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丫鬟,自然是白老太太派来的沉香,二等的两个,便是流苏和流莺。

除过这三人,院子里便只有三个小丫鬟,赵妈妈的孙女湘竹,大少奶奶送来的碧墨,二夫人送来的岚烟。

后来白璎珞生病那次,白老太太又让赵妈妈从庆安堂挑了两个做事麻利的小丫鬟送了来,一个叫白芷一个叫翠微。

这么算下来,兰心阁便只缺一个三等丫鬟了,只不过,这次搬家后有了独立的空间,白璎珞便想把身边的丫鬟都换成可靠的,不论以后会是什么模样,身边总要有些忠心耿耿的下人才是。

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问。

流苏沉吟了一会儿道:“奴婢三人私下里说过此事,都觉得,现有的五个小丫鬟里,最值得相信的,便是老太太后头派来的白芷和翠微,奴婢观察了她二人好些日子,手脚麻利不说,不打听闲话也不碎嘴,性子都极好。碧墨嘛,也还算老实,至于二夫人送来的岚烟,不管她人怎么样,奴婢倒觉得都该打发出去,免得她心里念着旧主。”

见流苏提到了这四个人,却独独没有说起湘竹,白璎珞眼皮一跳,顿时想起从前流苏说起过,湘竹的娘和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媳妇王会家的私交颇好。

“湘竹呢?”

白璎珞沉声问道。

轻咬着嘴唇,流苏一脸犯难的模样,犹豫了会儿说道:“按说,湘竹是赵妈妈的孙女,应该是她们当中最为可靠的,可奴婢却觉得,湘竹的性子太活脱了。而且,她娘和大夫人身边的王家嫂子关系很好,私下里两人是以姐妹相称的,所以,奴婢担心,日后这兰心阁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湘竹若是起了心思,咱们也不好防范。”

思忖着流苏的话,白璎珞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的笑了起来,“现在假设湘竹就是大伯母的人,可是于大伯母而言,我并不是什么威胁,所以,即便大伯母知道我的什么事,也不会像二房这般小题大做的宣扬出来。而且…”

顿了一下,白璎珞的面上,浮起了一抹狡黠的灵动,“有时候,让别人以为我们的动向她了若指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姐是说,以退为进?”

流苏一脸认真的问道。

“好丫头,连兵法上的以退为进都知道了?”

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口,白璎珞起身拍了拍流苏的脸夸赞道。

说完,白璎珞起身朝外走去。

“小姐,奴婢一会儿还要去大夫人跟前回话呢,您给个准话儿啊。”

流苏追上去问道。

“这事儿,你和沉香商量着决定便是,反正,我只管你们三个,下面的小丫鬟,都归你们管。”

抿嘴笑着,白璎珞转身出了屋子,去看廊檐下悬着的风铃了。

正是午后时分,丝丝缕缕的清风轻轻拂过,风铃便摇曳着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叮叮咚咚的,好像山间的清泉,又似大漠中的驼铃,悦耳极了。

白璎珞站在廊檐下看着,面前,却好似看到了一对并肩而站的玉人,环顾着偌大的一个庭院,白璎珞深吸了一口气。

从前,自己何曾想到会这么快的搬出二房,不再受她们的掌控?

可如今,成功搬进了兰心阁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璎珞心中顿生感慨。

“六妹妹好兴致啊,这么热的天儿,站在廊檐下发什么呆?”

