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面,秦岳就看中了这个漂亮女孩儿,当即决定发起猛烈的爱情攻势。

秦峦看出了哥哥的意图,马上告诉他自己正在追求这个女孩子,但秦岳却以男未婚女未嫁,并且“你压根儿没跟人表白,那就都是单身”为由,对他的请求置之不理。

舒云只是个还没出校门的年轻姑娘,哪里是秦岳这个花丛老手的对手?不过短短几天就沉沦了。

多次制止不成功的秦峦不得不鼓起勇气,对舒云表明爱意,对方十分惊讶,可这个时候她已经喜欢上了秦岳……

秦峦恨自己的懦弱,也恨哥哥横刀夺爱,但看他们你情我愿,偷偷流泪之后也只好暗中祝福。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秦岳和舒云从此以后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也就罢了,已经决定将自己的全部感情和精力都投入到艺术中去的秦峦也会努力克制自己,争取做一个好叔叔。

然而一切都敌不过现实:

秦家到了这一代,只有秦岳和秦峦两个儿子,可惜的是他们都没什么经商天赋,秦岳开始接手公司之后不久就被对手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眼见着再这么下去要糟,秦岳决定另辟蹊径:联姻。

联姻无疑是一条历史悠久且历久弥新的路子,千百年来遍布各大领域和朝代,屡试不爽。

可以说假如秦岳那个时候还单身的话,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他长得很好看,说话又动听,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在这方面也算天赋异禀了。

很快的,秦岳就打动了苏子市另一个老牌企业家的千金,冯珍的芳心,并且她的家人对他百依百顺的表现也很满意。

然而这个时候,舒云已经怀孕了。

秦岳既想要红玫瑰,也想要白月光,特别理直气壮的想出一个昏招儿:

他以安胎保养的名义偷偷将女友送去外地度假别墅,然后直接在苏子市跟冯珍结了婚!

秦岳就想着,反正舒云已经怀孕了,又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等以后自己跟冯珍木已成舟,她也只能接受现实;至于冯珍,等自己略施手段将她牢牢攥在掌心,然后再把孩子接回来,她也只能认了。反正有钱人家类似的事儿还少吗?哪个男人在外面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就算冯老头儿知道了,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等到那个时候,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多么美!

秦岳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却唯独忘了一点,那就是舒云跟他以前认识的女人都不同。

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反正舒云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竟一个人偷偷跑回了苏子市,然后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秦冯联姻”的宣传……

那个时候的舒云已经不能打胎,绝望之下的她不得不向秦峦求助,后来因为身体情况一落千丈,生下井溶就去世了。

因此这件事,秦峦在秦岳的婚礼上跟他大打出手,公开决裂,之后再也没有回过苏子市。

听完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之后,顾陌城久久不能回神,越发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虚幻。

井溶呵呵两声,问:“是不是很不真实?”

顾陌城点头,觉得自己的三观和认知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何止不现实,简直太富戏剧性太狗血!这么写一本小说的话作者都会被骂没有创新性的!

有钱人家的私生活都是这么混乱这么刺激的吗?

但这个故事却是从井溶口中说出的,从根本上肯定了它的真实性。

顾陌城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对比起师兄来,自家这点儿事儿都不算事儿了。

唉,都不容易。

整个事件中,师父秦峦和舒云是最无辜的,而前者无疑更为可悲可叹可怜,不仅经历了失恋,还见证了兄长的背叛,目睹了他的无耻,何等的打击!

要是换个心理稍微脆弱点儿的,就算不自杀,估计也要在余生变成行尸走肉;可他们的师父不仅没有沉沦,反而勇敢的承担起了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好好地养大了两个孩子!

顾陌城喃喃道:“师父真的很了不起。”

说完,又恨声道:“秦岳太可恶了!”

像这种玩弄亲情、爱情的人渣杂碎,就是拖出去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可如今他却混的如鱼得水,功名财富全都有了,甚至还有那么多人将他视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最好实例,何等讽刺!

井溶的睫毛抖了抖,近乎呢喃的说:“师父,秦岳曾经说他是个懦夫,可那是他瞎了眼,师父拥有最强大最干净的灵魂;至于舒云,她真的是个傻女人……”

傻得感觉不到别人的真心,傻到分不清虚情假意,傻到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多么傻呀!

