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堂竹摇头不语。

泉州停留一夜后,我们继续西进。离开大杲是当务之事,解药可以徐图暂缓。

途经临川,由于我们有马匹,便走了陆路。但临川之行不过一天,我们便遭遇了伏袭。对方几乎百十号人,我们自然是快马加鞭。

我与苏堂竹同时道:“追我的!”而后对视一笑。

马虽瘦,但跑得倒快。乘风而奔,甩开一多半追马。

风中他吼:“小猪,你惹上谁啦?”

我又好笑又好气,分明还比我大几岁,却跟个孩子似的。不过他却没说错,能动辙上百人,非一般绿林草莽能做到。

跑到半途,我停了马。我察觉到前方有人,不在少数。

“你做什么?”苏堂竹跟着我不得不停下。

“前有伏军后有追兵,骑着马只多陪二条马命。”我轻拍马臀,那马倒识趣,径自跑路旁休息了。

苏堂竹瞠目结舌。我抬头对他道:“不是追你的,你在路边躲着,我去了!”

“你!”苏堂竹似很受感动。他却不知对我来说,他和二马没啥区别。

“我去了,珍重!”我飞身往前,他轻叹:“果然还是作乞丐的好!”

掠过几十丈后,迎面急急一箭钉我脚前。我停下身法,前方一人恭敬道:“还请大人回宫!”

我伸手分指:“如果不呢?”

那人答:“我等的命令只是生擒大人,断个胳膊少条腿的无妨。”

我往前冲,前方只有二十余人,显见比后军更好突围。

“对不住了,大人!”随着他的话语,对方的飞箭密集而来。我卸下后背琵琶,同时将轻功身法提到极至,只听不绝于耳的砰响声,西日昌选用的木材不错,在我的手速下,琵琶竟挡下了无数箭矢。

我冲进了人堆,血战开始。这群人修为多在固气期,有三人却是清元。我情知凶险,必须速战速决,一手手印早已缔结,风轻轻穿过河道,穿过我身,悠悠飘飘,带起飞溅的血水,分不清敌我。

倒下五六人后,对方便知不下杀手难以留下我。那三个清元期的人喝退了旁人,三角阵型围斗上我。我丢弃了琵琶,第一次双手结印,风声再次变化,空气仿佛凝固于我双手之间,“疾!”我怒开一声。一掌前击,一手收尾。“砰砰砰”三连声后,前方之人中掌倒地,后方之人退避,但左边的人却一剑洞穿我肋下。

剑带出一道鲜血,我左手捂住伤口,右手再次翻印。二人惊色唤来同伴:“一起上,打残为止!”

我咬牙斥声:“找死!”

顾不上左肋之伤,我双手翻转,凝重的空气透出萧杀,我厉声大开双手:“去!”

“轰”一声闷响,我周围的一群人倒了一半,而我身上再添数道伤口。若非我的气劲率先袭到他们,恐怕这些伤口就是断手截脚了。但这一招群杀秘技耗尽了我的气劲,我红眼盯着还杵着的十余人,心道完了,难道就要废在此间?

马蹄声从后方响起,苏堂竹不顾安危的冲进战场,侧身抄起我。

“走!”

我奋力翻上马背,坐到他身后。苏堂竹扬手飞洒一把尘土。

“不是毒!”身后的几人分辨出只是尘土的时候,我们已经冲破了重围。

卷三;4

4

风追逐着水,水流淌着血。苏堂竹揽住我腰,弃马越到对岸。

“为什么跑回来?”

苏堂竹不语。

我突然意识到他刚才施展的轻功,盯着他沉默的脸我大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往南越去吧!”他放下我,狠下心道。

“为什么?”

他转面,不敢正视我:“师兄在西秦边境等着你。”

我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我跑了那么远跑了那么多日,竟还在西日昌手心里。他怕我死,叫了他师弟来给我制药,他不怕我跑,他在西秦边境上守株待兔。

西日昌竟是杜微门下,难怪他有落霞丸,也难怪苏堂竹说最后三味药在他手上。

你若见着他,只怕与我一样,避之而不及!是啊,这世上还有谁比西日昌更可怕?

“师兄说你心狠手辣见死不救。”

我依然在笑:“是啊,我杀人不眨眼,眼见你被追杀到跟前都置之不理。”

苏堂竹摇头道:“起初我觉着是,可后来我觉着你不是,你是被师兄逼的。”

“你怎么知道我往南屏去的?”我笑停,冷冷问。

“南屏附近有不少药房失窃,而且少的都是落霞丸的配药。”他叹道,“是我引你往临川陆路,如果你走水路,就撞不上他们了。”

“你为何告诉我,你可以继续欺瞒我,一直到把我带入西日昌手里!”

