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切的一切,都在遇见白璎珞后转变了。

当日倨傲猖狂的说要让他们在白家庄无立足之地的孙府,如今每隔几日就会派得力的管事来家里拜访,更不用提逢年过节了。

而耀武扬威说会让大壮好看的孙府大管家孙福,如今见了大壮一脸的谄媚,当日的事更是提都不敢提。

从前,一到过完了十五就要挖空心思的想着怎么从东家手里多租种一亩地,如今,她手里握着五千亩耕地,三千亩山林,想要派给谁种都是一句话的事,看着身边比自己小八岁的白璎珞,白秀心中的感觉有些复杂。

十六岁的白璎珞,处事却比二三十岁的人都还要谨慎稳妥的多,明明是侯府的小姐,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可她却偏要劳心劳力的亲自打理这些,如今,谁能想到,城郊的荒田,已经有近三成落到了她的手里呢?

开春才开垦出来,两三年后,那一大片荒田也会转成能耕种的田地,再过三五年,便是实打实的沃土,到时候,只凭这一片地,白璎珞都要比京城中那些风光富足的大户人家要富裕的多吧?

而她手中,还有许多的店铺,这一次来,据说还是来和陶掌柜商量生意的事。

陶掌柜的本事,白秀虽未亲眼得见,可十里八村都是有名气的,如今,给白璎珞当了两年的掌柜的,每逢过年回家,便连陶镇十八铺的大掌柜,陶掌柜的亲哥哥,都要跟他喝几顿酒商议商议来年的生意进展,陶掌柜的能耐,由此可见一斑。

她的心里装着的东西,远非常人所能及吧?

暗自叹着,白秀回头看着认真仰望星空的白璎珞许诺道:“夫人,外头的事,奴婢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田庄里的事,奴婢却有这个自信,所以,您有什么吩咐,随时告诉奴婢,奴婢一家人万死不辞。”

正认真想着头顶遥遥相望的那两颗星是不是牛郎织女星,耳边传来了白秀有些郑重的承诺,白璎珞失笑,“交给你们,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万死不辞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轩郎叫你一声长姐,我们便是打心眼里将你当成姐姐姐夫看,便是对干爹干娘,我们孝敬的心也是一样的。所以,以后便是一家人,好好儿相处便是了,哪里有那么多的万死不辞?”

笑着,白璎珞亲热的挽着白秀的手娇声说道:“大姐,我困了,我们回屋睡觉吧。”

这会儿的白璎珞,看起来才像十六岁,白秀展颜笑着,任她挽着自己的胳膊,两人并肩进了屋。

第二日,鸡叫第三遍时,白璎珞便已起身用完了早膳。

哄好了彦哥儿,白秀来传话,说几位陶掌柜都到了,白璎珞嘱咐了乳母和流莺照看好她,带着流苏和白秀去了前院。

与陶见铭同来的,另有六位掌柜的,其中有两个,好像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比陶见铭还要年轻几岁。

那四个已过而立之年的掌柜的,都是陶见铭的堂兄,一一介绍完,陶见铭特意介绍了那两个年轻人。

“夫人,这是吴宏,这是方海丰,是陶家店铺里最上进最有天赋的两个伙计,三年的功夫,两人便已通过了陶家商号的考校,明年,照例是要放到外地的陶家铺子里去做掌柜的历练几年的,不过,我觉得是大材小用了,所以,今儿便带着他们一起来,若是能入了夫人的眼,也是他们的造化了。”

陶见铭笑道。

吴宏精明,方海丰诚恳,这是白璎珞对二人的第一印象。

目光从两人脸上滑过,白璎珞戏谑的看着陶见铭道:“陶家花了三年的心血将他们培养成才,如今到让我坐享其成,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陶见铭一脸玩味的笑,“夫人说过,这天下的钱,是赚不完的。若是贡献几个可堪大用的好掌柜的,能让陶氏一族的生意也跟着发扬光大赚些银子,那可是只赚不亏啊。这么算来,倒是我们算计了夫人,合该我们觉得不好意思才对。”

