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开 作者﹕周梦

又名﹕妃子血, 烈酒最香,毒花最美,而身兼二者的女子,香浓溢远,足引人沉醉;美丽极致,却毒可致命。

她本是西疆黎族之女,因身怀武学秘籍,招致满门被戮。她背负仇恨,不惜潜身妓院,伺机接近仇人。她因为一枚银元,把自己和一个充满野心的帝王纠结在一起。她以绝世的乐音和独创的武学,挣扎于暗淡残酷的命运。她将一把粗制的琵琶血染而艳,几番辗转,悲鸣逐渐强音…

这是一场在架空历史背景下的旷世绝恋,爱恨交错,阴谋纠缠,于宫闱,于江湖,诠释着男人与女人之间关于爱的欲念。

题记:

有一种花,美丽至极,却毒可致命。

有一种美,美到极至,却来自地狱。

罪恶之花,如果透过它清晰可见内心深处最压抑的欲念,花就开了。

卷一只今容有未开花

1

豪华的盛宴,绚丽的舞剧,杯觥相交的清脆,高高低低的笑语,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他们挥霍着他们的金钱,他们虚度着他们的岁月,他们在放肆他们的美丑,他们只是一群有钱有势的行尸走肉。

纤指轻拨,古琴悠扬。碧玉螺串成的细帘背后,无数年轻美貌的少女弹唱着比清晨啼鸟还清纯,比末日黄昏更幽美的乐曲。这一切都与我相关。我是她们中的一员,从五年前开始,也许到今天或者到明天或者到明天的以后,就结束。

这里是京都最奢华的销金窟,也是京都最堕落的贩卖行,倾城苑,妓院,商品是美貌的女子。但对我来说,这里只是个安身的场所。五年前,我选择了它,五年后,我可以再次选择抛弃它。只是在我抛弃它之前,我想要做一件事情。

那个男人和所有人一样,衣装华贵举止风流。那个男人和在座的大部分人一样,成家立业手握权柄。那个男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倾城苑一掷千金为买一笑。他真的在场的男人们没什么不同,要说唯一的不同,不过是看者眼眸中的不同,而那位看者就是我。

他的名字叫李雍,是西秦国最年轻有为的将军。祖荫好,功业也不错,二十六岁出征南越就凯旋了。归国后荣封二等卫秦爵,之后就一直留京挂职兵部侍郎。对一个姬人来说,即便只是与他春风一度都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因为李雍除了年轻有为前程似锦,还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而我想做的事情,和绝大多数的姬人一样,我想与他共赴巫山。为此,我等了五年。

当乐曲进入高潮,当男人们暴露出原始的蠢蠢欲念,我停下了琵琶。琵琶这种乐器非常难练,我练了整整五年才有资格进入曲乐班,能在帘后参加夜宴。指弓指直,上挑下拨,时间仿佛凝固在那最后的一弦上,弦断了。

我身旁的姐妹吃惊地看着我站起,扬手摔碎琵琶,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副你疯了的表情。

乐声戛然而止。我被推出了帘子。妈妈陪笑着:“管教不严,叫诸位大人见笑了。”转过头,妈妈换脸:“给我拖下去!”

我储存了五年的泪水终于有机会淋漓,挣脱了魁梧彪悍的打手,我冲到李雍面前,哭喊着:“李将军救我!”

所有人都默不出声地看着好戏,其实他们不知道倾城苑别的没有,戏却是永远不休地上演。

打手又来抓我,我干脆抱住了李雍的小腿。李雍眉头一皱,却没有踢开我。

“让将军见笑了,小蹄子今天失心疯了!”妈妈上前赔礼。

李雍身旁的参军打趣道:“这小丫头别人不找,却偏偏抱着李将军的大腿,好生有趣!莫非李将军以前见过?”

我猛然抬起头来,但令我失望的是,李雍摇头道:“浑话,本将从未见过她!”

我垂下头去,他已经忘了,不,他根本就不记得。妈妈拎起我,甩手一个耳朵。李雍挡住了。

“妈妈何必跟小丫头计较呢!既然这丫头口口声声喊本将的名,那就看本将的面子上,饶她一回吧!”

“哼!还不快谢恩?”

我当即叩谢,就让我新旧之恩一并谢过。

“多谢将军!”

乐曲声悠悠重升,李雍微笑着问:“你如何摔了琵琶?”

我想了片刻答:“弦断,惊手!”

李雍大笑,抬起我的下巴。“为何只唤本将名?”

