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一众人等惊呼,却不敢靠近,因为血魔的手,已经放在了慕青夜的脖颈处,稍稍一用力,便可以结束他的生命。

血魔的手慢慢收紧,而慕青夜也觉得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是,慕青夜却是丝毫没有反抗。

突然,血魔的手提起,将慕青夜重重甩开,慕青夜顿时摔倒在地。

慕青夜趴在地上,狠狠地咳了几声。

血魔一脸阴厉地看着他:“若不是看在…老夫定然会杀了你!”

慕青夜趴在地上,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刚才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血魔为什么会放自己一马呢?那句“若不是看在”后面,到底是谁?

“那两个人从悬崖上落下去了,你立刻给老夫派人去调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血魔说罢,拂袖便走。

慕青夜坐起身来,拂去嘴角的血痕,心中也因为刚才血魔的话而随之一动——

掉下悬崖…死了?

慕青夜迅速地吩咐手下的人调查悬崖下面,却发现,原来悬崖下面,竟然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而宫长月和楼漠白在从悬崖上掉到一般的时候,楼漠白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又粗又短的黑色铁棍,他用一只手揽着宫长月,另一只手抓着那黑色铁棍,在某个地方狠狠按了下去。

那原本没有丝毫裂缝,浑然一体的黑色铁棍突然裂开,然后一段锋利的刀锋弹了出来,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柄长刀!

楼漠白立马运转起所剩不多的内力,在半空中狠狠一撤身,朝着崖壁的方向撞去,手中长刀随之狠狠插进悬崖壁!

这柄刀非常的锋利,好似插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就插入石头中,不过也因为它太过于锋利了,所以这刀又在悬崖壁上狠狠拉出一个长口子,才堪堪停了下来。

而楼漠白的双手,早就已经被磨出鲜血了。

楼漠白一手紧紧抓住刀柄,一手揽着再次陷入昏迷状态的宫长月,就这样吊在半空中,实在是痛苦得紧。

不过他的脚下都是腾腾白雾,他也不知道这悬崖究竟有多深,所以他的神经一直紧绷,丝毫不敢松懈。

时间慢慢流逝,楼漠白只觉得自己的手臂渐渐麻木,好似变得不是自己的了,若不是硬生生靠着一股子毅力撑着,恐怕他早就带着宫长月从这半空中坠了下去。

可是,他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之前又消耗了那么多的内力,怎么可能一直坚持下去。

终于,楼漠白觉得眼前一黑,手上也不小心松了,整个人抱着宫长月,一起向下坠落。

在他消失最后一缕意识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行为,双手用力将宫长月抱在怀中,然后身体转了个位置,自己的背方向朝下,而宫长月则是被他护得紧紧的——

“嘭!”水花猛然溅开,楼漠白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水汹涌过来包裹了自己,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两人中,依旧是楼漠白最先醒过来。

楼漠白只觉得自己是仰躺着的,他刚刚恢复过来意识的时候,闭着眼睛也感觉到了刺眼的阳光。

他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了阳光,眼睛才慢慢睁开。

他用一只手撑着地面,慢慢坐起身来,有些迷茫地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竟然处于一片河滩之上,而周围荒凉得紧,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楼漠白撑着疼痛不已的脑袋,慢慢回忆起,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与宫长月,似乎坠入了一条河流之中…

对了!宫长月呢!

楼漠白原本有些昏沉沉的意识骤然惊醒,他瞪大眼睛,匆忙在周围寻找起宫长月的身影来。

没过多久,他就在不远的河滩上,发现了依然昏迷着的宫长月。

她侧卧在那里,整个人蜷缩起来,好似一个小小的婴儿,而她的右手臂,因为方才与血魔对掌,衣袖尽数碎裂,此时也裸露出雪白晶莹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羊脂白玉一般细腻得不可思议。

楼漠白在看到宫长月的那一刻,并没有随之放下心。

他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她走去,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手指落在她的手腕处——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脉动,让楼漠白稍稍安了心。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楼漠白懂得一点医术,所以也摸清了宫长月此时的身体状况。

