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溶?”他沉吟片刻,再开口对秦岳的怒气果然没那么大了,“就是这几年风头正劲的那位?听说非常年轻,可名气却不小,只是不知道真假。”

“那能有假吗?再说了,这种事情人家看的是天分,哪儿是看年纪的!”秦岳乘胜追击道,“就做房地产那姜胖子,愁眉苦脸大半年了,前儿就请他去了,这几天红光满面的,积压的楼盘都卖光了。听说如今别墅、豪车拱手奉上,现在就住在他地头上呢!还有之前传开的那几位,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家还未必比得上人家,可谁不是恭恭敬敬的?他要真是糊弄人的,难道大家都是傻子吗?”

冯老爷子就不说话了。

秦岳在心中冷哼不断,然后继续道:“这次我确实有点激动了,可也是真为咱们家着急!您想想,人家比咱家的孩子还小些呢,可您是没见着,那份儿气度真是绝了!又有这样的本事,咱们交好还巴不得呢,我是又赔礼又道歉的,就希望他们能服个软,略低低头,以后多个朋友也多条路不是?谁知他们非但不能领会我的苦心,反而又哭又闹,当众叫外人看了笑话,您说,您说这可怎么办吧!”

听到这里,冯老爷子的心情越发凝重起来、

这几年社会发展迅速,产业不断变革,买卖也不好做了,不然他也不会把主意打到秦家企业的身上。

可想的挺好,家里的小辈却不成器……

若是真能得到高人的指点和照拂,子孙后代必然受用无穷!

而且真要说起来,自己的女儿和孙子孙女究竟几斤几两,是个什么脾性,冯老爷子并非一无所知,不过之前都是觉得无伤大雅罢了。可如今看来,恐怕还真是他错了。

到了这会儿,冯老爷子对于秦岳本人的怨怒已经没剩多少了,转而将重点转到了如何维护好跟井溶的关系,甚至将他彻底绑到自家战车上去。

“珍珍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会跟她讲的。”冯老爷子想了想,又说,“你先努力跟井大师保持接触,看回头能不能把人请到家里做客,我亲自接待。对了,听你的意思,他还有个师妹?也一起准备点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媛媛不是说女孩儿都喜欢包吗?你也买些新款送过去!”

秦岳嘴上恭敬的应了,心中却冷笑连连。

说什么父女情深,也不过如此!

说到底,姓冯的老伙才是真正的商人,不然怎么做得出拿亲生女儿联姻的事情来?若真为了冯珍着想,门当户对的多少找不出来?

刚才还气势汹汹,可一听事关自家利益,马上换了一张皮!

呸,还什么亲自接待,打量我不知道你的算盘吗?要真给你插手的机会,只怕到时候又没老子什么事儿了!

我偏不叫你如愿!

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们冯家人对我卑躬屈膝,我曾经经受过的屈辱,一定要变本加厉的还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就是狗咬狗……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转眼进到八月, 地理位置偏南的苏子市迅速热了起来,又因为本地多雨潮湿, 那种与北方截然不同的闷热着实叫她吃了不小的苦头。

每天没太阳的那几个小时倒还罢了,可一旦金乌露脸,外头就跟个蒸笼似的,闷得叫人喘不过气。

顾陌城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命都是空调和冰淇淋给的, 她每天的必备功课就是抱着冷饮吹空调,除非必要,完全可以老死在房间里!

外出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这日井溶刚从外面回来, 一推门就看见她菜青虫一样软趴趴躺在地毯上,手边还丢着一个空了的冰淇淋纸盒, 脸上盖着一本书睡的正香。

井溶叹了口气, 先任命的打扫了卫生, 又把书从她脸上拿下来, 晃了晃对方睡得昏天黑地的脸,“醒醒, 快六点了, 晚上不要睡觉啦?”

顾陌城哼哼着翻了个身, 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和柔软的腰肢, 口中含糊不清道:“今晚有流星,我要养精蓄锐……”

井溶有些不自在的把视线挪开,又替她拽了拽衣服,“小姑娘家家的, 腰和肚子要盖好,要是受凉的话有你受的。”

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贪凉也不能睡地上,快起来。”

顾陌城很是无奈的睁开眼睛,又花了好久才勉强清醒了,“师兄,你回来啦?”

