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初真的很困,困的根本没力气搭理他们:“小点声,本宫累了!”

林青衣差点没气死,他林青衣不是床前的傻子:“无罪收剑。”

——噹——无罪平静的站在一旁。

林青衣疏烟淡日的向前一步,表情分外柔和:“小小…”

小小毕竟智力不足,别人杀他,他知道自卫,别人不杀他,他也不懂该不该杀别人:“你想做什么,姐姐说了,要把危险消灭在前面。”

“错,你去看看你姐姐,她现在很痛。”

小小单纯的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她睡着了总是皱着眉。

林青衣对付他根本不用智商:“我来救她,我知道怎样让她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可…”

“我要是想害她,刚才你跟无罪动手时,我有的是机会。”

小小很不高兴他这么说,可是这是事实:“你真不伤害姐姐?”

求证就等于默认,林青衣看他就似一张白纸:“不会。”林青衣抬步上前无视他象征性的阻拦,床幔掀起,瞬间药香扑鼻沁心,床里的人裹在厚厚的锦被下睡的并不安稳,玉颜纤柔,与扇争白与梅比素惶恐惊散瑶台梦,恍惚其境难补缺,林青衣手停了一下只一下就连以眼力冠绝鬼谷的无罪都不见得知道他停过:“小小,抱上你的主子跟我走。”

皇宫孤绝,踏密无处,有人欢喜自有人孤独,自古皇宠就无平等,哭的有之笑的有之,淹没于芸芸众生的蒙尘之珠也不在少数。

“娘娘,您回房吧。”

“…等会。”顾漫羽一身素装看眼灯火中的最亮处:“仙儿,你说皇后令人羡慕还是楼妃让人羡慕。”

“这…”

“但说无妨。”

“当然是楼妃娘娘了,皇上经常赏赐瞰远宫,奴婢从未见皇后娘娘得到过皇上的宠爱。”

“错,天下间除了皇后已没有尊贵的女子。”

小丫头看看她,并不懂中间有什么区别。

“走吧,我们也该休息了。”

“是,娘娘。”

月波如灯,明月澄澈,它无一丝尘埃阻隔的普照大地,它亮的越灿烂夜静的越孤独,宫外官道上,林青衣偷出一个大活人就跟带份文件一样简单,小小温柔的抱着她,怕她睡的不舒服,自己的姿势一直都不太雅观。

林青衣眼光不正的看着他们,隐藏的火焰分毫不差的射他们身上,可惜一个傻子一个在睡,他爱烧谁烧谁去:“你姐姐经常给你讲故事。”

小小毫无芥蒂的点头。

林青衣看柳丝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

“她给你讲什么?”

“很多。”

林青衣别有居心道:“你讲给我听,我满意了就把她治好,不满意了…”

小小听不出威胁:“不满意了怎么样?”

对牛弹琴等于慢性自杀:“无罪!”

“少主。”

“速度。”

“是。”

“咦?你慢点慢点!姐姐在睡!你们慢点!”

醒来看到什么钱初也不惊讶,看到林青衣也只是微微蹙眉:“小小呢?”

“皇后娘娘真是用情至深,这时候还能想到自己的面首。”

钱初揉揉额头,最烦跟拐弯抹角的人说话:“想怎样?让我死还是生不如死。”

林青衣玩味的看看手里的杯子:“你是柳丝?”

“…”

“柳丝可不会想问题。”

“…”

“柳丝也学不来深沉。”

“…”

“可你偏偏张了一张柳丝的脸,不对,应该是漏出一张柳丝不满意的脸。”

钱初看着他就烦,装智慧的人更烦,她欣然关羽也不正看诸葛亮,她利落的抽出一把刀:“割哪?”

林青衣抬起眼角看她,锋利的匕首是他的最爱,每个有价值的东西变的越来越没价值,是他的兴趣,他凑近钱初,呼吸分毫不差的落她脸上,钱初也纹丝不动的看着他。

“柳丝,这幅样子也许本官能接受你。”

“可惜,你这副样子差强人意。”

——啪——

钱初嘴角出血,林青衣擦擦自己的手:“装什么清高,你柳丝还没资格挑男人。”

“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林青衣擦手的动作停住,看她目光变得分外温和:“你几天没碰男人了。”

钱初抬头看他,目光变的谨慎:想怎么样?

她的合作让林青衣心情乍好:“我可以为你提供很多的。”

钱初颤动了一下,低下头,稍后抬起,没人会给她安静离开的机会也就别怨她说话不打草稿:“青衣…”

林青衣一愣,这字,这语,还是第一次出自一个女人之口:“…”

钱初的声音悠悠响起,融合了情思炼化了忠诚:“你确实长的一般,可以说在众多人中你并不能让我侧目,但是你却进了王府,那个时候我就想,你为什么要帮他,一个能写出‘平沙万里’诗句、敲碎了竹魂碾碎了水骨的你会走入世俗,可你留了下来,你不能保证我看着你就是看着‘万江陶浪男儿泪’我想知道你在什么境遇下写出了它?‘惊涛拍岸英雄冢’又有什么能拦住你?青衣,我没有绝对的资本吸引你,但人死前人难免自私,那天我计划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我等不到机会,可你还是失误了,那对我来说是一份你体会不到的窃喜,我…”

“你想说什么,你爱我…”

钱初低下头,少女情怀盈盈带泪:“我配不上你,也没资格碰你,那天…”

“别提那天!”

