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和刷刷在医案上写下今天的日期以及复诊的日期,写完之后才想起来对方是锦衣卫估计不会来复诊的。

“木棉,给两位大人盛粥,我去拿药。”说着,她也不问过二人的意见,起身去了屋子里面。

昨天二夫人身边的葛妈妈来大闹一场,药都抖乱了,可要花好一阵功夫找了。

穆九一边喝粥,一边煞有介事地对卫昭道:“大人,这位傅大夫别看年纪小,治起病来可真有一套,她刚才给大人治病的样子,可真是令人佩服,就是比之太医恐怕也不逊色。我看她的样子,竟是对大人的病很有把握的样子,说不定您的病就让她给治好了。”

卫昭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也觉得穆九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却并不认为自己的病就能被她给治好,三分靠治,七分靠养,她说得还真是精妙,只是,自己是个男人,每天来去匆匆,忙起来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能腾出时间来吃药?

那大包小包的药他也不是没吃过,苦不说,还特别费事。他又不是内宅无所事事的妇人,可以整个围着药罐子过日子!

穆九却小声地背诵着傅卿和刚才的叮嘱:“要按时吃饭,不要吃凉的,不要喝酒,不要喝茶叶,不要吃辣,不要吃不好克化的,不要暴饮暴食。”

他挠了挠头:“居然连茶叶都不能吃吗?酒也不能喝?凉的也不能吃?”他说着偷偷看了一眼卫昭,心中觉得卫大人真是可怜,以后这些东西都不能吃了,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人,本来是打算给您开十天的药的,可是这药不够了,只有五天的量,这些你先收着。”

卫昭见傅卿和将五个巴掌大的瓷瓶放到自己面前有些发愣。

“大人你日理万机,很多事情恐怕都无暇顾及,让你天天煎药的确有些强人所难,我这里是丸药,你按照瓶子后面的说明书服用,五天…应该有所改善。”

傅卿和郑重道:“我再跟大人说一次,胃病三分靠治,七分靠养,大人觉得自己年轻,定然不会将这病放在心上,可是请大人想想,若是你刚才发病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该怎么办?又或者你在跟歹徒博弈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远的不说,就说殿前失仪这个事,要是被那些缠人的御史抓住了当做弹劾的由头,也不是好玩的。”

“我言尽于此,大人你先歇着,我现在就给万…万老翁制药。”

她说着又转身就走,只留下卫昭盯着这小小的药瓶若有所思。

“香砂养胃丸。”卫昭轻轻念出了药瓶上的字,翻过瓶子的另外一面,写着用量与服用方法。

“大人,傅大夫也是好意,您还是…”

这一次,穆九还没有劝说,卫昭就道:“收起来吧。”他说着,还将其中一瓶放入自己怀中。

穆九见他这个样子竟是愿意服用,不由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将剩下的药瓶子悉数兜入自己怀里。

第5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小的院子,却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中间还有一颗葡萄藤,松蓬蓬的一大片,颜色青翠欲滴,藤上面挂着青涩的葡萄,看着穆九正仰着脑袋睁大了眼睛在找葡萄,那模样十分滑稽好笑,卫昭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愉快。

他的长项是在战场上与敌人短兵相接,皇帝却钦点了他到锦衣卫做百户,虽然锦衣卫的名头令人闻风丧胆,可是相对与这威风凛凛,他更喜欢在战场上奋力杀敌。

可是皇帝却告诉他,只有做锦衣卫他才能一雪前耻,为母报仇,就为着这一句话,他就干了锦衣卫的行当。

半年过去了,他由百户升到千户,越发受皇帝的器重,却也受到了同僚的排挤。

他真不知道皇帝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皇帝派了这个任务给他,要他把万大海全须全尾地带到御前,他本来以为很轻松呢,却没有想到锦衣卫中的一位镇抚伙同另外几名千户明目张胆地给自己下绊子,害得自己无人可用,只好求助于穆九这位昔日战场上的好兄弟。

想到自己竟然被同僚带着在城内转了大半夜,卫昭不由一巴掌打在石桌上,暗暗骂了一句“可恶!”

要不是穆九的人,自己险些就完不成任务。

可就算如此,等他找到万大海的时候,他却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皇帝要的是全须全尾的人,现在自己该如何到御前交差?

