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和见了,不由笑了,这个四妹妹,脾气虽然怪,但是对赵氏却是十分忌惮的。

“劳四妹妹等着了,咱们进去了,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进了内室,二人将今天的见闻一一给赵氏听,又将皇后赏赐的东西交给赵氏。

赵氏看了,满脸微笑:“皇后娘娘御赐的东西很好,正对你们的身份,既然是给你们的,你们各自收起来便是,不必交给我了。”

两人这才收了东西。

傅卿璃听了赵氏的几句话,脸上的郁色消除了不少。

“好了,你们回去歇着吧。”赵氏道。

要搁从前,听了这话,傅卿和就会起身告辞,可是今天在宫里听到的见闻,却令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站了起来,笑盈盈道:“老太太这里饭菜实在好吃的紧,我今天留下来陪您用饭好不好?”

赵氏眼神在傅卿和身上一打转,立马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好个鬼丫头,就知道惦记我这里的吃食,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厚此薄彼,四丫头也留下来吧。”

傅卿璃心中对赵氏是有几分的忌惮的,她站起来说道:“多谢老太太留饭,只是我母亲这几日犯了病,一直没好利索,我心里惦记着,想早点回去看看。”

赵氏本来就不是真心留她,此刻也没有坚持,就顺水推舟地点点头道:“嗯,那你回去吧,你母亲也担心了半天了。”

等傅卿璃走后,赵氏才看了傅卿和一眼,脸上带着笑意:“说吧,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居然还要背了人?”

傅卿和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郑重地说道:“我今天在宫里,听见了一个消息。”

见傅卿和如此,赵氏也正襟危坐,双目灼灼地盯着傅卿和:“什么消息?”

“刚刚传来消息,安南大捷,襄诚伯打了胜仗,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四叔估计过一些时日就要回来了。”

赵氏听了,双目一瞪,立马仅仅抓住了傅卿和的手腕:“你听谁说的?消息可确切吗?”

没想到四老爷傅恩沐要回来的消息,对赵氏影响这么大。

傅卿和也是心头一沉,她重重地点头:“今天在坤宁宫,皇上亲口说的,安南国俯首称臣,愿意年年纳贡,还派了太子跟宰相做使者,跟随大军一起朝京城来了。”

听了傅卿和的话,赵氏又冷静了下来,她松开了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沉吟了片刻,然后对傅卿和赞赏道:“你做的很好,这个消息很及时,你父母出事的时候,你也已经记事了,对不对?”

傅卿和听了,红了眼圈:“老太太,我知道,四叔想当侯爷,就陷害我父亲,他怕我母亲生下儿子,就让五妹妹把我从假山上推了下来,还骗我母亲我被摔死了,我母亲太着急,就摔了一跤,要不是如此,我母亲也不会难产,我那双生弟弟也不会被闷死…老太太,母亲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定要离四房远远的,要我多亲近老太太,只有您才是我最大的依仗,只有您才会庇护我!”

她说话的时候,想起前尘往事,不由落了两行清泪。

赵氏也被她所感:“你母亲真是这样说的吗?”

母亲就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最后几句却是傅卿和自己加上去的,到了这个时候,真假除了自己又有谁知道?

“嗯。”傅卿和重重点头,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母亲说的话,我一直都记着,这三年来,我片刻也不敢忘记。”

赵氏没有想到大夫人尹氏居然会这么跟傅卿和,一时间想起了之前婆媳相处颇为融洽的岁月,心里也有些动容。

“你母亲说的对,只要我在,别人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赵氏看着傅卿和说道:“三丫头,你放心好了,他这次回来,最多连升三品,却成不了多大气候,这侯府的家还是要我来当。”

傅卿和也收敛了情绪:“这个家里,我只相信老太太。”

“好孩子,不枉我疼你,这些事情不是你女孩子家该担心的,你四叔那边自有我应对。快洗洗脸,咱们先吃饭。”

“好!”

杜妈妈叫了绿芜进来服侍傅卿和洗脸,她自己则张罗着小丫鬟安箸布菜。

吃了饭,傅卿和跟赵氏说了一会话,正准备回畅心斋,就看见一个小丫鬟急急慌慌地跑了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跟赵禀报:“老太太,宫里来人了。”

赵氏霍然起身,问道:“可知道是做什么来了?”

