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失了先机,她自认是个弱女子,力气肯定不如太子,只能环着他颈子,轻咬着那薄唇,勾着他的舌尖嬉戏。

当然手下也没停,根本顾不得羞耻,就急切地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着。

这架势太猛,又把太子弄得有点懵了,于是趁着这点空档盘儿的目的迅速得逞,等太子反应过来她拉着自己做了什么,除了用指尖继续探索,再也做不了其他。

……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虽然比不了上次,但比第一次来说已经好受了许多。

盘儿知道太子的耐力,所以就算起初感觉还不够,但并不担忧,果然没多久感觉就来了。

再之后她就糊涂了,她一糊涂就喜欢胡言乱语,至于最后说了什么羞人的话,她根本就记不清。就记得太子咬着她的嘴唇,说她尽胡言乱语。

次日,太子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小院。

刚走出大门没几步,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清了清嗓子道:“刚进贡上来的洋莓,苏奉仪喜欢吃,给她那儿送一些去。”

到底是苏奉仪喜欢吃,还是您喜欢吃啊?

这个问题福禄很识趣没问出口。

不过有事奴才服其劳,要不要奴才是干什么的,奴才就是干这事的。福禄心里默默念叨,打算等会就吩咐下去办。

*

于上面人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于下面人来说,却不知要找多少为难。

福禄以为不过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就随口吩咐了个小太监去办,可话传到膳房那里,却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事先惊动了膳房管杂务的贾太监,当时一听这话,贾太监就难上了。

无他,剩下的洋莓都被人拿走了。

拿走的不是别人,正是继德堂的富秋。

事情也是巧,洋莓是稀罕物,又是贡品,不过这东西是吃食,又不能放,所以上面主子们处置完,就直接送到膳房来了,打得主意就是让膳房看着分一分完事。

本来按理说这东西没盘儿的份儿,是贾太监见新人得宠,想卖盘儿一个好,就做主送了一碟。

理是这么个理,事也没办错,可问题就出在太子妃那儿之前就得了一碟,大抵是觉得吃了还顺口,昨儿也没说,突然今天早上继德堂的富秋来了,把剩下的都拿走了。

富秋刚走没多久,跟毓庆宫来传话的小太监大概是前后脚。

贾太监心想就是一口吃的,再说太子妃也没表现出多喜欢这洋莓,以前东宫也不是没分到过,太子妃都是让下面人分了,说不定这次又是拿来赏后院的妾。

出于这个原因,他就没多想,怕下面小太监不会办事得罪人,自己亲自追了出去,拦住富秋让她均了一碟出来。

当时富秋也没说什么,表情变都没变,就是问了问是送到哪个院子,又是谁发的话,贾太监就如实说了。

这头贾太监回来还得意自己把事给办成了,谁知等他干爹王太监知道后,差点没一巴掌把他呼到南墙上。

“你说你这办的叫什么事,给太子妃的东西要回来,送到苏奉仪那儿。你是生怕挑不动两个主子打擂台?咱们那个太子妃是个什么性子,这几年你还没看出来?这事太子爷要是不知道也就罢,知道了能要了你小子的狗命!”

“你可真会办事,老子活了一辈子,临到头被你这个王八犊子给害死了。”

贾太监何曾见过向来老谋深算的干爹,如此这般模样。说来他能坐上这位置,还多亏了干爹。

他其实心里本来没当成回事,被王太监这一通打骂,会过来意思,也是吓得冷汗直流。

可这事没完,王太监打完了骂完了不算,还把贾太监拎着出去打了一顿板子,才整了整衣袍出了东宫,舍了这张老脸皮,还倒贴了不少银子,才从内务府又弄了一些洋莓。

拿到东西后,他没敢往继德堂送,而是往毓庆宫请罪去了。

也没敢直接求见太子,先找到福禄把这事跟他说了。

说起来王太监在东宫膳房里侍候了二十多年,不是吹的,打从太子小时候就管着他吃饭,膳房这块儿一直是他管着。

他现在老了,没办法亲自下厨侍候主子了,就天天盯着膳房,太子把膳房给他管,足以证明是信任他办事稳重不出差错,却万万没想到今儿竟闹出这么一场事,这事还跟自己有关。

福禄心里那个晦气啊,就别提了。

又看王太监实在可怜。别看王太监现在在他面前装得可怜,可当年他还是小太监时,王太监就是爷爷了,福禄也不敢把他得罪死了。又寻思这事跟自己也扯得上一点关系,说起来也是他办事不牢,就好言好语和王太监商量看这事怎么办。

