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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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抵达皇宫,“篱笆”已经造好。月照宫董太后的寝室和昌华宫我的住所都设置了机关。

我没有住在“篱笆”里,又住进了西日昌的寝室。在他房里,我首次正面见到了那位慕西隐卫。

“上次责罚只因你未得授命擅自跟随西门。”西日昌对跪在地上的慕西雁道,“但从此刻起,朕命你专职暗中保护西门。”

慕西雁叩首谢恩。西日昌回过头对我道:“他就是慕西格的长子,也是木西一族他这一辈唯一继承宗族特征的人。”

我应声。西日昌继续对慕西雁道:“上次是朕考虑不周,你们慕西族对西门的心情,朕现在了解了。往后西门的安全就交付你了。”

慕西雁当即道:“必不负陛下所托。”

“那好,抬起头来。让西门看下你的脸。”

慕西雁慢慢抬头,扯下蒙面黑巾。他蓄着一脸黑黄的络腮胡子,宽大的鼻子埋于其间,相比下半张脸的夸张,他的一双眼就小了,如同二颗豆子,镶嵌在狮鼻之上。抛开令人过目难忘的面庞,我直觉慕西雁的年纪并不大。他的眼神很直率。

慕西雁又戴回黑巾。只听西日昌又道:“西门的容貌想必你已见过。”

慕西雁立刻又伏身低头。

西日昌笑了笑:“不打紧,这是你的本事,隐卫的本事。”

打发慕西雁离去后,西日昌握住我的手,低头沉思了半响。我以指肚抚他手背,他这才一声轻叹:“冬季将至,没时鲜桃子,喂桃脯好吗?”

我笑出了声,心下却思,当真为难这事吗?

西日昌再不去敷衍徐端己,连苏堂竹也被调来陪我。从苏堂竹口中,我得知界石渡口大败南军的是上官飞鸿的军队,苏世南随军督战。苏堂竹的嘴巴一向很快,说着说着就漏了嘴。当日徐靖未于南屏山对战吴轩,只称他姓黄并未道名。黄围这个名字是我亲口告诉西日昌的,而我被擒之后,西日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严密监视蛮申江水域,并且命上官飞鸿准备水战。

说实话黄围渡口很小,这个地名一直被忽略,即便是大杲人也多半不知黄围何地,只有南来北往的商贩和顺平郡附近的人才知黄围是哪里。可就是这么一个细节,徐靖未泄露于我。我到了船上才知黄围和靖王乃同一个人,可西日昌却从黄围之名联系上靖王的南走路线。我不得不感叹,

二十岁的冬季来临之前,我感叹的事太多太多。邱芬与王伯谷一明一暗先后回了大杲,带回了不少西秦难民,安置在大杲边境。西日昌大笔一挥,将唐洲三城归还西秦,震惊天下。西秦王没有乐多久,收回唐洲三城后,三城民心不安的问题日渐严重。相比大杲优渥的民生福利,和精道宽松的管理,西秦官员不得人心。三城人都在抱怨,在董舒海管辖期间,他们有余粮有闲钱,回了西秦,日子明显没以前好。对此,西秦派遣统辖三城的官员,封疆大吏纳兰冠英异常无奈。

纳兰冠英并非无能庸碌之辈,文治上他的能力不下董舒海,但他没有钱,也没有董舒海背后全力资助提供各种物资的君王。纳兰冠英只能竭力抚慰民众,千辛万苦的挽回一部分民心。

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比拼的不是武力军力,而是最贴切百姓生活的日子。好日子,寻常日子,坏日子,从民众的锅台、口袋就能判别。我在昌华宫偏殿,听到了万国维似笑非笑的上禀。

“纳兰年富力强,容貌甚壮,据传到了唐洲后更惹人注目了,西秦人都说,纳兰大人更具魅力了。”

西日昌大笑。我腹下暗议,莫非是忧郁的美男子别具风采?

