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狐疑的打量着白璎珞。

白璎珞耸了耸肩,“大伯母,我们也想知道这内里的缘由呢。可他们一个两个的登门,都打着求教学问的幌子,我们也没办法啊。”

杜轩是新科状元郎,风姿卓然,又同是年轻人,赤骥等人想和他亲近结交,实属人之常情。更何况,状元府和公主府仅有一墙之隔,走动起来也方便,赤骥几人的做法,倒也没什么可置喙的。

不过,因着他们与旁人不同的身份,周围的人看待此事时,便都不怀好意了。

如是想着,薛氏便对白璎珞的话信了几分。

不过,她仍旧仔细的叮嘱着白璎珞道,“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六姑爷能和他们有交情,我们自然都是高兴的。可是他们,你也知晓京城里都是怎么传的,所以,能疏远最好,免得平白的污了自己的名声。”

薛氏来,自然是白老太太或是大伯父靖安侯叮嘱的,知晓他们是为了自己和杜轩好,白璎珞乖巧的点头应诺。

送走了薛氏,等到杜轩回来,白璎珞便将她的意思告诉了他,杜轩正色应道:“理该如此,否则,若是让人将靖安侯府也牵连进来,那我就无颜面对祖父祖母他们了。”

午后,杜轩出门,白璎珞躺在软榻上,心底不由的有些忐忑起来。

前日是赤骥,昨日是盗骊和逾轮,八骏之中,还有山子,渠黄,骅骝和绿耳四人未到,不知他们是三两成群的来,还是一同来。

府门外,怕是有不少心思不纯的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吧?一旦他们出现在门前,怕是不等太阳落山,流言就在京城里肆虐散播开来了。

耳边回响起了薛氏谆谆的叮嘱,白璎珞只恨不得称病关上院门。

等到杜轩回来,等到月明星稀,院子里都没有响起管家前来通传的急促脚步声,白璎珞和杜轩相视一眼,有些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二人都不是那虚伪敷衍的人,真做不出闭门谢客的举动,可若是那些人能知趣的不来,倒是最好不过的了。

又担心了几日,八骏再未登门,白璎珞和杜轩一直提着的心,也渐渐的回落到了原位。

可心里对那个白义,却愈发好奇起来。

过了腊月,大雪频降,整个京城顿时都被白雪覆盖。

银装素裹,清风拂雪,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清淡梅香,别有一番动人沁人心脾的美。

到了夜间,公主府里的丝竹声不绝于耳,往往杜轩和白璎珞都歇下了,还能听到悠扬的乐曲声。

太后寿诞之前,倾城公主便从宫里搬到了公主府,而寿宴上那支让太后变了脸色的舞,也在外命妇们的揣测中,让倾城公主变得愈发神秘。

而大半个月来,送进公主府的奇珍异宝和佳肴美酒,还有那些自由出入公主府的年轻文人,都让众人对倾城公主又是鄙夷又是好奇。

其中,话题不断的,便是公主府那俊秀异常各有所长的八骏。

世人对面首鄙夷不屑,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觉得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不依靠着自己的能力光宗耀祖,反而选择依靠女人,失了该有的骨气和志气。

可八骏虽是倾城公主的面首,却与普通意义上的面首截然不同。

继赤骥是漠北时家新一代的内定族长这个消息被证实,八骏的身份都一一被揭开。

除了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白义,其他几人,有世家大族的名门子弟,有武林门派的有为青年,最小的绿耳,据说还是番邦王族的王储备选人。

这些人各有所长,有擅长经营的,有武功高强的,还有擅长挖掘古墓得到奇珍异宝的,总之,林林总总,偌大的一个公主府,竟似是藏龙卧虎一般的能人辈出。

一时间,伴随着新年即将到来的热络,倾城公主和八骏,以及那没日没夜狂欢作乐的公主府,成为京城中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而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频频有御医被派往公主府,最终,都摇着头暗自离去。

没几日,皇宫外的城墙上,便贴出了一则寻医的皇榜,赏金有五千两黄金之多,让围观的人都瞠目结舌咂舌不已。

不止赏金丰厚,皇榜上还明言,治好了病的大夫,将被录入太医院供职。

第232章 举荐

“皇上是想逼死哀家吗?”