虽说宫长月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身体里的内伤,也不是可以让人完全彻底安心的情况,若是调理不当的话,很有可能会拉下病根子。

不过…

楼漠白低头看向宫长月安静的侧脸,嘴边浮现一个淡淡的温暖的笑容——

“你没事,便好。”

楼漠白先是在原地打坐,恢复了一下内力,感觉基本的行动应该没有问题了,才将手伸向倒在地上的宫长月,然后将她背了起来。

宫长月双眸紧闭,未曾听到楼漠白的话。

“小子,给老夫站住!”血魔的暴喝从楼漠白身后传来,而且他的气息,距离楼漠白也越来越近。

楼漠白怎么可能停下,他体内的真气飞速运转,而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过随之到来的,是楼漠白身体的极限——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点一点流下,楼漠白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沉重如铅。

“喝!”楼漠白完全是靠着一股子毅力前进!

骤然,他的身体一轻,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轻功突破了。

楼漠白心中一震,却不敢松懈分毫,然后苦笑一声,继续向前。

而随之,血魔的身影也出现在距离楼漠白不到五米的地方了!而且这个距离还在慢慢的逼近!

可上天往往就喜欢在你身处绝境的时候开玩笑,树林的前方豁然一空,竟然出现了一片空地!而这片空地过去,便是万丈高的悬崖,摔下去便会粉身碎骨的悬崖!

楼漠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脚下未停,一直冲到悬崖边上,才停了下来。

血魔看到前方赫然出现这么一条绝路,脸上也随之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看来老天都在助我!”

他也慢慢停下脚步,然后一步一步朝着楼漠白逼近,最后在一个距离楼漠白与宫长月两人蛮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时,血魔心中的愤怒莫名褪了下去,他也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还有心思对楼漠白说话——

“小子,让那丫头将珑玉交出来,老夫便留你们一个全尸。”

楼漠白目光瞟了瞟身后的万丈悬崖,口中的语气却没有一点的慌张,他不紧不慢地说:“哦?只是留我们一个全尸?不是留我们一命?”

血魔哼了哼:“小子,知足吧,老夫成名以来,杀过无数的人,你们将会成为在老夫手下死去唯二留下全尸的人。”

楼漠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悬崖边上的狂风吹得他的黑发疯狂地飞舞,而那张完美到无可懈击的脸,此时更是绽放出了犹如黑色曼陀罗一般,与众不同的妖异之美。

“那我们,还应该感谢你咯?”楼漠白轻笑。

“当然!”血魔轻蔑,“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楼漠白嗤了一声,脚步随之后退:“我宁愿带着她从这里跳下去!”

说着,他转身便那悬崖下面跳。

“你以为你能够跑得掉吗?”血魔面色阴冷,瘦骨嶙峋的手指对这楼漠白所在的位置一抓!

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控制住了楼漠白的身体,楼漠白神色一凛,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朝着血魔的方向而去!

他当即放出内力与血魔对抗,可随着血魔内力地加大,他的反抗没有起丝毫作用。

眼看这楼漠白与宫长月二人就要落入血魔的手中,原本已经昏迷在楼漠白怀中的宫长月猛然睁开眼睛!

她的双眼没有丝毫焦距,茫然好似浩瀚的星空!而在这星空之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幽蓝色的光芒,美丽而耀眼!

宫长月猛然直起身子,朝着血魔伸出手,一块白色的玉从她袖间飞出——

“珑玉!”血魔神色一喜,伸手就想要去抓那珑玉。

可是就在珑玉刚刚飞到他手边的时候,轰然炸开,白色的光芒将血魔包裹着,狠狠撞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血魔有心反击,可也只是看看护住了心脉,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整整撞到了三棵高耸入云的树木!最后坠落在地,朝旁边猛然吐出一大口血!

这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此前就算是在括苍山之巅,受的伤也没有现在这般重!