顾陌城两眼直勾勾的发了半天呆,这才动作生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搜罗着词汇安慰道:“师兄,不要难过了,你还有我和师父呀,大不了我把爸爸分给你一半好了。”

井溶轻笑出声,黑黢黢的眼睛里一派平静。

他捏了捏顾陌城的腮帮子,叹道:“我不难过,有你和师父就够了。”

顾陌城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真的不难过了吗?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已经放下,这么多年来你又怎么会心心念念不忘报仇?又何必死死抓着秦家人不放?

说到底,还是因为心底那道伤疤依旧在滴血。

顾陌城忽然包住井溶,声音闷闷的,“师兄,你以后都不要难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顿了顿,又忽然提议道:“我跟你一起搞死秦家人吧!”

那样的一家人留着也是浪费社会资源,干脆就打扫了吧。

听前半段的时候,井溶还十分感动,可到了最后这一句,他就忍不住泛起笑意。

“杀人要犯法的,”井溶的表情说不出的柔和,尽职尽责的提醒道,“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何况现在已经是文明社会了。”

“师兄,”顾陌城本能的吞了下口水,笑得跟哭一样,“你不要笑了,我害怕,你究竟对秦家人做了什么呀。”

秦岳做过那么多丧良心的事儿,她就不信师兄这个记仇的小心眼儿真会放弃一切!前几天还说要报仇呢。

真的好恐怖,明明眉眼弯弯、嘴角上翘,好一副笑模样,可里面射出来的全都是眼刀子、冰碴子,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忍不住缩脖子,假如秦家人也在这里,恐怕早就变成筛子了。

听了这话,井溶笑的越发温和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可什么都没做,他们自家人非要内讧,我也没法子。”井溶笑眯眯的说,“岳父和女婿,妻子和丈夫,父母和儿女,这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敏感又脆弱,时间久了,突然破裂也是很正常的嘛。”

顾陌城机械的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光秦家人,恐怕连冯家人都要被一锅端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里了,握拳!爽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顾陌城猜得不错, 秦家现在确实已经乱了的,连带着冯家也有些鸡犬不宁。

当初秦岳跟冯珍吵架之后, 冯珍立刻就像以前一直做的那样向父亲打了小报告,而冯老板也确实质问了秦岳。要在以前,秦岳肯定要割地赔款,但如今他早已忍无可忍, 就避重就轻,格外宣扬井溶的手腕,只说是外人请都请不来的,两家想要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抓住这次的机会。

冯老板并非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人, 听了这话也动了心,就暂时安抚了女儿, 将她留在家中, 而另一方面却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秦岳去做。

在商场打了几十年滚, 就算没吃过猪肉, 也见过猪凑在一起跑马拉松,就算秦岳本事再不济, 基本为人处世的准则还是懂的。

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就全面信任井溶, 而是怀着试探的心思, 请他帮忙。

秦岳递出来的是公司本来就没多少把握的一次竞标。

他跟岳父冯老板一样想的很明白, 左右不过是试水,反正本来也没什么胜算,就算输了也不会有损失;可要是真成了,那就是纯赚!

最终结果令所有人大吃一惊:谁也想不到, 秦岳竟然真的拿下了那个连一成把握都没有的案子!

一时间,整个公司上下对秦岳的态度都不同了。

他主动跟冯家联姻的事在苏子市甚至大半个华国都不是秘密,谁都知道他是靠老婆发家的,哪怕面上不说,背地里也没少冷嘲热讽,都笑话他是个吃软饭的,哪儿瞧得起!

可是现在,他竟然真的将一个连冯老板自己都曾亲口承认几乎没可能的案子拿下了,多么神奇。

那是不是说明,外界的传言并不能全信,或许秦岳本人也有几把刷子也说不定?

几乎一夜之间,秦岳就觉得自己腰杆直了,底气足了,连区公司跟人打招呼的时候也更坦然了,而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也有了明显改变,都多了几分郑重和发自内心的尊重。

秦岳恨不得朝天怒吼,这才是他想要的日子!