寿康宫殿内,太后一脸怒容的坐在软榻上,满目悲怆的看着下首处静默不语的嘉元帝。

“母后,您何出此言?”

眸中微现不喜,想到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嘉元帝又压下了怒气。

“哀家寿辰已过,让倾城回漠北去,你说她独自一人,在漠北无长辈疼惜,先皇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好,那便让她在京里安顿下来,可你瞧瞧,如今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子了?我大宋的公主,什么时候有这么恬不知耻的?”

越说越气,太后怒目瞪着嘉元帝道:“得了重症的那人若是她,皇帝你为她张贴皇榜遍寻名医,哀家也认了,到底那也是先皇的骨血。可如今,得病的是她吗?全无脸面可言的一个贱民罢了,皇帝,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想到倾城公主以命相逼,不救那人她就即刻回漠北去的情形,嘉元帝的心里,有些被要挟的闷气,可是,最终,他还是应下了。

如今,京城里谣言四起,竟隐隐有人说,是太后得了不治之症,所以宫里才贴出了皇榜。

虽身体不适,却也没到卧床不起需要遍访名医的地步,太后从宫婢口中得知外头的传言时,当即眼前便一黑。

太后甚至觉得,倾城公主是她命里的克星。

当年,柔贵妃怀着倾城公主时,先帝便每日前往柔贵妃的寝宫嘘寒问暖,倘若她十月怀胎生下一名皇子,嘉元帝怕是没那么容易能登基。

可是,也正因为生了公主,柔贵妃愈发受宠,因为她,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心里比喝了黄连还要苦。

及至后来,倾城公主越长越酷似柔贵妃,太后心里的恨意,便尽数转移到了她身上。

可不知晓那小女孩儿是什么妖孽托生的,小小年纪就防范心极强,宫里大大小小的算计,却都没伤到她一丝一毫,每每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眸,看到她眼睛里透露出的那种洞察世事看透人心的沧桑,太后都觉得心惊不已。

本想着,自己养她那么多年,没有生育之恩也有养育之恩,可不成想,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丝毫不记得自己的好。

从漠北回来的那一日,她来寿康宫拜见自己,穿着的,便是当年柔贵妃初次进宫穿着的那身衣裳。

太后以为,几十年前的事,她早已忘了,可看到一身淡粉色衣裙鲜嫩的像个花骨朵儿一样的倾城公主衣袂飘飘的缓缓走来,太后才发现,一切都清晰可见。

每见她一次,太后就能想起从前刻意遗忘的旧事,这一个多月,是太后过得最难受的日子,柔贵妃的一颦一笑,先帝看着她的深情目光,还有…临死时她不忿的眼神。

好几次半夜从梦靥中惊醒,太后都觉得,黑暗中,似是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历朝历代,后位上的女子,哪个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为了儿子能成为太子,再顺理成章的登上帝位,为了巩固母族的势力,她做的一切,都是可昭日月的,没有谁能奈何得了她。

可无论怎样安慰,她的心里,始终有那么多的惶恐,她不敢想,百年后,她该如何去见先帝,她更担心,柔贵妃会化成厉鬼来寻她。

为此,太后甚至请了得道高僧去帝陵念了九九八十一天的经文,将柔贵妃永生永世的镇压在那里,便是化成鬼,魂魄也不得迈出帝陵一步。

可是,寿诞那日,倾城公主当众献上的那支舞,又让太后惊的失了三魂。

那支舞,是先帝薨逝前,柔贵妃在先帝面前跳的舞。

先帝是含笑而亡,而柔贵妃,自然不是。

可那支舞,当时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而那时,倾城公主才十岁,她又是从何得知,还跳的丝毫不差的?

