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卫昭却死死搂住她的腰,然后抬起她的下巴,十分狂野地吻了下来。

不同于第一次的蜻蜓点水,这一次他如暴君一般肆意掠夺。男人在这种事情的天分,令他迅速掌握了接吻的技巧,傅卿和渐渐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要软了。卫昭打横将她抱起,放她到椅子上,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卿卿,你真好!”

二月二十八日,宁王大婚。

太后娘家侄孙女郭碧玉、太后亲妹的孙女、蒋首辅家的大小姐蒋如玉,二人分别以宁王正妃、次妃的身份同一天嫁入皇宫。

在郭家、蒋家花轿进入皇宫之时,宫门口突然出现神兽白鹿更是为宁王大婚增添了无限的光彩。

鹿满五百岁则其色白,是上等的祥瑞之物,王者明惠及下则至,是王者之兆。

祥瑞白鹿居然在宁王大婚当天出现,令人无不怀疑,难道天命所归竟然是宁王吗?

郭家手握重兵,蒋首辅权倾朝野,这两家与宁王结亲,如今又出现祥瑞白鹿。宁王的大婚可谓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风头无两。

太子十分焦急,他心里很怕,怕宁王这个弟弟会抢了他的位置。

他是皇长子,也是养在皇后名下的,他做太子理所应当。但是他心里却一直很怕,一则,他生母早亡,虽然养在皇后名下,可他毕竟不是皇后亲生,皇后跟他本就不十分亲近。只有母子之名,没有母子之情。特别是如今皇后怀孕之后,他心里的担忧更甚以往。

其次,他母亲生他时,是双生子。他为长,他的亲弟,才活了一岁多,就死了。人家都说,他命硬,克死了母亲与弟弟。这是他心里的伤疤。

他一直视宁王为劲敌,他为皇长子,宁王为皇三子,可是宁王却一直得太后的亲睐。这令他惴惴不安。

直到他娶了襄城伯的长女为妻,得到了襄城伯的相助之后,这种情况才慢慢好起来。襄城伯与武定侯共同平定安南,更是令他扬眉吐气。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皇帝才定了他太子的位子。

做上太子之后,他终于可以在众弟弟面前摆一摆长兄的谱了。不、他不仅仅是长兄,太子是国之储君,他是君,其他人都是臣。看着昔日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宁王不得不向他行礼,太子面上做出长兄疼爱弟弟的样子,内心却是无不得意的。

可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宁王就大婚了。原本他就有太后、郭家、蒋家的支持,如今他一娶一纳郭、蒋两家的姑娘,日后便紧紧地跟郭、蒋两家绑在一起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还有白鹿出现,白鹿啊,象征着帝王、象征着祥瑞的白鹿。若说他这个弟弟没有问鼎大宝的决心他是不信的。

太子觉得危机重重,这种危机令他坐卧难安。

同时紧张的还有皇后,最近宫里宫外的传言她都听到了,有心想劝皇帝一声,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皇后,你又输了。”皇帝笑道:“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孩儿闹你了?”

“哪有?”说道腹中的孩子,皇后一脸的平和幸福,她轻轻抚摸着肚子说:“孩子乖的很呢。”

见皇帝兴致不错,皇后就道:“皇上,你准备如何安置那只白鹿?”

宁王大婚当日白鹿在皇宫门前盘桓不走,被宫人捉住,献入宫中。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既然是祥瑞,岂能关起来?”皇帝道:“白鹿尚山林,朕已经决定将它放归山林。”

“为什么不放到海子里养着?”皇后轻轻皱起眉头,一语双关道:“放到外面去,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了,岂不是会闹出事来?”