受人尊重,他才是公司的老板,他才是那个家的户主,他本就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什么都能骗人,真心也有假的,但唯独账户里的钱做不得假。首战告捷之后,冯老板对井溶的怀疑也少了很多,不过还是略有疑虑,毕竟他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人平白无故主动上前示好,未必没有目的。

冯老板就想让秦岳再试几次,可秦岳却已经有些不耐烦,觉得这个岳父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起自己,也见不得自己好。

“爸,您别嫌我说话直白,咱们就算有疑虑也要适可而止。人家那井大师多大的名声?真是多少人低声下气请都请不来的,哪儿有您这么办事儿的!用人无疑疑人勿用,这几年来您听过谁被他坑吗?咱们前儿试了人家那次就够可以了,人家不跟咱们计较那是人家大气,不然前脚这事儿传出去,后脚咱两家就都不用做人了。”

这几年井溶名头之盛,冯老板自然有所耳闻,可恰恰就是因为知道对方名声大、难请,所以才更对眼下的情况心存疑惑。

不怕说句丧志气的话,他们秦冯两家放在苏子市还能称句地头蛇,可要把范围扩展到全国,甚至全省也未必能排的上号,井溶怎么就偏偏主动想帮他们呢?

对冯老板的顾虑,秦岳很是嗤之以鼻,“前儿我不是都说了嘛?这就是缘分,也是误打误撞,错有错着,您那一对外孙女孙子得罪了人家,我几次三番亲自登门负荆请罪,低声下气的,里子面子全不要了,没成想一见如故,人家井大师对我印象也很不错,一笑泯恩仇,这才乐意出手,不然您以为呢?”

这几乎就是直接跟冯老板挑明了:人家井大师乐意帮忙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跟冯家人一毛钱关系没有,别自作多情了,动不动就怀疑谁想法儿害你,你怎么就那么美呢……

冯老板给他堵的没话说,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秦岳却不管这些,只是又冲着电话屏幕呸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老东西!”

这么多年了,他也算忍到头了,这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不必对谁摇尾乞怜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今天早上他跟井溶打电话道谢,顺便问好,才略提了一嘴,那边就似笑非笑,倒把秦岳臊的不行。

他当时就在心里暗骂一句,觉得冯珍那一整家人都是来拖他后腿的。

人家井大师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什么事儿算不出来?偏他们毛病多,请不来的时候嫌人家架子大;现在人家平易近人了,偏偏又怀疑人家别有用心。

能有什么用心啊,大把的钞票都赚进来了,难道还能是竞争对手看不过眼,故意派人过来帮他们挣钱的吗?天下就没这个说法。

第二天秦岳又跟井溶打电话,井溶就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昨儿您给我打的报酬,我刚才已经转回去了,还是那句话,我本就不是冲着那点儿钱跟您做朋友,我我缺那个吗?您要这么着,那就没劲了。”

他这话说的无比平静,轻轻巧巧的,那可真是世外高人淡泊名利的派头,什么钱财富贵都不放在眼里,叫人一听都要自惭形秽的。

秦岳越发臊的老脸通红,觉得冯老板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瞧瞧人家井大师,多么坦荡,多么敞亮!多么高风亮节,钱都不要了!

他又叽里呱啦说了好多赔不是的话,话里难免就带出些不痛快来。

井溶在心里冷笑,觉得这人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不长进,良心喂了狗就再也没拿回来过,这么大年纪了,过河拆桥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好。

他适时地叹了口气,略带几分踟躇的说:“按理说,这话也不该我提,可我真心难您当朋友,也顾不得了。”

上一次井溶小试牛刀就让秦岳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如今俨然惟他马首是瞻,哪儿有不听的道理?

井溶又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下,这才说:“老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昨儿我卜了一卦,您这家宅,可不大安分。”

那头秦岳的呼吸都粗重了。

其实井溶根本懒得给他筹谋,时间都拿去给几个明星改名儿去了。

说起来娱乐圈这样的买卖最划算了,既没有任何风险,周期也短,不牵扯精力,买主给钱还大方,活生生演绎了什么叫做钱多人傻……

也不等他的反应,井溶就自顾自睁眼说瞎话:“乾天坤地,男为乾女为坤,合该男主外女主内,就拿您家来说吧,论正理儿,您才该是说一不二的那一位,可您就自己说吧,您是吗?”