“这是个难得的西秦大员。”西日昌笑后道,“杀了有些可惜…”

万国维默了片刻道:“以臣愚见,未必除之,换个人即可。”

西日昌点头。我站于一旁心下清楚,他是不想杀,才道可惜。万国维明白,就提了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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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居大杲生活的西秦人经常在边境走动,不久后,唐洲三城陆陆续续有富贾商户举家搬迁,这让纳兰大人更令人同情。他拦不住,也不会动武,上报西秦京都,反馈的却是一纸调令。西秦西境去了个中用的文臣,换了个辣手的武将。武将没别的本事,就爱以强制手段镇压。上千名三城人氏塞满了三城的监狱,民愤被激化。在这样的时候,西日昌对外下旨,拯救了这位武将的仕途,缓和了边境局势。

大杲昌帝取消了唐洲三城的贸易边税,但仅限三城的原住户。三城的所有商铺商人、经营商品及交易额度早被董舒海记录在案。这个举措一时间令西秦所有商贾、权贵眼红起三城人。

昌帝的第二项对三城的举措更得人心。在得到唐洲三城新治守,武将龙啸天的同意后,邱芬在唐洲三城委西秦人筹办了书院对百姓免费开放,技工类学徒还有微薄的收入。

这样一来,三城边境逐渐恢复平静。龙啸天保住了官位,西日昌又收了把民心。各国民间的舆论好评如潮,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严冬飞雪之晨,我带着陈风拜访了一位重要人物,白妃白守真。邱家的得势意味着白氏的危机。我不明白西日昌为何命我前去,按理这事该他出面。

当我踏入白妃的琼树宫,在偏殿上见着二位皇子后,我掩藏在面纱后的脸抽了下。十二岁的西日士衡,西日昌的长子继承了其父的美貌。二道斜眉丹凤流彩,假以时日,又是个祸害。十岁的西日云庄,脸廓似父,眉宇随母,文静温润,也是位美少年。

二位皇子在侍卫的陪伴下,静候白妃召见。见到我二人入内,二双明亮眼眸虽好奇,却很快转了回去。

白妃的侍女显然没有料到我的突然来访,只道白妃刚起身,请我稍候,跟着她迅速入内前去通报。

二位皇子都站着,我也不能坐下。他们尊敬母妃,而作为卫尉的我也得遵照礼数。我的目光过多的停留在西日士衡身上,可以想象,少年的祸害就是这个样子。历来帝皇传位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子肖其父。西日士衡与西日昌长相酷似,又是长子,着实具备了太子的条件。

白妃很快赶来,看得出她睡得不好,有些憔悴。二位皇子行礼,我和陈风行了侍卫之礼后,各自入座。白妃先与我寒暄,陈风将西日昌赏赐的礼物奉上。一副成色极佳的翡翠镯子,白妃只看了一眼便命人收起。

“西门大人来得巧,今儿刚好士衡他们来见我。”

我再次端详西日士衡,越看越像。“二位皇子我也是第一次见上,没带什么见面礼,还请白妃不要见怪。”

“大人客气了。士衡、云庄,来,见过西门卫尉。”

西日士衡不动声色的口道:“见过大人。”西日云庄同样说了句,声音却很轻。

当着我的面,白妃没有与儿子亲热,我越待越不是味儿,便借故告辞。出殿后,我听到西日士衡问了句:“母妃,西门大人现在还是父皇的随侍吗?”

白妃幽幽道声是。

“来得正巧…”

后面的话我听不着了,回西日昌身边后,气劲又只剩一丝,修为全无,无法察听远处的对话。我瞟了眼陈风,后者一怔,随后道:“我也不知今日二位殿下来见白妃。”

我垂下眼帘,停下脚步。“他们在说什么?”