顿了顿又拉着他的胳膊央求道:“师兄,你都好久没陪我玩了,今晚我们一起看流星吧?”

恰好井溶也觉得最近有些忽略了她,难免心中有愧,当即点头,“好。”

然后顾陌城就欢呼一声,好像瞬间精神了,再然后……她就跑去外面院子里扎起了帐篷!

井溶:“!!”

这玩意儿是哪儿来的?

尽职尽责的老黑飞快的为他答疑解惑:“前几天顾小姐从新闻上看到,说今天会有流星,就特意买的。”

井溶用力捏了捏额头,算了,她喜欢就好。

说话间,顾陌城已经欢快的将袋子里的帐篷零部件抖开,摆了满满一地,并且比对着说明书有模有样的组装起来。井溶本想过去帮忙,然而被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但是仅仅几分钟后,顾陌城和井溶就对着眼前那一堆奇形怪状,长长短短的支撑骨架明显外露的玩意儿沉默了。

顾陌城低头看看说明书,再看看自己的成果,觉得这完全不是同一款!

“售货员一定是给我拿错了!”她斩钉截铁的说,“肯定是别的款式!”

井溶失笑,举起地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几根支撑骨,说:“所以人家还附赠了这么多备用的部件吗?”

顾陌城就觉得脸上有些烫,不过还是若无其事的点头,然而不等她点完,一阵风吹来,那个歪七扭八的帐篷就在晚风中晃了几晃,发出几声嘎吱嘎吱的哀鸣之后轰然倒塌!

顾陌城:“……”

井溶:“……”

一定是这家的质量不好,她要投诉!

看着自家小师妹脸上明晃晃的愤慨,井溶都替生产厂家感到冤枉,人家何德何能,才会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两个人沉默片刻,井溶忽然一本正经道:“这个真是太不结实了!”

顾陌城满是惊讶的看过去,瞬间红了脸,竟然略有些不好意思,“……嗯。”

她垂下头,不住地用脚尖踢着一块小石子,同时脑海中不断回想,当时店员怎么摆弄那个展示品来着?她记得自己看了好多遍啊,咋回来之后对着说明书还组装不起来呢?

不能够啊!

要说夏天住在满是竹林的城外山上着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太舒服了!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天也差不多黑透了,略带凉意的晚风从外面的湿地上刮过来,难免带了点水汽,吹在脸上简直不能更美。

只是现在气氛有点尴尬。

草丛里有夏虫在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叫,隐约还有萤火虫发出的点点光亮,靠近墙根儿的屋檐下种着几株夜来香,这会儿香气正浓,熏得人都有些醉了。

井溶扭过头去,盯着身边模糊的人形轮廓看了会儿,突然就觉得要是能一辈子这个样子下去就好了。

他正要开口,忽然啪嗒一声,头顶橙黄色的灯光倾泻一地,引了许多飞虫围绕。

顾陌城跟他一起用力扭过头去,眼神都有些危险。

好心办坏事儿的老黑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喃喃道:“我,我就是看你们出去挺长时间了,不是,不是那啥还得装帐篷吗?怕你们看不清。”

顾陌城偷偷看了井溶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耳朵尖就有些红。

井溶无奈叹了口气,摆摆手让老黑出去,并非常关切的叮嘱说,自己不叫他就不用来了。、

打发了老黑之后,井溶又亲自把顾陌城塞回客厅,挺嫌弃的说:“你还说回去坐着吃酸奶水果沙拉吧,这个我来。”

顾陌城一步三回头的问:“师兄,你还会这个啊?”

井溶就叹了口气,“为了你,不会也只好学起来了。”

顾陌城嘿嘿一笑,心里美滋滋,嘴里甜丝丝的,结果等会儿吃酸奶拌水果的时候险些齁死……

原来只要真开心,吃东西真的就不用加糖了啊!

