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梦顿觉尴尬不已,脸色霎时一红,只不过因为她的脸都被污泥给遮盖住了,所以她脸上的红色并没有让人看见,更何况,按照宫长月和楼漠白的性子,也是不屑于去关注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不是会脸红,为何脸红这种事情的。

不远处朝着苏如梦大步走来的这群凶神恶煞的大汉看到苏如梦吃瘪,也很恶劣地笑了起来,仿佛在嘲讽她似的:“哼!你以为这两个小喽啰就可以帮到你?别做白日梦了,还不赶快给大爷滚过来!”

他的话语间,满是对宫长月与楼漠白的不屑。

苏如梦眼中满是惊恐,也顾不得这么多,身形灵活,轻巧地转到了宫长月和楼漠白的背后躲了起来,不过她也知道这对男女定然是不喜自己,所以也不敢靠得太近,面对给自己树立新的敌人。

虽然这种行径实在是胆小者的行为,但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倒是楼漠白听了那一群人竟然称呼自己与宫长月是“喽啰”的时候,轻轻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轻声反问了一句:“你们说我们是,喽啰?”

这句话的最后连个字,楼漠白可以加重的语气,而且这语气,听来并不大高兴。

不过那群大汉倒是听不出来楼漠白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们行事向来嚣张,看眼前这一男一女也不像是什么武功高强之辈,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大概是这都城什么世家出来的千金少爷,自以为了不起,不过放到他们这些江湖人面前,却什么也算不上,更何况他们几兄弟名声本来就不好,也不在意多加上几条性命了。

这般想着之间,几个大汉便将楼漠白和宫长月看低了一些,也不认为这两人会威胁到自己。

他们以前不是也遇到过这种人,嘴巴上说大话,好像多厉害似的,实际上就是一个瘪三儿,两三下就倒下跪在地上哭着叫爷爷。而且他们遇到这种人还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一次,他们自然也是这样思考的。

于是,为首的那个大汉轻蔑地哼了一声:“嘿!小白脸儿!你耳朵有问题还是怎的!听不懂大爷说的话吗?大爷就是在叫你喽啰呢!你若是识相呢?就从那死丫头身前快点让开!别耽误了大爷的时间!说不定大爷一个高兴,就给你留个全尸了!”此人大大咧咧地说着,丝毫不将楼漠白放在眼里。

哼,他大爷的,最讨厌这种小白脸的男人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旁边那个女的既然是个小白脸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起解决得了!他心里这般想着。

不过有句话叫做“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一群作恶多端,臭名昭著的人,在今天,撞了大霉运,遇到了楼漠白和宫长月,

听到这人竟然这么说,楼漠白的脸色自然又沉下几分,倒是宫长月,不知道为何,忍不住扬起嘴角。

原来身边这个看起来好似神人一般的楼漠白,也会有被人骂成“小白脸”的这么一天。

楼漠白侧过头,恰恰看到了犹如工笔画般美妙绝伦的宫长月的侧脸,那微微上翘的弧度,眼底不由得滑过一抹无奈的光芒。

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一群大汉身上。

“虽说我并不想我身后的那个女人,但是你们既然出言不逊,那就别怪我…”他抬起手,对着一群大汉的方向很随意地拂了拂。

他的这个动作惹来对面那些大汉一怔,不过他们很快就笑了起来,特别是为首的那个执刀大汉,笑得最为猖狂——

“哈哈,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高手呢!还在那里甩了甩手,他…!”大汉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也瞪得浑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脖颈上传来的激烈的疼痛感,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在迅速流逝,同时他也猛然发现,原来死亡距离自己竟然如此之近…

下一刻,他眼中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而且也再也不会再亮起来了。

高大的身躯顿时向后倒去,他身后的那群兄弟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之前还听到老大在那里笑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声音就没了,更是这么突兀地倒了下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当他们扶住他们老大的身体时,才震撼地发现了他们老大那脖颈上清晰可见的血痕,殷红的血液正在顺着伤口流淌,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失去温度,双眼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老大!”一群大汉惊叫出声。

