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毛线只有莲漪控制他,他却治不了莲漪呢。

席间不少人便问起了苏小昭,那些熟悉她的扬州贵客更是赞叹有佳。她不好脱身一直待到宴席结束,又习惯了去帮师姐们收拾宴席,席后的善后工作可是个大工程,待全部忙完月已初上,她抬头看一眼,又是满月。

又是满月?还是满月竟一直没有过去?她怎么记不清呢?

看向莲漪的房间却是没有点灯,院子里宁静着,像是没有人。她便闲下来,在院子里等着莲漪回来。

她没有见过坊主的住处,只觉得莲漪的院子是七秀坊里她见过最美的。

中庭海棠浓,一侧莲池盛,都是花期最好的时候。

她觉得很奇怪,心里明明介意今天在坊主身边看到的那个女人,却好像有另一种声音在不断的让她忘记。

她本想沉大师兄还没回来好好想想,却不自觉的出了神儿反正,发呆本来就是她改不掉的毛病……

忽而一池红莲摇曳中似有水声,她疑惑着去看,一看之下却是大惊只见月光下莲漪仰面在池中,一池青丝飘散开来,不知是昏是醒。

她正要喊他,他却正睁开眼来,看她一眼,便浅浅的挂上笑意。

“大师兄……做什么吓我……”

莲漪缓缓站起来走向岸边,一边轻笑着,“吓到你么?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发现我”

苏小昭这才注意到月光下他黑发如藻滴着水珠,依然是白天那身舞衣,只是已除了璎珞,只剩绯红。浸湿的绢纱红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着身形,微敞的胸口上有水淌下去,月光下映着微光,一直淌进美好的腰身

她的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落,只觉得一池红莲妖娆衬着眼前的人,火红得像要烧进眼里去。

她试着说点什么来打破让人心口悸动的静默,“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当心着凉……”

莲漪站在水里却没有上来,池边的水不深,只刚及他的腰臀。苏小昭方才来时以为他溺水一惊之下跪在池边却刚好与他持平。莲漪能够直接看到她的眼,笑着仿佛漫不经心道:“只是冷静下,想点事情。”

想什么,他却不再说。

苏小昭隐隐觉得会不会与白天席上的女人有关,但不容她有时间去想,莲漪已开口问她:“你说过想要奖励,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什么?”

月光下他的笑容像暗夜的精魅,蛊惑着,让人什么也无法去想。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色从胆边生,为他这一笑只从此当了采花贼也在所不惜

没有回答,她只是倾身向前,双臂撑在池边,探出身去落向那还带着池水温度的柔唇。

唇凉如水,轻软的带着红莲的香气。

退开时双眸淡然,爱咋咋地做都做了,就算师兄生气她也认了。

可是她却没有在莲漪眼中看到怒意,那双眼依然含笑,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就这样?”

她一怔,脑筋隐隐有些转不过来。

莲漪向她靠近了些,眼底笑意更浓,仿佛已经带了戏谑,“你想要的就只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会更贪心一些”

话音刚落容不得她反应,苏小昭已经惊叫一声被莲漪一拉跌进水里。

她一时失了平衡跌向深水里,没上没下找不到地面突然身子一轻被人托出水面,她捂住鼻口咳了几声咳出呛进去的水,随即却发现自己被莲漪抱在怀里。

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臀将她托出水面,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让苏小昭一时僵硬动弹不得。

莲漪还在笑着看她,他的眼睛那么深,让她看得连手都忘记放下来,小心翼翼的用脚试探着够不到的地面,不知道该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还是不要放下来……

莲漪一只手托住她,腾出另一只手拉下她的手,笑着细细看她的脸。

苏小昭突然很庆幸自己回来前便卸了妆,不然此时被池水一泡一定是个大花脸。

她的手无处可放,只能轻轻搭在他身上,隔着被浸湿的薄薄绢纱他身上的温度清晰的传来,让她连一点力也不敢用。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小昭也很好,单纯着,没有过伤害,没有过悲哀……

这种感觉似乎也很奇怪,明明认识小昭才只月余,明明从一开始他认识的她便是这个样子,可是却像已经看了她很久很久,她的眉她的眼早已经刻在心里,却依然没有看够。只觉得心里浮现的都是不曾见过的她悲伤的样子,好想用现在这个宛若初生的小昭代替。

可是那些曾经的伤痛,可以忘记吗……

不能忘,不该忘。

那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一切。

莲漪收紧手臂把她贴得更近,不等她有一丝拒绝便吻上她的唇,辗转流连带着莲香,却像要用尽全部力气。

这可以是一个最美的梦,全盛的七秀,飞扬的莲漪,简单的小昭。

这里是梦,所以幸福唾手可得。

苏小昭只微微的惊愕无措却不曾有抵抗,任由他深入着,不知何时已抵到了池边,在莲漪稍稍离开她时看到了那双漫上温度,渐渐燃烧的眼。

那么漆黑,却在烧着,烧出一片荒凉与悲伤。

她不知道,大师兄的眼里为什么会有荒凉他是那般耀眼,风华绝代意气飞扬,连一丝阴影也染不上……

可是此时他的眼,漆黑荒芜得让人心疼。

她抬头去吻了吻他的眼,慢慢下落到他的脸颊,唇角,厮磨着,只觉满心的痛。

莲漪在水里拉开她的衣带,慢慢的探进去,一寸寸点燃她被池水浸得冰凉的皮肤,一寸寸吻过她的脖颈,吻过胸口。

苏小昭眼中微微迷茫着,她不迷惑什么,只是单纯的迷茫。

只是不知道大师兄为什么会中意了她,为什么会有那般疼着爱惜着的眼神,这可以属于她吗……?

