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心苑左侧的那个小院子,杜轩当日打趣的说给孩子当卧房,孩子还是没影儿的事,白璎珞便吩咐人将她的嫁妆都收了进去。

花了将近两个时辰,主仆几人才将嫁妆大概的清点了一遍,再从厢房出来,便连没怎么动手的白璎珞,都颇有些气喘吁吁的。

最后,便只剩下白老太太交给她的那个匣子了。

匣子打开来,只翻看了几眼,白璎珞的面色,便从一开始的期待,变的肃穆起来。

看到最后,白璎珞潸然泪下,拿着册子的手,也轻轻的颤抖起来。

“小…夫人,您怎么了?”

白老太太一向疼爱白璎珞,平日里连句重话都不会冲白璎珞说,可此刻见白璎珞哭的梨花带雨,沉香几人心里都忐忑起来。

“备车,我要回去。”

哭的不能自已,白璎珞将手里的册子放回匣子,转头吩咐了流苏将匣子一并带到靖安侯府去。

重新梳洗了一番,外院的管事来回话,说车马已经备好了。

白璎珞吩咐了沉香和秀娘留在状元府,带着流苏和流莺出门了,马车里,看着流苏抱着的那个包袱,白璎珞的眼圈,不自禁的就红了。

庆安堂里,白老太太刚歇了午觉起身,还有些迷糊,听闻白璎珞来了,老人家当即就变了脸色。

“不会是和姑爷闹别扭了吧?”

白老太太有些惴惴的看着赵妈妈问道。

脸上有些犹疑,赵妈妈却宽慰着白老太太,“老太太,姑爷对小姐那百依百顺的样儿,连您都说,老太爷年轻的时候都未必做得到呢,必定不是小两口之间的事。”

白老太太不忿的撇了撇嘴,“这男人啊,没得到之前,嘴上像是抹了蜜似的,腿脚也勤快,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杜轩要是敢让珞姐儿受委屈,我非拿拐杖敲他不可。”

白老太太的话,顿时让赵妈妈笑了起来。

帘子掀起,白璎珞眼圈红红的进了屋,甫一看见白老太太,就落着泪扑到了她怀里,“祖母…”

“哎哟哟,不哭不哭,这是怎么的了?”

轻抚着白璎珞的后背哄着她,白老太太只觉得心里跟着针扎一般的难受起来,再看到流苏将怀里抱着的包袱放在了自己身旁的小几上,方方正正的似是个匣子的模样,白老太太顿时反应过来了,“傻丫头,祖母给你了,你好好收着便是,这是做什么?”

“祖母,珞儿知晓您疼我,可您不能把留着给自己养老的体己都给珞儿啊,珞儿不要,不要…”

混乱的说着,白璎珞毫无形象的抬起衣袖擦拭着眼泪,白老太太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跟着愈发难过。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如今,平白被你二伯母和四叔四婶算计去了许多,你已经少得了些呢,怎么还不要?真是傻话…”

原来,匣子里装着的账册票据,是当日二房算计三房该得的那份家产时,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说留着给自己养老的那一成。

白老太太笑着,抬头吩咐了秋纹秋月打水服侍白璎珞净面。

白璎珞的眼圈和鼻尖都红了,看着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崽。

拉住白老太太的衣袖,白璎珞摇了摇头,“祖母,我不要,您和祖父收着,当养老银子。您和大伯母给我的那些,还有舅舅给我的那些,有陶掌柜帮我打理着,够我们富足平安的吃用一辈子了。再说,还有杜轩呢,他不是花孙女儿嫁妆的人,如今才刚领了差事而已,将来,他必定能凭自己的本事让我过上好日子的,这些东西,我不要。”

白璎珞说的斩金截铁,白老太太却愠怒的剜了她一指头,“我哪是给你的?我是给我曾外孙和曾外孙女的,她娘的那点儿嫁妆,拿出来还不够看的,将来怎么给他们留体己?指望杜轩,如今我且指望不上呢,老祖宗都说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不指望你那些铺子能生出多少财来,也不指望杜轩能给你挣出多大一副家业来,这些,是我给我曾外孙和曾外孙女留的东西,你赶紧给我收起来。”