院门处传来了白璎芸的声音,白璎珞收回思绪,回头去看她,还未等她开口,白璎芸已经注意到了欢快晃动着的风铃。

白璎芸的眼中,瞬时泛起了兴奋的光芒。

“那是我娘的遗物,方才祖母给我的。”

白璎珞轻柔的一句话,阻断了白璎芸所有的念想。

第045章 怨怼

进了屋,似是什么都觉得好奇一般,白璎芸各处走着看着,见摆着的那些东西无一不是稀奇精致,白璎芸眼中愈发泛光,面上的表情也愈发惋惜。

若是还在怡安阁,她便是全拿去,怕是也无人知晓,可如今,她脸皮再厚,也不敢揣着东西出去的,否则,她前脚出了兰心阁的院门,后脚,莫说是庆安堂,怕是整个靖安侯府都知晓,五小姐拿了六小姐的东西。

到时候,二房的脸面,可就都让她给丢没了。

如是想着,白璎芸心里便愈发恼恨不已。

待到逛了一圈坐回椅中,白璎芸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泛酸,莫说和怡安阁比,便是比起云水阁,兰心阁都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屋里的这些东西,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原本觉得云水阁千好万好,可此刻在兰心阁看了一圈,白璎芸顿时觉得,自己那屋子已经简陋的都不敢请手帕交去坐坐了。

“六妹妹,这些,都是你娘留给你的?”

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白璎芸却不死心的问出了口,见白璎珞点了点头,白璎芸有些泄气的别过头,掩去了心里的那丝不甘心。

“五姐姐喝茶。”

白璎珞从流苏手里接过茶碗,递给了白璎芸。

白璎芸此番模样,怕是专门寻上门来找茬儿的,毕竟,二老爷和二夫人虽咽下了此事,碍于长辈的身份不敢把白璎珞怎么样,可白璎芸一早就盘算着搬进承欢居要如何如何,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如今,整个二房最失落的怕就是白璎芸了。

再加上方才一进屋,眼见她表情不善,看到哪个物件先是一脸爱不释手继而一副希望那东西一不小心跌落在地上摔碎的矛盾模样,白璎珞愈发笃定,今儿的白璎芸,不出了这一口气,怕是不会走出兰心阁的院门的。

“六妹妹,你迁了新院子,论理我是要送上一份贺礼的,所以,今儿来,便是给妹妹送礼来了。喜鹊…”

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白璎芸唤了喜鹊,从她手里接过一个锦盒递给了白璎珞。

打开来,却是绣了牡丹的一副扇面。

翻转过来,看着背后那一看便是临时添上去的两句诗,白璎珞笑着谢道:“五姐姐有心了,妹妹在此谢过了。”

说罢,白璎珞合起来便打算放回锦盒里,却被白璎芸拦住了,“六妹妹,那两句诗是我题上去的,六妹妹以为如何?”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白璎珞违心的赞道:“五姐姐的字,便连二伯父都赞过的,自然是好的。”

“既如此,那六妹妹何不点评一番?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为人子女,这两句话应是要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六妹妹觉得呢?”

白璎芸挑衅一般的看着白璎珞问道。

犹豫了一下,白璎珞抬眼瞥了一眼沉香,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屋内便只剩下了白璎芸和白璎珞,还有白璎芸的丫鬟喜鹊。

“五姐姐来此,想必是有恃无恐,既如此,那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目光从喜鹊身上转了一圈,见她有些瑟缩的低垂下了头,白璎珞沉声说道:“二伯父和二伯母养育了我十二年,可是,这十二年,你们是如何待我的,大家心知肚明。即便我搬出了怡安阁,可在外人看来,二房依旧于我有不可泯去的养育之恩,当然,这些我自然不会忘,心里也会一直记着,所以,日后,我若有了什么好处,自然也会孝敬二伯父和二伯母。可是,我孝敬他们,是我的心意,却不需要五姐姐时时刻刻的来提醒着。妹妹的意思,五姐姐可明白?”

白璎珞的一番话,当即便让白璎芸面色青红交加,一脸的羞愤。

“白璎珞,你…”

站起身手指着白璎珞,却有些无言以对,白璎芸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朝外走了,身后,一脸茫然的喜鹊看了一眼白璎珞,方后知后觉的追了上去。

“小姐,五小姐便是来算计您什么的,您不动声色的挡回去便是,何苦这般得罪她呢?到底是同胞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将白璎芸送走,流苏回到屋里,有些担忧的看着白璎珞说道。

“搬了新家,自然要有新气象。我厉害了这一回,她才会知难而退,否则,在她们的印象里,我便始终是那个懦弱好欺的白璎珞。”

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窗外摇曳生姿的风铃,白璎珞轻声说道。

“就是,奴婢倒觉得,小姐那番话说的极好。五小姐仗着背后有二老爷和二夫人,欺负了咱们小姐多少回了?好不容易小姐如今搬出二房了,自然要有自己的性子,难道以后还由着她欺负?”