海子里又称南苑,是大熙朝皇家猎苑,捉住白鹿这样的祥瑞之物,按说是要放到海子里去养着的。

皇帝站了起来,背对着皇后,面对这坤宁宫的大门,语气稳如泰山:“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谁也拿不去。这祥瑞出世,也只能证明朕治国有方,以至于四海升平,与其他人无关。如果区区一只白鹿就能颠覆了朕的江山,那并不是因为白鹿神奇,而是说明朕无能!朕不信,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一只白鹿就能窃取朕的天下。”

皇后看着丈夫雄伟的身影,想着这一路走来的刀光剑影,泪水不由湿了双眸:“皇上,您这般励精图治,这天下谁也撼动不了。”

皇帝转过头来,拍了拍皇后的手:“你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你腹中孩子出世了,便能看到这清平世界。”

第146章 出手

皇帝出了坤宁宫,来到乾清宫,卫昭已经在等着了。

“查的怎么样了?”皇帝问。

“已经查清楚了,那白鹿是建威将军西宁总督郭肃郭大人派人从江西庐山所捉。从去年年初,郭家、蒋家就派人到各地寻找祥瑞之物,但凡听到奇珍异兽的消息,立马派人去查明。为了捉此到白鹿,郭总督暗中调了五百精兵,三个月日夜轮流不歇潜伏在庐山。”

西宁总督居然调兵离开驻地,而且还是私用,这一条罪名就足以将郭肃革职查办了。

卫昭见皇帝脸上平静无波,就继续说道:“这五百精兵于去年九月捉到白鹿一对,其中一只因为饲养不当而死。剩下的一只却养的好好的,想来就是日前出现的宫门口的这一只。”

皇帝听完,坐回到椅子上:“私调五百精兵,就为了捉住一只鹿,就为了在他大婚之日弄出个所谓的祥瑞来糊弄人心。”

皇帝怒极反笑:“这就是宁王,朕的好儿子,伙同外人来谋取朕江山的好儿子!”

卫昭闻言,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是皇帝,却是个孤家寡人。他虽然是九五之尊,但之前却一直为太后所掣肘。好不容易挣下了如今的局面,宁王却长大了,大到野心膨胀,为了权势帝位来与皇帝角逐了。

一个是皇帝心心念念的母亲,转眼却成了他的杀母仇人,成了牵制他的人。另外一个是皇帝亲生骨肉,一转身就成了他的敌人。

别说是皇帝,就是卫昭这个外人看了,都忍不住觉得齿冷。

“卫昭,你做的不错。”皇帝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却又带着几分决心:“那些暗卫继续由你统领。”

卫昭闻言,立马抬起头来:“皇上…”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皇帝阻止道:“只是眼下这暗卫除了你来接手,其他人朕都不放心。朕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管理,你先带朕看着。等这件事情了了,估计就到你大婚之日了,到时候朕放你一个月的假,如何?”

想着皇帝居然将先皇留给他的暗卫抽出一半交给自己去打理,他就觉得肩膀上像压了半壁江山。他一点也不想管理,他更喜欢在战场上拳头刀剑见真章。

可皇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卫昭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推脱不了了。

“是,臣遵旨。”

皇帝点点头,继续问:“郭家那边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卫昭道:“辽东王不日就要到达京城,皇上,消息要放出去吗?”

“嗯。”皇帝的手轻轻放到御案上,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帝王之气:“郭家的事情今天晚上就可以操办了,辽东王要到京的消息也一起放出去。”

卫昭领了旨,离开皇宫。

当天傍晚,京城北居贤坊一处民宅走水,烈火熊熊好不吓人。幸好被当时路过的五成兵马司的巡城官兵发现,官兵们与周围的居民一起帮着屋主扑灭了烈火。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宅邸的屋主居然是五军都督府总督郭英豪。巧的是,走水的时候,郭总督正好就在这宅子里面。

郭英豪,郭家长子。他父亲是正一品建威将军、西宁卫总督郭肃,他姑姑是当今太后,他妹妹是今上德妃,皇帝是他的表兄弟。

生在了这样一个权势滔天的人家,郭英豪此人可谓是从小含着金汤匙落地的。他自己也不负众望,从小习武,如今掌管五军都督府,是天子近臣。

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偷偷在外面养外室。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直接纳回家不就好了吗?居然偷偷摸摸养在外面,而且是在低等平民居住区置办了宅邸,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有眼尖的人发现,郭英豪的外室与五年前去世的丁家大奶奶容貌极其相似,不仅身段眉眼相似,连双眉间的朱砂痣都一模一样。

这一消息令众人哗然!