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太监办事滴水不漏,不光事先就把贾太监打了,还去内务府又弄来了洋莓,又主动过来请罪,如今就只差太子那儿的最后一关。

“东西我没敢往那边送,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还真得主子发个话,我可不敢随意处置,也免得办坏了事。”王太监苦着脸,连连叹气。

福禄想了想,说:“行吧,您老把事办得这么全乎,我就先去探探爷的口风。不过能不能办妥了,我还真不敢给您老打包票。”

这事看着不过是口吃食,可若是结合了太子和太子妃不睦,事情就闹大发了。本来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就紧张,如今除了这么档子事,往大里可以说是膳房故意挑得两个主子打擂台,还把苏奉仪给牵扯上了。

这道理别人不懂,福禄懂,在东宫侍候了几十年的王太监也懂,要不贾太监没当成回事,王太监却如此慎重其事,不惜小题大做。

“我明白,就全托福公公你了。”

福禄点点头,转身进了书房。

也没敢直接说,而是在一旁琢磨着怎么开口。

他在这儿琢磨上了,太子又怎会没发现他的异常,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反应,太子将笔搁在笔架上,又拿起旁边的帕子拭了拭手。

“说吧,什么事。”

福禄的脸一苦,也没敢遮掩,就把事全说了。

太子听完后,起先就觉得很可笑,为了一碟子洋莓事情都闹到他这儿来了,转瞬想透了福禄和王太监为何会这么慎重其事,又觉得心里有点晦涩。

他不禁揉了揉眉心,他和太子妃之间已经紧张到连下面人都严阵以待了?

整个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福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突然,太子的声音响起了。

“东西就不用往继德堂送了,要都要了再送像什么话,送苏奉仪那儿去吧。”

福禄下意识看了太子一眼,此时太子已经又拿起笔,伏案写着什么。不过已经不需要瞧了,太子的话已经显露了他的意思。

之后,福禄出去把事跟王太监说了。

“你这回运气倒是好,爷向来重规矩,估计今日心情好,竟然没发作。”

王太监看了福禄一眼,一种不用言喻的默契:“还不是主子疼惜我侍候了几十年,今天给我一份体面。行吧,福公公事多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回去好好教教我那不成器的干儿子去,就靠他这办事的糊涂,以后把老子的命送了都不知道为甚。”

福禄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等王太监走后,张来顺凑到了跟前来:“干爹,您和王爷爷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福禄斜了他一眼,笑骂:“都说是打哑谜了,还能告诉你?!”

*

太子妃确实对洋莓这东西不怎么喜欢。

当然也不是讨厌,就是觉得不就是个果子,怎么就稀罕成这样。既然别人都觉得稀罕,觉得能得了就是有脸,她并不介意拿这给人做脸面。

这次她同样也没当成回事,可这回她有身子了,自打太医诊出她有身子后,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就知道折腾了,之前明明挺好的,现在却有些害口。

再加上天热,太医说她体虚又不能用冰,于是她的食量日渐下降。

这回富春也是心存给太子妃改个口的心思,东西送过来她就端上来了,还故意讨好说这是太子爷专门命人送来的。

当时太子妃整个人恹恹的,就没吃。晚上用了晚膳,太子妃在屋里散步消食,看见几上放的这一碟子洋莓,在灯光下红艳艳的,格外诱人。就随手拿了一颗喂进嘴里,一尝之下竟出奇甘甜。

太子把一碟子洋莓都吃了,富春富秋几个喜出望外,终于找到太子妃能吃下的吃食了。富秋本打算当时就去膳房把剩下的都拿回来,被太子妃阻了,如今因她有了身孕,继德堂的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让人知道还以为她故作姿态,就说让富秋明儿再去,因此才会生了这么场事。

其实若是早些拿回来,贾太监也不至于追出来讨,偏偏就这么巧。

如今东西倒是拿回来了,却怎么想怎么让人膈应。

一开始富秋没打算告诉太子妃,怕她坏了心情,可她是个藏不住事的,就把这事跟向来稳重的富春说了。两人说话时也没注意,谁曾想就被太子妃听见了。

太子妃当时没说什么,等富夏把东西洗了端上来,太子妃一把将东西全掀在了地上。

扑通扑通地上跪了几个,陈嬷嬷听到动静出了来,问怎么回事。

富秋就把事说了,听完后陈嬷嬷脸色也阴了,斥道:“让我说你们就是不懂事,这一点点事至于闹到太子妃这儿?”

