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察,还能发现齐圳翘起的右脚,和不大标准的兰花指。

一个多月没剪的头发已经微长,头发丝处的分叉都能透出看见心上人的喜悦。

“照着来。”齐圳说完台词后立马撒手,用剧本在夏微忱面前的茶几上敲了两下。

夏微忱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示意可以开始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夏微忱腿抖得没方才那么厉害了,虽然离齐圳的要求还是差了点,但起码能看了。

“今天得加班了。”齐圳看了眼手表,“来,休息五分钟。”

后面一场戏齐圳对夏微忱信息满满,看了眼剧本上的关键词就觉得离收工不远了。

【害羞,不好意思地将人推开】

夏微忱都不用演,这就是她的本能反应。

果然,这一场顺利得很,二人对了两遍台词以后,周芜给夏微忱补了一点腮红。

换了两个机位拍摄,都是一遍过。

“好,收工。”齐圳起身关了喇叭,“咱们小微体恤工作人员,一听见要加班了,发挥超常。”

现场笑笑闹闹地收拾东西,气氛很好。

“我听说要去你家拍几天?”周芜问道。

这几天拍的都是女主家里的戏份,客厅里的大窗户上蒙了绿布,得去周聊家取个景。

“对,有几个新加的地方还得去消防队补拍。”

拍摄途中难免会跳出新的脑洞来,周聊和岑清商量过后会把东西给齐圳他们看,都同意了以后就会加进剧本。

“你家那狗窝……”周芜迟疑道。

周聊白了她一眼,“我昨天把钥匙寄给老吴了,他明天放假回去打扫。”

周芜点点头,由衷地称赞道:“可以,很居家,跟陆炤有得一拼。”

*

周芜晚上蹲在马桶上,看着前方的一盒姨妈巾,久久没回过神来。

这些天忙晕头了,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这事儿。

她哆嗦着打开手机里的某记录经期的APP,预测的日子是半个月前……

周芜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澡也不洗了,套上衣服就出了卫生间。

“陆炤你个混蛋!”

正聚精会神听着轻音乐看剧本的陆炤没反应过来,他摘了耳机,指了指周芜的衣服,“穿反了……”

不止是里外反了,前后也反了。

后颈处商标上硕大的黑体加粗的“M”挂在周芜胸前,还随着微风飘动。

“你别转移话题。”周芜将APP扔到他面前,“自己看。”

陆炤十分认真地研究了半天日子,延迟了十六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又偷着吃冰淇淋了?”

周芜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一把将手机抢过来,“我没吃!我昨天连奶茶都是喝的常温的。”

“你昨天喝奶茶了?”陆炤音量提高了不少。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有可能……”周芜晃了晃脑袋,“我妈得把我杀了……”

陆炤皱着眉,“怀孕?”

他说完后立刻否定道:“不可能。”

陆炤起身去床头柜翻出了两小盒东西反复查验保质期,“后年才过期。”

“你……不会偷偷扎眼儿了吧?”

周芜这几天没事儿做就喜欢看微博的吐槽投稿,这种事情看多了。

陆炤将东西丢回了抽屉里,无奈道:“没有,我让林皓去药房……”

“去你个头啊!你让林皓?谁是孩儿他爸?”

买菜买水果买礼物让林皓去也就罢了,谁听说过买个验孕棒让助理去买的。

陆炤瞧了周芜两眼,联想到了之前在书上看过的女人孕期会易怒,激素不稳……

“我去,你好好待着,我马上回来。”

他换了件上衣,然后拿上了口罩和帽子,走到门口想了想,还带了个黑框眼镜。

“我马上回来。”陆炤开门后又嘱咐了她一遍。

周芜见他风风火火地走了,脸上还带着欣喜,心里突然有些慌。

她将手放到小腹的位置,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喜是悲。

约莫半小时以后,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陆炤开门进来,摘了帽子口罩,将东西递给周芜,“去试试。”

周芜拿着塑料袋进了厕所,打开扎着蝴蝶结的塑料袋,里头竟然装着足足六个盒子。

还是六个不一样的牌子……

无奈地一个一个拆包装,门外传来陆炤着急的声音,“好了吗?”

“我刚拆到第五盒……”

“哦哦,不急,不急,慢慢来……”

陆炤在门外踱步,时间过了很久,久到他听完了一遍清心咒以后,周芜才开了门出来。

“怎么样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周芜觉得有些好笑,“你以为是随机抽取啊……”

“明天让林皓……”

“怎么又是林皓……”

陆炤摸了摸周芜的脑袋,“让他带你回趟市区,看看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没休息够……”

他知道女孩子月事推迟要引起重视,等不到杀青以后回去了,索性明天就去看看。

“别了吧,等回去之后再说。”

“明天吧,我给他打电话,少一个化妆师乱不了,你放心去。”陆炤说完后就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周芜颇为无奈地开始收拾东西,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化妆的人手不够,这会儿又改口了。

第61章

第二天一早, 陆炤抓着周芜起床,把人丢到了林皓车里。

“你看着她,该开什么药就开什么药。”

周芜素来怕苦,平时吃一口苦瓜都跟要杀了她一样, 更别提吃药了。

“那我能去看西医吗……”周芜趴在车窗上, 做着最后的挣扎。

陆炤将她的胳膊从窗户上拿下来, “坐好。”

“走吧。”陆炤冲林皓点点头。

林皓关起了车窗, 缓缓将车子驶出酒店。

进了市区后,林皓继续将车子往北开。

“不是去中医院吗?”