丁家家主丁振中是武举出身,隆佑十八年他夺得头魁,是先帝亲点的武状元。如今他已经年届六十,却依然手握重兵,镇守岭南卫。

他的儿子丁汉琼却是走鸡遛狗眠花卧柳之辈,在京城名声一直不好。直到他遇到了蒋首辅的次女蒋素兰,他对蒋素兰一见钟情。为了蒋素兰,丁汉琼摒弃了原来所有的不良嗜好,还亲自求蒋首辅将女儿嫁给他。

蒋首辅疼爱女儿,不愿意女儿嫁给这种人,丁汉琼就跑到蒋家门口,等蒋首辅上朝的时候,亲自给蒋首辅赶马。蒋首辅赶他不走,打又打不得,骂他不管用,最后任由他执鞭赶马。

本来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一赶就是整整三个月,风云无阻,一天都没有断过。

蒋首辅被其诚意所打动,终于同意将女儿蒋素兰嫁给丁汉琼。

成亲之后,有人甚至等着看丁汉琼的笑话,说他熬不过半年就会将蒋小姐抛到一边去。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丁汉琼对蒋素兰还是一如既往的痴迷。

五年前,蒋素兰在扬州落水的时候,丁汉琼已经与蒋素兰成亲两年有余。

因蒋素兰一直没有身孕,两人就到杭州灵隐寺求子。灵隐寺拜佛结束,蒋素兰就提议去西湖游玩。没想到蒋素兰不甚落入西湖溺水而亡,连尸身都没有打捞上来。如今葬在丁家祖坟的,是蒋素兰的衣冠冢。

丁汉琼十分伤心,若不是仆人拦着,他几乎就要一头扎到西湖中陪着妻子去了。虽然他殉情不成活了下来,可整个人却意志消沉,这几年在京城更是听不到他消息。

京城的人提起丁汉琼都要道一句“情种”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死去五年的蒋素兰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而且还是以郭英豪的外室身份出现的。她还为郭英豪生了两个儿子,长子三岁,次子一岁。

事涉豪门权贵,又是风流情事,消息就像雨后的春笋,捂都捂不住。丁汉琼的妻子丁大奶奶,与郭总督苟且,五年前溺水假死,实际成了郭总督的外室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整个京城沸沸扬扬。

更有好事者说出蒋素兰在出嫁前就与郭英豪有勾搭,早就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人将郭、蒋、丁三人的事迹便成了故事天天在酒馆茶肆说个不停,戏台上也出一本叫《窃玉偷香》的新戏,其原型就是他们三人。

事情发展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御史们的褶子如雪花一样飞到了皇帝的御案上。有的弹劾郭英豪与人通|奸、道德败坏、无耻之尤,应该立马革职;有的弹劾蒋首辅教女无方败坏纲常不配做首辅;还有人弹劾西宁总督郭肃养子不教以至于郭英豪拐带良家妇女…

皇帝只留中不发,一律不做处理。

京城里就开始有了其他的传言,说郭家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做了不少的坏事,霸占民田,郭家下人仗势欺人,耀武扬威。

皇帝一律装聋作哑,当做没有听见。

直到久不露面的丁汉琼,亲自到皇宫门前敲响了登闻鼓,皇帝才不得不处理这件事情。

当登闻鼓响起来的时候,卫昭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这丁汉琼果然上道,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登闻鼓设置在皇宫西门,但凡有冤情者都可以击鼓鸣曲申冤。凡登闻鼓响,皇帝不管在干什么,都必须上朝,都必须要亲自审理此案。

