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在迟北城的镇北王府中,地位比较特殊。不是正妃,也不是侧妃,连姨娘都算不上,只是因为这两人是被靳国皇帝送来的,迟北城不好拒绝,便让她们住在府中,生活标准是按照姨娘的标准,但府中的下人都是称呼她们为姑娘。

两人出身算不上是显赫,但也是三品大员家里的庶女,此番被皇帝赐来,本来以为可以得到另一片天地,谁知道遇上了这么一个不近女色的王爷,心里叫苦不迭的同时,也在相互暗暗较劲,看什么时候,谁能够率先得到王爷的宠幸。

嫩绿色纱裙女人名为王珺,她长得倒是温婉贤淑,平日里的性子也算是比较温婉贤淑的,此时见到迟北城为了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客人,竟然迟迟没有动筷吃饭,便主动开口劝道:“王爷,看来这客人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才迟迟未至。您舟车劳顿,不如就先动筷吃着,然后一边等待客人,这样,应该也不算迟。”

王珺终于忍不住说出这番话,心中却在忍不住腹诽这个客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是让最讨厌等待的王爷在这里足足等待了这么久。

不过她说出这番话之后,迟北城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似的。一旁的人也都是这幅模样,根本不对王珺的话作任何反应。

王珺就像是隐形人似的,说的话没有一个人听到,瞬间成了跳梁小丑,坐在那里尴尬不已。

她完全没有想到迟北城会是这样的反应,她说出这番话,本来只是基于想要关心关心王爷,怎么会…

坐在她旁边,模样长相看起来可爱单纯,事实上内里的心思却是一点儿都不单纯的淡紫色广袖长裙女子林雅,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这个王珺,想得还真是够简单的,王爷做事向来有分寸,等不等人,他心里自然明白,可是能够容忍旁人在一旁置喙的?她说出这番话倒好,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想着想着,林雅心里又是觉得舒畅了两分。

尴尬不已的王珺,等了好一会儿才得到了迟北城的答复。

迟北城慢悠悠地开口,眼睛都未抬一下,看都没看王珺一眼,语气很是随意:“若是不愿意等,就滚出去。”

王珺听了话,当即大惊失色,慌慌忙忙站起身退到一边,朝着迟北城跪下,诚惶诚恐地压下头,声音颤抖:“妾身知错,不该随意妄言!”

迟北城平日里的为人,绝对不像是面对宫长月时的温和友善,至少王府中、军队中、朝廷之上,畏惧他怕他的人,比比皆是。也由此可见,迟北城真正的性格,是何等强势。

此时迟北城也懒得多说什么,瞟了王珺一眼:“起来吧,自己好好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一点要给面前这个女人留面子的意思。

王珺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低下头。

迟北城此话一出,让王珺旁边的林雅也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心里却是在暗自揣测这个能够得了王爷如此对待的贵客,究竟是谁。

她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王府管家从外面迈进来,冲迟北城说道:“王爷,钰公子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玄衣的宫长月,慢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流沁明敏二女。

迟北城站起身,他身边的一众人也随之站了起来。

迟北城勾起唇角,冲宫长月点点头:“来了,请坐。”

宫长月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开口,径直在迟北城旁边特意留下的那个空位坐下,她的左手边便是迟北城,右手边,却是迟北城府中的王珺。

王珺刚才被迟北城说了一顿,此时根本不敢抬眼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是谁,只觉得一股压力从天而降,让她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然后,一抹深沉的玄色,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这便是王爷的贵客,钰公子?

王珺想到,有些忍不住想要转头去看宫长月,却又思虑到刚才迟北城的态度,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安安分分地坐在原位。

宫长月坐下之后,迟北城才拿起筷子,态度颇为亲昵:“这几道菜都是我府中厨子的拿手之作,也是靳国的特色菜,你尝尝看。”

一旁下人还有桌上王珺、林雅二女都对迟北城的此番态度感到惊异非常,而且他们还震惊地发现迟北城竟然没有自称本王,一直都是用“我”自称的!