流莺不忿的斜了流苏一眼道。

想想白璎珞的话也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流苏便也住了嘴,可目光中的担忧,却是显而易见,显然,从前白璎芸欺负白璎珞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傍晚开始,兰心阁里便忙乱起来。

先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来看了一圈,送上了贺礼,紧接着,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来坐了会儿,便连嫁到严府的白璎萍,得知消息也遣了丫鬟送了一副字来,据说那字还是严家的老太爷写了的,白璎萍收着一直没舍得送人,如今,便忍痛割爱送给了白璎珞。

用罢晚膳,白璎珞陪着白老侯爷和白老太太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再回到兰心阁,比从前住在怡安阁时便早了半个时辰。

靠着一根廊柱坐在廊檐下的条椅上发了会儿呆,仰头看着漆黑深邃如黑丝绒一般的夜空,白璎珞暗自想道:从今以后,她的生活,总该和前十二年不同了吧?

第二日再一进宫,六公主便兴致勃勃的拉着白璎珞问新院子的情况,得知比怡安阁好了几倍有余,白璎珞也很是喜欢的模样,六公主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璎珞,记着,无论何时,你都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小姐,莫让那些眼皮子浅的人欺到你头上来。”

说罢,六公主凑在白璎珞耳边讲了几件小时候的事,都是比她年长的几个公主怎么合起伙来欺负她,最后又被她尽数欺负回去的事。

一时间,白璎珞心中豪气万千,目光灼热的看着六公主应道:“好,我会像从前的你一般勇敢聪慧,绝不再受其他人的欺负。”

两人相视一笑,抬脚进了芯澜阁的殿门。

下了课,众人还未出门,便有宁华宫的女官过来传话,说皇后娘娘要考校这些日子的礼仪所学,请六位小姐跟着六公主一道去宁华宫。

之前从未被皇后传唤过,一时间,莫说六位小姐,便连六公主都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没有,顿时慌乱起来。

一行七人跟在那女官身后朝宁华宫而去,心中都有些惴惴的。

宁华宫里,皇后正襟危坐的在上首处,看着跪倒在地的七个女孩儿道:“本宫说过,等天气凉了,便恢复从前的才艺课,原本打算到过了重阳再说,今儿临时起意,先看看你们这些日子的所学,若是学的不好,便不必拖延了,耽误了公主的大事可就不好了。”

说罢,唤起了几人,皇后抬眼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礼仪课夫子。

那夫子俯身行了一礼,朝前走了几步,如往日一般发号施令起来。

跟在六公主身后,六位小姐的动作都一般无二的整齐,举手投足间都带了几分飘逸的高贵之气,皇后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皇后的目光便聚集在了白璎珞的身上。

半个时辰结束,这些日子所学的礼仪姿势便都展示完了,听皇后点评完,并未有丝毫批评,心知是过关了,六公主顿时露出了平日里小女儿的娇憨性子,偎在皇后身边说笑起来。

抬眼见那六人还规矩的站着,想着不好耽误了她们出宫,皇后抬眼笑道:“可见是用了心思的,既如此,便按方才本宫说过的,过了重阳,九月初十开始,你们便进宫继续下午的才艺课吧。”

说罢,见女孩儿们娇声应答,皇后转身看向婢女瑶华,瑶华点头应下,进了内殿捧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六个锦袋,想来,是打赏给几个女孩儿们。