原来,在楼漠白刚才拂手的那一瞬间,便有一道利气随之飞出,划破了那个最为嚣张的大汉的脖颈,夺去了他的生命。

本来他也是可以同样夺走这里所有人的性命的,只是楼漠白突然觉得现在这里的景色是如此的美丽,如果被血腥的颜色染上,那就不好了。

抱着这种心情,他留了一手,只是取走了最前面那个大汉的性命,也算是一个警告。

“好了,滚吧。”楼漠白不耐烦地拂了拂手。

只是他这个十分随意的动作,却看得对面那群大汉一阵心惊胆战,他们生怕这个男人的这个动作,又会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就像是对待他们的老大一样。

不过他们等了一会儿,心脏都快要从嗓眼儿里面跳出来了,都没有等到谁的脖颈突然出现一道伤痕,失去性命,这才放心地呼了口,好似劫后余生一般拍了拍胸脯。

楼漠白看着这群人的动作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不想走?”

“不不不不!”另一个大汉连连说了好几声不,连忙赔笑道,“我们走,走,立刻就走!”

“尸体带上。”楼漠白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那些人立刻遵守,带上他们老大的身体,就匆匆离开了。

那些人离开之后,宫长月才开口说话:“你的武功,似乎精进不少。”

楼漠白笑着承认:“大概是因为心境的变化。”

他抛弃了过去的那些东西,本意是活得更加轻松自在,却没有想到,倒是让自己在武学上更上一层楼了。

两人说话的空档,他们身后的苏如梦却是愣在了那里——

这个男人,竟然是如此的强大,不仅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子卓尔不凡的味道,容貌更是让自己都自惭形秽,而且他的武功也是如此的高,随手便可以杀死一个人!

苏如梦心中顿时升起了无数的向往。

她以极快地速度整理了一下衣裙,捋了捋头发,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好一些,才站在楼漠白与宫长月的身后,怯怯地开口:“谢谢恩公救了小女子,小女子真是无以为报…”要不要以身相许呢?不不不,还是得欲擒故纵才是!

宫长月与楼漠白这才想起身后原来还站了一个人,他们转过身,瞥了苏如梦一眼,便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这个人怎么还在这里?”宫长月皱眉。

“刚才竟然忘了让那群人带上她了!”楼漠白懊恼。

“杀了她吧。”宫长月面不改色,好似在述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般。

“可以考虑…”

楼漠白的话还没有说话,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苏如梦就慌忙惊叫出声:“啊!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情势所逼,苏如梦咬咬牙跪下了,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一个黑色的身影也随之纵身而来。

此人身形轻巧,灵活如燕,却并不矮小,身材反而是修长挺拔,穿上一身黑色的劲装,更是显得身材完美而充满力量。他的容貌并未用什么东西遮挡,而是大喇喇地露了出来,五官俊美无俦,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气,而他那一头标志性,也格外独特的银发三千,被一根黑色的发绳高高束起,只有两缕,从脸颊两旁垂下。

银发,黑衣,毫无疑问,自然是雪发罗刹——楼十三。同样,也是楼漠白的弟弟,楼漠萧。

楼漠白看到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不由得一愣,惊讶片刻之后,便低低唤了一声:“漠萧!”

楼十三没有想到自己追踪那个女人来到墨国都城的时候,竟然会在这无意间撞上自己寻觅已久的哥哥,他神色极快地闪过一抹激动,不过他的理智又很快将这激动压了下去,强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落到了楼漠白的身前,有些别扭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将脸偏到一边,似乎极为不想要见到楼漠白似的。

事实上,他眼角的余光却坚定不移地落在了楼漠白的身上——要知道,魔宗覆灭之后,他的哥哥楼漠白也随之失踪,他心中焦急不已,已经不知道寻了他多少日了,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无意碰见他。

不管怎么说,楼十三高高提起的心脏,总算是放下来了。

楼漠白看到弟弟,神色顿时温柔起来,脸上的笑容更是无法遏制住,他知道楼十三虽然摆出一副很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模样,但心里定是为了自己的失踪焦急不已的,看到他之前神色中的惊喜激动便知道,那可是不会骗人的。

“漠萧,你怎么会在墨国都城?”楼漠白低声问道。

楼十三极为不满地侧过脸,双手抱剑,哼哼两声:“我说了,不要叫我漠萧,我不是楼漠萧,我叫楼十…三…”他喃喃道,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宫长月的身上。

楼十三侧过脸来,却是无意中看到了楼漠白身边静静站着的宫长月!