见祖母不似是开玩笑的,白璎珞知晓自己连番推辞已经惹恼了祖母,再不敢拒绝。

撒娇痴缠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白老太太的面色才缓和起来,白璎珞才放开胆子和祖母玩笑起来。

临近晚膳的时候,白老太爷从外头回来了。

知晓白璎珞是回来还东西的,白老太爷也没好气的瞪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孙女一眼,还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旁人挖空了心思算计的东西,送给你倒成了被嫌弃的了?”

“祖父…”

拖长了声音软软的唤着,白璎珞讨好的偎在白老太爷身后,给他揉捏起了脖颈,好听的话一串串的从口中冒出,不一会儿,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便被她哄得乐呵呵的了。

一旁,赵妈妈和秋纹秋月看到,都暗自笑了起来。

白璎珞才出嫁几日而已,白老太太便连吃饭都不香了,偶尔早起时,还问秋纹“六小姐睡醒了吗?叫她陪我去后院散步”,话说完,才反应过来白璎珞出嫁了,老太太的脸上,便有些落寞,让赵妈妈几人看着心内不忍。

如今,见祖孙仨人偎在一起,庆安堂里又有了久违的欢笑声,赵妈妈的眼中,顿时浮起了一抹泪,怕被人瞧见,忙背转过身子拭了去。

说笑了会儿,白老太太关切的问着白璎珞,“让你大伯母送了两个厨子过去,做出来的膳食,可和府里一样?若吃不惯,记得让流苏带个口信回来,祖母再让你大伯母给你换。”

生怕自己去了状元府,人手用不惯膳食吃不惯,如今,前前后后的,祖母让大伯母送去的下人和厨子都好几个了,再这样下去,饶是薛氏再贤惠大度,怕是心里也要起疙瘩了。

白璎珞忙软语都应了,连说那些下人是多么的稳妥多么的麻利云云,才让白老太太安了心。

白老太太心里松了口气,挥着手让白璎珞回府去,“状元府总共就你和姑爷两个人,我就不留你用膳了,要不然他一人孤苦伶仃的,我可不落忍,快回去吧。”

这个时辰,杜轩怕是已经从翰林院出来,和同僚去应酬了。

心内如是想着,可又怕祖父知晓杜轩甫一领了差事便失了谨慎小心的态度,白璎珞便没说,乖巧的应下,带着流苏和流莺回去了。

回到怡心苑,沉香面色素重的迎了上来,“夫人,常嬷嬷回来了,还带来了蕙妃娘娘的口谕。”

第195章 刁难

“杜夫人自幼丧母,从无经验掌理中馈,蕙妃娘娘甚为怜惜。今圣上对新科状元杜大人颇为看重,杜大人和杜夫人定要内宅平稳才是,所以,蕙妃娘娘口谕,令老奴等人从旁协理,除规范夫人的一应礼仪以外,还要帮衬内宅琐事,直到一切顺利之后,老奴等人才可回宫复命。”

面色恭谨的说着,常嬷嬷的眼角,带着一丝白璎珞能察觉到的得意。

白璎珞心内不禁冷笑起来:谁家的小姐,出嫁前又是有过掌理中馈的经验的?怎么不见蕙妃娘娘怜惜她们?

白璎珞暗暗的打量着常嬷嬷。

另一边,许久不见白璎珞回话,常嬷嬷大着胆子抬头去看,正对上白璎珞满含警戒和打量的目光。

宫里的规矩,不得主子发话,奴才不得擅自抬头直视主子。

常嬷嬷倏地低下了头,心里,却不自禁的有些惴惴起来。

白璎珞那清冷淡然的目光,好似能看到她心里的想法似的。

如是想着,常嬷嬷又在心里不屑的笑了一下:她一个十五岁的内宅小姐,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还能看透人心不成?