俯身跪倒拜谢了皇后,白璎珞六人便退出了宁华宫。

出了门,女孩儿们便欢喜的打开锦袋来看了起来。

众人的手里,都是宫里御制的一盒胭脂,并一对丝绢扎成的珠花,虽不是金银所造,却也别有一番清丽雅致。

而白璎珞的手里,却比别人多了一根翠绿莹润的玉簪子。

想来,方才白璎珞是其中的翘楚,皇后娘娘看着欢喜,便多赏了此物。

窦绣巧面上有些愤愤的,瞥了白璎珞一眼,想要说什么,又想及终究是在宫里,万一落人口实反而不妥,便瞪了白璎珞一眼,牵着孙妍彤的手疾步朝前去了。

而剩下的三人,有样学样,也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顿时,白璎珞便被落在了最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形容的便是此刻的自己吧?

白璎珞看着远去那几人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046章 热闹

没过几日,靖安侯府便又热闹起来了,因为八月二十九那日,二房庶出的白璎莹就要嫁到泸州萧家去了。

泸州离京城三百余里,马车一路赶去,不出一旬便能到,所以,两年前萧府和靖安侯府商议亲事的时候,便议定让白璎莹在家过完中秋,八月二十九萧府前来迎亲,赶在大吉的九月十二之前到达泸州,在萧府行婚庆大礼。

二十六日从宫里回来,白璎珞唤了沉香,让她带着准备好的礼物,主仆二人去了白璎莹那儿。

“六妹妹,你来了。”

听闻小丫鬟通传说白璎珞来了,白璎莹起身迎了出来。

自上次在庆安堂,白璎珞将那匹水红色的并蒂莲锦缎让给了白璎莹后,白璎莹对白璎珞便有了几分好感,再加上如今白璎珞颇受白老侯爷和白老太太的疼爱,白璎莹便愈发赔着小心,两人在一处时说笑自如,倒比白璎芸更像是亲姐妹一般。

“四姐姐,大后日便是你出阁的日子了,妹妹特来给姐姐添妆。”

国中素有风俗,家中但凡姐妹要出阁,出嫁三日前的那一天,其他姐妹都要送礼物添妆,以示姐妹情深,以后无论在哪儿都不会忘了这份姐妹情谊。

白璎莹的面上腾起了两抹娇羞的红云,口中柔声谢道:“劳六妹妹记挂着了。”

白璎珞笑了笑,返身从沉香手里接过那个锦盒递给了白璎莹。

盒子打开,是一对翠玉镯子,并一只银镀金嵌珠宝的蝙蝠花簪,翠玉镯子水头极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从来也没见白璎珞带戴过,可见是新的。

更显出奇的,却是那只蝙蝠花簪,粗眼看去似是一只大蝙蝠展翅欲飞,可细细看去,才发现蝙蝠的背上和翅膀上,层层叠叠大大小小的又爬了许多只,仔细数来,正好九只。

蝙蝠谐音福,是多子多福的意思,而九只蝙蝠,自然又多了一层长长久久的含义,这只蝙蝠花簪顿时便精贵了。

白璎莹看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婉,“六妹妹,让你费心了,我心里记着你的好,日后但凡有…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妹妹尽管开口。”

想着白璎珞即便是孤女,到底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小姐,将来的富贵肯定在自己之上,白璎莹便踌躇了一下,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说了出来,虽说眼下来看,她为白璎珞也做不了什么,可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白璎珞很领这份情。

上前亲热的握住白璎莹的手,白璎珞俏皮的说道:“四姐姐的话,妹妹可听的真真儿的,将来有求于四姐姐的时候,四姐姐可切莫推脱。”

“嗯。一定,一定。”

白璎莹肯定的点头应道。

两人说着话,外头又响起了通传声,白璎芸来了。

当即,白璎莹手忙脚乱的将白璎珞送来的添妆礼收了起来,可见,从前也没少被白璎芸盘剥。

顺着掀起的帘子进了门,白璎芸笑道:“哟,六妹妹也在呢。兰心阁离这儿可远,没想到,六妹妹脚程倒快。”