桌上坐着的人,还有见惯了大风大雨的老管家都没有因为这点小事情而动容,倒是显得他们有些大惊小怪了。

宫长月哪里会在乎别人,她听了迟北城的话之后,点点头,随意应了一声。

她身后的流沁拿起筷子,开始为宫长月布菜,宫长月稳稳坐在那里,一番派头,比起东道主堂堂镇北王来,都要大上那么几分。

终于等到一顿饭吃完了,迟北城与宫长月去了书房,留下一地闲言碎语。

书房内,一个美貌侍女站在一旁为宫长月两人沏茶。

她应该是迟北城身边的大丫鬟,像她这种大丫鬟,从小过的生活,比起一般的大家小姐来说,都不会差到哪儿去,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上好的锦缎,浑身气质自然和一般的粗使丫头不一样。

此时看她的这番动作,应该是特意修过茶道的,而且应该也是颇有造诣,一番动作也有了淡淡的悠闲韵味,倒是蛮赏心悦目的。

“请用茶。”那大丫鬟先是将茶杯放到了迟北城面前,然后再将另一杯茶,轻放到宫长月身前,一双美目笑盈盈地望着宫长月,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

迟北城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在自己身边跟了许多年的大丫鬟的眼神,再瞟见宫长月身边那两个虽然性格各异,但是却格外遵守本分的侍女,心中顿时升起不悦。

“下去吧。”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冰寒。

那大丫鬟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连忙福身应道,然后退了出去。

“关于那件事情…”迟北城说着,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宫长月身后的两人。

宫长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们会一起。”

迟北城愣了愣,没有多问什么,继续说道:“去皇陵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时,可能还要等上几天。”

“为何?”宫长月皱起了眉头。

虽说她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毕竟要复活青晨的东西差不多都到手了,就剩下这个赤炎神木,她肯定是想早一日拿到,早一日安心的。

提起这个,迟北城的神色有些无奈:“我回京,陛下肯定知道,我定是要进宫一趟的,还有…私闯皇陵,本就是死罪,所以我们还是要好好部署一下的。”更何况,他也算是皇族中人,若是此行被揭发,那恐怕是株连九族的事情,所以他们还是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以确保万无一失。

隔了好一会儿,宫长月才勉强同意。

“好。”

不过她脸色不怎么好看,拂袖起来便走了,桌上那杯热茶,竟是动也未动。

迟北城望了宫长月离去的背影许久,眼神闪烁着晦明莫测的光芒,然后,他低声开口,自言自语般说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让你如此…”

这话说出口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的迟北城顿时一愣,随即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自己在想些什么啊…”

他低吟道,然后仰起头,柔顺墨黑的头发顺着肩膀滑下,勾勒出一抹深沉美丽的痕迹。

屋外的阳光越过门框,落了进来,投射在他的脸上,让迟北城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那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侧脸完美的线条。

迟北城缓缓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一抹深沉的背影,越行越远…

一声淡淡的叹息,带着复杂的情绪,落在房间的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接下来几天,迟北城都忙碌不已,每天都是很晚才回来,不过这个时候他通常都会到宫长月住的雪苑坐一会儿。有时候宫长月睡得早,他回得晚,他也没有生气,听了消息之后便是笑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一举动,不得不让人遐想连篇。

对人不假辞色、冷情冷血的镇北王,竟然会如此对待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这也不得不让人深究,这镇北王所谓不近女色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了。

以前大家都认为,镇北王是在军营里面呆久了,或者是镇北王有着过人的意志力,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镇北王不近女色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他——喜欢男子。

断袖在靳国并不算是很盛行,但有还是有的,可是堂堂镇北王,在百姓们心中如同天神般强大的人物竟然会流出这样的传言,就不得不让人震惊了。

百姓们的八卦之火是猛烈的,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是人人心中的八卦之火呢?没等多久,这个匪夷所思的流言就传得整个靳国都城沸沸扬扬,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这日白天,迟北城没有出门,而是坐在书房处理公文,等到事情都忙活得差不多了,他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站在一旁,常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问道:“对了,你可知道,钰公子在做什么?”

小厮摇摇头:“奴才不知道。”

“是嘛…”迟北城说着,便想站起身来。

那小厮望见他的动作,急急忙忙开口:“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迟北城今日心情颇好,便没有计较小厮越矩的事情,还带了几分笑意地看向小厮,刻意打趣道:“本王要去雪苑,怎么,你还要管着本王不成?”

小厮连连摇头说不是,但一张脸的脸色憋得很是难看。

迟北城眯起眼睛,看出了小厮是有话要说,便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沉声问道:“什么事,说!”