“不知道。”小丫鬟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二老爷跟二夫人已经去了承恩堂,二夫人说让家里能出去的都出去,那太监要宣读圣旨。”

“好了,我知道了。”赵氏心中微定,杜妈妈赶紧吩咐丫鬟去各房各院叫人。

听说有圣旨,诸人也不敢怠慢,都迅速收拾了自己,脚下生风地朝承恩堂赶去。

今天比昨天的时间短了很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除了在庄子上的傅卿娇,傅家所有人都到了。

来宣旨的还是昨天那个隋太监,等众人都下跪之后,他才打开明黄色绢布的圣旨,高声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茂国公之孙女,傅氏卿璃,贞静幽闲,令德不亏,而今已至出阁之龄,特封为淮王次妃,于下月初九进宫,钦此!”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圣旨居然是给傅卿璃的。

隋太监声音落了很多,傅卿璃才颤抖着声音道:“臣女接旨。”

隋太监将圣旨双手交到傅卿璃手上,轻声道:“恭喜四小姐了。”

“多谢公公。”傅卿璃脸红红的,神色激动,却没有忘记礼数。

隋太监这才跟赵氏告辞,赵氏留不住,二老爷亲自送了隋太监到二门处。

隋太监还没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呜咽的哭泣声,这哭泣声刚出,就被一声严厉的呵斥声而制止住了。

他脸色一冷,听了脚步,挑着眉头看向二老爷。

二老爷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挤出一个笑容:“四丫头这是喜极而泣,虽然是喜事,却太失礼了,让公公见笑了,我马上就去说说她。”

隋太监挑了挑嘴角,不阴不阳道:“侯爷慎言,里面的那位可不是什么四丫头,是淮王次妃,是贵人了。”

“是、是、是,公公说的对,是贵人,是贵人。”

隋太监看了他一眼,这才出了二门。

等他目送隋太监走远了,直至看不到人,才回到承恩堂。

承恩堂里早已人去堂空,空空如也了,他愣了一下,才朝自己的英华院走去。

刚刚走到正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二夫人畅快的笑声:“…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她们抢了我娇儿的名头进宫,结果呢,一个没选上,另外一个虽然选上了,可是还不如没选上呢。

葛妈妈,你是没听到,隋太监说特封为淮王次妃的时候,三弟妹的脸当场就变了,人刚走,她就嚎上了,那样子竟然比三老爷死的时候哭得还伤心…”

“胡说什么!”二老爷越听越觉得二夫人刻薄,冷着脸走了进来:“你看看你自己这个德行,哪有半点侯夫人的样子,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焉知不知你平日太刻薄的缘故!”

二夫人本来一脸愤恨,可是听到后来,就有些心虚,没有儿子傍身,是她最大的痛。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看上谁了,尽管跟我说,我生不出来不要紧,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二老爷听了,脸色又是一僵。

除了二夫人,他另有通房侍妾加在一起也有七八个,居然没有一个肚子争气的,难道问题不在别人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

他不由心头一惊,连忙摇了摇头,不可能,自己正值壮年,身体强壮,在床上也是生龙活虎,怎么会是自己的问题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二夫人,见她身材微丰,脸色红润,分明不像有病的样子。就算二夫人有病,也不至于其他人都生不出来吧?

难道真的是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不行,得找个有经验的郎中的看看才是!

“侯爷,你怎么了?”

二夫人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二老爷正心惊着,被二夫人这样冷不丁的一问,就感觉有种被人戳破的窘迫,他大声道:“我没事,不要你管!”

他的话刚落音,一个桃花眼、水蛇腰的丫鬟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老爷,夫人,四老爷回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快,她头发有些凌乱,一进来就扑倒在门上,脖子下面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呼吸急促,胸脯上下起伏。

二老爷见了,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虽然这丫鬟是二夫人安排好的,可是此刻见了,二夫人依旧没忍住,暗暗骂了一句狐媚子。

“你说谁回来了?”二老爷厉声问道。

“回老爷,是四老爷,四老爷回来了。”她说话的时候并不害羞,而是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回望着二老爷。

夫人说了,二老爷就喜欢娇滴滴媚眼如丝的女子,只要自己生下一男半女,就立马抬了自己做正经姨娘。

今天她可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呢!果然,二老爷的眼睛掉在她身上都拔不动了,她心里不由一阵窃喜。

没想到,二老爷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被她迷住,反而脸色铁青,十分着急地大踏步走了。

二夫人“咦”了一声:“老爷今天怎么转性了?”