也许她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她只能攀附着,随波逐流,全心全意只想着眼前的人。

此生,她不需要再想其他,只需要想他一个。

天微明时苏小昭恍惚醒来,面对陌生的房间茫然片刻,随之后背传来的温度却提醒她在什么地方……

拦在腰上的手似乎没有放开的打算,但是被人看到她睡在大师兄房间里似乎不太妥当。

她轻手轻脚的拿开莲漪的手,抱了床脚边还湿成一团的衣服就准备开溜,没走出两步就被拉住衣角,只围在身上的衣服顿时滑落下来。

“师师兄”

莲漪一只胳膊肘撑在床上,弯弯着一双眼瞧着她,“这就走了?”

“被,花岁姐看到……就不好了……”

莲漪轻笑却不再拦她,“别穿湿衣服,去柜子里拿我的衣服穿,今天花岁不会过来。”

他歪歪头,一缕长发垂落在光洁紧实的胸前,窗外第一缕光正照进来,半明半暗间显出他胸膛的光影。

苏小昭忙转身去找衣服,然而窗外投进来的光线照到她的后背,衣服却再一次被莲漪拉住她转身正要小小的抗议,却见到莲漪些微凝重的神色。

“怎么了……?”

莲漪坐起身,拉住她却扳过她,让她再次背对着自己,手指抚上她的背……晨光里,她后心口的位置上,却隐隐有一只蜘蛛的形状,宛若胎记。

“你知道你背后有胎记吗?”

苏小昭不知道他为什么特别在意这个,只是他凝重的语气让她不得不认真回答,“背后我又看不到啊……但是跟师姐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没听她们说过……”

莲漪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是这蜘蛛一样的胎记让他隐约觉得不妥,就好像那不是胎记,而是深植在皮肤之下的蜘蛛,一点点散发着毒素。

他只能找点别的事来转移下话题,围了□起身道:“我替你拿衣服”

然而他却听到小昭“呀”一声,还未回头便感觉她摸向他的后心口道:“师兄你背后也有个胎记”

她抚摸的位置,却与她背后一般无二。

莲漪只觉一股凉寒从脊梁渗出来,侧目却压了声音问道:“什么样子?”

小昭的手指轻轻划着,透出几分诧异,“好像蜘蛛……”狰狞着八条腿,仿佛连蛛腿上的毛刺都清晰可见。

莲漪那么完美的人,身上竟然有这样狰狞的胎记……

莲漪转回身不让她再看下去,他的神情虽平静着,心里却已经漫开了寒意。

他低头面对她问道:“小昭,如果要你跟我一起离开七秀,你舍得吗?”

苏小昭微微愣住,随即些许急问:“为什么离开七秀?是因为我们没成亲就在一起吗?那我们可以请坊主为我们主持……”

在这个七秀坊不会有人阻拦他们在一起,可是她却看到莲漪似有若无的摇了摇头。

“没事。”莲漪淡淡说着,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感觉到她紧贴的温度可是即使抱的这么紧,也像是抓不住。“没事……”他轻轻重复着,却不知是在安她的心,还是安自己的心。

可是他开始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留太久了他的脸埋在她颈窝,低低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传出来,“小昭,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七秀坊,你会来找我吗?”

“师兄?”

她微微的茫然无措,不知道他为何说这种话,更不知道他为何改变了他问的话。

他要离开七秀?不再是他们一起?

他要去哪里?

火开始烧起。

但莫小铩可不是个榆木脑袋,他当然知道里面莲九笙和苏小昭的情况可能不妙,如果就这么一把火点了,只怕他们两个逃不出来。

所以他让流云寺的和尚扎了数个巨大又耐烧的火把,人手一把走到哪儿烧到哪儿,硬烧出一条路来。

就算再妖异鬼魅,蛛丝也只是蛛丝,毕竟耐不住火。

不久他们开出了一条路,边烧边前行,四周一片蜘蛛焦糊的味道。

只是站在了塔下面,抬头望着那只足有塔高的巨大的蜘蛛,却当真冷汗直冒,只消一只腿踩下来,只怕就得扎个透心凉。

“没事的,莲九笙说过这玩意儿不是真的……”

“可是莲公子也说过被碰到只怕真的会受伤。”

“……”

MB,那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番外 浮生一曲,梦靥三生(九)

他们遣退了来帮忙的武僧,毕竟到了冒险的时候,只怕这些和尚应付不来。另一方面他们留在外面,万一发生什么再次被困住,好歹也有人再开一条路。

所以阿川也一并留在外面,留个接应以免全军覆没。

莫小铩抽出背后重剑一跃,向蜘蛛的巨腿横空砍去

这就是莫小铩了,索性不知道是什么,砍了再说!