钱初一惊,眼泪轻轻震落:“青衣…你不信我,可是事后除了小小我没再碰过别人,要不是我的身体,我何尝不想为你做的更多,你要愿杀愿剐都是我的福气,可青…”

“你当我傻还是没长脑子。”

“林青衣!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你所有的诗句我倒背如流,你所有的棋稿我运用自如,你的字我比你收藏的多,你的画我有的你都没有,记得我对付宗政那一招吗,你好好推推,你敢说原型不是你的‘潜龙探路’我柳丝就算再不是人,也不会作践到那个地步!我对你如何我心里有数。”

林青衣如果会被她骗,就不配当林青衣,但是那招‘潜龙探路’确实是他十岁名扬鬼谷的杰作,可惜他现在只当那是小儿科:“柳丝,你怕什么,怕到般出莫须有的东西。”

钱初当然怕:怕他口中的很多男人…小小不在,又不是皇宫,她脆弱的随便一个人都能杀了她:“怕没有机会说…”情丝缠绕只为一份难掩的心事。

钱初看着林青衣:无奈的发现等不到她死,这些人就迫不及的出现了。

林青衣嗤之以鼻:“想我救你?何必大费苦心,我本意就不会让你早死留着慢慢折磨才有意境。”他拿出一个瓷瓶,笑的很有意思的看着她的泪眼:“拿好了,保命的,死不了我就天天看你。”说完他凑上自己的唇,轻轻在她额间停留。

钱初激动了,等死的心瞬间亮了起来:活着?活着可以不死。

林青衣直接理解失误,眉头不悦的皱起,嫌弃的退她很远很远:“滚!”

钱初拔腿就往外走,到了门口骤然回头看他一眼:“谢谢,我会珍惜。”珍惜另一次重生。

宫中宫廷 022阴毒启

天蒙蒙亮时,宫廷烛光再燃,轩辕起身,薛倚楼帮他系着胸前的扣子:“皇上,喝点汤吧,这样也好过空着肚子。”

轩辕拍拍她的手:“不用,习惯就好。”

青苔递上湿手帕,倚楼帮他试脸,心疼的小心触碰他的龙颜:“皇上您都瘦了。”

“爱妃也很操劳。”

“臣妻哪能跟皇上比。”

“爱妃不…”轩辕一停,皇一突然出现,薛倚楼受惊的后退,轩辕安抚的看她一眼:“没事,没事。”

皇一不受影响的在轩辕耳边说了两句,轩辕脸色变的难看:“什么时候。”

“刚才。”

薛倚楼担忧的看着轩辕,这个人她竟然不认识:“皇…”

“你再休息会,朕先走了。”

“皇…”

轩辕快速走远,皇一半路消失,轩辕带着小安子拦在了坤耀宫的路上。

钱初坐在车里看着手里的小瓷瓶,小小也看着它:“姐姐你看什么?”

钱初盈盈一笑:“看希望…”她一直认为自己该安排后事的。

小小挠挠头,跟本不懂,他从后面抱住她,眨着蓝蓝的眼睛瞅那个瓶子:“刚才那个哥哥说能治好姐姐。”

钱初靠他怀里,取出一粒黑亮的药丸,眼睛空前的精神:“当然能,我现在才知道能…”如果能…小小深思的握紧手里的东西…能就不能放手…

小小歪着头,用薄被裹好钱初:“小小也知道。”

“呵呵。”钱初盯着瓷瓶,眼中波光异彩。

“里面的人出来!”

“皇上在此,下车。”

钱初才提起的精神瞬间息落:气人!什么时候都出几个扫兴的:“既然皇上在,臣妾就不打扰了。”没什么好求你的,不用对你客气。

轩辕前跨一步:“爱妃好大的架子,难道还让朕亲自去请。”

钱初并没意思下车:“皇上,臣妾刚刚回来不方便接驾。”

“你也知道不方便,皇后未免太无视宫中的规矩!”

“皇上这么早在这?就是想指责臣妾?”你也不嫌无聊。

轩辕气结,他有朝不上在这堵人,吃饱撑的:“下来!”

钱初才不管他:“还是算了吧,臣妾尚未梳妆不方便见人。”

“你不梳妆就敢出去!”轩辕火气决对高涨:“来人!来人!给朕把她——”

“别喊了!”钱初掀开车幔:“你想全天下都知道本宫出去过!小安子!你主子犯傻你没长嘴!让所有人下去!”

小安子不服的抬头三魂瞬间惊了七魄:“娘…?娘娘…”

大批皇家侍卫瞬间集结,一把把晶亮的凶器直接对上钱初。

钱初轻蔑一笑,真会找敌人,她毅然下车,面对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皇家侍卫决不会有好脸色:“退下!眼瞎啊!本宫跟皇上走走,你们出来找死嘛!”