陈风回过神道:“在论大人的容貌。”

我点点头,继续前行。一路上我发现宫人看我的目光有些微妙,来琼树宫时不觉,回时宫人多了,才略有感触。

“他们在说什么?”走过回廊后我又问同样的话。

这次陈风停下了脚步,沉脸道:“他们竟敢非议陛下和大人。”

我想了想就明白原由,西日昌不去鸾凤宫,不去旁的宫,不宣妃嫔侍寝,那么一直住在昌华宫的我就成了闲人的谈资。也是,后宫生活无聊乏味,西日昌能命侍卫杀搅舌根的,却杜绝不了人心的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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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大多数人,活着只单纯的活着,一日三餐,传宗接代。寻常百姓的日子的就是吃饱想吃好,穿暖想风光;而寻常后宫宫人的生活衣食无缺,除了伺候好主子往上爬爬,旁的只剩攒点钱财,绝大多数光阴空度。皇宫内禁赌,也不能好男男女女那回事,除了西日昌,和任何人沾染上那事,就是找死。于是听听新鲜事儿,扯些富贵用度便是寻常宫人的主要乐趣了。别宫的宫人没有昌华宫那么多忌讳,偶尔搅舌根也未必被听到,未必受罪,但我还是觉得疑惑。非议我的容貌倒很正常,可牵涉到西日昌,那必然古怪。人人都珍爱性命,如何会有好几位宫人胡乱言语君王,尽管他们扯的大致没错。

“你找几名隐卫,去各宫探听下,流言从何而出。”

“是,大人。”陈风毫不犹豫的接下了。

我倒有些奇怪,陈风解释道:“这属于大人的职权范围。除了陛下的直属隐卫,宫中所有侍卫大人都有权调用。”

我凝视陈风,这木瓜脸竟难得的一笑,随后又低下头去:“有慕西大人跟随,我先去交发大人的任务。”

“去吧!”

他转过身,我又道:“多笑笑,五六年了,难得见你高兴。”

他抖了下肩,快步走了,我目送他消失于漫天白雪之中。其实我想说的是,他认识我的时间最久,从我初入昌王府至今。我们打过架,一起并肩战斗过,他因我吃过杖罚。他的武力在宫廷中不高,身份也不高,但他和他父亲却是西日昌最信任的心腹。他的每句话都有分量,他的表情更重…或许他等我发布司令已经很久。

我学他抖了下肩,我以为,这个肢体语言代表着他确实很高兴。银白的裘袍二肩落下几片未及积累或融化的雪花,明儿再雪天,还是多带把伞。这么想着,我走回了昌华宫。

我可以断定,今天命我去送礼是西日昌要我看看他的二位皇子。他以为是时候让我见了。

经苏氏父子的再三确诊,蛮申江一事,我突发的气劲没有造成身体的损伤,落下毛病。虽然当时我觉着身体透支,仿佛会坏死,但碰上苏堂竹及时行针,缓了过来,实属幸运。

苏家父子推来究去,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我在倾城苑那几年自修的进展缓慢,应该打下了天一诀牢固的基础,而我开头所基的武道就同寻常武者不同,每次武力的晋升都离不开情绪的激化。我的修炼进展陷了不伤难以提升,不遇难提不高多少的怪圈。我渴望着无上的武力,而肉体已难以负荷,这种情况,引发了天一诀对我身躯气脉的重塑。被徐靖未一擒反倒成了好事。回到盛京后,我除了体虚血亏,人又瘦了一圈,修为又无影了,身子骨反倒强了几分,精神也好多了。这诊断令一个男人喜出望外。

当我安睡时无意识的将手搭在他身上,腿压在他腿上后,我们的关系更亲密了。所以他让我去了琼树宫。

步入昌华宫正殿,我解下裘衣,宫人接过。殿堂里炭火正旺,殿堂上龙座空空。倒是我回的早了。

我坐在偏席等了会,然而等到的却是西日昌阴沉的脸。

“出事了!”他解下外袍,大步向我迈来,“士衡和云庄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摔断了腿。”

我大惊而起:“怎么会这样?我刚从那儿回来。”

西日昌走到我面前,盯着我道:“就是冲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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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盯着他反问:“你不去看他们吗?”

他却松了神色,柔声道:“一会你自己过去看下就明白了。我这二儿郎现在吃些苦头,总比日后受罪强。”

我听的莫名其妙。他又道:“出事当时,几个侍卫都不在边上。这大雪天的,哪有下人不防着主子脚深脚浅?”