我闭上眼,以低微而怯弱之声答:“将军威名,奴家仰慕已久。”

旁边参军又插科:“如此甚妙!不如将军今宵就指她了?”

李雍未答,我只觉心似悬空。一切都在我预计之中,为何我全无半点欢喜?

妈妈道:“她一个未开化的小蹄子,能被将军看上是她的福分。”

“将军,奴家不依啦!”李雍身旁的女子,倾城苑红牌香兰撒娇道,“说好今天来看我的,奴家可盼了半月了!”

“一切但凭将军吩咐。”我恭顺之极。

李雍还不发话,香兰已忍受不住,指着我骂开:“你个不长眼的狐媚蹄子,故意摔了琵琶引诱李将军,居心何在?”

我适时抬起哭肿的眼,幽幽道:“无它,情之所钟,分寸全失。”这是我送香兰的,也是送我自己。我确实摔琵琶得机接近李雍,而香兰却真的分寸大失。

李雍果然鄙夷地扫了香兰一眼,一把抬起我的手臂,拉住就往外走。

“将军!”香兰哭腔而呼,却唤不回李雍的情怀。那一夜之后,李雍再未指要她。

“你真的认识我?”倾城苑的包厢内,李雍问我。

我整理了下思绪,开始叙述五年前那段他早已遗忘的往事。那时的我身无分文,一袭褴褛独自来到京都,而那时的李雍刚刚征战荣归,一身甲胄威风神武。在京都城门前,我被浩荡的军旅挤倒,是李雍向我伸出了手,并且给了小乞丐的我一枚银元。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施恩和救济,而李雍的大手异常温暖。记忆如当年裹挟沙场血尘的风,沉重的掩盖了我的过去,将我新生于那一刻李雍给我的银元上。

“我知道将军早已忘了,但姝黎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只是微小的恩惠,你不必放在心头。”

我笑了笑,低声道:“我出生富庶,家门惨遭不幸后,亲戚们非但不援手还落井下石。一枚银元,对幼年的我来说,连买个乘手的玩意都不够,但家变之后,您给的这一枚银元就是我此生最温暖的慰藉。”我掏出挂在颈上的香囊,取出囊内那枚银元。

“正是它,让我觉得,我必须活着,活下去…”而不是单单为了复仇。

李雍凝视着我,缓缓而问:“你多大了?”

“十四岁。”

李雍又开始沉默。我跪坐在他面前,觉得心更空了。五年过去了,我无时不刻在等待自己长大成人,一了断他的恩情,我便可以插翅而飞,离开我再不愿停留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滴水之恩甘涌泉相报,而李雍与我的恩,不重也不轻。说不重那是因为我最危难的时候,别说李雍,连个鬼影都没有。说不轻,因为他令我满怀仇恨厌世的心释放了一个缺口。李雍与我,是特别的。所以五年里在我默默关注的目光中,他同所有欢场作乐的男人有一点区别,虽然只是一点。

“来人呐!”李雍忽然起身高呼。

“来了来了!”龟公应声而入。

“告之妈妈,人我要了,明日叫人到我府上送契收金。”

我一呆,李雍的决定出了我的计划。计划到今天结束,意外从结束后开始。

“将军,奴家卑微,不值将军如此厚爱!”

“姝黎,你真吃错药失心疯了?将军高看,多少人求之不得!”龟公的话讨来了李雍一声骂。

“跟我走,你不该在此蹉跎芳华!”

“将军…”这一刻我有些感动,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李雍的心理。任一个大丈夫,当得知有女子默默牵挂了自己数年,都会动容。

我在很多人近乎嫉妒的羡慕眼光中,迈出了倾城苑。后来有一阵,倾城苑经常闹出姬人砸摔乐器的事件,当然她们没有一个同我一样踏上高枝跳出泥沼,因为她们没有一枚银元。

卷一2

李雍有一妻二妾,出乎所有人意料,我没有成为第三妾。李雍对着李府所有人说:“这是小姐。”他的手指着我,于是,我成了李府的小姐。

我知道没有人看得起我,一个出生勾栏的小姐,我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五年前我来到京都,甚至不惜寄身青楼,是有目的的。在这个目的没有完成之前,我不会离开京都,倾城苑只是一个居所,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比它更适合的地方。一个弱小孤女,青楼是最不堪却又是最适合的住地。当时我决定住五年,住到我十四岁,住得太久,清倌就会被拉出去接客。不过现在好了,我换了新居所。