这张脸,他曾经无数次地回想起来过,他自然不会感觉到陌生!

公子钰!

可是,公子钰这一身女装又是怎么回事?而且看她的胸…因为女子的发髻,而五官也变得柔和了几分的宫长月,根本不像是男扮女装的样子。

那么,答案自然只有一个。

当楼十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最终还喃喃道:“怎么会…怎么…怎么可能…”

楼漠白皱了皱眉,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宫长月,转眼一想,便知道是什么事情。

看来弟弟已经发现,公子钰,是一个女子了。

楼漠白霎时想起很久以前,弟弟偶尔提起公子钰的时候,那种掩饰不了的表情…

“哎。”楼漠白叹了口气,却不好多说什么。

因为多年的分离和童年的痛苦,楼漠白几乎想要用自己的一切来弥补弟弟,来修复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要弟弟可以开心,就算让他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他也心甘情愿!只是,这个世间,唯有一样东西,他不愿意给。

楼漠白忍不住又瞥了宫长月一眼,目光在宫长月美丽的侧脸上滑过。

宫长月并没有感觉,而是看着楼十三微微颔首,毕竟楼十三追了她这么久,两人也算是熟人了,便打了一句招呼:“好久不见。”

宫长月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好似一盆冷水浇在了神智已经有些不清的楼十三头上,他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恍然地看向宫长月,下意识喃喃回答道:“好久不见…”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心中是如此的慌乱,连看宫长月一眼他都无法做到。

没有办法,楼十三只有侧过脸,避开了宫长月的视线。他压了压有些紊乱的气息,对楼漠白说道:“我是来抓你们身后的那个女人的,等我办完了事,我在过来找你…”他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宫长月,发现她并没有看自己了,心中那份紧张感自然而然就消失了,只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楼十三很快就甩掉了这种失落感,当然,不知道是他真的甩掉了还是他自己忽略了,反正他收回了落在宫长月身上的视线,向着楼漠白继续说道:“你现在是住在这墨国都城吗?”

楼漠白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宫长月——他这是在征求宫长月的意见,毕竟现在自己也算是她的下属嘛。

楼漠白的这个动作却让楼十三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问他住的地方他为什么要看公子钰?难道…难道他们两个住在一起?魔宗宗主和道宗宗主?哦,不对,哥哥现在已经不是魔宗的宗主,魔宗已经覆灭了…但是,他们的关系恐怕也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吧。

楼十三胡思乱想着,也觉得心绪越来越乱。

突然,站在伞下的宫长月一个转身,探出手去,隔空便抓住了正准备逃跑的苏如梦的身子,用内力控制着她的身体飞了回来,然后狠狠摔在了楼十三的面前。

苏如梦被摔得头脑发昏,同时她也在抱怨自己可算是霉运当头,好不容易遇到个美男子大侠,谁知道却是追杀自己的那个美男杀手的哥哥!真是…真是…

苏如梦心中抱怨不已,不过这时候,三人中没有一个人会管她现在是在想什么。

宫长月转过头,对楼漠白微微颔首。

楼漠白这才开口对楼十三说道:“到时候,你便来墨国皇宫来找我吧,未央宫,清雅阁。”

“墨国皇宫?!”楼十三又是一愣,不知道自己哥哥什么时候跑到皇宫去了,难道是在为什么皇宫贵族效力?但是以哥哥的性格,显然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啊…

楼十三抬起脸,下意识将目标落在了宫长月的身上。

恐怕公子钰的真实身份,就是这墨国的皇族的,她既然是女子,难道是已经逝去的墨国承元帝的公主?