苏堂竹清秀的面庞浮起苦涩:“你走吧!一路往南不要停!还是扮作乞丐。”

我盯了他半响:“你不拿下我?此刻我已是强弩之末,不是你的对手…咳咳…罗玄门的匿气你藏得可真好!”

苏堂竹低低道:“万一你再遇到师兄的人,你就降了吧!师兄不会要你的命!你为何不做师兄的贵妃?我知道他待你是不同的。”

我咳出一口血,呸一声道:“他要我活在他裤腰带上!”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离去。他追上来递我一包伤药:“有一事我没骗你,我确实是杜微门下。”

我无声接过,独自往前走了,带着一身伤。

难道真要如苏堂竹所说前往南越?西秦我就不能回了吗?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卷三;5

5

冬季白日的阳光很温暖,我披头散发靠在荒弃的城外古庙颓塌的残垣上,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本色的破衣。苏堂竹的伤药品质上乘,但我却失血太多,而肋下那处伤至今都未痊愈。我没有躺倒能跑到泉州城外委实不易,到了这里我再也无力往南。我在太阳底下微微伸展手脚,我需要更强的力量更多的阳光。

分明是严寒的季节,日光却神奇的白灼我的双眼,如千万把钢针针尖刺入迎光的半身,阵阵电流流走于四肢百脉。时光在飞快又缓慢的流逝,这一个午后仿佛带走了我十五年间遭遇的所有。

那同样是一个温暖的午后,时间却在春季。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年幼的我扮作男童,偷跑出家族领地,于野地邂逅了改变我一生命运的人。他同样是个乞丐,同样遍体鳞伤。他平躺在青草野花之中,安静的仰望苍穹。他说,这是他一生中最美的春光,他说,他的一生就凝炼于这一个午后。

日光熏我昏昏,时光忽而倒转,时光忽又急速回旋。冬季的光再暖和也混着一丝冰凉的气息,我慢慢的翻转身体,让阴冷的背面接上光头。

乞丐侧身,从怀中取出一本残破染血的秘籍,愉快的笑道,听说这处领地有位小公子三岁会吟五岁能诗八岁羞退教书先生,你把这书给他。我说,这小公子就是我。他肮脏的面容露出世上最神秘的笑容,他说,那我此生再无遗憾。

一阵痛从肋下真窜心坎,我喘了口气。我现在能体会那乞丐的心境了,在濒死之前将自己不能看破的夙愿转嫁到他人身上。他宁把耗尽一生血泪的秘籍转送于素未谋面的幼童也不愿落入敌手。

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腾上腿弯,而后由下往上滚滚奔涌全身。我整个身子为之一振,清元后期的气劲平缓下来,柔和又有力的遍布身体。这样的时候这样的伤重下,我突破了清元中期。

我笑,却比哭还难听。十五岁到达清元后期,应该超过当年的西日昌了吧!经过了一场场血战,遭受了一次次凌辱一次次的挫败后,我终于到达了区别高手和一流高手的分水岭。

卷三;6

6

浔阳,大杲与南越的边界重镇。红漆金钉的城门旁悬挂着我的画像,看着很美,栩栩如生,应出自宫廷画师之手。

我佝偻着身子,与寻常南下越冬的乞丐一般簌簌发抖。我走过我的画像,身旁同样进城的农人吞了吞口水,自言自语道:“哎哟俺的娘咧,这女娃生的…”农人不识字,更不知他口中的女娃就在眼前。

“去去,叫花子不许进城!”与南下沿路所遇的门神一样,我被长枪横拦。我哀求了几声,军士冷眼嘲笑,作势要打。我只得委委屈屈的退后,看来要等夜间行事了。边境重镇不比一般城镇,城墙上巡逻的官兵一双双眼盯着城下。

城内响起马蹄声声,尘嚣飞扬,一队官兵快马而来。领队的军士急停后,下马掏出一令,道:“刚接到陛下旨意,严守边城,凡入城者,无论男女老少,都需仔细核对身份,以防奸细逃离大杲。”

我走出官道不过百米,那军士又提高声音厉声道:“特别是沿路乞丐,每个都不要放过。”

我呼吸一窒,苏堂竹还是出卖了我。

“大人,前边刚好有个叫花子想入城,喏,就是那人!”

我竭力佯装无事脚步如常,而目光已开始眺望远方,望哪个方向逃呢?

“站住!”身后拍马追来数人,团团围绕住我,“掀开你的散发!”

我抬起头,眯眼而笑。一笑之后,我已穿出了包围。

“抓住她!”

我的方向是城门,我决意一口气冲出浔阳。既然苏堂竹已经出卖了我,我多留大杲片刻都有危险。

“快挡住她!”

