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路所认为的爱情,我追着你跑,三天两天追到手,然后?她怎么知道然后是什么,她又没有恋过,紧追了几天然后人就没有影子了,江北倒是依旧那副死样子,冬天夏天他都是这张脸,不会期待不会失望,眼镜就比较苦恼了,喂,没有这样追人的呀,你倒是有始有终呀。

追到半截把人扔下,太没有诚意了吧?最主要的是他的午餐现在没的吃了。

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估计人是不会来了。

“你这个追求者太不务正业了,这点小辛苦都吃不了,将来成不了大事。”手撑着下巴看着江北的方向出声,他就这样一直望啊望的,上课的时候望,下课的时候依旧望,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眼镜试着坐过去观看,除了树叶操场保安室还有什么?奇怪的人:“不然,你就给她一点甜头,吃不到甜头是很容易就打退堂鼓的。”双手抱着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个时间用来睡觉就刚刚好。

江北的脸难得动了动,淡淡地视线从外面抽回,美炸天的脸蛋定格在眼镜的脸上,然后站起身。

去吃饭了。

霍一路忙着赚钱呢,火力全开,最近有些家长不想孩子太弱,跆拳道班就火了起来,一路就来误人子弟了,其实她也星星散散的学过,镇上跆拳道一直就是这个老师教,从年轻教到现在估计霍一路一脚踹出去能踹飞二里地,算是他半个学生,这半个学生冒出来抢生意,老师也只当做自己是瞎的,什么都没看见。

薪水拿到手中,高兴没过半个钟头,都打算放弃追江北了,太难上手了,她一向对高难度的东西不感兴趣的,前一秒才说放弃掉的,漂亮的男人遍天下,等以后有了钱,还愁找不到?

结果后半秒自己给自己抽成了猪头,打脸啪啪啪作响。

江北拎着他的书包,他从来不背,不是扛在肩膀上就是随意那么一抓,眉清目秀只需要那么一出现,就把霍一路的魂儿给勾走了,体内燃起一把熊熊烈火,半途而废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

这就是缘分了,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笑嘻嘻摆摆手:“嗨!”

江北不由得蹙起眉头,调头就想离开,却不想霍一路速度好快,跟在他的身边,肩并肩:“请你吃饭?我拿了薪水。”

江北的视线依旧不肯落在她的脸上,却妨碍不到霍一路对着她发花痴,她发花痴更像是忠于自己的喜好,不是因为江北这个人。

“你不吃我就跟着你。”

江北站定脚,霍一路偷笑,不玩强硬的你就不肯听话,对待男人也是如此,该霸道的时候一定就要霸道。

“吃什么都可以?”

“当然。”她准备好了当冤大头让他来宰。

随便挑了一家店,他前脚进去霍一路大步流星的后脚跟着进来,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闲闲抓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腿在晃啊晃的,真是站没站像,坐没坐样,江北的眉头能夹死蚊子。

冷漠至极的一张脸视线飘向窗外。

“你点吧。”

霍一路将钱全部掏了出来拍在桌子上,她就这些钱,所以你请随便,她不介意,大不了留下来给人家洗碗。

江北一动不动,他不肯点,那边服务生已经站的小腿都要发麻了,一路干脆接过来菜单,那就按照自己的胃口吃,她对吃没有那么讲究,自己平时随便吃点能吃饱就好,这是遇上他了,面子还是要的,不然岂不是叫别人瞧不起她。

“喝什么?”

“奶茶。”

服务生快手快脚将奶茶端了上来,被子里还有让人看了就觉得浑身舒爽的冰块,她拿着吸管搅动了几下,吸了一口,好过瘾!

拿着自己的杯子递过去,江北终于肯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过脸更加的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冻了几十年的冰坨然后从冰柜里刚拽出来的,还冒着清凉的白烟呢:“做什么?”

“喂你喝奶茶咯。”自己不喝,不就在等我喂你?

江北伸出手去端自己的那杯,没有着急去喝,而是轻轻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霍一路又不是第一次被打击,打击着打击着也就习惯了:“你说过的。”

“那你还纠缠我?”江北陈述事实。

话讲明,大道各走一边,她还做纠缠?

一路举着杯子送到他的眼下,他喝不喝是他的事情,她送不送这是自己的事情:“不追就让自己后悔,以后的事情谁料得到,也许追着追着我就突然不喜欢你了呢,那个时候你让我追,我也懒得追。”

她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因为江北就着她的吸管再喝奶茶,这个男生他很奇怪,中邪了?

一个时刻对着你冷着一张脸,眼睛里喷射出来冷箭的人现在突然对着你放松了下来,说不过去的,理解不了。

“鬼上身啊你?”

“想着以后可以再也不用见到你的光景,突然兴奋了一下,大学毕业以后我就会结婚,娶个有古典气息的身材…”江北比了一下,大概是两个圆那么大的:“脸蛋也好看的,然后去好好过日子。”

霍一路沉下脸。

什么叫做给脸不要脸?