“家庭要和睦,那讲究的就是妻贤子孝,可我公里公道的说一句,令公子和令爱,实在是被尊夫人疼宠太过了,这么下去,不要说为秦先生你分忧解难,不招惹祸事上身就要谢天谢地了。”

“这是家里,毕竟关上门来外人不知道,你情我愿也倒罢了,谁还能强迫您硬气起来当家作主吗?左右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再多来几十年估计也无所谓,您说是吧?”

“可秦先生您再看看公司,您本该是如今头一号发号施令的人物,可实际上呢?公司上下听谁的,听您的吗?错了,如果我的卦象没错,冯老板才是幕后的黄雀。可这么一来,不就乱了吗?这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冯老板有他的规矩,您秦先生也有自己的规矩,都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圈子里才能共赢,但如今他赫然越界,就是直接将原本该属于您的气给打散了,您自己想想,自己的东西都给人弄坏了,还能立得起来吗?”

说这话的时候,井溶正在摆弄一个模型。

那模型看上去平平无奇,好像跟一般人玩儿的玩具没什么分别,不过是一栋豪华别墅里立着几个小人儿,甚至做工稍显粗糙。

可要是有去过秦家别墅的人在场看了,必然要惊呼一声,这不正是秦家别墅的等比例缩小版吗?

井溶一边漫不经心的给秦岳灌迷魂汤,一边面无表情的摆弄着那个模型,最后视线停留在模型中的几个小人上。

他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冷笑,然后缓缓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其中一个小人的肩膀上,下一秒,就将它猛地推倒了!

井溶平时话不多,可一旦开启嘴炮功能,杀伤力就直线上升,关键是很少有人会怀疑他的话。

那头秦岳正想着干脆冯珍就呆在娘家别回来了正好,结果楼下保姆忽然小跑着进来,带着哭腔的喊道:“先生,不好了,小姐在酒吧跟人打架,刚被人带走了!”

秦岳一听,长久以来压抑的烦躁瞬间爆发,眼睛都气红了,面容扭曲,十分可怖。

他一把抓过手机,恶狠狠的拨通了冯珍的电话,好像丧失理智一样劈头盖脸的骂道:“都是你养得好女儿……少提你爸!我早就受够了他的气,什么女婿,根本就是拿我当奴才使唤,你爸养了你来祸害我,现在你又养了两个混账,一大家子都想弄死我!我告诉你,休想……”

我就说这些年怎么哪儿哪儿都不顺,感情我的气运都让你爹偷走了,这摆明了就是要吞并我们秦家!

好啊,偏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搞得跟我欠你什么似的。

如今我已经有了外援,人家那是掏心挖肺的对我,我以后再也不用看你们的脸色生活!

远在扶廊的井溶把玩着手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畅快的笑了。

天欲令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这话越品越有味道,说的可不就是眼下?

只要再过几天,秦岳身边妻离子散,所有曾经信任和依靠他的人都离他远去,他成了孤家寡人的时候,自己再在他面前一点点揭露真相!

他要秦岳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尝尝从一切尽在手上到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滋味!

他要亲手将秦岳逼上悬崖,然后亲眼看他跳下去!

“师兄?”

顾陌城敲门进来,井溶收回思绪,顺手收起模型,眼底的寒冰瞬间消融,“怎么了?”

“师兄,怎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顾陌城手里擎着几只新鲜莲蓬,笑嘻嘻的去他对面坐下,说完又盯着他的脸仔细瞧了瞧,“发生什么好事儿了,师兄你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有吗?”井溶不置可否,又很自然的转移话题,“这莲蓬哪儿来的,倒是挺好看。”

“方叔叔给我的,”顾陌城笑道,“今早上他出去一趟,回来的路上看见有卖的,就直接包圆了,沈导他们也都分了几支。回头我把它剥了,你也吃点,清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霁是出了名的肯为朋友两肋插刀,方将也是难得的仗义人,老婆儿子都回家了,他还留在扶廊,一天两遍电话的问好友洪源的情况,劝了又劝,生怕将来抱憾终身。

话音未落,井溶就已经伸手取了莲蓬,熟练地剥了起来,“这种事儿何必你做,小心伤了手。洪家那边还是没软化?”