见白璎珞低头不语,白璎芸也再不多说,回头看了喜鹊一眼,指着她手里捧着的盒子对白璎莹说道:“四姐姐,这是妹妹送你的添妆礼,四姐姐笑纳。”

“五妹妹客气了。”

添妆礼是不能回绝的,白璎莹笑着谢过,从喜鹊手里接过了盒子。

盒子入手沉甸甸的,似是颇有些份量。

可打开来看了一眼,除了一对珠钗并一个八成新的金镯子,其他便是些香包扇坠一类的小玩意儿了,并不值什么钱,而且显见是白璎芸玩腻了不想要的。

白璎莹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温婉不变,合上盖子,将盒子递给了贴身丫鬟收了起来。

眼见白璎莹的表情,便知自己送来的礼比白璎珞送来的轻了许多,白璎芸脸上的表情便有些讪讪的,可她面上却故作不知,坐在屋里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估摸着白璎芸已经回到了云水阁,白璎珞也起身径直回了兰心阁。

第二日再进宫,礼仪课结束,白璎珞便去了宁华宫,到皇后面前告了一日的假,说二十九那日要为白璎莹送嫁。

二十九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外头便响起了震天响的鞭炮声。

白璎珞起身梳洗完赶到庆安堂,陪着白老侯爷和白老太太用完了早膳,便跟着白璎芸几人到了白璎莹屋里。

白璎莹起的比白璎珞要早好几个时辰,白璎珞一行人进屋的时候,白璎莹已经一身大红嫁衣坐在梳妆台前了,妆容精致秀美,比平日里艳丽了几分。

身旁,白璎莹的生母邱姨娘不停的拿帕子擦泪,一双眼睛已经红肿如核桃。

“祝四姐姐和四姐夫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祝四姐姐身体康健,和四姐夫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多子多福。”

“祝四姐姐…”

进了屋,几个大一点的女孩儿便各自上前说了吉祥话儿,白璎莹颔首谢过,眼中却始终带着泫然若泣的泪珠。

说笑了会儿,便到了午时,只听得外面的鞭炮鼓乐声愈发喧嚣,想来大抵是萧府来迎亲的人到了。

喧闹声越逼越近,院子里,以大少爷为首的男儿们便呼喊着“关门”“用力顶住”,想来对方已经带人来了,果然,下一瞬,院门外便传来了对方人马的呼喝声。

对诗词的,言语间说着招式比武的,一时间,男儿们斗的意气奋发,不一会儿,院门失守,萧府那位少爷便带人冲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逼近的声音,白璎珞急忙扯着白璎芸的袖子闪到了内屋,而几个还小的小姐,则不用避嫌,纷纷拍手跳脚的嚷着要跟新姐夫要红包。

喧闹声戛然而止,外头顿时安静了下来,白璎芸和白璎珞顺着屏风的缝隙往外瞧,便见一个一身大红衣袍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面色端正,脸颊微带羞窘,男子的目光一进门便锁定在了已经盖了红盖头的新嫁娘身上。

这个男子,便是泸州萧家二房的庶长子萧远。

“扑哧”一声,却不知是谁看到新郎的模样笑出了口,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不时的还有那大胆的妇人取笑起了新郎官。

笑闹声中,萧远闹了个大红脸,俯身冲身边的妇人们作揖行礼,方在喜娘的引领下,牵着红彩带另一头的白璎莹出了门。

到秋然轩给二老爷和二夫人行了大礼,二老爷和二夫人各自说了一番训导的话,紧接着,新人又到庆安堂拜别了白老侯爷和白老太太,迎亲的队伍才出了靖安侯府的大门。

吹吹打打的声音从巷子里消失,侯府里,宴席正式拉开帷幕。

“六妹妹,你去哪儿?”

一把扯住白璎珞的袖子,白璎芸笑着说道:“宴席摆在二进的大花厅,女客那边是大伯母她们招呼着你,你不过去看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