方才路过了两个三甲医院, 在周芜的印象里再往北的话就没有大医院了。

“约了上回的程医生。”林皓又看了一眼地址, 然后将车子转入一个林荫小道。

那地方僻静,少见车辆和行人,东侧是一个新修的花园,偶尔能看见散步的老年人,

道路西侧则是一排门面房,其中属中间段的诊所最为显眼。

门头是木制的, 上头并未写名字,光溜溜的挂在上面。

进门就是一个四折屏风,上面画的是四君子图。

屏风是木制的, 颜色发紫黑,缝隙雕花处褶皱很多, 但却不藏污垢,油光水滑的。

林皓在外敲了敲门,“程医生?”

“请进。”

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皓小心翼翼地推开屏风进去,里头开阔敞亮得很。

桌案后头坐着个男人,衬衫西裤。

周芜定睛看了眼他的袖口,某奢侈品品牌的春季新款。

男人抬起头,长相和前几天给陆炤看病的人虽有神似,却大不相同。

林皓显然方才也是认错了人,这会儿手抓着椅子扶手,也没坐,“我们找程医生。”

程易安点点头,“先坐吧。”

林皓一屁股坐了下来,抹了把汗。

“病人坐。”程易安淡淡地瞟了一眼人高马大的林皓,似是有些不悦。

“哦哦,对对对……不好意思。”林皓连忙起身,然后将椅子拉开,“你坐,我出去等。”

周芜在案前坐下,等着这位医生指示。

“程医生十分钟后到,我先给你把个脉。”程易安起身去后间洗手。

周芜听见后头水声响,水声停,水声响,水声停……

不知道他那手方才是用来做什么了,竟然洗了这么久。

在周芜数到八十九只陆影帝的时候,程易安撩开帘子从里间出来。

他从抽屉里拿了个小枕头模样的东西出来放到周芜跟前,示意她将手放上去。

程易安卷起袖子,将手搭在周芜腕子上。

垂眸片刻,程易安收了手,“换另一只。”

他又听了一会儿脉,然后收走“小枕头”,抬头正视周芜,“伸舌头。”

周芜老老实实地吐了舌头出来,幸好今日没涂口红,要不然血盆大口吐舌头,可真像吃小孩儿的了。

“减肥?”程易安抬手拿了张宣纸,用镇纸抹平,然后挑了只中楷浸墨。

“啊……”

“多久不吃主食了?”

“一个多月吧……我中午吃主食的。”就是吃得少。

程易安没理她,“长时间不吃主食伤肾气,还可能导致孕激素分泌不足。”

周芜咽了咽口水,下了一大跳。

肾……

“舌苔厚腻,湿气太重,油炸食品,甜食,生冷的东西少吃。”

周芜心如死灰,木木地盯着桌子上的笔筒,“那能吃辣吗?”

“这个可以,但是不要太辣,对胃不好。”程易安皱着眉头,“你是不是经常头痛?”

周芜:“对……”

“痛经严重?”程易安又问。

周芜闭了闭眼睛,“是的……”

程易安得到她的肯定回答以后点点头,继续低头写字,“方子是我给你开还是等我大哥回来开?”

周芜被他说得吓得不轻,好像哪哪都是毛病一样,闷闷地说道:“您给开就行。”

见她突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程易安搁了笔,“没什么大问题,不用太担心。”

现在的年轻人作息时间不正常,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这儿那儿的毛病。

“谢谢医生……”

“一天煎一次,最好是早六点晚六点,饭后喝。”程易安将方子递给她,“反面有煎药的方法。”

周芜翻过去看了一眼,又是浸泡又是一煎二煎三煎,着实麻烦得很。

她以前以为煎中药就是把东西洗洗干净丢进锅里煮开,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

程易安走到右手边的药柜旁边,手里拎着个小小的黄铜称,称完一种药材,就将它分成好几份倒在一旁的牛皮纸上。

他动作麻利,而且药方像是刻在脑子里的一样,完全不用思索。

很快,他将一个个小纸包叠好,用麻绳捆成两提。

“一天一包,这是两周的量,喝完前一到两天过来一趟开新的。”

周芜点点头,将那张煎药方法也叠好压在药包里,“那这个要喝多少天啊?”

“看情况,少则一个月……”程易安将掉在桌案上的碎药材拾起来丢进垃圾桶,“可以了,我就不送了。”

周芜拎着药材出门,远远地看见对面小公园里坐在长椅上跟大妈聊天的林皓。

三五个大妈围着他,手里还拿着玫红色的羽毛扇子,似乎都是广场舞队里的骨干。

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地,周芜在这头都能知道那边在聊什么,无非是我家有个闺女,你家有个侄女儿的,她之前就经常被小区里的大爷大妈拉着介绍对象。

林皓远远地看见她出来,逮着个空子连忙跟大妈告别,一路小跑到汽车旁边,“医生怎么说?”

周芜扬了扬手里的药材,“两周后还得来。”

“啧……”林皓皱着眉,“陆哥前几年有一段时间喝了半年的中药,我都快闻吐了。”

那又苦又酸的味道,林皓现在想想都反胃。

“他的药罐还留着,一会儿去拿。”

前些天好说歹说让酒店同意将狗带过去了,今天回去还得跟大堂经理磨破嘴皮子让她把烟雾报警器关了。

之前陆炤拍戏的时候在屋里煎药,煎一回报警器响一回,最后还是用保鲜膜给封起来的。

林皓按着周芜的指示,带着她满M市绕圈圈,肉松饼干奶油蛋糕什么的,一袋一袋往车上拿。

林皓看着后座的东西,问道:“你能吃这些吗?”

林皓似乎记得陆炤之前吃中药的时候是要忌口的,海鲜、发物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能吃。

听他这么说,周芜突然兴致减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