我依然每天弹着我的琵琶,切切嘈嘈,嘈嘈切切,弹响的是无边狂寂。我没有知音。李雍行伍出身,喜欢有声有势的曲章。李雍的正妻孤独氏极有涵养,从不嫌琵琶催魂只道姑娘好兴致,二妾鄙夷琵琶作作,无奈要充偏房身份以眼光忽高飘低来对。至于众侍卫小厮婢女倒明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之妙处,但凡李雍出府,应我以斥责、贬低和羞辱,他们的声响比琵琶更杂,不,那就不是一圈子的。

唯一听出点玄妙的是管家张德仁,老头执府多年,混得油精,一日竟送来一盒指瑁。也就他看出我不用那玩意照样奏乐,而那些不安生的贼手们总想方设法窃取或弄坏我的指瑁。琵琶弦韧,寻常指甲如何受得住?奈何我天生一副强甲,坚硬如我心肠。

日子就在独乐乐和众乐乐之间滑过,我竖着耳朵接听一切京都趣闻。某家的大爷升官,某家的公子结亲,某某和某某连襟又是表亲,西秦那些人那些事,纷乱中暗藏玄机。大约半年后,西秦盟国大杲遣使入京算是最大的饭后谈资,一连数日,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大杲的皇后也就是西秦皇帝的长女如何艳压群芳独宠后宫,真给西秦争脸,让南越的小蹄子们脖子都长了一寸。一群嚼舌根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的脖子。

李雍收我入府后,风月场所照去不误。说是小姐,看我的目光却又不像。当官的男人都这样,永远都看不透他目光背后的东西。我懒的猜,我还是在等,等一个离开的时机或是一个达到目的的时机。我晓得李雍待我不薄,赎我身不算,那一枚银元的分量值得我感恩一次,但也仅限于一次。我没有离开李府,只是想用掉那一枚银元,而我还在隐隐担忧,离开这个新居所,再找一个居所观望我的目标是否顺利。我的脖子真的很长,我望的地方实在藏得太里面。

就在我意识到我的脖子跟南越国后宫的女子没有本质区别的时候,我的银元掉了。

李雍带了一票贵客回府,其中就有大杲的王爷西日昌。当我在贵客前弹完一曲清水照夕人后,西日昌眼神火热地看着我。

“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弹一手好琵琶!”

“王爷可别夸坏了小女,姝黎,来见下贵客!”

我抱着琵琶盈盈而拜,年轻俊美的王爷扶起了我。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李雍许下了婚事,孤独氏悬在心口的大石落下。面对李雍赞许的目光,我回席轻吟:“就让女儿为父再弹一曲空山鸟鸣台。”

轻快的琵琶声响起,仿佛一只鸟儿飞翔在寂静的高山上,穿梭滑翔,无人打搅的清冷却又是从容自在。

我终于明白李雍赎我就为结一门豪姻,他借故推脱了几次孤独氏的旁敲侧击,无非是将我送至他想要的位置。一枚银元就这么白白被他浪费了,换了别的男人,纵然再位高权重,纵然再英俊倜傥,我都不会甘愿宽衣。

我离开李府的时候,只穿了来时的一身行装,留下了一枚银元。它跌在桌上,掉落地上,有人会再拥有它,但那人不再是我。

李雍许了婚事后没有一点动作,任由西日昌带走了我,连嫁妆都没送一份。也罢,我只是个出身卑微的义女,那枚银元的失落也算抹去了五年多来我心头唯一寄存好感的男子。我虽然年少,但也明白,我要达成目标,就不该心存温情,好在我原本就对李雍抱的不是那种不该存的情感。

与李雍不同,西日昌对女子的手段高明得多。他风度翩翩的携我手踏入大杲王室在京都的豪宅,同一时刻命人筹备起简单的婚礼。见我没带琵琶,他还送了一把亲自放到我手里,无限温情的说:“虽然只能委屈你做侧室,但礼数我一样都不会少。”

我接过他的琵琶,抽离他的手,微笑道:“王爷,不必了,姝黎怕丢了你颜面。”

西日昌的眼眸一闪,再次握紧我的手。“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婚礼如期举行,我不得不承认,西日昌是个既有主见又聪明的男人。婚礼前他没有强求我,婚礼时他邀请了李雍夫妇和大杲此次来京的主使,而婚礼后,他还是没强求我。他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来考虑接受他的柔情蜜意,还是被打回原形,送回倾城苑。只是西日昌不清楚,当我被迫离开故土的那一天起,我的命运就不想再被任何人操控。