院子里的井溶果然将之前顾陌城搭建的“抽象派城堡”拆了,又仔细对着说明书和结构图研究一会儿,将所有的零部件标号分类,然后这才下手。

没了顾陌城拖后腿,他只花了差不多十分钟就装好了,惊得小师妹手里的酸奶碗都要掉了!

“这,这就好了?”

井溶挺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去洗了手,“对,这就好了。”

顾陌城哇了一声,欢快的丢下碗,围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啧啧称奇。

欣赏完了之后,她才转过头去,无比真诚的崇拜道:“师兄,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井溶怔了下,旋即露出个微笑,又用还带着水珠的手揉了揉她热乎乎的脑袋,“是呀,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顾陌城傻乎乎的笑起来,两只倒映着灯光的眼睛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井溶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头晕了,呼吸也似乎跟着急促起来。

两人还是头一回住帐篷,都有点小兴奋和小期待,跑进跑出的忙活了半个小时,吃的喝的毯子抱枕,这才准备的差不多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乱七八糟的目的,顾陌城竟然去拿了几根香薰蜡烛出来,脸红红的点上了。

整个过程中,井溶都是眼带笑意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别说,海盐味道的蜡烛却是挺配夏日夜晚的。

两人合披一条大毯子,一边仰着脖子看天,一边乱七八糟的说话,谈话内容往往上一秒还在星空是多么的美妙,下一秒就到了早上吃的卤蛋有点儿咸……反正跨度挺大。

看流星这种事情吧,貌似确实比较考验运气和人品,反正两个人等了两个钟头,除了两架不断闪烁的红眼航班之外,连根鸡毛都没等到。

顾陌城看看表,发现这都过了新闻上说的时间十多分钟了,不由得十分愤慨和沮丧。

“连个星星都欺负我!”

井溶失笑,随口安慰了几句,结果被顾陌城非常犀利地指出一点儿也不够诚恳。

井溶没法子,偷偷发了条短信,然后大约半个小时后,漆黑的夜幕中突然划过一道金色的痕迹。

他飞快的抓着自家小师妹的手指过去,“看,流星!”

顾陌城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去,一双大眼睛颇有威力,“师兄,你是真当我傻吗?”

你家流星带响的?!

那分明就是钻天猴!

两人对视良久,直到沉默的气氛快要凝固了才齐齐噗嗤笑出声。

井溶笑着摇头,大大方方的给老黑打电话,“行了,都放了吧。”

于是几秒钟后,绚烂的烟花遮天蔽日,占据了大半片天空。

好多正往外看的人不禁喜出望外,呼朋唤友的看了一回,期间不免热烈讨论是谁家不年不节的放烟花。

有心思灵活的姑娘就翻个白眼,很懂行地说:“肯定是有哪位浪漫主义的绅士跟女朋友告白呗!”

唉,别人家的男朋友!

看了烟花的顾陌城总算稍微弥补了心中遗憾,略嘟囔几句之后就去洗漱,然后直奔帐篷。

井溶愕然,“你真的要睡在帐篷里?!”

顾陌城从帐篷里只露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当然啦,师兄,说起来我们还没正式野营过呢!夏天一定要野营的,看流星住帐篷才带劲!”

井溶不禁望天,开始自责最近自己实在太少陪她,这都看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端端的不睡床铺,非要跑去外面睡什么帐篷?!

外面蚊子多多啊!谁知道半夜会不会下雨?而且那么大的湿气呢!

瞬间化身老妈子的井溶短短几秒钟就想了很多,他甚至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可以拿出一千八百条理由来劝说顾陌城老实回房间睡觉,然而……

哪怕事后无数次回忆起来,井溶还是觉得自己永远都没办法面对着那张带着哀求的小脸儿说不。

于是井大师瞬间溃不成军,引以为豪的抵抗力和自制力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还是睡帐篷吧,帐篷就挺好!

通风,环境也好,可以最大程度的沟通和亲近大自然!挺好!

说服不了顾陌城的井溶很快说服了自己,然后麻溜儿的回房间拿了枕头和毯子,老老实实的钻进了那个巨大的四人帐篷。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突然觉得好甜啊哈哈哈哈!提前更新!