又劝太子妃:“估计也是巧合,上面发了话,下面奴才怕办差不利,又想着您不喜欢这物,才会敢壮着胆子让富秋帮忙均了一些过去。”

☆、第26章

26

不得不说, 陈嬷嬷算是猜中了个十乘十。

可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这在外人眼里就是太子殿下不给太子妃的脸, 为了个小小的奉仪, 就下了继德堂的面子。

陈嬷嬷也清楚这么解释不通,让富秋几个都下去了, 才来到太子妃身边。

“左不过就是个玩意儿, 新建的茅厕还有三天香,殿下估计也就是随口一句话, 就像随便打赏个什么玩意给下人。您可千万别多想,万万不当因为这点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该说的陈嬷嬷都说了, 太子妃能说什么呢。她不可能因为这点事与太子闹不痛快, 也犯不着, 可她心里不痛快又该怎么办?

太子妃也知道为了自己,最近陈嬷嬷没少劳心费神,也不想让她担心, 之后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可终究不是心里没感觉,等晚上太子来继德堂用膳的时候, 她提了提徐良媛所出的大郡主。

说大郡主今儿来寻了二郡主玩儿,让她没想到的是,大郡主小小年纪已经会背诗了。

大郡主乃太子长女, 三岁过半虚四岁,平时深受太子喜爱,这个年纪的孩子会背诗,尤其还是个女孩, 确实是一件值得令人夸赞的事。

若是没有上午那件事,这不过就是普通的一句话,可结合到上午发生的事,太子不免想多了。

太子脾气温和是出自于教养,也是从小的经历告知他有些事急躁没用,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认真说来,太子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了,一个生下来就受万众瞩目,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怎可能没点傲气。

只是太子的傲气藏得深,他不愿在人前表现出来,也是觉得没必要。

如今太子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越过他的底线。

这一切心思都藏在太子的淡淡的眉眼之下,表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除了福禄似心有所感,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太子爷会在上午发生那样的事,晚上来继德堂用膳,本就做着给太子妃做脸的想法,也是在安她的心,更是告诉下面人,太子妃就是太子妃,是谁也越不过去的,可太子妃偏偏这么要强。

等用罢膳,太子走了。

太子妃心想太子应该会去徐良媛那儿,毕竟太子一向看重女儿,这种事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不说回回都能如意,三回里也能成两回。

她心里甚至有点得意,也有点鄙夷盘儿,心想我能让你得宠,也能让人瓜分了你的宠,以至于忽视了陈嬷嬷欲言又止的眼神。

不过这一切没持续多久,随着下面人来报殿下往去了苏奉仪那儿去了,终于支离破碎。

*

太子已经连着多天宿在盘儿这儿了,且自那天晚上过后,也连着多日没去继德堂用膳。

就因为这些,太子妃和太子闹矛盾的事,东宫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却没有一个人敢在人前提及。

尤其随着这事之后,之前在膳房发生的事也被有心人知道,闹矛盾的原因就出来了。

原来都是因为苏奉仪呀!

一时间盘儿在东宫风头无二,俨然有了盛宠的架势。

可对于这一切,盘儿却有些反应迟钝。

其实也不是她迟钝,开始是迟钝,只是沉浸在‘太子又来了’的欢喜中,可渐渐她就感觉出不对劲了。再结合小德子已经多天没来向她禀报那些杂七杂八的消息,她让人把小德子叫来一通逼问,才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竟成了太子和太子妃闹矛盾的起因?

因为这事,盘儿难得生了气。

倒也没罚小德子,可小德子自己就绷不住了,哭丧着脸跪在盘儿面前,说这些事他不敢说,也是怕给主子添堵,再说了就算主子知道又能怎样,难道还敢能把太子爷往门外撵不成?

是啊,难道还能把太子往门外推?