我着实受不了西日昌那越来越灼热的吃人目光,我以退为进,答应他到了大杲我就委身于他。西日昌接受了,他不怕我变卦,被卖到最低档的大杲姬窑可远不如倾城苑。而我的打算很简单,在西日昌带我回大杲的路上,我一走了之。

我不是顶尖高手,但要逃跑并不太难,只是考虑到我直接走人李雍难脱干系,更重要的是日后在京都被搜索,不便我行事。是的,我不仅会武功,而且应该还不错。以前倾城苑的妈妈说女人的武器是年轻和美貌,但她错了,年轻和美貌都会随风而去,女人的武器也是武力。只有年轻和美貌的女子,她们在世上只落二个下场一种结局,不是风光的活一段滋润年月就是凄惨的撞遇红颜薄命,结局都是一样的,以姿色在男人身下讨生活。倾城苑的妈妈说错好多句话,有一句话前半句倒没错,男人是靠不住的,后半句也不能完全算错,只有口袋里的真金白银才是亲祖宗。

我弹着我的琵琶,轻轻松松地搭上西日昌的马车。四匹白马,金漆红木车,车前车窗黄色穗子仿佛像一串串金元宝。西日昌坐在我对面,看到我离开京都后心情大好,他很惊奇。

“原来你不喜欢京都!早说我早带你走了!”

我莫名说了句:“我不喜欢的何止是京都!”

西日昌柔声道:“以后你明明白白告诉本王,哪里喜欢我就带你往哪里。”

“谢谢。”

我们都知道,这都是虚伪。

卷一;3

3

出了京都后的第二天,我坐到了他身侧,他一手搭在我肩上,斜睨的神情确实能叫世上大部分女子动心,不巧我是小部分的。

第三天,我坐在他怀里,轻吟浅唱,他亲吻了我,又抚摩了我。我觉得很不舒服,但相比我即将离去给予他的羞辱,他未来的不舒服将远大于我。我从他怀中抽出身来,嬉笑道:“王爷,你知道吗,我希望你是这世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唯一一个亲吻我的男人。”

一瞬间,我从他眼底看到跳耀的火花。好吧,我承认妈妈还有很多话没有错,比如这句:得不到的才叫人心动,比得不到才叫人心动更厉害的是,明知道是你的,就是吃不着。

望了眼合衣睡在身侧的男子,我没有丝毫留恋。便宜被他占过了,算我付出的路费。我转身打算离开驿站的时候,异兆发生。房外一声闷响。我认为那是守夜侍卫被人击倒的声音,下意识的,我飞身潜藏到房梁上。门轻轻被撬开,一个黑影窜了进来,他手中是一把寒光凛然的匕首。

那一瞬我萌生了足令我后悔一生的念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要阻截刺客。离开西日昌之前,我想验证下我的武力。

我跳下后,刺客反应迅疾,立刻翻手一刀向我刺来。手无寸铁的我只能退让闪避,幸而轻功是我用心最多修炼的。招招凶险式式夺命,腾、挪、翻、转,我安然地游走于死亡边缘,血管里莫名沸腾起一股咆哮。我能战胜他,我能杀死他。就在我逐渐占了上风,刺客却虚晃一招骗过我这个初涉江湖的嫩头,夺窗而去。我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窗口,击退强敌后我才觉得后怕。这毕竟是我生平首战,差之毫厘我就会送命。

突然一双手从我背后紧紧搂住我,我一颤,软下身躯,围绕着我的是几天来熟悉的气息,西日昌。这双手从我胸前慢慢移到腰腹,后背的起伏让我知道他也很激动。

“姝黎,为什么不喊?”

我这才想到,我与那刺客一样,都选择了默不出声。我这才清醒,以武力著称的大杲国的王爷岂是手无敷鸡之辈。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选择留了下来,保护一个根本不需要要保护我的男人。

“姝黎,为什么不走?”西日昌竭力平淡地道,“你知道吗?刚才那人行刺的时候,是你唯一可以离开我的机会。”

我的心如陷冰窖。原来他早看出来了,他早就知道我会武功。我奋力挣脱出他的怀抱,转身,睁大双眼。

“李雍没能看到藏在他身旁的你的厉害,庆幸的是我发现了。你手脚轻盈,能轻易逃离我的怀抱,这不是寻常女子能做到的,何况你只有十四岁,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身手,再过几年,这天下第一女侠就非你莫属了!”西日昌凝视我的眼道,“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无论你想做什么,首先,成为我的女人吧!”