还是葛妈妈当先反应了过来:“哎呦,我的夫人,是四老爷,四老爷回来了。”

二夫人这才如梦初醒:“快,快去泰和院!”

第35章 针锋相对

等二房夫妇到了泰和院的时候,四老爷已经在赵氏面前跪着了。

他面无表情,虽然说不上多亲切,但是也不失礼数:“不孝子回来了。”

看着底下跪着的人,赵氏攥紧了五指,极力让自己平静,眸中的厌恶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看到这个人,她不由想起那个贱女人,想起几十年来两人结下的死仇,想起那贱人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她心中的愤恨就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没有儿子傍身,就将老武定侯先头的妻子,欧阳氏所出的嫡长子傅恩泽养在膝下,虽然并没有多少真心,但傅恩泽却是真心当她是母亲的。

三年前,老武定侯去世,她一杯毒酒鸠杀了四老爷的生母古姨奶奶,却没有想到四老爷居然敢对大老爷傅恩泽下手。

要不是她力挽狂澜,拼死扶了二老爷傅恩海上位,如今这侯府恐怕就是四老爷的天下了。

明面上是母子,实际上是仇人。

虽然百般不愿,赵氏还是说了句:“起来吧。”

四老爷应声而起,傅卿和也借着这个机会仔细打量了他。

与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四老爷个子不甚高,黑色的面皮,一脸的大胡子,看上去风尘仆仆,就连旁边站得二老爷都比他有气派。

只是那一双眼睛,如狼似鹰,透露着一股让人心悸的阴鸷。

“既然要回来,怎么不着人提前说一声?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冒失!”赵氏训斥道:“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

刚一见面,赵氏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训斥,四老爷却并不生气。

他抬起头来,面上带着几分似挑衅似得意的微笑:“安南大捷,是一件大喜事,襄诚伯就让我提前回来给圣上报喜,本来是要在端午之前赶回来的,谁知道路上还是耽误了。不过却赶上了皇后娘娘的千秋圣诞,皇上龙颜大悦,直说这是最好的寿礼。”

赵氏听了面色微落,过了好半天才道:“既然公务在身,自然另当别论。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方不负圣上的恩泽。”

“是,儿子自当以圣上为先。”四老爷的一双眼睛从赵氏身边扫过,经过傅卿和的时候,他微微停顿,然后又移开了。

赵氏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更不会提什么接风宴了,直接道:“既如此,你先回去吧,你媳妇与丫头小子一直惦记着呢。”

“嗯。”四老爷点点头,却没有走,而是看着傅卿和,笑着问道:“这是三丫头吧,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跟荣昌伯世子的婚期定下了吗?”

傅卿和没有说话,赵氏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你一个堂堂爷们,出去一趟怎么染了妇人的脾气,朝廷大事不关心,反倒对内宅的事情这么上心?”

四老爷好像没有听见赵氏言语中的嘲讽一般,脸上带了几分明知故问:“老太太不要生气,我回来的路上听说荣昌伯世子跟大丫头定了婚期,心中就十分好奇。荣昌伯世子不是大嫂给三丫头定下的吗?什么时候又变成大丫头了?

本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老太太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肯定是那些人以讹传讹,我明天就找他们去!”

赵氏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傅恩沐消息居然这么灵通。

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四夫人,当即就明白了。

“你听到的没错,荣昌伯世子的确跟大丫头定下了婚期,这里面的详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回头再跟你说。再说了,这事情也不是你该操心的。”

四老爷以退为进,逼得赵氏不得不解释这件事,赵氏多精明的人,岂会被四老爷抓住痛脚,当即就不咸不淡地解释了。

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傅恩沐再继续纠缠,她就要翻脸了。

四老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傅卿和,有些可惜道:“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三丫头真是仁厚。”

明面上是说傅卿和仁厚,实际上却是说赵氏不慈,厚此薄彼。

若傅卿和是一般的女孩子的,恐怕真的会被他挑拨的生赵氏的气,可眼前的这个傅卿和是后世之人,那婚事也是她心甘情愿让出去的,所以此刻她没有丝毫的埋怨。

四老爷见傅卿和不为所动,就道:“既然如此,我给三丫头保个媒吧,这次跟我一起出征安南的袍泽有好几个都要升官了,很想跟我们家做亲戚呢。”

末了,他又强调:“他们的地位可不比荣昌伯世子低,三丫头,你可愿意?”