从白璎珞到几位掌柜的,再到旁听的白秀和李大壮,厅内的人都笑了起来,原本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拘束也被冲淡了许多。

言归正传,白璎珞提及前些日子只谈了个大概的异域通商脉络图,几位掌柜的各抒己见,热络的议论起来。

等到谈的差不多的时候,陶见铭将自己这几日废寝忘食整理出来的计划文书拿出来递给了白璎珞,“昨夜我们几个人已经先商议了一番,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初步方案,夫人可以看看,有什么有异议的地方,我们再协商解决。”

白璎珞虽然年轻,虽然并没有经过商,可两年多的接触,及这一次二人达成共识的相同见解,已经让陶见铭忽略了她的年龄。

对陶见铭而言,能得到白璎珞的认可,或是她会提出什么样的不同意见,才让他更加期待。

一字一句的仔细看着,白璎珞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粗略的轮廓,她仿佛看见了有无数的马车稳健急促的从大宋奔往西丽各国,而同样的,无数整齐的商队也整装待发,从各国满载而来。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掌柜的们的意见都是真知灼见,我再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如今,如何开展是当务之急,我们不如商讨商讨?”

白璎珞合上方案文书,一脸欣喜的看着面前一张张殷切的面孔说道。

顿时,不止年轻的吴宏和方海丰,便连几个年长些的掌柜的,都露出了一脸激动的喜色。

议事厅里时而寂静无比时而嘈杂如闹市,可几位掌柜的开口动辄都是几万十几万两的银子,仿若只是几钱碎银子,反观白璎珞,也一脸的镇定,好像那些钱不是从她口袋里掏出来的。

白秀和李大壮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钦佩。

从辰时到午时,两个多时辰的功夫,就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中过去了,用罢午膳,掌柜的们逐一离去,陶见铭留在了最后。

“先生目光如炬,这六位掌柜的,都是极好的人选,尤其是两两搭配时更是能力非凡,所以,一切就依先生所言,尽快拟出个章程来,趁着使者刚入京还没摸清门道,我们要和他们搭上线才好。”

白璎珞难掩兴奋的说道。

“是,我回去就准备,等我们商议拟定妥当,再去状元府跟夫人回禀。”

陶见铭正色应道。

“夫人,您真厉害。”

陪同白璎珞将陶见铭送出了门,白秀发自肺腑的赞道。

白璎珞呵呵的笑着,投桃报李的回道:“大姐如今也很厉害啊,昨日我在庄子里散了一圈,听好些人提起白家大娘子呢,还说白家是前世修来的福,才生出了你这样的女儿。”

白秀赧然的笑着,眼中却有些浓浓的自豪。

知晓白璎珞用了晚膳就准备回京城了,白秀和李大壮准备了好些礼品随车带回去,没一会儿,白家大叔也赶来了一车,直说都是自家以及左邻右舍准备的,让白璎珞带回去送人。

知晓都是他们的一片心意,白璎珞没有推脱,爽快的应了下来。

看着他们朴实真诚的笑容,白璎珞的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

众人说笑间,门外响起了轰隆隆的响声,似是有好几辆满载的马车疾驰而来。

回头去看,马车已停在了宅子大门外,赶车的人纷纷下了车,簇拥着当中的一个贵妇朝院门口走来。

第291章 白玲

“爹,娘,大姐姐夫,我来看你们了。”

堆着满脸的笑,贵妇冲身后跟着的下人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候在门外,径直熟络的进了门。

赫然正是白玲。

“你来做什么?”

错身上前,李大壮一瞬间恢复了在外人面前那副素正的面孔,说出口的话,自然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换做从前,此刻的白玲,定然要扬声唤了管家,将这“不长眼的奴才”拖出去杖责几十大棍,让他好好瞧瞧她孙家少奶奶的威风。

可时过境迁,如今的李大壮是远近闻名的李管事,便是孙府的老太爷见了,也要笑着打声招呼的,更莫说白玲这种要看公婆脸色的人了。

白玲面上的笑容愈发柔和,“姐夫,瞧您这话说的。我来看看爹娘,看看你和大姐啊,哦,对了,还有娟儿和小石头。”

说着,白玲似是刚看见白璎珞一般,有些惊讶的问道:“姐夫,这位,就是您和姐姐的主家吧?”