血魔一口一口地吐血,充满恨意的目光看向楼漠白和宫长月的方向,鸡爪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指狠狠朝着两人伸来——

宫长月似乎已经恢复了意识,整个人却又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她落到地面上,伸手抓住楼漠白满是血污的宝蓝色锦袍的袖子,然后拉着他,走到那悬崖旁边,纵身一跳。

玄色的衣裳与宝蓝色的衣裾纠缠着,飞舞着,最后落入那层层白云之中,消失了踪迹。

而留在上面的血魔并没有看到,在刚才珑玉撞击在他身上,猛然炸裂之后造成的白色烟尘中,有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从这烟尘中猛然窜出,然后朝着那悬崖下面飞去,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了宫长月下坠的身影,寻得了她的眉间,灵活地钻了进去。

楼漠白将宫长月紧紧抱在怀中,虽不知道她刚才为何为拉着自己跳下来,但现在已经掉下来了,他唯一的一个反应,便是将宫长月护住。

因此,他也没有看到那道幽蓝色的光芒,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中一闪,然后没入宫长月的眉间,而宫长月没有一点焦距,覆盖着一层淡蓝色光芒的迷蒙双眸,也随之紧闭,整个人顿时完全靠在了楼漠白身上。

两人不停地下坠下坠,最后扑通坠入一条奔腾流动的河中。

留在悬崖上面的血魔并未急着离开,虽说他亲眼看到那宫长月与楼漠白跳下了悬崖,可是他也没有因此死心。

他留在原地,先是盘腿在原地打坐,自我疗伤了好一会儿。

在这个过程中,他虽说是闭着眼睛,可却一直在关注着周围,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动他。

他原本以为那两人跳下去只是权宜之计,实际上两人是在悬崖下面吊着,就是想在他离开之后,就可以重新爬上来,他便一直在这里等着。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那两个人的气息重新出现。

血魔感觉到身体好多了,才撑着每一处都疼痛不已的身体,朝着悬崖便走来,然后蹲下身,细细察看,

悬崖下面是真的已经没有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莫非是真的跳下去了?”血魔皱眉。

他的体内突然又是一阵翻涌,他猛然咳出声,点点鲜血喷洒在他的衣领之上。

“哼,就算你们是死了,老夫也不会放过你们!”血魔双目阴鸷,好似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一九八 天工

更新时间:2013-2-2 11:17:49 本章字数:5390

因为接下来的一路上,有楼漠白施展轻功,所以速度加快了很多。爱蝤鴵裻

他们很快就出了这片树林,走到距离最近的一个小镇上。

楼漠白放下宫长月,让她在外面等一会儿,自己则进去,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了一辆干净的马车,车上也准备好了刚才他在一家小酒楼里面要的饭菜。

“上来吧。”楼漠白将宫长月抱上了马车,动作迅速,连宫长月都还未反应过来。

宫长月转身撩起帘子,问:“车夫呢?”

楼漠白扬唇:“我来赶车。”

宫长月讶异地扬扬眉,却没有多说,便放下了帘子。

楼漠白从马车上摸出一件黑不溜秋的披风,和一个十分普通的斗笠,他将披风披在身上,再戴上斗笠,斗笠的帽檐稍稍往下压,遮住了他的脸。

楼漠白轻轻一跃,坐在了马夫的位置上,整个人缩在那里,顿时变得毫不起眼。

他抓起马鞭,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种老练的味道。

楼漠白一甩马鞭,口中一喝,马车也随之慢慢驶动。

一路上走走停停,倒还花费了一些时间,才终于回到了墨国都城。

宫长月也没让人来接,让楼漠白驾着马车直接到了皇城的侧门,将代表宫长月身份的小牌子丢过去,这辆平凡无奇,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马车,便驶进了墨国皇宫。