这话他说的自然极了,半点瞧不出几分钟前他才在电话里一脸严肃的教育别人要“硬气起来”,确立男子汉说一不二的主导地位什么的。

“没有,谁知道成不成呢。过阵子沈叔叔他们要去外地拍外景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没意思,这要是走了,估计就更没戏了。”顾陌城就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等,觉得这事儿还真是麻烦,又挺惋惜洪佳莹那姑娘的。

职业运动员绝对是史上最辛苦的职业之一,又苦又累,能真正站到金字塔顶端,然后日入斗金的只是凤毛麟角,绝大部分人还是默默无闻,为事业付出汗水泪水和热血之后依旧挣扎在温饱线上,不乏结局凄惨者。

这几天顾陌城特意留心了新闻,发现除了体育频道之外,压根儿没有任何一个平台对洪佳莹的事件加以关注。唯一一个娱乐版块,也是看在洪源这个老牌武术指导的面子上略给了一个小豆腐块,然后第二天就被人挤掉了。

一个大有前途的职业运动员可能就此隐退,如此令人痛心的残酷现实,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十八线小艺人上综艺卖蠢有热度,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想到这里,她带点儿忧愁的说:“刚才董博给我打电话道歉,我说我没怪他,他说想找我看电影,我给推了。”

“哦,为什么推了?”井溶剥莲子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听到这儿都没有一丝停滞,麻利的将莲子中间的莲心挑出来,“张嘴。”

顾陌城啊呜一口吃了莲子,觉得粉脆清甜,十分美味,高兴地眼睛都弯了起来。

“崇,那什么,我,我爸,”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不自觉有些别扭,音量也降低了,“之前不是说让我适当保持下距离吗?我想了想,也觉得刚被人说了那样的新闻,再贸然出去的话不大好。大家现在都这么忙,要是因为我一个人再牵扯精力就不好了。”

井溶点点头,又剥了一颗碧玉一般可爱的圆滚莲子出来,这次却是自己吃了。

清香的口感带走了心中的郁气,他微微挑了挑眉头,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对莲子的味道特别满意,就笑道:“叫爸爸了?”

顾陌城本来还有点不大自在,谁知这会儿给他明着指出来反倒放开了,当即抓了抓头发,说:“他说十月份给我办生日会,要在那天正式对大众公开,我,我就想着先适应一下呗,就当提前演练了。”

现在她差不多已经完全接受了崇义这个爸爸,生日会公开的事情也是她自己主动答应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相处吧,毕竟过去的日子已经够苦的了,现在也该苦尽甘来了,何必继续相互为难?

“不错,”井溶笑了笑,又很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又是一年,真快啊,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只要师兄陪着我就好了,”顾陌城毫不犹豫的说,然后又眼睛一亮,十分兴奋的说,“对了,师父也说过阵子要下山,你说他会不会赶上我的生日?我们一家三口又能在一起了!师兄,你都两年没陪我过生日了。”

“你这话可别当着你爸爸的面说,不然又该化身陈年老醋坛子了。”井溶失笑。

一家三口,她那个姗姗来迟的爸爸自然是不包括在内的。

跟崇义接触之前,井溶只知道情侣间可能吃醋,可现在才发现,原来当爸爸的也这么容易吃醋,而且吃起来部分时间地点,威力惊人!

顾陌城嘿嘿笑了几声,忽然眼睛一亮,兴冲冲道:“我想到我要什么礼物了!”

“哦?”井溶一挑眉,抬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做冥思苦想状,“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什么礼物都不要,只要我陪着她来着?”

“哎呀师兄你又逗我!”顾陌城从他手里抢了一个莲蓬,哼哼唧唧的嘟囔,“给不给嘛?”

“给,”井溶无奈道,干脆举起莲蓬往她脑袋上轻轻磕了一下,眼睛如春水般柔和,缱绻而多情,“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弄来。”

“师兄,你帮我画幅画吧!”

谁知,顾陌城却张口说出了这样一个请求。

“画?”他重复道。

“对呀,”顾陌城却越想越开心,欢欢喜喜的说,“画张全家福,有你,有师父,还有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话说她以前可能真的小看师兄了呢!