虽不喜白玲,可她提起了白璎珞,若是自己还不搭理,倒显得不尊重白璎珞,李大壮点了点头。

显然已经知晓白璎珞的身份,白玲不等李大壮介绍,上前一步盈盈下拜,口中柔声称道:“民妇孙白氏,见过杜夫人,夫人金安。”

说罢,白玲起身回头冲站在门外频频探头的孙福招了招手。

鱼贯着进来了六个丫鬟,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有成双成对的赤金步摇,有京城里时新的绢花珠钗,有做工精美的小儿衣帽鞋袜,还有一个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黑嚁石镇纸。

首饰都是给白璎珞的,小儿衣帽鞋袜是个彦哥儿的,那个镇纸,自然是准备给杜轩的。

白玲此来,可见是颇下了一番功夫做了准备的。

见院中众人都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白玲的心里突突的跳着,面上却愈发镇定,回头看着白璎珞笑道:“杜夫人,民妇是秀娘的妹妹,承蒙您对家姐的提携和照顾,这次着实太仓促了,否则,我们定然要好生招待您的。知道您要走了,民妇特来送上我们的一点儿心意,还请您笑纳。”

那年在白家庄,白玲留给白璎珞的印象很不好,而白玲显然已经不记得自己见过白璎珞了。

这番话说完,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定要以为她和白秀姐妹情深。

而白玲打了什么算盘,白璎珞心知肚明。

“孙夫人此来,有何贵干?”

白璎珞笑了笑,回头看了白秀一眼,却见她面上有些歉然,想来,是为白玲阻挡了自己出发感到歉疚。

“这…”

见白璎珞的目光并未在自己准备的礼物上停留多久,白玲心知那些礼物根本入不了白璎珞的眼,愈发笃定村里人那些关于白秀主家大富的传言是真的。

又想到白秀和李大壮还记着自己当年的不是始终不肯原谅自己,如今白璎珞在,他们定然不敢当着白璎珞的面跟自己闹,说不定一时下不来台就和自己冰释前嫌了也不一定,如是想着,白玲愈发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和白秀缓和关系。

“民妇此来有两个目的。”

生怕白璎珞没有耐心听自己说话,白玲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话语委婉,面上浮起了些许悲戚难过,她有些低落的说道:“民妇少时不懂事,惹得爹娘和长姐为民妇忧心,这么多年了,关系疏远了许多。这件事,民妇心中耿耿于怀,却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今日特来此,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请夫人做个见证。”

说罢,白玲转身走到白家二老面前跪倒叩头道:“爹,娘,女儿知错了,这几年是女儿不孝,还请你们原谅女儿,自此以后,女儿愿意好好孝敬你们,还请你们再相信我一次,给我这个补救的机会。”

白家大叔脸上浮起了一丝犹豫,白家大娘已经转身抹起了眼泪,似是想起了从前的伤心事。

见白家二老不吭声,白玲“咚咚咚”的磕起了头。

再抬眼,便见白家二老面显犹豫的看向白秀,白玲似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转过身冲白秀磕着头,白玲扬声说道:“姐,玲儿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白玲为何会这般,别人不明白,白秀的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可是,正如白玲所猜到的,当着白璎珞的面,白秀确实不敢当场发作。

“人常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若是真心恳求爹娘的原谅,只看你将来的表现便好,不用做这些虚行,你起来吧。”

言辞隐晦的指责着白玲,白秀有些不耐的说着。

看着白秀眼中的焦躁,白玲心中暗喜,抽泣着祈求道:“姐,玲儿知错了,知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会好好孝敬爹和娘的。”

面上的表情愈发诚恳,白玲再磕头时也愈发不留情,不一会儿,额头上便泛出了一团红红的印记。

白秀怔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玲。

这就是口口声声道着歉请求自己和爹娘原谅的妹妹,当着主子的面让她下不来台的妹妹,可这样的白玲,却让白秀觉得更加陌生,她宁可白玲还是那个颐指气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叫嚣着让自己在白家庄无立足之地的贵夫人。

此时此刻,对所有人而言,白璎珞都是一个旁观者,可没有人知道,白璎珞的心里有多难受,白秀心中的难堪,她也感同身受。

这是那个前世虽神情冷淡却也真心关怀着她的二姐吗?