那些人太也可恶!自己可是奉皇命办事,他们居然也敢阻挠,看来自己这一段时间还真是好脾气,纵得那起子人蹬鼻子上脸了。

这隐忍的日子也该到头了,也时候让他们知道自己真正的秉性了。

他摸了摸腰中的绣春刀,暗暗下定了决心。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药香味,冲淡了他心中的烦躁。想到怀中那个携带方便的药瓶,他突然很想知道这药丸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傅卿和已经做好了药丸,正在自制的小炉子上烘烤,她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烤盘上的药丸,随着她一双手熟练地在烤盘上来回拨弄,药香越来越浓。

听到脚步声,傅卿和应声抬头,见是卫昭,她微微颔首道:“大人不要着急,这药已经做好了。”

说着用隔热布端起盘子,径直走到院子里面,把药丸放到阳光下晾晒:“再过大半个时辰,这药丸就可以服用了,到时候万老翁的病就好了。”

卫昭点点头,没有说话,傅卿和还以为他不相信:“大人,我说的是真的,你放心好了,我这药下去立竿见影,万老翁的病立马就能好,你且看着好了。”

穆九在葡萄藤下没有找到葡萄,却抓到了好几个肥肥的大青虫,木棉则忙着收拾昨天打乱的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穆九成功地抓到第八只大青虫的时候,药丸也已经晾干了。

傅卿和拿了纸,把药丸包起来。

穆九看着那如龙眼核大小的药丸,不由大吃一惊:“怎么才两粒?”

傅卿和瞥了他一眼,信心在握道:“两粒足矣!”

她自信勃勃的样子看上去令人不由精神一震,穆九感觉自己都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了。

跟回来的时候一样,傅卿和坐车,穆九与卫昭二人骑马,三人回了曹家庄。

穆九心中很急,恨不能一步跨到曹家,因此拍马疾驰,车夫也连忙扬鞭子加快车速。

曹氏夫妻早已经在门后翘首以望了,这会见到了傅卿和,两人大喜过望,特别是万氏,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卿和也不说其他的话,直奔主题:“小万嫂子,准备温开水与恭桶,马上让万老翁服药。”

“是、是。”万氏忙不迭地去准备,好像傅卿和说的是圣旨一般。

卫昭这才注意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身上竟然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一切准备妥当,傅卿和将药丸交给万氏,然后叮嘱她:“跟万老翁说,这药是我祖传的,喂他服下去,然后让他坐到恭桶上。”

万氏接了药丸去了,不一会就出来了,她对傅卿和道:“傅大夫,我叔祖父已经服了药了。”

“嗯。”傅卿和点点头,然后对卫昭与穆九说道:“再半个时辰,一切自有定论。”

这一次她还是那样,有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笃定,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质疑。

半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穆九已经急的来回踱步了。

“哎呀!”房间里面突然传出来万公公那又尖又细带着几分惊恐的声音。

卫昭与穆九当先而动,立马手按刀柄冲了进去。

“哎呀,哎呀。”刚到门口,里面又传来万公公惊喜中带着几分轻松的声音:“神医,神医,真是神医!”

二人退了出来,万氏走了进去,立马又退了出来,手上拎了一只恭桶。

穆九探头一看,再次弯腰干呕起来。

而卫昭看了之后,脸上惊诧的表情怎么也掩不住,那恭桶里面飘得分明就是那河里的虫子,这是怎么回事?

傅卿和脸上依然是那淡淡的表情,她柔声对万氏说道:“已经没事了,给万老翁服用一碗山药粥。”

万氏连连点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傅大夫,你可真神,就这么两丸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叔祖父就好了一大半,我刚刚进去,他的脸色明显跟刚才大有不同,您,您真是神人。”

傅卿和微微一笑:“这些客气的话以后再说,照顾万老翁要紧。先让他一碗山药粥,若过会不再腹泻,就给他服用鸡汤,他又累又乏,年事已高,该补些元气才是。”

“是、是。”万氏喜笑颜开地去了。

傅卿和走进内室,见万公公已经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就笑着问道:“万内侍,可都好了?”

“好,好。”万公公连连点头,神色激动:“小大夫,多谢你妙手回春,救了咱家一命,这个人情咱家记下了。”

“好,您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就可。”傅卿和压低了声音道:“另外我有一句话赠您。”

“你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世上就有没有过不去的坎。”

万公公点了点头:“好,小大夫,希望我能承你的吉言,能迈过这个坎。”

傅卿和微微一笑,走出了房间。

见卫昭背着手站在院子里面,她就走过去道:“大人,万老翁的危机已经解除,眼下他的身子已无大碍。”

卫昭转过头来,问道:“那他现在能不能远行?”

“若是骑马,定然是不行的。”傅卿和考虑了一下道:“乘马车无碍。”

卫昭点点头,没有说话。

傅卿和想着一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但为着保险起见,她还是问道:“大人,我现在能否回去?”