盘儿不会这么干,也不可能这么干。

打从重活回来,她就打定了主意,她一定不让旧事重演,更不会像前世那么傻,把送上门的宠爱往门外推。

因为太子妃不会感激她,反而会更恨她。既然如此,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些道理虽然浅显,却是盘儿前世花了近二十年才堪透,可谓是疼过之后才领悟。

既然不能推,那就只有受着,受到受不住的那一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盘儿不愧多活了一世,有些事情想得也透彻,既然想明白了,那就没事了,又开始每日沉浸在自己给自己寻乐子,顺便想想太子的日子里。

这样的日子说难过也难过,说好过也好过,端看人怎么想,盘儿过得很愉快,晴姑姑就把心收回了肚子里。

可私底下她却把西厢所有奴才都叫到一处说了话,大概的内容就是警醒他们平时人前人后不要得意忘形,万万不能让人抓住什么把柄,给主子惹了祸事。

同时重点提醒小德子,让他多注意外面的动静,有什么不对就来报。次者是香蒲和青黛,让她们万万把好盘儿的吃食。

这些话是当着白芷白术的面说的,也是心存试探之意。其实接触了这么久,晴姑姑也看出白芷白术不像是暗怀心思的人,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背后有没有另一张脸,如今盘儿正在紧要关头,她一定得把这个关给她把住。

就在无形之中,盘儿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具体表现在向来高冷的何良媛,突然在今天请安后从继德堂里出来时,对盘儿笑了一笑,以及刘承徽竟主动来小院找盘儿说话。

前者也就罢,后者却让小院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是万万不会让人觉得内心虔诚的,只会让人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对此,西厢所有奴才都意见统一,觉得是刘承徽和马承徽无宠,见盘儿得宠,想从她这儿分一杯盅。

试想想,太子最近几乎每天都会来盘儿这,她们频频前来,不就是打着想偶遇太子的主意?

连向来稳重的白术都偶尔露出一丝忧心忡忡,盘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明悟了。

可她总觉得事情又没有这么简单,为何会这么想她一时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日,刘承徽又来了,借口说盘儿这凉快,过来说说话顺便蹭点凉气。

说来刘承徽也可怜,算是最早侍候太子的人,混到如今却连个冰都没混上用。盘儿不能说自己大度,竟然能和太子别的女人和睦相处,只是前世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前世她宫里时不时就有人前来拜访,及至等她升皇贵妃后,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无宠嫔妃来奉承她。每当这个时候,盘儿都不会多想,既然人家想奉承,那就受着吧,别人想都想不来的。

宫里的女人日子过得太无聊,这其实也是一个打发时间的方式。

所以盘儿挺安之若素的,倒是香蒲,那不高兴差点没写在脸上,盘儿怕她惹事,就跟晴姑姑说刘承徽来时,不让她出来侍候。

如是连着几回,刘承徽和盘儿从衣裳的样式聊到所用的脂粉,再聊到鞋子上的绣样,聊到最后今天终于没话聊了,只能干坐着。

刘承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一直有点欲言又止的。

不过她不说,盘儿也不会主动去问,这种套路她前世见过太多,说话就说话告密就告密,偏偏喜欢故作姿态,前世盘儿就不会惯着这些人,这世更不用说。

不过她也清楚。从刘承徽主动寻过来,她就输了,不管她想说什么想干什么,迟早露馅。前世漫长的宫廷生涯,盘儿什么都没学会,唯独就学得十分有耐心。

“苏妹妹……”

正在看书的盘儿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对方:“刘姐姐,怎么了?”

刘承徽勉强一笑,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盘儿又把目光投注在书上头,看得兴致来了,还叫白术端了盘切好的冰镇西瓜来。她随口让了让刘承徽,刘承徽只是摇头,她也就不提了,继续看书,一边用银叉子挑了西瓜吃。

说起来这书也是有来历的,自打太子频频来盘儿这儿,渐渐就开始觉得她的书房实在太寒碜。其实一开始看见盘儿的书房,太子就这么觉得,只是当时没有说。

书房没书能叫书房?

于是他隔三差五就会命福禄寻一些书送过来,就当给盘儿填充书橱。有些还似乎是以前太子用过的,上面写了不少注释。

盘儿识字,却从不看太正经的书,什么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之类的一律不看,顶多偶尔看看乡野志异或话本子什么的,看话本子还是她前世无聊时养成的习惯。

可这回看到太子让人送来的书,她却来了兴致,把所有的书都翻了翻,寻了那上面有太子注释的,根据笔迹的变化,从头到尾看了起来。

她在这书里寻了不少乐子,似乎看到了太子从懵懂少年,一直成长到如今这般地步。这一切都是她前世从没参与过的,所以她很有兴致。

盘儿看书看得聚精会神,刘承徽却更是坐立难安了。犹豫了好几下,她站了起来:“既然苏妹妹还忙着,我就不多打扰了。”

也不知她哪只眼睛看出她忙了。盘儿心里暗忖着,面上却笑了笑道:“我不忙,反正刘姐姐也没事,再坐坐就是了。”

“还是不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