各式叫喊声被抛诸脑后,我一掌断开门军的长枪,从二排军士间冲进了浔阳。鸣嘀、号角、军鼓各种示警响彻在浔阳城内。

由于不熟城内道路,我跑岔了路,被一队官兵拦堵在死巷。

“哪里逃?”马上军官道,“受降吧!以你的姿色想必不会被砍掉脑袋!”跟着一群人哄笑起来。

“世上不知死活的人太多,不多我一个,也不少你们一群!”语罢,我飞身弹起,双手结印,轰开前路。战马悲鸣,军士惨叫,我从他们中间直穿过而。

无暇杀人,我脚不点地,连续穿越过街巷。在我的极限身法下,身后的追军逐一消失。浔阳关就在眼前。

高高的城关,严阵以待的军队。城门前一将单刀立马,严峻的气质让我戾血沸腾。

“挡我者,死!”

长刀一挥,在日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彩。“休要猖狂,无知西秦女,当我大杲无人吗?”

我狂笑一声,飞身出手。“咚”!一声手印与长刀相交却仅使对方后退一步,我却受了反震,连退三步才站稳。

他眼眸凝重起来:“你这是什么功夫?”

我暗自调息,双手首次合叠于一起结印。若击不退此人,我难出浔阳。他力量与修为都在我之上,必是大杲名将。他却不给我喘息时间,飞身下马长刀横扫而来。我腾挪而起,抢近身出手印,赤手空拳的我要战胜他只有近身。但他的长刀在我面前抖出残影,刀刀逼我退让,刀刀不给我近身的余地。我万般凶险的退出他的刀势,身后已聚集起赶来的官兵。

“受降吧!你不是我敌手!”

我断然道:“决不!”

夕阳的血红笼罩浔阳关,我深吸一口气,眼眸一黯,整个人进入死寂的状态。风仿佛停了,四周所有的杂音全都消失,整个视线里只有面前的大将。他慎重的抬腕竖刀。

“黜!”

空间在我的手掌与他的刀面间扭曲,猛烈的气劲互较引发平面的椭圆气场,迅速向四方冲荡。气场席卷范围内,修为稍低的人几乎站不住脚,哐当当,一片兵器落地的声音。

气场消散后,我的嘴角开裂,他也好不到哪里,虎口震裂。他忽然退后收刀,面无表情的道:“你走吧!如果你能走得出的话。”

我自然不假思索越过他往前飞,二旁的官兵纷纷退让。我穿过长长的城关通道,阴暗的通道尽头是泛着红光的南越边境。只要跑出去,我就出了大杲。刚才的气场耗费了我所有的气劲,我的身法已然落地,咚咚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响地面,叩响心门。

一声叹在身后幽幽。

我冲出通道,一脚踏空。我的后背被人揪住,接着整个人腾空。

“就到这里。”

西日昌的声音抽空了我残存无几的最后力气,我眼睁睁的看着南越的青山绿水离我越来越远,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逃出去了。

身上再次落下禁止,我闭上了眼,不让眼泪流下来。

卷三;7

7

他将我放下,一只手伸到我胸前,等了片刻我没有反应,他另一手也伸了过来,握住我的手腕,双手环住了我。

我的手掌被他掰开,放上一物,我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枚银元。我的泪水再控制不住,一滴二滴,打湿了手心,打湿了闪着银白光芒的银元。

手被他粗暴的合上,他再次提起我,快步往回走。

我泪眼模糊的捏着银元,恍恍惚惚被提上马车又迷迷糊糊的下车,最后来到一座府邸,被丢进早已备好的水桶里。

二个侍女轻手蹑脚的除去我身上肮脏的衣裳,打散细理我多日未洗的长发,就着温热芳香的浴巾擦过我的脸颊。头皮上的牵动和肌肤上的摩拭,都比不上西日昌的目光。他的眼神如刀,一寸寸一分分一丝丝的切割着我。

过了很久,他的目光转到我一直没有松开的手上。“当年李雍在京都城门前施舍你,一个小乞儿一枚银元,五年后你刻意在一场宴席上摔琵琶引起他的注意,为的是什么?”

我没有答他,他厉声道:“是想成为他的妾室吗?”

二侍女受惊停住了手。

“滚!”侍女退下后,他走来一把拉起我,盯着我的眼问:“朕哪里比不上他?朕现在也给你一枚银元了,你是不是也该冲出来抱住朕的腿,然后说一句情之所钟,方寸大失?”