轩辕行役撇过头,坚决不承认自己喊错了。

小安子也垂下头,他主子都不开口他能说什么。

钱初看着他们就窝囊,她跺跺脚,咬着牙上前挽住轩辕的手声音软软的温暖:“别生气了,是臣妾不对还不行吗,知道皇上要早朝,人家特意用马车送送你!你们杵着干嘛!滚!不走的杀了喂狗!”

人群迅速如猛虎般撤离,皇后的事能不见就别看:“属下告退!”“属下告退!”

直到人群散尽,钱初才不悦的松开轩辕的手臂:“你想干嘛!喊什么!本宫出去走走!你发什么脾气!”

轩辕还没找她算账她先叫器:“你什么态度!”

“人的态度!上你的朝去!”钱初翻身上车,小小轻松的把她抱在怀里,进去时还很无知的看了轩辕一眼。

小小的那一样眼真的很无知,不带任何挑衅,不带任何炫耀,他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谁惹姐姐生气了,但是正常的男人都能气死,女人说到底——就算不爱也该是他后宫的所有物,死也该是他轩辕家的鬼!他转身起步对身后的小安子道:“把这个男的处理了!”

“处理?”怎么个处理法:“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早朝启,群臣列,是国之高度、是人之太平…

瞰远宫的阁楼里,薛倚楼听着通报人的话,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你们怎么不早说,这么大的事你们排什么规矩,柳少爷来你们就该第一个通报。”

“娘娘,小的也是…”

“什么也是,就不该有借口,皇后是什么人,她是国母,国母家人应该排第一,本宫的娘家人都见了,你们现在才回说有皇后的家单,你们是想害本宫吗!”

“奴婢不敢!”

“小的不敢!”

“本宫看你们敢的很,本宫这瞰远宫在多少人眼皮底下瞅着,你们不时刻谨慎小心还敢如此明目张胆,你们是想给本宫添乱还是让皇上难做,青苔,青苔。”

“娘娘,奴婢在。”

“隐瞒不报的全部罚本月俸银。”

“是。”

“娘娘,奴才…”

“你还有理了,仰仗本宫得宠敢如此目无法纪,瞰远宫养不起这样的奴才,青苔送人事院,给他换个主子。”

小奴才吓的赶紧叩首:“娘娘!奴才知错!奴才真的知错了!奴才也是为您好!奴才看娘娘想念老夫人所以就鬼迷了心窍,娘娘你大人大量绕了奴才着一回吧,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来人!”薛倚楼决不能姑息,这种事出的越多,对她越不利,轩辕的皇位才刚刚开始,可现在说她薛倚楼独霸皇宠的就不再少数,皇后形同虚设也是事实,如果她再不谨慎小心恐怕轩辕也保不了她,她这次一定要正家规:“送出去!”

“娘娘!娘娘!您大恩大德饶了奴才吧!”——当——当——“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薛倚楼看不得这些的转开头,青苔会意的招招手:“来人,压下去!”

“楼妃娘娘您饶了奴才吧,奴才想服侍你!奴才愿意一辈子服侍…”

喊声消失,薛倚楼拿着手中的单子交太仆院的人手里:“你赶紧让人宣柳少爷进宫,以后谁来探望皇后都不能拦,必须最快的送坤耀宫。”

“是,娘娘,奴才告退。”

青苔帮倚楼斟杯茶:“娘娘,你就是太小心了,皇上宠您是明摆的事实,谁也嫉妒不来的。”

“你还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够糟了,狄妃那天的脸色你也看到了,本宫这个位置坐的不如表面那么光鲜。”

“怕什么,娘娘您的地位无人能替代,您只要先为皇上再添个小皇子,这皇后之位还不是…”

“青苔!谁准你乱嚼舌根!”

青苔噗通一声跪下:“娘娘,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起来吧,总之小心总不会有错,你让绿儿去准备一下,本宫一会去疏宝林那看看。”

青苔为难的提醒道:“娘娘,疏宝林的父亲可是柳相爷的人。”

“进了宫都是皇上的人,不管她是谁的女儿跟本宫都是姐妹。”

“是,娘娘。”

烈日当头万物打卷,炽热的阳光烧烤着大地,松柏无精打采的站着方队,百花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人们摇着蒲扇躲着阴凉已经开始避暑,钱初却裹着秋衫拿着笔在大太阳下晒太阳,她不穿宫装,简单的上了胭脂后聚精会神的划着,记录着每个人在朝中的厉害关系,划着一条条复杂的官路图:“太医院?”他是怎样打通的这个渠道?柳丝的后宫里没有学医的,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存在接触医学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能影响柳密找来的名医,谁有这么大能力?

黛眉远远的看自己主子在太阳底下‘受罪’心疼的折个荷叶盖过来:“娘娘,您遮着点,晒不是这么个晒法。”

钱初笑笑,取下她的荷叶:“小小呢?”

“您就想着他,他能干嘛,在水里泡着不愿出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