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兄台,你是当我死的?我人还没断气呢,你就打算绿裙子给我来一条?她不喜欢绿色,非常不喜欢。

“那挺可惜的,也许我就要纠缠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我的阴影里,你追谁我就出现,烧她的手你看有谁会喜欢你。”一路敲敲桌,想气死她?

她七八岁就会将她那个死鬼老爹气的气短,比气人,谁有她厉害?

 

032 做人的资本

“你追我,你拿什么追我?”江北问。

“心咯。”不然脸皮吗?

“就你现在这样?骗骗小孩的钱?卖卖早餐?还是将来打算收点保护费?当然你可以做的不错,拿命去博会有点市场的,被人砍死就烂命一条,我呢?我有大好的未来,靠脑子可以出人头地,靠脸可以吃遍天下,靠你?”江北一脸嘲讽,女流氓就了不起啊?

一路无言,她习惯被人看扁了,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谁都可以看扁她,胸口上压着一块大石,这样的感觉很不爽,但是命运有些时候不是你起了挣扎就会改变的,不然全世界有多少的人都在挣扎,有谁改命了吗?

“你自己都瞧不上自己,或许还没混出来名堂,就杀了人蹲大牢去了,你追我?”江北脸上的嘲讽越来越重。

他在天上飞,她在地上爬,完全不同的物种,搅和到一起?她配吗?

霍一路翻脸,她的脾气来的非常快,砸了杯子一脚踹开椅子,瞧不起她?

凭什么?

“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

服务生从楼下冲了上来,躲在楼梯看着,不清楚楼上唯一的这一桌因为什么闹成这样,还砸了东西掀了椅子,坏了是要赔钱的!

“我不懂也不需要懂,有些东西看看就好,不属于你终究不属于你,没资格不是吗?”

霍一路真的很想一脚将他踹到楼下去,或者拿着那些碎掉的玻璃片直接划破他的喉咙,他讲话真难听,他如果是个哑巴就好了,这样就完美了,或者有根针能把他的嘴巴缝上也很好:“资格?你和我讲资格,我能有什么资格?你以为我是富二代还是谁流落在外面的千金?演电视剧啊?”

抛开手上的奶茶杯,今天这顿饭不请了,她的心情不好。

留给江北一个背影,这是霍一路追求江北以来第一次甩下人自己跑了,回到水泥管里,她住在这里没人来骚扰她,赶来的也得衡量衡量自己有没有那两把刷子,越是想他说的那些话越是生气,气的耳鸣,掏着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贱人!

瞧不起我,我让你瞧不起我!

经过的人听见水泥管里面的闷响快速绕路,谁知道是什么神经病住在里面,一拳一拳打在水泥上,不会痛吗?

阴着一张脸,这辈子如果不做人,就只能做一条死狗,一条被人瞧不起的死狗。

霍一路租了房子,等于告诉镇上的人,她这个姓霍的今天开始和那一家子姓霍的没有关系了,做人就从人最简单的做起。

交了房租,手里毛也没剩,她其实是可以省掉这个钱的,毕竟水泥管也叫家。

第二天晚上跟在江北的身后,跟了不知道有多久,他在前面缓缓走,她在后面慢慢跟,小巷里就剩他们两个,霍一路开口:“喂,我做人。”

过了一响,前面的人勾勾唇:“那是你的事情。”

“江北。”霍一路双目直视着他的背影:“现在的我又没有那么一丁点让你觉得喜欢了?”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样矫情肉麻兮兮的话压根就不应该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恶心!

隔夜饭都要吐了出来,呕!

背对着她的人只留一抹身影给她,等的太久,她觉得也等不出来什么答案,准备要放弃了,那人开了口:“没有。”

就知道会这样。

霍一路一路小跑,笔直照着前面的人冲撞了过去,不管了,这种苦情戏实在不太适合她,追上以后上手直接去掐他的下颌,因为身高问题,动作有些僵硬,霍一路的手仿佛这个动作无师自通,江北的腰间多了一只手然后用力推倒墙上,她犟起来和牛一样,江北最不喜欢的就是动粗,现在身体动弹不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亲下去再说。

胡乱亲了一通,弄了他一脸的口水然后人就跑没有影子了。

江北的脸越来越黑。

进门的时候老头子甚至以为孙子是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还是刚从非洲回来?不对呀,他早上才离开家去学校,半天时间从非洲飞一个来回,时间不够用吧?

一个月后,江北的窗外有人敲着窗子,一下跟着一下,声音不大,倒是有点像用指甲挠着玩,他睡的很警觉,黑暗当中睁开双眼。

类似于指甲挠玻璃的声音,外面有人。

开了门。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

霍一路半躺在墙边,捂着自己的腹部,睁大着双眼,嘴唇已经失血过多发白,看见他来,起先人都是看不清的,这也就是她,换个人早就跑不掉了,努力聚焦聚焦,然后笑了出来,笑容在鲜血里显得这样的美丽。

“好久不见,我的情人。”

她的身体很痛,现在的姿势很怪,但是没有办法移动,稍微一个移动不好也许就马上挂掉了,她原本没想跑的,拼不过那就是死,孤孤单单的死在一条没人经过的巷子里也挺好的,和星星作伴,今晚星星挺多的,你看一闪一闪的,也许过个几个小时天空中就有霍一路这颗星了,也不清楚是发了梦还是怎么样,她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是跑回来想看他最后一眼。