端的是一副关心小辈的慈爱的样子,傅卿和却大惊失色,四老爷插手自己的婚事,老太太定然不会答应,她担心的也不是这件事情。

真正令她心悸的是,四老爷刚回来就跟老太太对上了,除了打了胜仗,难道他还有其他的依仗?

再一想到之前四夫人整个人也不复原来的低调,傅卿和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

居然拿女孩子最关心的终身大事来做诱饵,若不是原先的事情,傅卿和恐怕就真的被他蛊惑了。

只是,四房的依仗到底是什么?这一点傅卿和怎么也没有想明白。

傅卿和不由朝赵氏看去,赵氏显然也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今天上午刚得到安南大捷的消息,下午他就到了家,这本来已经令赵氏愕然了,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来势汹汹。

傅卿和这般容貌,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把她捧在心尖上,赵氏可不想这个孙女就这样被四老爷用来联姻,给他增大势力。

一回来就被四老爷这样三番两次的挑衅,赵氏心中不由怒意渐起,声音也冷冽了几分:“你要真有好姻缘,就给五丫头安排吧,三丫头的事情自有我安排,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四老爷听了,摇了摇头,十分唏嘘道:“我心里疼三丫头,所以才这样讲的,既然老太太这么说,那我就把这门亲事安排给五丫头吧。”

一旁的四夫人听了这话,立马脸色一紧,十分紧张。

而五小姐傅卿宝也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四老爷。

傅卿和看了,心中一动,难道四老爷真是临时起意,所以,四夫人跟五小姐都尚不知情?

她正疑惑间,四老爷又说道::“好教老太太得知,对方不是别人,正是襄诚伯世子,与咱们家门当户对,是天作之合。”

他的刚落音,傅卿和就感觉自己的一只胳膊被死死抓住了,傅卿和转头,就看到赵氏脸阴的像下雨一样,冷笑着说道:“的确是天作之合,你可真有能耐,一个行走在外面的男人,连妇人家的事情都承包了。”

四老爷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讽刺一样,颇有几分无奈:“打了胜仗,襄诚伯高兴,非要拉着我定下儿女亲事,还说不拘哪个,只要是傅家的女孩儿都可以,我推辞不过,就应了。

二哥与二嫂在,是轮不到我插手大丫头与二丫头的婚事的,三丫头无父母双亲,又比五丫头大,我就想着把这门亲事定给她,没想到老太太对三丫头另有安排,那我就给五丫头定下了,明天就去襄诚伯府交换庚帖。”

得了便宜还卖乖,四老爷说完,他再次看了一眼傅卿和,那意思好像在替她惋惜。

而四夫人则是满脸高兴,要不是在老太太面前,她恐怕就要笑出来了。

五小姐傅卿宝更是露骨,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亮的惊人,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朝那里放。

二老爷一脸诧异。

二夫人咬碎一口银牙,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斗室之间,人人表情各异,竟比那戏台还热闹三分。

到了此刻,傅卿和可以肯定了,四老爷根本不是想拉拢自己,他说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将五小姐婚事定下来,同时再膈应一下老太太,再离间一下自己。

离间自己没有成功,但是五小姐的婚事却定下了,赵氏也被他气得不轻。

等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傅卿和也告退了,刚走出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赵氏咬牙切齿的骂声:“休想,只要我活着,那贱人跟她生的贱种就休想…”

傅卿和的心却一直朝下沉去。

四老爷不过是武定侯的兄弟,是兵部小小的六品官,虽然打了胜仗也不是头等功,就算要封赏,撑死了是个四品官,这样的官职,在京城一抓一大把。

现在还有着侯府的名头,有朝一日分了家就什么都不是,襄诚伯长女是楚王妃,这次安南大捷襄诚伯又是头等功,这根本不是门当户对,两家相差大着呢。

襄诚伯怎么会上赶着跟四老爷做姻亲?

这一切无不表明一件事,四老爷马上要有大动作,这动作无疑对赵氏是不利的。

武定侯府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之中,表面上一片平静,实际上这平静之下,却掩藏着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