越往深处想,太后就成日成夜的无法入眠。

太后不敢想下去。

像当年将她远嫁到漠北去一般,太后想把她打发的远远儿的,嘉元帝不同意,母子二人僵持了这么多天,太后的一颗心,也如冰冻了一般的绝望。

“你别忘了,她是你的妹妹,而哀家,是你的母后。”

浑身透着一丝无力,太后冲嘉元帝摆了摆手,站起身步履缓慢的进了内殿。

寒风从殿外吹进来,厚重的布幔便轻轻的摆动起来,嘉元帝的面前,却一片缟素,那个同样一身缟素的女子,明明眼中尽是绝望,可唇边却带着从未出现过的绝美笑容。

喃喃的说了几句什么,她喝了路嬷嬷递过的酒水,颤颤巍巍摇摇晃晃的朝前走着,倒在了先帝的棺木前。

人人都说,柔贵妃对先帝一往情深,不忍天人相隔,可只有他知晓,那个女子的眼中,是如何的不争,和认命。

他喜欢她,可是他不能为她报仇,因为害死她的人,是他的母亲。

那个被姐妹们嘲笑是布偶公主的倾城,什么时候都清清冷冷的,极难看见她的笑脸,可是,她越长越大,也越来越像柔贵妃,他暗下决心:这一世,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伤害她。

可是那年,太后赐婚,要把她嫁给漠北大将军府那个据说性格暴躁还有断袖之癖的少将军时,她在自己面前哭着祈求,而自己呢,却不能护住她。

那是的他,刚刚亲政,怎么能够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可是,如今,他是大宋的皇帝,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只要她要,倾其所有,他也一定会给。

天色渐暗,遥远的天边,嘉元帝仿若看到了女子欣慰的笑容。

宫墙上的皇榜,因为高额的赏金,和进入太医院供职的诱/人条件,顿时在京城里沸沸扬扬的传播起来,那些大药坊和医馆里有些名号的大夫,各个摩拳擦掌的准备着,可到最后,却都没了音讯。

落败而归的那些大夫,嘴紧的蚌壳儿一般,无人能探出话来,最终,到底是太后病了,还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得了不治之症,无人知晓。

怡心苑里,白璎珞却愈发笃定,白义得了绝症。

先不说宫里的那些御医是天底下医术最好的,只揭了皇榜进了宫,又被隐秘的从宫里送进倾城公主府的那些大夫,都是京城里名声响亮的。

可就连那些人都被遣送回府了,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人,能治得了这样的病?

没几日,皇榜便空悬在那里,再无人问津了。

“杜大夫,胎儿可有异常?”

见杜大夫静思不语,白璎珞有些忐忑的问道。

杜大夫笑着摇了摇头,“夫人有些思虑过甚,睡眠不好,导致孩子在体内也有些不足之症。”

一提到“不足”二字,白璎珞当即慌了神,“杜大夫,可有什么救治的法子?您说,我绝不敷衍了事,您说什么我肯定照着做。”

见白璎珞这般紧张,杜大夫一边将脉枕等物装回药箱,一边和声说道:“夫人莫急,胎儿并无大碍。夫人要好生休息,将养些日子便好了,但是,假若长此以往下去,孩子生下来,可能会比较孱弱。”

轻呼了一口气,白璎珞点了点头,一边催促着杜大夫开了方子,让流苏拿去抓药。

生怕白璎珞太过担忧,适得其反,杜大夫很是耐心的又劝说了许久,白璎珞知晓杜大夫不是故意安慰她的,才渐渐的放下心来。

没一会儿,杜轩便回来了。

问了白璎珞的情况,杜轩一边送杜大夫朝外走,一边随口问道:“虽结识不久,可杜大夫妙手回春的医术,却是有目共睹的。听说皇宫里贴出了皇榜,杜大夫为何不去试一试?即便不为了赏金,若是能进了太医院,也是光宗耀祖的美事呢。”