干净。

真是太干净了,从所未有的干净,羡慕不来的干净。

看到了这张脸,她睁大眼珠子努力去看,他一出现黑夜当中都亮了起来,她觉得身体也暖了起来,不像是刚刚那样只有冷,入骨的冷。

江北皱眉,又是那副嫌弃的表情。

一路懒得看他的表情,只是看他的脸,专心致志看着,像是欣赏着世界名著,她没有见过所以会喜欢,你有没有这样的时候呢,听说某本书非常的出名,然后自己又不是很想看,但是架不住旁人一直说多好多好,然后你就懵懵懂懂的拿过来看了,因为太高深,看不懂,所以觉得世界名著果然就是名著,令她向往。

“你去打架?”江北冷冷问出口。

 

033 我养你全家

打架?

多单纯的人。

她去争地盘。

试着站起身,站起来的过程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血还在流,也不知道被捅到哪里了,随意的摸了一把,掏出来一把的钱扔在地上,这是她承诺过的,我养你,就养你全家,我说话算数。

我霍一路吐出去的吐沫就成钉,没人需要你做什么,我死了你就安静了。

“我走了。”

挪动着步子,一步一步艰难向外移动。

江北将人放在床上,他掀开她的衣服看了一眼,有些触目惊心,没有见过这样的刀口,那样的深,甚至他隐约还能瞧见脂肪,里面有白色红色的东西,他盯着在看。

“好看吗?”霍一路失血过多的嘴唇动了动。

“我去报警。”

闹的这样的大,不报警解决不了的,真的要是出个万一,问题就大了,从任何角度出发,他都应该报警,霍一路挣扎起来,拽着他的手,她现在这个样子坐起已经是顶天的难度,动一下五官跟着扭曲,报什么警?

“别去。”

说完一句话人跌了下去。

人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她半睡半醒之间,也分不清自己是醒的还是睡的,说的是真实所想的还是梦中所梦,伤口很疼,疼的她指甲狠狠划过他的皮肤,没有止疼针,需要靠毅力去扛,睁开眼睛惊恐地瞪大在瞪大,仿佛要将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一样,然后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老头子过来给霍一路清理伤口,他见到伤口的时候就想打电话报警,反应动作和江北如出一辙,不过为什么现在没有报警,或许只有那祖孙俩才清楚吧。

霍一路高烧,温度一直降不下去,她半梦半醒嘴里也不干净,骂着人。

“…要我怎么样?我也是人,也是需要你的,你怎么不去死?你们一起去死,通通去死…”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她嘴里说的那个她不清楚是男是女,她一直在叨叨的说,说道激动处就会飚脏话。

“认命,你就输了。”

认命?

她不认命,她怎么会认命,她的命贱,但不见得就短。

第二天下午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屋子里的摆设,然后她对自己笑了笑,命果然是贱,这样都死不了。

呵呵笑着,却引起了咳嗽,这么一咳要了老命,只能忍着,双手拽着床伴,额头上后背都是冷汗,越流越多,伤口处仿佛有人拿了手扒开伤口往外拽,硬生生的要拽开伤口,她疼,她难过。

闭着眼睛撑着,她不信自己撑不过,最危险的不是都熬过了,捅个偏寸也许命就没了,可她命大,她没有死,那就不会被眼前的这点伤干倒。

老头子进门打算看看她醒了没有,今天诊所停业,他也不想惹麻烦。

“醒了?”

一路不吭声,或者说她现在根本无力讲话。

老头子话多,无非就是说她这样下午早晚小命交代,做什么不好,她去混这条路,富贵路哪里是那样好走的?今天是被人捅,明天就是被人活劈,再是自暴自弃也没有必要这样做,一路就当他的话是催眠曲,不困也要让自己进入梦中,只有进入梦中她才可以忽略掉疼痛。

江北放学回来,老头子出去外面了,家里就剩他和霍一路,霍一路现在半死不活的,谁知道她哪天死?按照她现在这副样子,活不活得到明天这都不好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刚喝了一口,那边床上的人哼哼,哼的是什么他听不清,手臂突然挥动了起来,手臂一动可能是牵扯到了伤口,额头上的冷汗唰唰往下掉,江北的睫毛翘了翘,看着她这副样子,他会想,也许她死了会更好受一些。

不然呢?

一个女人跑出去和人家争地盘?你是有多不怕死不怕砍?有多强大?在强大的人没有人护着,死就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她才多大?

人家搞死她就像是搞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轻松松就碾死她了。

或许男女早就平等了,但某些客观条件上,不存在平等,男的可以光着去街上走,但女的不行不是吗?

坐在窗边,窗上的那些木板已经被拿掉,外面的光线可以可以照射进来,虽然五点多了依旧还有光线刺刺地照在手背上,少年坐在窗边,少女躺在少年身后的床上挣扎,每挣扎一下就是在挣命。

她命大,那一刀没有要了她的命,七天以后霍一路突然跑的不见影子,江北也懒得管她,原本就是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已,她去哪里,他并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