第40章 第四十章

接到崇义邀请的时候, 顾陌城真的毫无准备。

她本能的想要回避。

不过对方显然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给她发短信的同时还给井溶打了电话, 让他帮忙转达,隐藏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能从旁劝说。

井溶略想了下就觉得这个提议挺不错。

他很清楚顾陌城其实是个玩心挺重的人,她会对一切未知事物感到好奇。以前是没机会接触,可现在分明有机会了, 却固执的留在这里陪自己……

井溶也很明白,不管自己再如何努力,某些身份和角色所能带来的心理上的满足感是无法取代的,比如说, 父亲。

从某个角度来说,顾陌城是不幸的, 又是幸运的。

她有一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母亲, 可老天又补偿给了她真心待她的师父、师兄, 如今又有了一个刚得知真相就想方设法努力弥补的父亲。

至少她跟自己是不同的, 井溶想。

“沈哥说后天他们要去抚廊影视城拍戏,前后大概需要一个月, 问我们要不要过去玩。”

吃早餐的时候, 井溶神色平静的说。

顾陌城听了就拧起眉毛, 本能的回避道:“我不想去。”

井溶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把粥递过去后顺势看了她一眼,“你之前不是说挺感兴趣的吗?而且也答应了人家,现在反悔不太好哦。”

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这是师父从小就教育他们的, 顾陌城至今不曾忘怀。

可是……

可是要去的话,就难免要碰到那个人,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可能就连顾陌城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崇义的态度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的排斥,而是在不知不觉中转化为一种更为柔和的别扭和踟蹰。

或许她只是不习惯,不习惯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本应跟自己无比亲近人,不知道如何相处。

顾陌城果然再次迟疑起来,每次遇到有关这个人的事,她总是会展现出惊人的踟蹰,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阳光灿烂的姑娘。

她闷声不吭的吃了半碗粥,这才晃着两条细腿儿,别别扭扭的哼唧道:“那,那既然是这样,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不是我们,”井溶微笑着纠正道,“是你。”

“什么?”意识到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后,顾陌城吓得勺子都掉了,这次她的决定就显得干脆果断的多了,“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

她才不要一个人去呢。

井溶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眼下我手头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抽不出时间来。”

“不要,”顾陌城可怜兮兮的说,“我不要跟师兄分开,我留下来陪你!”

听她这样说,井溶确实很开心很感动没错,但却不能答应。

小师妹已经长大了,她是个独立的人,现在还有了家人,她的生活应该像其他小姑娘一样光明灿烂又幸福,而不是像以前无依无靠的时候,师父和自己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哪怕他们属于彼此,也不该是彼此的全部。

至少自己,不应该是她的全部。

不然井溶都不敢想象,等以后自己……她会是多么悲痛欲绝!

“小师妹,你的心思我明白,”井溶耐心劝说,“不过你因为我而已经在这里憋了大半个月了,难道我就不内疚?老这么着,干活的效率都低了。你下山本该是过自己的生活的,可现在却只是在等我,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顾陌城听了这话却突然茫然了,喃喃道,“可是我的生活里本来就只有师父和你啊……”

但师父不下山,难道她不就应该和师兄在一起吗?

井溶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叹了口气,很认真的说:“小师妹,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很大很精彩的,人活一世,如果不尽可能多的去经历岂不可惜?”

顾陌城似懂非懂,隐隐有种不太好的直觉,于是急急忙忙表白道:“可是我最喜欢你了,也最喜欢师父了,别的什么我都不稀罕。就我们三个在一起不好吗?”

她的眼睛本来就长的很好看,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好似雪地上的两颗黑曜石,睫毛又长又翘。当一双这样的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着你,里面充满依恋和哀求时,真的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

但井溶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从很早以前,井溶就已经意识到了他跟自家小师妹这个本质上的区别:

顾陌城是真正的无欲无求,哪怕她现在赚了很多钱,其实根本上对金钱和所谓的生活质量并没有多么高的要求。

她在乎的,不过是陪在身边的人。

当初在山上只有茅檐草舍,吃的只是粗茶淡饭,可她照样可以从哪怕一条枯枝、一片落叶中窥到无尽乐趣,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的快快乐乐。

可井溶知道,自己不一样,他并不是那样纯粹。

他也经常会感觉到矛盾和迷茫,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人。

一个自己希望就这样长长久久的陪伴着师父师妹,哪怕日子苦一些也无所谓,只要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这就足够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随风消散。

可另一个他却总是抑制不住的想要报复,过去的事情令他无法释怀。

凭什么恶人做了坏事反而可以滋润的生活,无辜者成了牺牲品却只能憋憋屈屈的过一辈子?