已经到了皇宫,宫长月下了马车也没有让楼漠白背了,这几天她又恢复了一些,走路倒是不成问题了。

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就换了,虽说没有一贯穿的那么精致华丽,倒也干净舒适。

宫长月回宫之后,直奔未央宫清雅阁,刚刚踏进去,就看到不久前才接到她回来消息的四大侍女匆匆赶来。

“主子!”四女齐齐喊道,一个个的眼睛都红了。

明敏最直接,看到宫长月便哇哇大哭起来。

“好了,本王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宫长月难得的放柔了语气。

她已经让宫女太监们准备好了浴池,便立马好好沐浴了一番,才换了衣裳。若不是她体内严重的内伤,那她看起来也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青晨与宫慕离都已经在外面了。

“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青晨腾地站了起来,扑到宫长月的身上。

宫慕离也从桌旁站起身来,有些羡慕地看着青晨的肆无忌惮,自己却只能挪到宫长月面前,保持着属于帝王的涵养,微微一笑:“大皇姐,欢迎回来。”

宫长月颔首,“嗯”了一声。

宫长月身为摄政王,失踪的消息自然不能传出去,不然那些本就怀着不好心思的人,又该兴风作浪了,而宫慕离,还没有成长到能够掌控这个国家的地步,最后造成的结果,只会是墨国局面大乱。

因此,大臣都不知道宫长月之前险些失了命,当宫长月再次出现在早朝上的时候,众臣也只当宫长月是微服私访完了,回来了。

宫长月在早朝上提起了,这次微服私访出去所找到的这两个矿,并且给众臣大致讲了一些未来的发展计划,说得朝堂上所有人是热血沸腾,连坐在龙椅上的宫慕离,眼睛都是璀璨得可怕,好似藏匿着一头狮子。

虽说大家各怀心思,但哪一个不想自己的国家发展得更加的强大,更何况还是在现在这种局面不稳定的情况下?

值得一提的是,宫长月回来到现在,竟然一直没有见到宸耀。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宸耀贪玩,又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可连连几天,宸耀都一直没有出现,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宸耀就算贪玩,也绝对不会消失超过两天,现在却足足有四天了。

宫长月便问了身边这几个侍女,她们表示也不知道。

而宫长月问到青晨的时候,青晨才有些迟钝地拍了拍脑袋——

“啊!我都忘记跟你说了!那天宸耀拉着我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半天就赶回了墨国皇宫,然后他就告诉我,他要离开。那时候他的眼里闪着特别可怕的蓝色光芒,头发都飞起来了,他说自己太弱了,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青晨撇撇嘴,“然后我就再也没看见他。”

宫长月沉吟了一会儿,联想到那日血魔的事情,也明白让宸耀离开,定是伤了他的心,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大概过段时间也就会回来了吧。

但是宫长月没有想到,这个过段时间,却是很久以后。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再次遇见宸耀,而那时的宸耀,已经不是最初的单纯的宸耀。

说到血魔,宫长月从一回来开始,便安排宸楼的人关注血魔的消息,大概是这血魔藏匿得太好,宸楼几次安排的人都被他发现而失手,还险些丢了性命。

于是,宫长月便让他们转而将目标放在神医谷的身上。

血魔的武功再强大,就算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但他也只是一个人,如果他想要寻得宫长月与楼漠白的话,也只有通过神医谷广大的人脉。

果不其然,神医谷最近正在那日悬崖下面的河流,沿河寻找一男一女。

所幸慕青夜并不知道宫长月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墨国的摄政王,所以摄政王归宫这个消息,并没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不然神医谷方面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也可以知道,宫长月与楼漠白定然没死了。

神医谷一直都没有找到宫长月和楼漠白,正当慕青夜怀疑两人的尸体恐怕便江鱼分食了的时候,时间也一点一点流逝。

此番墨国新开科举的殿试,也随之举行。

而大殿之上,坐着的不仅仅是墨国的皇帝宫慕离,旁边还在墨国的真正掌权者——摄政王,宫长月。

参加殿试的共有十人,因为此次科举题目的改革,所以这十人,都不再是以往的那种酸腐秀才,而是怀抱理想,有着真正能力的大才。

其中,竟然会有褚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