他砍得爽快,那巨大的蜘蛛腿甲克崩裂,眼见就要砍断,那些碎片却又像受了吸引似的倒飞回来再次聚合。

蜘蛛腿在不停的踩,每一次剁到地上都刨出一个深坑。

莫小铩在庆幸这丫只有八条腿,而且它笼罩在浮屠塔之上,能用来对付莫小铩的便只有四条。

这要换成一条蜈蚣,今儿就谁也别想躲了。

莫小铩仗着身形灵活一边躲着蜘蛛巨腿一边就闪进了塔中,他一进塔,蜘蛛也就无可奈何。

潇潇却看得脸色发白,身手好坏不论,叫她去跟一只大蜘蛛躲猫猫……?

腿软!

棠飞一看也就知道不能指望她,既然莫小铩的方法可行,自己跟进去也就是了,这丫头

“潇潇姑娘和阿川一起留在外面吧,需要带什么药进去都给我。”

潇潇忙不迭的掏出一堆药瓶药包,这个是抹伤口的这个是提神醒脑防幻觉的巴拉巴拉……她一直无处发挥的知更鸟习性终于爽爽的过瘾了一回。

纵是棠飞密探出身记忆力非凡,也忍不住稍稍混乱了一下。

他把药都揣了起来,让阿川照看好潇潇,便效仿莫小铩闪躲着窜进塔里。

塔里一层层厚厚的蛛丝就像挂了无数纱帐,让人觉得一路走过好像脸上手上都痒痒的挂着细细的蛛丝,却无论怎么抹都抹不掉那种感觉。

他们一层层往上走,除了蜘蛛网和上面大大小小的蜘蛛,倒没有什么危险。

这里的浮屠塔只用来存放骨灰,所以多都不高,最高的这一栋也只有七级,却构造怪异,只第一层稍微宽敞,从第二层开始像被挤压过似的高度连站直身体都困难。

棠飞默默的算了一下,照外面的高度算起来,第七层应该也是很宽敞的。否则还真不知道这么狭窄要怎么动手了。

第七层里被蜘蛛丝结成的茧子牢牢包着,棠飞背后插着跟火把,点着了烧开,先将火把伸了进去清除门口的蜘蛛,并防止被突然攻击,随即两人才跳了进去。

第七层果然很高,抬着头才能看到屋顶,半空里蛛网交错,苗丝丝正坐在一束蛛丝上笑眯眯的瞅着他们。

她在笑,但目光就像在看两只小虫子。

随便踩一踩,也就死了。

“你们两个,不是我中意的类型。”这句话是肯定句。

就像在笑他们明明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还要自己送进来不中意,那就杀掉喂虫喽。

苗丝丝笑起来很媚,可那紫色的唇,浓重的妆,掠过头发的黑色指甲却让她的媚看起来宛如妖魔。

她那看蝼蚁的眼神,变成了在看虫子的食物,格外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莫小铩已经眼尖的从那一层又一层蛛网中找到了苏小昭,闲聊到此为止

他一把抽出重剑就一跃踏着蛛丝向上“该把人还我了,大婶!”

重剑一抡大片蛛丝切断纷纷而落,下方的棠飞在面具后面黑了黑脸,躲过向他盖过来的蛛网,掏出怀里几个潇潇特地嘱咐过的瓷瓶就扔向墙上打碎。

清凉的气息飘散着,苗丝丝眼神一冷,就知道他们防着她的幻术呢。

又是外面那个万花的小丫头么。

可惜那小丫头毕竟没有进来,眼前的男子虽然有药,却终究不知变通。

她向后一跃离开脚下被莫小铩砍断的蛛丝,身子轻盈得竟像在空中翻舞,稳稳落在别处。虫笛声起,这一次出现的竟然不是虫,而是蛇。

无数条小蛇从墙缝里钻出来,甚至有蟒蛇攀着柱子和蛛丝游下来,而这里本来根本不该有可以让它们栖身的地方就算莫小铩和棠飞挥刀砍断大蛇,却又有无数小蛇缠住他们的腿脚手臂,那些蛇又细又多紧紧贴着身体缠着,有一切机会就缠上来,甩不掉抓不开。

莫小铩的重剑完全对付不了这些紧紧缠在身上的东西,棠飞起先还能用长刀削掉一些,然而那些蛇便迅速向他持刀的右臂缠去直缠到他无法挥刀。

待他们基本动弹不得,两条蟒蛇便游走过来,用它们的身躯将两人牢牢缠了个结实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