但是,若案件结束之后,证明击鼓者是诬告,那击鼓者将被判欺君之罪!所以,大熙朝建朝以来,登闻鼓只想过两次。而这一次,是第三次。

登闻鼓响,撼动了整个京城,撼动了整个朝堂。这样皇帝就有了处置郭英豪的借口,太后就是想从中阻拦也无计可施。

看着丁汉琼重重击打登闻鼓,卫昭悄悄离开了。他知道,郭家这次要受到重创了。

因为事关重大,皇帝亲自审理此案。

案件的结果是蒋素兰与人通奸,被判斩首;蒋首辅教女无方,罚一年俸禄;郭英豪闭门思过三个月。在此期间,五军都督府之职由淮南王暂代。而本案的受害者丁汉琼则被皇帝赐婚,女方是皇后娘家侄女,号称江南明珠的程家九小姐程琼华。

案子虽然落幕,可京城依旧议论纷纷,说的无外乎是皇帝不公平,对郭家处罚太轻了。

卫昭将京城各方面的反应向皇帝汇报:“…今日与蒋首辅来往的人少了很多,蒋首辅家的大门口甚至被人泼了粪。那些文人士子更是做了很多诗词来讽刺蒋首辅,说他腆颜无耻,居然敢居首辅一职,简直无耻之尤。”

第147章 决裂

皇帝点了点头,那些文人口诛笔伐,蒋首辅的名声如今已经毁了。蒋家倒了,那些文人士子之心恐怕也不会再偏向宁王了。

“还有,事情跟您预想的一样,市井民众都觉得您对郭家的处罚太轻了,只罚了三个月闭门思过,简直跟没罚一样。如今众人对郭家也是抱怨连连。”卫昭道:“皇上,还要继续引导民众舆论吗?”

“嗯,引导舆论不能停。”皇帝点点头道:“把郭家之前做过的事情都抖出来,还有明日迎接皇叔一事是否安排妥当了?”

“已经安排妥当。”

“好!”皇帝终于笑了出来:“朕真要感谢郭英豪,若不是他痴迷蒋素兰,朕如何能一石三鸟?”

的确是一石三鸟,一来,令蒋首辅名声倒地;二来,夺了郭英豪的兵权;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令丁家与郭、蒋两家翻脸。

郭英豪掌管着五军都督府,皇帝十分忌惮。但是令他食不安寝,夜不能眠的确是西宁卫与岭南卫。

郭肃掌管着西宁卫十二万兵马、丁振中掌管着岭南卫八万兵马,这两人联起手来就是二十万兵马,辽东王十万兵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丁振中是个忠心的,可他忠心的是先帝,皇帝并不肯定他是否也忠于自己。若是宁王与郭家造反,丁振中应该不会为虎作伥。但是只要他按兵不动,那郭家的十二万兵马再加上太后、宁王的势力,恐怕真的能撼动京城。

这件事情一直令皇帝耿耿于怀。今天他终于拉拢了丁家的势力,再加上辽东卫十万兵马,郭家便不足为惧。

这只是刚刚开始。

前几天才得知辽东王来进京,没想到一眨眼的时间,辽东王居然已经到了京城了。更令众人吃惊的是,辽东王居然带了三万精兵来京。

就在朝廷上下猜测不已的时候,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了兵制改革。

原五军都督府改名为五军营,并从中挑选精锐组成三千营,另挑选五千人成立神机营。

三千营以三千蒙古骑兵为骨干的,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由原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卫昭统领。

神机营五千士兵,其中步兵三千,骑兵一千,炮兵一千,三千步兵人人配有火器。由辽东王之子,辽东郡王统领。

五军营暂由淮南王统领。

也就是说,三个月后,郭英豪闭门思过出来,他统领的兵力,也不过只是原来的三分之一。郭英豪的权势被大大削弱。

这一改变让朝臣心里发凉,很多人心里开始思量,皇帝这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心针对郭家。

有些精明的朝臣已经看出了风向,开始悄悄地与郭家、蒋家划清界限。

太后听说之后气得很厉害,几番折腾之下,得了重病。

太后病了,郭英豪也断了消息。说是闭门思过,实际上却是被皇帝派人□□起来了。

宁王觉得自己大势已去,为了不束手待毙,于是冒险起兵。

然而宁王不知道的是,他身边的一个幕僚早就投靠了皇帝。在哗变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掌握了先机。