我听见我的喉咙发出了难听的一声吞咽,我看见他的眼闪着比先前更加火热的光芒。

“既然你没有走,那就再不要走。”西日昌的声音带着诱惑,“让我信任你,让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让我看见你的诚意,让我拥有你之后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明知他不会放过我,我还是问了:“我可以拒绝吗?”

西日昌道:“不要逼我做我不舍得的事情,你还很年轻,你的明天有多美丽你自己清楚吗?我能保证你跟着我,修为可获得长足的进展。”

我黯然,我自然清楚以我修炼的秘籍日后会达到什么境界,但前提是我必须活着。

西日昌悠悠道:“我在你这个年龄修为已达至清元中期,而你现在刚刚固气之颠,这其中的差距,你认为是什么呢?”

我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会这样?我自以为的修为进展神速,竟然不如他。

“刚才只要你选择逃跑,我解决完刺客后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捉回你,前提是你先得逃过我手下的十二精卫。那刺客是他们故意放进来,留给我打算捉活口的。呵呵,你听,此刻人已经回来了!”

房外,侍卫适时道:“王爷,刺客已服毒自尽,他身上没标记。”

“知道了,下去。”

“是。”

我闷声道:“如您所愿。”

西日昌无声的笑了。他只一步,便要将我揽入怀中。雷轰电闪之间,我手一伸,没能抓到他的咽喉,反被他握住手腕。

“咔”一声清脆的骨折声,我抽着嘴角道,“王爷,您误会了,我只是想为您宽衣。”

西日昌好笑道:“果然是倾城苑出来的,很有天分,难怪李雍识不破你,白白便宜了本王。”他出手如风,从我锁骨一路往下,封住了七大要穴。虽然我还能动,但内劲全封跟废人无异。我咬着唇道:“王爷您真的误会了,我哪敢对您下手,您随便一指头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放心,我还不舍得杀你。”西日昌在我耳边温柔的说,“但是你要再胡来,那就不能怪我了。本王的警告这是最后一次。”

“姝黎铭记五内。”

西日昌将我打横抱起,“记住你字说的话,我是这世上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唯一一个男人!”

卷一;4

4

西日昌精心编织的柔情之网最终收获了猎物,我躺在床上,被剥光后忽然一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太年轻太幼稚了。我为我的卤莽付出了代价,我会铭记五内,西日昌,当我有能力击溃你的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西日昌意外地看着我道:“你是个很有趣的小女子。”话音未落,他的双手已经覆盖在我胸上,还是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被抓住怎么都不会舒服。

妈妈说什么男人和女人的阴阳调和是人伦之最,和谐的鱼水之欢,快活的巫山云雨,总之怎么好她就怎么吹。香兰也吹嘘过,李将军如何威武如何了得真男人是也,还有其他大姐们说,男人就那么回事,在床上死不要脸,怎么不要脸怎么来。

我没听见西日昌的气喘吁吁,也没觉出他们说的那些好坏,我只觉得我的身体一分为二,我的躯体不适应外物的进入和动作,而我的头脑在琢磨,如何让西日昌放我回京都,我必须回去,那里有我这一生的目标,那里背负着我一家的血债一生的仇恨。

疼痛的感觉是迟钝的,作为修武者,我能抵抗远比这强烈百倍的痛楚,倒是西日昌在我身上的动作逐渐引起我注意,他见我凝视他,忽然咒骂了声,跟着动作猛烈起来。我抱紧他,觉得妈妈他们说的都是错的,男人实际是很可笑的。只是这个可笑的男人目前显然比我强大,我看见眼前冒出几颗星星,星星越来越多,一片片的,很快模糊了西日昌的面庞,眩晕之后,我昏了过去。

次日我在颠簸的马车中醒来,西日昌紧紧地抱着我,低着声道:“醒了?”

我一动,眉头皱起。

“昨天太冲动了。”他抚过我的额发,“但我要你永远记得你的第一次,将我的烙印深深地打在你的身心上,只有这样你才会记得,不是吗?”

我想这就是妈妈说的,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我的手还在疼,我的身体像散架了,他却说这是为了叫我永远记得。

他见我没有吭声,沉默了片刻道:“今天我们到临川,你喜欢坐船还是继续乘马车?”

我沙哑着声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做的都会为你去做。”

“我想回京都!”

“不准!”西日昌利马变脸,“除了离开我之外,任何事都可以。”

我笑了笑,终于明白妈妈和我的区别,对女人妈妈没一句只有半句说对,可对男人,妈妈没一句说错,全中了。男人的话不可信,前一会男人可以信誓旦旦的花前月下什么都愿为女人做,后一会就翻脸不认帐了。

我没再说话。

卷一;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