那小厮犹犹豫豫,还是开口:“王…王爷,您还是…还是避一避吧,不要…不要去那个雪苑找…找那钰公子了…”

他望着迟北城的眼睛里,满是恳求。

那些难听的流言,他可都是听在耳里的。一开始他还觉得是那些人嫉妒自家王爷,便说出这些话恶意中伤自家王爷,但这事儿却是当不得真的。但慢慢的,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关注自家王爷的动作,发现他真的天天都往那雪苑跑,而且对待那钰公子的态度,还真有那流言中的几分意思。

于是,他害怕了,这才有了这一番话出口。

迟北城几日来忙着各种公务,并没有听到这种流言,便皱了眉头:“为何?”

这个小厮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对他的忠诚自然不用怀疑,而他说出这番话,也必然是有什么原因的。

见那小厮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迟北城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又问:“告诉本王,你为何会这么说。”

小厮心知这次肯定是躲不过去的,眼一闭,牙一咬,便狠下心说道:“外面都在传王爷您是断袖!你喜欢的就是住在雪苑的那个钰公子!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都是这件事情!大家都说得很难听!奴才不想王爷您被这种流言中伤!所以奴才也不想您去雪苑见那个钰公子!”

大声将这番话吼出口,小厮带了几分期待和恳求地望着迟北城。

迟北城沉默了,他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这个。断袖…吗…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觉得愤怒或者生气,心中的平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他真的…

迟北城皱了皱眉头,硬是将这个想法逼出脑外。然后,他笑着拍拍小厮的肩膀:“好了,别去相信那些没影儿的事,事实是怎样就是怎样的,清者自清。本王找钰公子,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选择不去呢?”

小厮被迟北城的一番话说得愧疚不已:“奴才…奴才错了,奴才不该去相信那些谣言,王爷,您快去吧,耽误了事儿可不好!”

他望着迟北城,眼中的相信是如此明显。

不知道为何,迟北城心中有愧疚一闪而过。

“好了,走吧,等会儿就该吃饭了。”他望了望外面的天,已经快要暗下来了。

“是!”小厮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正准备出门,就看到一个女子端着一个托盘,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是王珺。

“王爷,您这是要出去吗?”王珺望着迟北城问道,脸上的笑意并未减去半分,那双剪水秋眸仿佛会说话一般,闪烁着亮光望着迟北城。

迟北城淡淡应了一声,看不出喜怒。

王珺显然有些修为不到家,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向前走了几步,柔软的腰肢仿佛扶风弱柳,盈盈不可一握。

“王爷,妾身今儿特意进厨房为您熬了一碗汤,您尝尝吧!”她说着,充满了期待地看着迟北城。

迟北城扬眉,目光随之落在王珺手中托盘的碗中。

迟北城想,喝碗汤应该耽误不了什么时间,便点点头:“看起来味道似乎不错,过来,放下吧。”他知道,这个王珺,熬汤的手段算是一绝,近日都在外面奔波,许久没喝到她煮的汤,倒是有些怀念了。

于是他在书桌后面重新坐下,看着王珺走过来,将手中的汤碗端到他的面前。

迟北城拿起汤匙,喝了一口,顿时点点头,称赞道:“嗯,味道不错。”

王珺得了赞扬,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

“这里还有几碟小菜,王爷搭配着吃,味道应该更好的。”王珺说着,又将身后侍女挎着的食盒中,端出几个精致的小碟子,银筷也被他摆了出来。

迟北城也没有拒绝,拿起筷子夹了点小菜,搭配着吃,味道果然很好。

当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王珺一边为他整理着凌乱的书桌桌面,一边仿佛很是随意地说到:“雪苑的那位钰公子,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啊,看起来挺神秘的样子,他也是靳国人吗?不过妾身觉得,他们住在我们王府的时间,还是不要太久的好,毕竟是…”

她的目光无意在迟北城脸上扫过,却发现他早就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满脸都是阴沉。

“王爷…”王珺喃喃地唤道。

其实她说这话也勉强算是合情合理,王府中没有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地位高的,除了王爷迟北城,和郡主迟律儿之外,便是她们两位姑娘了。虽说王爷一直没有进过她们的房,但还是吩咐过下人要对她们恭恭敬敬的。