宁王起兵失败被皇帝软禁,而宁王妃、宁王次妃一同被软禁。

对外,皇帝只宣布宁王得了恶疾,这个儿子,他还是心疼的。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拖着病体到乾清宫与皇帝理论,并要求皇帝释放宁王。

皇帝不仅没有答应,还冷着脸反问太后:“母后,祖宗有训,牝鸡无晨,内宫不得干政,否则斩无赦,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太后支撑不住,当场晕厥。

太后醒来之后,便以绝食来威胁皇帝。从前这一招可谓是百试百灵。

一天之后,皇帝果然还是来了。

太后含泪训斥皇帝:“虎毒尚且不食子,哀家生你养你,可从未如此教过你,皇帝,你太令哀家失望了!”

看着太后痛心疾首的模样,皇帝心里冷笑连连,他的母后,惯会说大道理,惯会用孝道逼他低头,自己也总是让她如愿。无他,只因她是他的母亲。她对他虽然不十分亲近,可他却总以为她是对自己好,不想让自己长于妇人之手。

可后来,皇帝明白了,太后的冷漠不是为他好,而是因为,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还是他的杀母仇人!

若仅仅是如此,皇帝还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让她继续在慈宁宫里做安享晚年的太后。可是她不知足!她要干政,她甚至伙同别人来谋求他的江山,这令他如何能忍?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他坐在太后的凤塌旁边,问她:“母后,你可知我头顶有几个穴?”

太后一愣,紧接着有些不耐烦:“皇帝,我在跟你说正事,你怎么顾左右而言他?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皇帝,你翅膀硬了,就可以忤逆母后了,是不是?”

皇帝站了起来,发出了长长的、无奈的叹息之声:“母后啊,在女子中,你也算心思缜密智谋过人的了。可人算不如天算,四十一年前你分娩的那个夜晚,有个小太监成了漏网之鱼。”

四十一年前,分娩之夜,漏网之鱼!

这几句话就像响雷炸在太后的耳边,令她大惊失色,面白如纸。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皇帝:“你…”

“母后,朕头上有两个穴。”皇帝望着太后惊慌的神色,心里突然有些疼。这是他依赖多年的母亲,是他曾经以为的后盾,是他一直最信任的人。他何曾想过,他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皇帝的声音低了下去,半是自嘲半是冷漠:“说来好笑,朕头上两个穴,母后不知道,朕也不知道,居然是一个老太监告诉朕的。”

“皇帝!”太后突然焦躁起来:“你到底想跟哀家说什么?”太后的表情如困兽一般暴躁。

“母后,你放手吧!”皇帝目光像月光一样清冷:“母后,你这些天与朕较量,到底是担心宁王?还是担心郭家?”

在太后惊惧眼神的注视下,皇帝缓声说道:“宁王是朕的骨肉,朕会自然会好吃好喝养着他。可郭家与朕毫无关系,他们不过是朕的臣子,是朕养的一条狗。母后,若是郭家的人咬了朕,你说,朕要如何?”

皇帝看着太后瞳孔越放越大,放在床边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他垂了眼皮,转身就走。

原本骄傲、视天下为囊中物、运筹帷幄的太后看着昔日襁褓中的婴孩长成了足以与自己抗衡的皇帝,牙关不由紧紧咬在一起。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这些年在她的极力压制下,皇帝还是慢慢收拢了势力。她最后的凭仗就是她是他的母亲,他不会对她如何。可如今事情已经败露,皇帝对她显然没有耐心了。

太后颓然倒在床榻上,心如死灰。

第二天,太后就死了,死于惊惧。

太后知道,皇帝已经知道四十一年她偷龙转凤的事情了。她害的皇帝母子分离,还害死了皇帝的亲生母亲,再加上郭家这些年做的事情,她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