他的妈妈和叔叔,也就是师父秦峦都是专业学油画的,后者更是二十年前就小有名气的画家,得到亲传的他肯定也功力不凡,只不过自己一直缺乏鉴赏能力,真是可惜了。

井溶怔怔的看着她,缓缓点头,“好。”

几秒钟后,井溶飞快的眨了眨眼睛,说:“那要等师父来了,两年多未见,也不知他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好看呗!”顾陌城毫不犹豫的说,说着又瞅了井溶一眼,美滋滋道,“师兄也好看。”

“小马屁精。”井溶忍不住笑出声。

顾陌城眼睛亮闪闪的看他,追问道:“那你喜不喜欢听嘛?”

井溶半点儿不迟疑的点头,“喜欢。”

顾陌城就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得意的样子。

跟井溶一起说笑一阵之后,顾陌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要去医院看崇义,顺便问他去不去。

井溶冲她摆摆手,说:“下午还有一个活儿,明天再跟你去,正好你们多说说知心话,旁人在场也不大合适。”

顾陌城哦了声,不免抗议道:“师兄,你也忒忙了,说好了来玩的。”

“乖,自己玩儿去,”井溶拍了拍她的头,又一本正经的说,“没法子,谁叫这里遍地都是钱多的没处挥霍的土豪?我自然要帮他们排忧解难。”

以前没特别注意过就算了,这几天井溶略留神统计了一下就被震惊了:几乎每个艺人都试图通过外力改善自己眼下的情况。

没名的想出名,有名的想更有名;

没钱的想发财,有钱的想更有钱。

改名是最常见最容易入门的操作,其他还有想请他帮忙,看看怎么把五官调整一下更有助于事业上升,说白了就是整容。

至于其他什么选择良辰吉日,看地点算风水的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还有想请他帮忙诅咒竞争对手一败涂地的,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用其极,只有你没想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来到扶廊的井溶觉得自己就好像无意中闯入宝石原矿的巨龙,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会不会把自己累死,根本没有搜集不到足够的珠宝装饰洞窟那一说!

顾陌城跟他道别,正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懈怠了,要不要再揽个活儿什么的,竟久违的接到了宛然的短信。

她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充满期待的点开一看,紧接着就沮丧了。

“什么啊!”还以为来送钱的呢。

就见宛然的短信内容赫然是:“您真的是崇老师的女儿?”

看完之后,顾陌城也不知怎么的脑洞大开,忽然就警惕起来。

她该不会是想要勾引崇义吧?!

这绝不能够!

之前你怎么勾引那个大腹便便的秃头土豪我都管不着,可我不能放任你觊觎我爸爸的贞操!

不过顾陌城觉得在对方出招之前,自己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于是非常谨慎的回了一个“是”。

宛然几乎是瞬间回了一大篇内容,速度之快让顾陌城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写好了两份草稿,只等自己的答案过去就有针对性的回复……

“以前多有得罪,今后请务必允许我跟您保持长期稳定的友好合作关系,另外,我现在就想定制终身套餐!千万别打折!”

那满满的诚意,几乎就要突破手机屏幕了。

顾陌城终于明白了她发短信的用意,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又忽然觉得宛然这种直白的阿谀奉承竟然有种贱贱的……可爱?!

反正宛然是忽然觉得顾陌城,啊不对,是顾大师实在是一位公私分明的好人!

毕竟曾经自己做过那么作死的事儿,人家非但不记仇,反而还照样给开了药,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顾陌城哼哼两声,不知为什么,反正就有点儿有恃无恐的嘚瑟,当即恶意满满的回了一条短信:“放心好了,我不会拜托爸爸或是沈叔叔或是方叔叔或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封杀你的。”

宛然:“……”

咱迂回点儿能死吗?对,我是不要面子,可这颗心也是肉长的,多捅几下也会疼啊喂!

可不得不说,顾陌城的话一语中的,宛然还真是担心她秋后算账。

别看宛然现在红的不要不要的,好像天下无敌似的,整天绕世界的飞,可那都是虚的,一旦对上这些资深实力派,她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说消失就消失了,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

所以不要说崇义他们亲自动手了,只要背地里稍微流露出一点对自己的不喜,就立刻会有数不清的人替他们封杀自己!

顾陌城眼巴巴的等了几分钟,发现对方还没回过来,就耐不住性子打了个问号过去。

说老实话,虽然她跟宛然最初的接触并不怎么愉快,但随着后续的发展,顾陌城竟意外觉得对方还算是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