“蕙妃娘娘的意思,我领会了,下次常嬷嬷进宫,代我谢过蕙妃娘娘。”

笑声应了话,白璎珞回头看着沉香道:“既然常嬷嬷等人如今在杜府住下,一应归置都按着管事嬷嬷们的待遇准备便是,先去后院窄院房里安排两处清静的宅子给常嬷嬷等人住下。”

常嬷嬷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眼看着白璎珞。

她们是蕙妃娘娘指派来的,白璎珞怎能像对待府里其他寻常的嬷嬷一般?

“怎么?常嬷嬷还有蕙妃娘娘其他的意思要传达?”

白璎珞故作不解的问道。

“没,没有了,老奴告退。”

决定先忍下这一口气,常嬷嬷耷拉着脸回了话,不情不愿的俯身给白璎珞请了安,转身出了怡心苑。

从静仁宫派来的一行十二人,常嬷嬷回来后,有十人来怡心苑给白璎珞见了礼,自回宫去了,留下来的,唯有常嬷嬷和另外一位姓窦的嬷嬷。

据说,那位窦嬷嬷,还和宰相窦府有些远亲的关系。

晚膳时分,沉香来回话,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常嬷嬷和窦嬷嬷,白璎珞体谅她们上了年纪睡眠轻,被安排在了窄院房两个清静雅致的宅子里,既然清静,自然便离的偏远些。

说话的功夫,便有随远回来传话,说杜轩被人请去喝酒,要晚些回来。

“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公子爷身边去伺候着吧,赶着马车去,若是太晚了,就别让他骑马了。”

白璎珞柔声嘱咐道。

杜轩虽是个书生,每日去翰林院,却不爱坐轿,白璎珞也是在第二日送他出门时,才知道他竟然会骑马。

而这些,是前世的珞娘全然不知的。

多亲近一分,便能多发现他身上自己有所不知的地方,这样的杜轩,充满了神秘感,让白璎珞对未来有些好奇和期待。

吃用了晚膳,又去后院看了看已经播好种的地,白璎珞在怡心苑的院子里散了会儿步。

直等到月上柳梢头,杜轩才有些微醺的回来。

头发都还未干,杜轩就有些等不及的打横抱起了白璎珞。

笑闹的低呼声,渐渐的演变成了男女的呻/吟娇/喘声,一夜春/情几度。

第二日,白璎珞睁开眼睛时,身畔已经空空如也,再扭头去看,天色已经微亮。

“流苏…”

只觉得口中发干,白璎珞声音微哑的唤起了人。

声音刚落,流苏便进来了,端着早已备好的蜜水喂着白璎珞喝了几口。

躺回床上,却见流苏面上有些淡怒,白璎珞打趣的笑道:“怎么了?一大早的,谁又给你不痛快了?”

张了张嘴,又顿了回去,流苏摇了摇头,转身去衣橱边,打开取来了白璎珞要穿的衣裙。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你素日可没这温吞吞的性子,看着我都跟着着急。”

白璎珞数落一般的说着,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她以为,流苏和流莺又拌嘴了。

“夫人,常嬷嬷和窦嬷嬷,卯时二刻便过来了,非说夫人这个时辰便该起身了。奴婢几人好说歹说的才劝下,她二人便拉着张脸站在屋檐下,好像谁欠了她几吊钱似的。方才,刚过辰时,她俩竟打算不管不顾的冲进来,要不是流莺眼疾手快的拦着,这会儿,怕是已经站在您跟前了…”

流苏的话语中,尽是怨气。

虽说深宅大户里规矩森严,可也不是不能通融的,更何况,白璎珞和杜轩还在新婚里,辰时起身也不算晚,常嬷嬷和窦嬷嬷此举,便着实有些为老不尊了。

可她们仗着蕙妃娘娘的势,白璎珞虽心内不忿,也不能拿她们怎么着。

“知道了,让她们送水进来吧。”