两人渐行渐远,杜大夫答了什么,白璎珞没听,可杜轩的话,却让白璎珞心中一动。

前世时,公主府最受宠的郎君,据说便是排行第三的三公子,大抵就是如今的白义。

白义因病早逝,倾城公主心中万千愁绪无处排解,所以才去了小山寺,继而,在山下遇见了相貌与白义一般无二的杜轩,导致白家小院里惨案的发生。

这一世,眼看如今白义确实是重症在身,而倾城公主却已经知晓并见过了杜轩,倘若白义死了,倾城公主会不会把心思打到杜轩身上来?

答案不得而知。

可白璎珞却坚信,倘若白义不死,他依旧是公主府最得倾城公主喜欢的三公子,那么,杜轩就要安全的多了。

白璎珞的心里,已然有了想法。

将杜大夫送到大门处返身回来,杜轩甫一进门,就被白璎珞追问起来。

“他没说为什么不去揭皇榜,不过我猜着,他许是觉得那么多大夫都无功而返,他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不过,我瞧着他还是有些期冀,想去试一试,只不过还没下定决心罢了。”

杜轩说道。

很能理解杜大夫的想法,白璎珞笑道:“对未知的病症,做大夫的,总会想去试一试的。不若,我们举荐杜大夫去,大不了就是失败了,无功而返罢了。即便那样,他又不是第一个失败的人,不会被人笑话的。”

“举荐?”

对白璎珞的热心,杜轩有些不解。

第233章 夜遇

怕京城里的流言波及到自家,伤了白璎珞和未出生的孩子,以及靖安侯府,赤骥几人后来再派人或是送帖子来,杜轩也都婉言回绝了,一来二去的,赤骥心里似是也明白了,渐渐的便断了往来。

如今,白璎珞却说举荐杜大夫去为白义诊病,杜轩一脸的狐疑。

心里藏着的小心思不好对杜轩直言,白璎珞笑道:“人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倘若公主府真的有人生病,又下了这么大的功夫遍寻名医,咱们既然有能力,合该帮他一把才是。再说了,杜大夫能不能医好还另当别论呢,倘若真的有什么眉目,他能入了太医院,也算是咱们答谢他这般尽心尽力的为我安胎了,投桃报李嘛。”

救白义,杜轩无可无不可。可是对杜大夫,杜轩确实心存感激,况且方才他问起的时候,杜大夫的脸上也确实有些跃跃欲试,却又因为旁的原因有些迟疑,所以,既然是个机会,自己倒不如推波助澜一把。

“好,那我去问问杜大夫的意思,他若是答应,我回头就去太医院举荐他。他也不用去揭皇榜了,这样,万一没治好,知晓的人也不多,可若是治好了,皇榜上的赏金或是职缺,定然也少不了他的,可是一举两得呢。”

杜轩眉飞色舞的说道。

傍晚时分从翰林院出来,杜轩便径直去了杜氏药铺,等到杜大夫坐完了诊,和他细细的商量了一番。

本就有些心动,杜轩的举动,无疑是在他瞌睡时递了个枕头,最终,杜大夫应下了。

第二日,杜轩便去太医院举荐了杜大夫。

杜大夫是何时得到传召,又是何时去了公主府,白璎珞和杜轩不得而知,可是,那之后三日一诊的平安脉,杜大夫失约了两次。

白璎珞的肚子越发大了,胎动也较从前明显的多,每天晚上睡觉前,杜轩都要和孩子玩一会儿捉迷藏,然后心满意足和白璎珞歇息。

就在杜轩犹豫着要不要另请一位大夫,在杜大夫不在的时候为白璎珞诊脉的时候,杜大夫意外的出现了。

“杜大夫,那位病患的情况,可有好转?”