傅卿和问这话的时候,脑海中闪现的是万公公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当今圣上并非太后亲生。

房山离京城又不远,京城有个风吹草动,这边立马就能听到消息,皇帝与皇太后这对母子为了立储之事生了嫌隙的消息她也有所耳闻,传言皇太后与皇帝大吵一架,已经半个月不愿意见皇帝的面了,甚至连六宫之主皇后都受到了牵连。

万公公那句话听起来虽然毫无根据,可是傅卿和却相信他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能关乎朝堂,关乎立储,关乎国之根本,料想那万公公绝对不敢胡言乱语,那个时候,他也根本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作为这个秘密的知情人之一,傅卿和却宁愿自己没有掌握这个秘密。

她心中百转千回,却迟迟没有等来那人的回复,傅卿和不由抬起头来,正对上卫昭那所有所思的眼神。

那眼神犹如针芒一般,她心中一惊,赶紧低下头来。

傅卿和这才想起来,此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与他对峙让她感觉到有种泰山压顶的负重感。

就在她心惊肉跳想要后退一步之时,头顶却飘来他的声音。

“你还没有告诉我,万大海所患是何病症。”

傅卿和没有想到,等了半天居然等来这样一句话,她不知对方是在拖延时间还是为了回去之后好复命,但是不管是出于哪一种,自己都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人,万老翁之病看似来势汹汹,其实不过是小疾。”

见对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的样子,傅卿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大人,万老翁其实并没有什么病,若真说有病,也不过是吓出来的。大人您也知道,万老翁既然跟京城失窃案有关,自然知道有人追捕,大人您又摆了这么大的阵势,万老翁焉有不惧怕之理?昨天晚上万老翁应该是连夜仓惶逃奔,为了稳妥起见,他都不敢来敲曹秀才的门。”

“此为其一,其二,万老翁昨夜喝了那小河中的水,早上起来看到河中有虫,便以为那虫子通过肠胃进入自己的五脏六腑,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再加万老翁年纪大了,一夜奔逃,恐怕也来不及用食,极度疲乏之下,接二连三地惊吓过度,导致他一病不起。”

卫昭听了她的话,心中不由嗤笑,虫子进了肚子早就被克化的干干净净,怎么可能会进入五脏六腑?要真是这样,那之前自己在战场上饥饿的时候可没少吃虫子,那自己怎么还是好好地站在这里?

他没有说话,穆九却对傅卿和的话嗤之以鼻:“傅大夫,你简直就是胡扯,虫子进了肚子,自然被我们吃掉了,就像猫吃老鼠,鸡吃虫,鸭子吃鱼一样被克化掉了,怎么可能会钻进五脏六腑?”

他这一番比喻非常贴切,傅卿和对他点点头,奉承道:“大人见经识经,自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世人并不总是如大人这般犀燃烛照,别的不说,万老翁就是一个例子。”

傅卿和的这几句话,直奉承的穆九心花怒放,高兴地直挠头,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夸过聪明呢。

“既然如此,那恭桶里面的虫子从何而来?”卫昭一阵见血地问道。

不愧是锦衣卫,果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傅卿和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大人,那根本不是虫子,不过是红色的线头罢了!”

第6章 特殊之时特殊之法

诚如傅卿和所言,万公公身体本身没有什么病,那脉象也不过急遽受惊之下而产生的数脉,再加上其四肢冰凉,面色苍白,眼神闪烁游移,无不证明万公公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他认为自己命不久矣,将会被虫子吃掉,那死相也太恐怖,太恶心,恐怕连全尸都留不住,可实际上这不过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

傅卿和完全可以告诉他,虫子已经被他消化,对他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可是万公公只会认为那是傅卿和的安慰之词。

如卫昭穆九之流,你跟他们说虫进腹中会吃人,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可万公公既然这么认为,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劝好的。

傅卿和就顺着万公公的想法去解决问题,既然他笃定虫子在他体内,那就让他排出虫子来好了。

于是傅卿和就用包着红色线头的腹泻药丸给万公公服用,万公公已经被吓坏了,说是杯弓蛇影也毫不夸张。傅卿和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又说这药是祖传秘方,相当于给他吃了定心丸,这一通腹泻,他看到恭桶里面的红色的东西,模样与虫子差不多,他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子里。

傅卿和仔仔细细地跟卫昭解释了事情的前后始末,然后道:“大人,特殊之时,当用特殊之法,现在万老翁心结已去,已无大碍了。”

穆九听了,眼睛瞪得老大:“我的天,那恭桶里面居然不是虫子,傅大夫你不仅医术精湛,这谋算人心的本领也是一流,连我都被你骗到了,更何况是他!”