楼十三在心里猜测着,却不好直接问出口。

他对楼漠白点点头:“我知道,我明天便过来找你。”他说着,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一脚踢在苏如梦的身上,落脚的位置自然是苏如梦的穴位。

苏如梦晕了过去,楼十三俯下身探出手,将苏如梦抓到了手中,轻巧地抓着苏如梦的后领,将她提了起来。

宫长月虽然生性凉薄,但是想到这个女子与自己同为穿越者,便很随意地顺口问了一句:“她这时犯了何事?”

楼十三的神经顿时紧绷,立马有些紧张起来:“是…是她不顾江湖规矩,强行带人砸了人家的场子,对方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便雇了杀手追杀她。”

说来也是楼十三最近有些无聊,才临时起意接了这么一个单子。

“哦。”宫长月应了一声,然后也没有特意在意什么。

“那…那我就走了。”楼十三结结巴巴地说着,转过身,这才运起轻功离开了。

楼漠白看着弟弟的背影,眼神晦暗莫测。

一八七 白绫

更新时间:2013-1-23 0:05:16 本章字数:7084

楼十三提着苏如梦离开之后,楼漠白与宫长月倒是没有被扫了游玩的兴致,他们沿着街道又走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便找了城中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坐了下来,点了一桌子菜,喝了点花雕酒,坐着临床的位置,冰凉的湿气扑面而来,倒是舒适惬意得紧。爱蝤鴵裻

吃了饭之后,两人就回宫了,而楼十三也如这一天所说,在第二天赶到了墨国的皇宫。

楼十三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进入个墨国皇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凭借他的轻功,那些大内侍卫根本发现不了他。可是到了宫长月的未央宫就不一样了,自从宫长月决定在这里常住以来,宸楼就调了一堆精英守在宫长月的宫殿周围,把这里保护了个密不透风,即使是以楼十三的身手,想要进来而不被发现,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宫长月在这一天还是吩咐了一下这些侍卫们,告诉他们可以让楼十三进来,他那一头银发倒算是十分瞩目,大家一看就知道了,便也没有为难楼十三。

楼十三自是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更不知道在他进入未央宫的地界开始,就有宸楼的侍卫发现,并且将消息告诉给了宫长月。

宫长月知道后,便头也不抬,对楼漠白漫不经心地说:“楼十三来了。”

“嗯。”楼漠白应了一声,便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了。

楼十三自以为隐蔽地进入了清雅阁,在寻找了一番之后,终于在清雅阁的未名湖畔发现了宫长月与楼漠白的身影。

今日不像是昨日一样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气难得的好,有太阳却不算过于强烈,而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还有冰凉湿润的风在刮着,空气没有丝毫干燥之感,是如此清新令人惬意。

天气这般好,宫长月便让人在湖边搭了一个小棚子,周围是轻纱曼舞,里面摆着软垫和矮桌,桌上摆放着精致美丽的茶具,刚刚冲泡好的热茶升腾起袅袅的轻雾,还有几碟出自齐雅之手的点心。

围着矮桌席地而坐的有四个人,首先自然是宫长月,她右手的旁边放着一沓宣纸,上面都是一些秘密的情报,不过此时她并没有忙着去看这些,而是正专心致志地喝着茶,偶尔品尝两块糕点,悠闲得很。

宫长月对面坐着的就是楼漠白,此时他正抱着一方古琴,轻轻拨弄着琴弦,看他那指法熟稔的模样,显然是弹琴的个中好手,只是没想到楼漠白这个武功高强的前魔宗宗主,也有弹琴这么一手好技艺。

宫长月的右手边是青晨,他抱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奇异志》三个大字,显然是类似于前世的《聊斋》之类的书,也难怪青晨能够看上瘾了。不知他是觉得他那一头光头太奇怪还是怎的,之前就特意让人给他做了一顶瓜皮帽儿,戴起来看着颇为可笑,不过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显然是觉得只要自己觉得舒心就行了。

宫长月的左手边是宫慕离,刚刚开始让他坐在这里的时候还有些拘束,但久而久之也慢慢放开来。最近他十分刻苦,虽然今天被大皇姐特批了一天的假期,但他还是孜孜不倦地拿了一本《史记》,大概也是听了宫长月说“历史便是保罗万象,看懂了历史,那什么都不足畏惧了”这种话,便开始潜心钻研《史记》这一类史书了。