并没有问到底是谁得了病,白璎珞试探着问道。

紧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杜大夫不欲多言,可想到如今太医院的几位院判大人对自己的结论也都是认可的,私下里还有了往来,也不是全然无所得,而这都是杜轩的举荐之功,杜大夫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位公子并不是什么病症。”

惊讶的挑了挑眉,白璎珞看向杜大夫,却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依在下愚见,怕是中了毒,可到底是什么毒,便实在看不出了。”

“中毒?”

白璎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论。

杜大夫点了点头,面上越发匪夷所思,“若是中毒已久,毒素早已侵入肺腑,便是大罗神仙来,怕也难救了。可怪就怪在,他身上的毒像是中了没多久。若不是他已没了意识,只凭他平稳的脉象,我甚至要怀疑他是无病之人。”

杜大夫这般说着,白璎珞的心里,却渐渐的起了一丝疑惑。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杜大夫若是前去给白义看病,自然要看他的面相,或是舌苔,可瞧杜大夫的模样,竟是丝毫不惊诧。

是那白义与杜轩全无相像之处,还是中毒之人不是白义?

犹豫了一下,白璎珞开口问道:“听说,中毒之人,面色都会青黑交加,那位病人可是如此?”

杜大夫摇了摇头,“并未见到病患,听说他性子孤僻,除了近身服侍的几个人,其他人他都不愿面见,所以,我也只是诊了脉,并未见到病者本人。”

心中暗叹了一句“果然如此”,白璎珞的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

这些日子,进出公主府的御医和民间大夫已有许多,若是每个人都见了那白义,如今,京城里有关白义和杜轩的流言蜚语怕是要满天飞了。

不管她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能让杜轩少些麻烦,白璎珞心里很是感激。

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白璎珞宽慰的劝道:“终归也是一个病例,即便没治好,您回去钻研一番,将来未必没有办法,便不要多想了。”

杜大夫笑着道谢,给白璎珞诊了脉,叮嘱了几句后离去了。

一整日,白璎珞都在自己的臆想中来回揣测,却越想越没有头绪。

过了两日,便是腊八了。

靖安侯府一早就派了人来,请杜轩和白璎珞回府去过腊八,白璎珞和杜轩商量了一下,也早早的应了下来。

早起,杜轩将白璎珞送到庆安堂,才返身去韩林院当值。

外头的天色还一片乌黑,杜轩这般,就要比平时早起至少半个时辰,可若是等到侯府派人去接白璎珞,用了午膳和晚膳就要回去,也呆不了几个时辰,白老太太笑道:“难为他有心了。”

白璎珞抿嘴笑着,起身径直净了手,殷勤的服侍着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用起了早膳。

午后,翰林院放了半日的假,杜轩便兴冲冲的赶了回来。

再回到状元府,已是华灯初上。

两人商量着是念一段诗文给肚里的孩子听,还是抚一段琴的时候,随远满头大汗的跑来回话,“公子,公主府送来的帖子,驸马请您去醉湘楼喝酒。”

愣了一下,杜轩才反应过来是尤一恒,气恼的瞪了随远一眼,顺手接过帖子看了起来。

他心里是不愿意去的,可如今的尤一恒,既是驸马又是同僚,杜轩虽不畏惧他,但能不得罪,自然就不要去招惹他,免得他给自己穿小鞋。

“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宵禁了,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白璎珞劝道。

点头应下,杜轩更了衣带着随远朝外去了。

在屋里坐了会儿,只觉得心里闷闷的,白璎珞起身唤了沉香道:“去院子里走会儿吧。”

往日的这个时辰,杜轩都会陪着白璎珞去后院散散步,已经成了习惯,沉香忙取来厚裘给白璎珞穿上,带着流莺和几个小丫鬟,簇拥着白璎珞出了院子。

月明星稀,院子里便铺了一层银霜,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嗅觉和听觉就变得愈发敏感。

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淡淡梅香,白璎珞笑了笑道:“后院的梅花又开多了几枝呢,咱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