白璎珞沉了脸吩咐道。

一刻钟的功夫,白璎珞便梳洗穿戴好了。

让流苏出去传了话,下一瞬,常嬷嬷和窦嬷嬷进屋见了礼,“夫人和状元郎正是新婚之期,老奴这般,着实有些不近人情了。可那日进宫复命,蕙妃娘娘谆谆教导,再三叮咛,状元郎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夫人就更不能丢了状元郎的脸面,所以,老奴二人谨记蕙妃娘娘的话,一字不敢忘,若是严苛了,还请夫人见谅。”

常嬷嬷把话说得滴水不漏,白璎珞一丝错处都寻不到。

“二位嬷嬷多虑了,蕙妃娘娘的话,我自然是听的仔细,丝毫不敢有违的,不过,这世上有千万家,自然有千万种规矩,状元府,自然也有状元府的规矩。昨日阖府下人点卯,许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吧,流莺…”

回头唤了流莺,白璎珞端起茶碗,优雅的喝起了茶。

常嬷嬷二人面面相觑,一旁,流莺话语清脆的说道:“夫人一般辰时起身,以后,二位嬷嬷若是来请安,辰时二刻便可。至于白日里,二位嬷嬷要是打算随身服侍夫人,夫人也没有不愿意的,只一条,公子爷在时,二位嬷嬷便请回避,公子爷不喜欢有人从旁服侍。至于下人的差事,夫人每三日点一次卯,卯时二刻,一应下人准时在漱玉轩听命,二位嬷嬷若是想旁观,便请在卯时二刻前到漱玉轩便是。暂且先就这些,若是有其他的,奴婢会提前告知二位嬷嬷。”

说罢,流莺抬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常嬷嬷二人,似是在问:两位嬷嬷可听明白了?

蕙妃娘娘派自己来,是来给她立规矩的,可不是让她给自己二人立规矩的。

满腔不忿,常嬷嬷正要开口回嘴,一抬头,正对上白璎珞清冽的一双眼眸,心内一顿,常嬷嬷的话便顿在了口里,还没等她再思忖清楚开口,白璎珞摆了摆手,“今儿便算是个磨合吧,一切都从明儿起,两位嬷嬷回屋歇着吧。”

竟是压根没打算让她们说话。

一口气闷在胸口,常嬷嬷低喘着气,和窦嬷嬷退出了怡心苑。

“我瞧着,这杜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回到自己屋里,窦嬷嬷蹙着眉说道。

常嬷嬷的脸上,有些淡淡的戾气,“咱们且忍耐几日,将她的错处都好好儿的记着,等过些日子进了宫,再好好和主子说道说道。这样的女子,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呢,目无尊长就算了,还真当自己是一家主母了?”

常嬷嬷依旧记得自己主子的话:她有本事算计了众人,做成了状元夫人,可本宫也能算计的她成为堂下妇。若是不让本宫把这口气喘匀了,她的好日子,便等到下辈子吧。

不自禁的想象起了那个相貌娇媚面目淡然的女子涕泪横流的跪在自己脚边求饶,常嬷嬷憋闷着的那口气,才算是缓解了少许。

人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常嬷嬷和窦嬷嬷的存在,白璎珞并没把这当成负担。

第二日起,白璎珞每日早早起身,有时醒来时杜轩正在更衣,白璎珞便动作麻利的起身,两人一起亲热的用了早膳,送他出了府,白璎珞再回来补个回笼觉眯一小会儿。

再起身,便正遇上常嬷嬷和窦嬷嬷来请安。

一整日,两人都会在怡心苑,便连白璎珞和流苏几人笑闹,常嬷嬷也会出声制止,直说这般尊卑不分,没了规矩,不成体统。

几日下来,莫说沉香几人在屋里贴身服侍的,便连院里的小丫鬟,尽数都被常嬷嬷二人寻了错处斥责了个遍,怡心苑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没了往日欢快活脱的喜乐模样。