原来,物是人非,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词。

心内有些无力的长叹了一口气,白璎珞抬眼看着白秀道:“秀娘,这是你家里的事,你自己处理便是,我便不多留了,这就启程回京了。”

见白璎珞眼中并无一丝怨怪,白秀的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歉意的俯身冲白璎珞一福,白秀低声说道:“今日都是奴婢的错,惊扰了夫人和小公子,奴婢罪不容辞,还请夫人责罚。”

白璎珞释然的摇了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又怎会怪你?再说了,多经历些这样的事,于你而言利大于弊,所以,我乐见其成。”

笑着,白璎珞抬脚欲走,刚迈开一步,便被白玲转身拦住了。

磕着头,白玲求道:“夫人,民妇家里的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倒也说不清,可是古人常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请夫人给民妇做个见证,给民妇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夫人,求您了…”

闪身避过白玲要来抓住自己裙裾的动作,白璎珞沉下脸瞪了她一眼,紧接着,身后流莺上前一步怒声斥道:“若你不是秀娘的妹妹,今日你连这大门都进不来,少在这儿得寸进尺。告诉你,秀娘若是认你,夫人自会给秀娘这个面子,可是,如今摆明了的事,你这是想逼迫我家夫人吗?好没道理。你再不让开,我就吩咐下人把你丢出门去,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挡着道试试。”

流莺的话虽有几分吓唬的成分,可白玲看着一脸愠怒的白璎珞,以及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白秀,心中顿时凉了几分。

口中嗫喏着,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白玲有些求助的看向白家二老。

白家二老心中万分为难,想着白秀交代过的话,轻咬着嘴唇别过了头。

白玲脸上难掩失望。

再回过神来,白璎珞已经由白秀和李大壮送着出了门,白家二老也簇拥着送了出去。

院落里,顿时只剩呆跪着的白玲,还有远处一个一脸警惕盯着她的小丫鬟。

缓缓起身,拍打着裙裾上的尘土,白玲的心里飞快的转动着,思忖着对策,今日自己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脸面踩在了脚底,若是一事无成,那不是白白丢了脸?

还未想出法子,便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紧接着,白秀和李大壮搀着白家二老进了门。

“你回去吧…”

冲白玲冷声说着,白秀用力的拽了一把面上不落忍的娘。

“白秀…”

原本的忍辱负重,在听到白秀这冷冰冰不含一丝温度的话语后瞬间迸发出了无穷的愤怒,厉声喝着,白玲的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白秀,你莫要欺人太甚…”

“怎么?装不下去了?”

使了个眼色给李大壮,让他带着爹娘回屋,白秀回头冷笑着说道:“刚才你磕头的时候,不是装的挺像的吗,怎么,夫人一出门,你就原形毕露了?”

“白秀,我尊你是我长姐,也知道从前确实是我的错,这才负荆请罪特意上门,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玲手中的帕子,已经皱的没了形状,看着高高在上一脸毫不在意跟自己说话的白秀,白玲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在白玲的印象中,白秀应该只是个能吃苦耐劳却受不得丝毫委屈的村姑罢了,什么时候起,她也有了这样精明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欺人太甚?白玲,你扪心自问,你自己此次来是何目的,你再来说这句话吧。”

唇边透着讥诮,白秀沉声说道:“倘若你当真是知错了,你根本不需要这般大张旗鼓的前来道歉,只要你对爹娘好,孝敬他们,咱们一家人,总能像从前那般和美团圆。可你是吗?你从一开始就打着你自己的算盘,想借着我攀上夫人,攀上状元府和靖安侯府,让孙府在这儿继续作威作福罢了,你当旁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吗?真是可笑至极。”