矮桌旁边,便是四大侍女,她们静静地跪坐在那里,神色安静,仿佛褪去了所有的浮躁。

四人虽然是在各做各的事,但是气氛倒是难得的融洽,在这美不胜收的景色的衬托下,真的好似一幅绝美的画卷一般。

楼十三偷偷溜进清雅阁,好不容易找到宫长月几人,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愣在了原地。

楼十三昨日虽然已经开始猜测,但今日看了这样的画面,也看清了公子钰坐在那里显然是为首的地位,才真真确定了——江湖上那个闻名遐迩的宸楼楼主,暗中的道宗宗主,天下第一公子钰,不仅是一个女子,更是这墨国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宫长月!

认明白了这一点,楼十三倒是忍不住扯出一抹苦笑。

之前他见公子钰气度不凡,便一直在猜测他的身份,也不是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是什么王宫贵胄,现在事实告诉他了一切。

只不过,楼十三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哥哥,是怎么和公子钰走到一起去的。

蹲在墙头上好一会儿,楼十三叹了口气,才从墙头轻巧地跳了下来,落在毯子般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草地上,一步一步朝着宫长月几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不仅是宫长月,包括楼漠白,早就发现了楼十三的存在,楼十三武功虽高,却远远不是楼漠白的对手,更遑提宫长月了。

只不过两人虽然知道楼十三在,却并未点出来,“看”着楼十三在那里苦恼郁闷了好一阵,然后自发自地朝这边走来。

这个期间,楼漠白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弹个什么曲子,在楼十三走到这小帐之前,便已然拨动琴弦,轻轻弹奏起来。

宫长月前一世学习过琴棋书画,这四样,除了棋艺,其他方面她的造诣都算是不错的,只是这一世她并未系统地学习过,所以知道的曲子也只是前世的那些老曲目,却不知道现在楼漠白弹奏的这一曲,是个什么名字。

楼漠白在琴艺方面,显然已经堪称大师了,他轻轻拨弄琴弦,轻柔唯美的音乐便从他的指尖泄了出来,回荡盘旋在这湖畔的上空,引得鸟儿飞来,蝴蝶盘旋,一手造就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楼十三一边听着琴声,脚步一边放慢,等走到那纱帐旁边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站在那里,慢慢等待着这乐曲的结束。

弹奏了一会儿之后,楼漠白手下的音乐突然一转,从柔美温和的曲调,变成了铿锵有力的战歌,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沉重的鼓声一般狠狠敲击在人的心脏之上,让人也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等到楼漠白的一曲结束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茶杯的宫长月,早已经手托着下巴,仔细聆听不知道多久了,见楼漠白刚刚弹完,便微微颔首,对楼漠白赞扬道:“弹得很好。”

宫长月的琴艺也不算差,只是比起楼漠白的琴声来,总是少了那么一分味道,那大概就是所谓的琴意了吧,看来楼漠白的琴艺,已经到了“以心奏乐”的演奏最高境界了。

其实不仅仅是宫长月,之前一直沉溺在《奇异志》那些诡异莫测的故事中的青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书,在那里听得津津有味,等到楼漠白一曲奏完之后,当即扑到楼漠白的面前,眼睛变成了崇拜的星星眼:“哇哇!楼大哥你好厉害啊!”

包括一直专心研读的宫慕离也被琴声吸引,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史记》,听琴声听得出神,在琴声结束之后,也是满脸敬仰地望着楼漠白。

楼漠白倒是挺谦虚地一笑:“雕虫小技罢了。”

说完,他抬起头,对这帐外的楼十三说到:“十三,进来罢。”

楼十三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跨了进来,在宫长月吐出一个“坐”字之后,在楼漠白身边,几乎完全没有思考一下,就“扑通”坐了下来,看动作,还有些拘谨。

这张四四方方的矮桌并不小,没一个方向并排坐下两个人都绰绰有余,所以多加一个楼十三进来,也没有什么不妥。

一旁守候着的齐雅看到有人进来,早就准备好了茶具,楼十三一上桌,便将这幅茶具摆了上去,为楼十三暖了杯,然后倒了一热气腾腾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