五月二十八,是杜轩沐休的日子。

前一夜,直到白璎珞都睡了,杜轩才回来,看着她睡得香甜,杜轩便没叫醒她,径自沐浴完,抱着她睡着了。

一整夜,白璎珞都觉得,身后的那个怀抱,火热异常。

第二日早起,白璎珞还迷迷糊糊的,身上的亵衣亵裤,便被杜轩解开如翩飞的蝴蝶一般扔出了床幔。

白璎珞是被杜轩滚烫的吻唤醒的。

清晨时分,身子最是敏感,白璎珞只觉得,冲上云霄后,眼前散开的绚丽烟花,让她久久沉醉难以醒来。

激情退却,累极的白璎珞又沉沉的睡去了。

再醒来,便见床畔坐着的杜轩,脸色铁青。

第196章 做客

“老奴是蕙妃娘娘派来的,便是从前选秀时,老奴也做过教养嬷嬷的。如今,老奴被蕙妃娘娘委以重任,自然要谨遵娘娘之命,还望公子和夫人严以律已,好让老奴能早些回宫去复命,说到底,老奴是伺候蕙妃娘娘的人,总不好在状元府耽搁太久的。”

廊檐下,常嬷嬷说的振振有词。

摆出自己当过教养嬷嬷一事,是说明自己占着理,如今,是杜轩和白璎珞坏了规矩,所以,便是说出去让人评理,她们也是不怕的。

又拎出了蕙妃娘娘,更是借着主子的势,让杜轩和白璎珞不敢违抗。

屋子里,杜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眼看他的怒气已经压制不住,似是想起身出去和常嬷嬷理论,白璎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旁人说什么,自让他说去好了,咱们做好咱们该做的就是了,何必为了这些不值当的人让自己生气?”

说罢,白璎珞畅快的伸了个懒腰,“轩郎,我渴了…”

云雨过后又睡了个好觉,这会儿的白璎珞,肤色白皙水嫩,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粉色蜜桃,吹弹可破。

杜轩见她并不生气,眼中也尽是狡黠的笑容,满腔的怒气瞬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唤了流苏送了热茶进来,杜轩兑好水,又自己喝了几口试了水温,才过来将她搂起来喂着喝了几口。

又说了几句话,两人才起身梳洗妆扮起来,而廊檐下,常嬷嬷说完,窦嬷嬷又接上几句,两人竟没停过。

而看见了杜轩和白璎珞的模样,沉香几人自然也明白了。

不去与两人争辩,几人各顾各的做着自己的事,只唤了两个粗使婆子来守住正屋的门,杜轩和白璎珞不发话,便不让她俩进屋。

不一会儿,两位嬷嬷便觉得有些词穷了。

辰时便过来,一刻都没停歇的说到这会儿,又连口茶都没的喝,常嬷嬷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口都快冒烟了。

“流莺,请两位嬷嬷进来吧…”

屋内响起了白璎珞发话的声音,进接着,流莺出来掀开了门帘。

常嬷嬷和窦嬷嬷相视一眼,面色不忿的进了屋。

屋里,杜轩坐在书桌后提笔写着什么,白璎珞则坐在临窗的软榻边,晒着太阳做着手里的绣活,气氛安然静好,一时间,常嬷嬷竟然不知该怎么说了。

“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眼角处偷瞄了杜轩一眼,常嬷嬷低垂着头沉声说道。

“常嬷嬷有话请说。”

白璎珞放下了手里做了一小半的中衣,抬眼看着常嬷嬷道。

“前些日子,是夫人说,每日辰时二刻让老奴二人过来的。可今日,夫人却晚起了近半个时辰,这要是传扬出去,莫说是夫人的颜面,便是公子爷也要连带着被人笑话,还望夫人谨记于心,便是在内宅之中,也莫要忘形了。”

常嬷嬷面色动容的说着,仿若是一心一意的为了杜轩和白璎珞考虑。

眼见杜轩手中一顿,脸上薄烟顿起,白璎珞笑出了口,“常嬷嬷的话,是这个道理。不过我也敢问一句,之前的这些日子,两位嬷嬷可从我身上挑出一丝一毫的毛病来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