我的嘴唇翕动,还是无法出声。他抱住湿淋淋的我,夺去了我的呼吸。吮吸、纠缠、侵略,狂野的吻使我畏惧,我却无从抵挡也无处躲避。就在我几乎窒息的时候,他离开我的唇,将我从水桶里捞起,粗鲁的抓起一旁的衣裙给我套上,跟着扣住我的手腕,一路将我拖了出去,丢上了马车。

在一千官兵的扈拥下,我被带回了盛京。每天我都在羞辱中度过。西日昌并非每分每刻都要我,但他不要我的时候更令我难堪。每当侍卫或臣子上前禀告,他都会打开车门,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披头散发裙子倒掀背跪在他脚下,那种不堪的姿势很难不令人想象我身后的帝王在做什么。实际上那种时候他没做什么,只是揉捏着我的臀瓣。

他真正折磨我的时候,是在马车的急行途中。那一颠一簸令他好此不疲。尽管明知他在羞辱我,尽管明知他在报复我,可另有一种悲哀在全进全出中,萌芽破土。我感到了痛,比身痛还痛。力战浔阳后我的损伤并未恢复,加之他连日的蹂躏,我沉默的喉咙终于于某一日嘶哑了一声,紧接着我身子往前一倾,头猛地撞到车箱壁上,那枚一直被我揣在手心里的银元滑了出去。我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在他怀中,衣服已经穿好了,身上也很干净,被他清理过了,额头只隐隐的痛,上过药了。

他望着车帘外的远方,对我说:“那把琵琶已经送回了盛京,名字朕想好了,就叫妃子血。”

我默了片刻,而后道:“谢陛下赐名。”

卷三;8

8

我记得当日琵琶染血,虽未折断但模样更加不堪,可现在我手中的妃子血却面目全非。上了骨花头,面板上血梅朵朵就连琴弦都留了点点红迹,而原来稍嫌略大的半梨形龟背削了层,只留下几凹箭镝印。整把琵琶上漆,固了血红。

经过了宫廷乐师的调试,妃子血的音色再不复沙哑,也不似傲霜的清脆,而是沉郁,正合了妃子血之名。传世动人的乐曲通常是悲歌,正如愉快的事很容易被人遗忘,而悲伤、怨恨总难以释怀。

我坐于月照宫内,窗外春寒料峭的风声和着殿内琵琶的低音,散弹散淡散乱,依旧是调不似调曲不成曲。

“大人,吃药了!”答喜单手托盘,递来一碗黑沉沉的药。我一手取过,将那苦水饮下。西日昌之所以放过我,并非因我伤着额头,而是我的身体早已破败。临川河道旁所受重伤根本没有大好,来不及调补接着又战浔阳,面上看着无事,但内里积攒的亏空,最终叫我倒于西日昌身下。

我体内落霞丸的毒被彻底解了,西日昌也没再往我身上下禁忌,只是月照宫外无时不刻都守着一群侍卫。

我将空碗放回托盘,继续弹我的琵琶,还是有心无意的散弹,只练手法不管曲调。不知什么时候,西日昌坐到了身旁,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听着。每日黄昏前他都会来月照宫,夕阳西下晚霞黯淡之前,他便离去。新来的宫女仙雯偶尔会小声嘀咕,陛下每日都来为何就不翻娘娘的玉牒?

现在圣眷正隆的是新进的胥婕妤,听说她年方十五擅长歌舞,西日昌几乎夜夜宣她侍寝。一日仙雯捂脸哭着跑来道胥婕妤的丫头打了她,求我为她做主。我没说话,答喜冷冷道:“为何无人打我这少只手的?却扇你这好手好脚的?定是你乱嚼舌根自找羞辱,往后没事少到外间惹事生非!”

经此一事仙雯拘谨多了,我耳根也清净了。

月照宫外人无法进入,翟嫔甚至钱后几次想见我都被陈风挡在门外。于皇宫,月照宫是禁地。

初夏转眼而至,我的身子稍好一些,逃不过的事就来了。西日昌从不翻我玉牒而是直接夜宿月照宫。看着他压抑的表情,我微笑的张开怀抱,同所有嫔妃一样,极尽柔情的承恩,百般尽心的服侍。那种时刻,我清楚的听见自己心里滴答滴答的轻响,正如妃子血一滴滴的淌落。

更多的夜晚,西日昌只是搂住我,什么都不做。他悠长的呼吸仿佛黑幕下的浩瀚海面,平静的波澜给我暂时的休憩。

我们都在等。温柔是一把掩盖着残忍的乐器,往往在人最不经心的时候,刺破心房。这也是我从西日昌身上学到的。

卷三;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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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药又如期而至,不同的是这次西日昌亲自送来。

“多谢陛下为臣妾费心。”喝完药,我盈盈笑问,“不知臣妾还要吃几次?”

“不多了,苏…他说还要半月。”

“是苏堂竹吗?”我暗思,难怪我回宫没见过一位太医,原来有药王门生,继承药王鼎的苏堂竹为我亲自配药。

西日昌打量着我道:“你还怨他欺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