他不得不通过各种方法获取名望、地位甚至是权势,借此达到最终的目的……

很多时候,井溶都忍不住想,即便等到自己目的真正达到的那一天,他真的会得到心灵上的平静和想象中的痛快吗?

假如不能,他该怎么办?又该如何面对一直以来真心待自己的小师妹?她会再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的接受一个这样的自己吗?

想到这里,井溶就觉得胸口发闷,嘴里的东西也味同嚼蜡。

然而这是一直支撑他走到现在的事,事到如今,早已停不下来,也不能停。

不然,他死不瞑目!

他一定要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小师妹,”井溶丢开脑中烦乱的思绪,温柔的说,“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更忙,忙到连陪你扎帐篷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你先出去玩,我随后就去找你,好不好?”

有了这个保证,顾陌城的眼睛果然刷的亮了起来。

“当真?”

“自然是真的。”井溶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柔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陌城心中的天平不可抑制的倾斜了。

那,那要不然自己就先去?

反正,反正就算自己不想搭理那个人,还有沈哥啊。

而且他们过去也是工作的,估计也没什么空闲,她完全可以在影视城逛逛嘛!听说可有意思了。

影视城。

“她要来啦,她真的要来了!”崇义激动的站了起来。

“真的呀?”沈霁也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么顺利。

“不行,我得好好准备一下。”崇义一边搓着手一边转圈,浑身上下都写满的焦虑和紧张。

“你这都准备了一个月了,还有啥可准备的?”沈霁无奈的笑道,“把你自己准备好就行了。”

看看这惊慌失措的样吧,知道的知道你是去见闺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打仗呢。

“你说的对,”崇义点点头,沉吟片刻,果断道,“我得去做个头。”

沈霁:“……”

拍着戏呢,你做什么头?!

这一次他们拍的是一部另类追击片,崇义饰演的主人公打从一开始就陷入舆论的漩涡,所有证据都指明他杀了人。

但是随着案件审理的进行,原本看似无懈可击的证据竟一条条被推翻。

整个社会都轰动了,无数媒体蜂拥而至,舆论开始扭转,原本骂他是杀人犯的人们又飞快的改口,说他是被冤枉的,网上甚至出现了自发的联名情愿。

崇义饰演的主人公原本是一个国内知名的医生,就是因为被牵扯到一起恶性谋杀案中,工作丢了,年迈的家人受不了外界的压力气死了,妻子离婚了,带走了孩子和所有财产,原先的朋友也分分离他远去……

他从一个人人敬仰的社会精英,成功人士,沦落为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一夜之间,他一无所有。

迟来的公平太过残酷,太过苍白无力,相关部门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坚持认为那只是审理的正常程序,外界舆论他们无法控制。医院也怕节外生枝,一直装死,既不肯重新聘用,也不肯给他道歉。

许多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挽回。

他不甘,他愤怒,他原本纯洁的灵魂在这一刻彻底扭曲了!

看啊,逼疯一个公认的好人就是这么容易。

他已经决定要报复。

所以说这部电影整体难度很大,对崇义的要求堪称苛刻,他演的虽然是一个人,可实际上却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

从前期受人尊敬的温文尔雅的大夫,到中间被冤枉的那种绝望和挣扎,再到后来失去一切的疯狂,甚至因为从小到大接受的良好教育,他的疯狂都跟一般的犯罪分子不同,是一种隐忍而压抑,冷静而有条不紊的模式。

毕竟智商和个人能力并不会随着理智的丧失而消失,他可以成为精英医生,同样可以转变为精英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