对于医学专业的学生而言,心理学向来都是必修之课,这门课傅卿和学得还算不错,今天这个案例,她用的更多的,不是医学,而是心理学。

很多时候,掌握患者的心理,对于治病而言,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当然,我来之前就说了,别看他病得那么重,两粒药足矣!”提起老本行,傅卿和比谁都有信心。

而卫昭却将傅卿和的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特殊之时,当用特殊之法…”

“大人,我可以回去了吗?”傅卿和再次问道。

“可以,你稍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卫昭说着冲穆九使了一个眼色,二人走到一遍。

听到卫昭对自己说的几句话,穆九大吃一惊:“大人,你真这么打算?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

“不会出纰漏的,那些人见不到我,绝对不会对你起任何疑心。”说着他信心十足道:“这一次,我定然安然无恙地将人带到御前。”

穆九被他他语气中的胜券在握与成竹在胸所感染,立马正了神色,一个抱拳道:“大人放心,我这就启程,这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看着卫昭转身而去,穆九不由叹了一口气,大人本来在五城兵马司做的好好的,皇帝非提了他去做什么锦衣卫,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名声却十分不好听,人人都骂锦衣卫不说,大人在里面还处处受人排挤,办个事还要左支右绌,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人才能离了锦衣卫那个地方。

*****

在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傅卿和就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自己离开的,定然会派几个人监视自己,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位卫大人亲自监管自己,所以,就算她出了曹家的大门,那股挥之不去的压抑并没有减少几分。

这一回,马车可比来的时候慢多了。

傅卿和撩起车帘,见日已过午,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便寻思着木棉估计已经做了好午饭等着自己了。

想到一连好几天二夫人都派人来骚扰自己,傅卿和心头又觉得沉甸甸的,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又派人来了。

她的手不由自主抓住了胸前的玉佩,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用?看二夫人的架势,得不到这个玉佩想来不会罢休,自己得想个什么法子一劳永逸才行,否则这样天天被人骚扰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心中正思量着,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正要询问怎么回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男子急促的声音:“傅大夫是不是在马车里?”

傅卿和一掀帘子,见外面的人是隔壁富安庄上的一个名叫韩大的佃户,他见到傅卿和眼睛一亮,像找到主心骨一样立马扑到马车前面:“傅大夫,真的是你!我家虎子出事了,眼瞅就不不行了,你…你快去看看。”

韩大满面焦急,额上都是汗水,眼中也隐隐有水光。

傅卿和知道事情紧急,立马大声问卫昭:“大人,我能否去出诊?”

卫昭骑在马上,脊背挺得笔直,闻言也不答话,只冲傅卿和点点头。

傅卿和心头一松,忙对韩大说道:“快上来,咱们边走边说。”

从韩大口中,傅卿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韩大的儿子虎子今年才刚八岁,只不过,跟那些大户人家天天嬉闹玩耍的孩子不一样,小小的虎子既没有钱读书也没有功夫玩耍,他的任务是喂饱那两头黄牛。富安庄上黄牛很多,喂牛的工作就落在小孩子头上,这样也可以贴补家用。

同虎子一起放牛的还有另外七八个小孩,今天上午放牛的时候,虎子与其他几个小孩起了争执,那些人仗着人多就把虎子的头硬生生按到他的裤裆里,双手也反剪,虎子被闷得昏死过去,等到大人发现的时候,虎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韩大说完这些,傅卿和叹了一口气,心中责怪那些孩子下手没个轻重,又安慰了他几句,这才细细思量该用什么药。

因为要救人,马车驶得飞快,一会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韩大说的那个田头上。

韩大娘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孩,那小孩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硬挺挺地被他母亲搂在怀中,显然是人事不知了。

韩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娘子身边:“虎子他娘,傅大夫来了。”

“真的?”韩大娘子慌忙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傅卿和,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傅大夫,你快给看看,我们虎子…”话没说完,她就哽咽了起来。

傅卿和点点头,还没有说话,就听到耳边传来卫昭的声音:“这位大嫂,你不能这样搂着孩子,快松手,给孩子拍拍背、拍拍胸口顺顺气。”

韩大娘子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连忙拍打着孩子的前胸后背,这样一拍,那孩子脸上的青色渐渐退去了,可是仍然闭着气,毫无气息。

他是武人,自然知道这小童极有可能是受了重伤,卫昭暗暗叹了一口气,再过一会,若这孩子再不能呼吸,怕就救不回来了了。

“韩娘子,你先把虎子放到地上,别这样搂着他。”傅卿和一边说一边托着虎子的头,跟韩大一起将虎子放到一边。

她熟练地号脉、探气息、翻看虎子的眼皮,然后又迅速转身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面倒出一些药粉,又用随身携的水壶冲了药粉,让韩大娘子把药粉给虎子喂了下去。

卫昭不由大吃一惊,望向傅卿和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不过喂了一点点药水,虎子就恢复了气息,脸色好了许多,嘴唇有了血色,刚才僵硬绷直的身体也柔软了很多,虽然眼睛依然紧闭,但是明显已经脱离了危险。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居然有此起生回生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