王府中的事情很多,没有一个女主人打理是肯定不可能的,郡主迟律儿天生性子活脱,不喜欢做这些事情,所以王爷迟北城便吩咐让王珺来打理这些事情。

所以,王珺虽说不是王妃,不是侧妃,更不是姨娘,但半个女主人,还是算得上的。

王珺最近听到了那些很难听的流言,心中总是像哽着什么似的不舒服。虽说有些顾忌王爷的态度,但是她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于是她来之前,便特意熬了这么一碗汤,在迟北城将公务处理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来到书房,借着迟北城喝汤心情不错的时候,说出这一番话。

在她心里,王爷始终是个男人不是,而且那钰公子毕竟还是外人,说不定王爷心里一高兴,便答应寻摸个时间将他们打发了呢。

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话,竟然会引来王爷如此震怒。

迟北城只觉得王珺这番话刺耳得很,顿时没了胃口,而且看着面前的碗碗碟碟,心中更是窝火,一个没忍住便拂袖将桌面上所有东西扫下。

王珺心里一颤,慌忙跪下,她身后的侍女,也惊恐万状地伏下。

身为王爷的迟北城,发起怒来,是如此的恐怖。

“王爷!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多嘴!”王珺跪伏在地上,连连说道,语气都在忍不住地恐惧颤抖。

“错了?”迟北城声音微微拔高,看着王珺的时候,心中的愤怒竟然又升起了几分。

“哼!”他重重哼了一声,然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冷冷看着跪了一地的人。

以前他觉得这王珺虽说不算是他心中的良人,但也算是有教养的好姑娘,平日与她接触,也觉得她勉强算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所以才决定将府中的事情交给她打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认为挺有分寸的王珺,居然会在今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完全是他的侮辱,更是对公子钰的侮辱!

于是,他越看王珺越不顺眼,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绝情地说道:“你,明日便收了东西出府吧。”

王珺身子一颤,差点儿没晕厥过去。

她苍白着一张脸,不顾一切地扑到迟北城的脚边,哀求着哭喊道:“王爷!不要啊王爷!妾身知道错了!求王爷不要讲妾身赶出王府啊王爷!求求您!求您看在妾身跟了您这么些年的份儿上,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她哭得撕心裂肺,恐怕任何一个人看在眼里,都会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可惜,她遇到的是迟北城,心若磐石的迟北城,一个在战场上冷血的将军迟北城!岂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哭喊就软下心来?!

迟北城抬脚将王珺甩到一边,然后站起身来,垂眸望着她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不要自称妾身,本王可是碰都没碰你,你在王府借住这么些日子也差不多了,该把你送回你家了。”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将“借住”两个字咬得很重。

事实上,虽然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碰王珺,但是在别人看来,王珺始终是他的女人,就算回了家,恐怕也是嫁不出去的,而她的家里更是接受不了这样被退回来的女儿,所以她以后的路只有两条,要么被送进尼姑庵去当尼姑,伴随青灯古佛一生,要么——死。

迟北城知道这样做可能给王珺带来的后果,但是他还是这样选择了,而她怎样的下场,于他无关。

迟北城的如此绝情,让王珺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灭绝了,她眼睛一翻,晕倒在地。

迟北城静静看着王珺的身子,冷哼了一声,然后拂袖离去了。

最后,王珺还是被送出王府了,尽管她朝着管家苦苦哀求了许久,但铁石心肠的管家并没有一丝动容,让侍女们为她整理好了东西,然后“恭恭敬敬”地将她送上了回家的马车。

据说后来,回了家的王珺被家中人视作耻辱,在家里住了几天,便被送进了尼姑庵。没过几日,受不了那里生活,和其他人嘲讽的王珺,终于忍不住投井自尽了。

一个正值风华正茂的女子,就这般香消玉殒。

世间,本来就是如此残酷。

迟北城吩咐了管家几句,便朝着雪苑而去,而附中人知道迟北城仅仅是因为王珺多说了几句话,便直接将她赶出府之后,便人人自危,谁也不敢乱嚼舌头,生怕下一个被赶出去的就是自己,要知道镇北王府对待下人向来是比较宽容的,要是连镇北王府都不要的下人,恐怕出去之后,那是在任何一个大人家,都无法做事的,最后,也无疑是死路一条。

于是人人都闭紧了嘴巴,不敢再乱弹这件事情,府中的风气,倒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清净了许多。

迟北城本来是满腔怒火的,可是当他踏入雪苑,看到靠在软椅小憩的身影的一刹那,那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主子睡了吗?”迟北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朝着站在一旁的明敏问道。

明敏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