帝,他甚至还没有可以继位的子嗣。

北国的担子,再一次不知不觉地压在自己肩上了。可是,她连愤怒都顾不过来了,连摇摇欲坠的身子都必须坚持得若无其事,她站起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非常平静:“王爷,你负责药材的调度,安排,把守外界的消息,切勿让任何谣言外传,蛊惑人心。我已经查明病因,只要对症下药,陛下,一定会好起来!”

“多谢太后!多谢太后!太后一直是我们北国的顶梁柱啊。”

她顾不得听这样的恭维,但是,还得客客气气:“哪里,王爷这次也居功至伟,等陛下康复,一定要为王爷记上这一笔大大的功劳,到时,自然会厚厚地封赏。”

这话当然说在实处上了。任城王急忙道: “多谢太后。”

任城王出去,芳菲悄然走到窗边,只见任城王已经在对外面等候的大小官员们传达消息,貌似是告诉他们,陛下无什么大碍了。大小官员们,脸上便露出如释重负的样子。

弘文帝病危2

她心里其实是虚的。

弘文帝,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朝野上下,现在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但是,自己隐瞒得了一时,岂能隐瞒一世?

魏启元躬身在门口,他也是心虚的,不如粗豪的鲜卑汉子任城王那么好哄,冯太后一句话,陛下就能活过来?要知道,直到现在,弘文帝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可是,他也不敢质疑,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其中的厉害。

“太后,道长来了……”

“请他进来。”

通灵道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柄拂尘,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而魏启元则识趣地退下了。

他看着芳菲身上奇怪的装束,那是准备远行的紧身衣,因为被阻截和仓促,还来不及换下来。人仰马翻的,也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奇怪的举止。

“太后,要出世,必须先入世!”

出?入?

“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你难道不是想出?”

出!芳菲低下头,看一眼自己这一身衣服,淡淡道:“我本是准备去打猎的。”

鲜卑女人,能骑马射箭的也不在少数。

通灵道长一颔首:“也罢,太后有此雅兴,只要陛下好了,随时可以实现。”

芳菲长叹一声,弘文帝不好起来,自己,此生根本不可能真正无忧无虑地逃离北武当。

“道长,你要帮我,必须帮我……”

通灵道长的手再次搭在弘文帝的脉搏上,过了许久,又看他的面色,依旧是一片死灰。道长沉吟半晌,花白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道长,你还有没其他妙方?”

通灵道长注视着她充满焦虑的神色:“太后,你不必太过着急。陛下是急怒攻心,伤心过度,加上他早前劳损过度,一时三刻,是不可能醒来的,我们必须有耐心……”

弘文帝病危3

耐心?芳菲真的是急不可耐了,声音也沉了下去,几乎乱了分寸:“道长,我真的没什么把握,如果陛下再不醒来,任其高热不退,只怕很难熬下去……我……”

“不!太后,他一定会好起来!只要你尽力,陛下一定会好起来。但是,这几天,太后你就辛苦了,必须须臾不离地守着陛下!”

芳菲垂下头去。

通灵道长却转身:“太后,只有你一个人能治!贫道实在是无能为力。”

道长这是要走了?所有人都放手,就把这千钧的重担压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可是,芳菲没法,也开不了口推卸责任。她眼睁睁地看着通灵道长就要走出去了,忽然追出去,“道长,你留步。”

转角的偏厅,戒备森严。人们想当然的,以为冯太后是在和通灵道长讨论陛下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