说着,白秀回头看着身后的婆子道:“送孙夫人出门…”

第292章 蹊跷

“秀娘并没有给那白玲好脸色看,还句句占理的说了她好一通,最后,那白玲撂了句狠话,然后带着人走了,一并来的那几辆马车也都原模原样的赶了回去。”

怡心苑里,流莺将打听来的消息当做趣事一般讲给白璎珞听着。

白玲兴师动众的去了白秀那儿,带着好几车礼物,想着当着白璎珞的面,白秀不敢在主家面前放肆,能就坡下驴的和白秀缓和好关系,以后白秀再想反悔,怕是也不容易了。

白玲没料到的是,白璎珞对白秀并不似一般主家对下人那般严苛,反而带着一种无条件的宽容,所以,白璎珞走后白秀的态度,让白玲更加觉得她是有恃无恐。

原本随着那几车礼物带来的,还有两个手脚伶俐的小丫鬟和两个老实敦厚的乳母,白玲想卖个好,让白秀也享享当家主母一般的福,不成想,白秀全然不顾及昔日的姐妹之情,口中的话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而在白秀家院子里看到的一切,也让白玲有些不可思议,她一直以为,白秀只是个主家面前得脸的媳妇,没成想,她如今不但有了自己的宅院,进出时还前呼后拥,不明就里的,定然要以为她是村子里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夫人。

便是比起自己来,她也不遑多让。

不对,自己还有严苛的公婆、算计的妯娌要周旋,而白秀没有,她的公婆如今事事赔着小心,就算到了白秀家也只围在孙子小石头跟前转,根本不会寻白秀的不是,而白秀那些妯娌,如今都要看她的脸色,就更不敢找茬了。

如今的白秀,与自己比起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去的路上,白玲的脸色几经变幻。

她虽然撂了句狠话,可此刻慢慢回想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如何费力,都没有办法让白秀好看,白秀已经不是昔日那个温柔本分可以被人欺负的白家秀娘了,如今,她是京城状元夫人跟前得脸的媳妇,是白家庄的管事娘子,人人都要看她脸色行事的。

便连被人们称为土皇帝的孙府,也是如此。

越想心里就越发凉,白玲有些无力的靠在车厢角落里,满脸的颓丧。

流莺说的热闹,一旁的沉香从流苏口中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也一脸的解气,可白璎珞的心里,却并不轻松。

她是白家珞娘,所以,白秀如今是什么心情,她也一般无二。

本是嫡亲的姐妹,如今却满是算计和利用,白秀也好,白家二老也罢,想必心里都是极痛心的吧?而白玲不但不知悔悟,反而那么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拒绝了她就是他们的不是,这样的白玲,只会与白秀以及白家二老更加疏远。

而每疏远一分,白秀和白家二老的心里就会多痛一分。

“哎…”

看着窗外和煦的日光,白璎珞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即便是重生了,即便是知晓前世发生过的事,可有些事仍旧没有办法避免,头一次,白璎珞的心里产生了这样无力的感觉。

正暗自叹着气,沉香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

帖子是从嘉敏翁主府送来的,说若珍若珠想来状元府玩。

想到那对活泼可爱的姐妹花,白璎珞心生喜意,看完帖子吩咐了沉香去应下,打赏了那个前来送帖子的婆子。

一个时辰的功夫,若珍和若珠便到了,身后照旧寸步不离的跟着沈妈妈。

姐妹俩提出要看看小弟弟,白璎珞笑了笑,回头吩咐了乳母去抱来了彦哥儿。

小家伙还睡着,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放在胖嘟嘟的脸颊边,呼吸时,浓密的睫毛似是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轻的颤动着,小模样可爱极了。

“他真好看…”

冲白璎珞比划着,若珠趁身边的人不注意,在彦哥儿的脸颊边亲了一下。

抬起头,正对上白璎珞满是笑意的眼睛。

羞赧的笑了一下,若珠胆子愈发大了,伸手拉着彦哥儿的手,若珠晃了晃,还亲昵的摸了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