我越发觉得怪异,想了想道:“那我先去琼树宫看看。”

他拉我手坐我身旁,笑道:“不着急。有些事还没问你。”

他果然问了我发付陈风的事,我将疑虑一一道来。他听后沉思良久,竟推翻了之前的判断:“或许我想错了,这事不是对你。”

问他缘故,他却打发我替他弄个明白。“你多去几处地儿,最后再去琼树宫。”

“哦?”

西日昌诡异的笑道:“原本打算让西门卫尉升升职,换个太保、侍中的官职,如今就看西门大人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我立时了然,他打的是让我教二皇子武艺的主意。他自个事多,见我闲着,一年半载也练不回修为,就找个文绉绉的教武活计让我温温。

“看看再说。”我起身道。

“早些回来,还有。”他眸光一闪,“带个人一起去。”

他让我捎上的是个废材。胥红欣喜的跟我出了宫。

这会我多带了二把伞,胥红将自个裹得跟婉娘似的,戴着毛皮手套执伞跟我身后。

“我都记不住上回出宫是什么时候了!”胥红说的是出昌华宫。

我叹了口气,到底是西日昌仔细。这女子再放昌华宫,怕是会憋出病来。

“一会你没我吩咐,休要开口。”

胥红应下,谨慎的问:“我们要去哪儿?”

我答:“不去鸾凤宫。”

胥红放下心来,只要不去鸾凤宫,她就不怕。

我与她迈过积厚寸余的雪地,穿过各处银妆素裹的宫殿,先去见了柳妃。柳妃见到我二人,略有惊讶。她屏退宫人后,我将非议及二位皇子之事简单的提了几句。柳妃变色,我身旁的胥红也吓白了脸。前事倒罢了,后一件事,恐怕也只有那位当父王的跟个无事人似的。

柳妃琢磨了很长时间,开口却道:“小八,姐姐得感谢你。”

我怔了怔。

“历来后宫倾轧,妃嫔争宠,但小八你却是个例外。”柳妃颇有感触的道,“女子们哪个不望自己的夫君宠爱,明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生事使绊。你能信任我,今日与我说这些,显见没把我当外人。”

我也第一次对柳妃说了真心话:“向来都觉姐姐聪察,而我更信陛下的眼力。偌大的后宫,也都是姐姐操持。明景堂上,我一日看清所有妃嫔的面目,她们之中,惟有姐姐值得信赖。姐姐于我真情,我一直铭记心内。”

柳妃动容,不过当她看到胥红的表情,就转了微笑。以柳妃的察言观色,她已看出我身旁这女子不明就里。

“西门。”柳妃马上换了称谓,“过去的事不提了。你说的这二事,我觉着除了牵涉到你,还有白、邱二妃。皇子遭遇意外,是宫廷大事。但我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你需暗访。”

我称是。暗访我已委陈风进行,而柳妃给的提醒更重要,她不愧为大杲后宫真正的当家,一语点明事情的关键。邱妃的妹妹及邱氏现在风头正劲,已然危机到白氏。无论此事背后真正的暗鬼是谁,他或她利用的就是白、邱二家的间隙。

出了柳妃的宫殿,胥红按捺了许久,还是问道:“大人,如果是那二位暗中较劲,扯上大人有用吗?”

我停下脚步,望了眼她红扑扑的脸蛋,微笑道:“你看,已经把我拉了进来,你说有用没用?”

胥红似懂非懂的点头。

“走吧!”我与她并肩行走于飘雪中,雪似乎小了些。现在我不觉得她一无是处了,她没追问柳妃为何称我小八,倒问暗中之人为何牵拉我,确实又长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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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我入彀的还有西日昌,前往憩月宫路上,我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稳定的后方也包括他的后宫。先后排除了西秦、南越的暗桩后,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消除大杲后宫本身的不安定因素。现在发生的二件事儿,他正求之不得。

他并非不爱他的皇子,平日他疏远他们,这次不看望他们,都在为将来谋划。按他的话说,现在他们吃苦,可免将来遭罪。不宠,是一位身为帝皇的父亲对儿子的爱护。身在帝王家,即生在人心叵测中。经历过年少的挫败,可造就日后的坚韧。这也是西日昌的亲身经历。

我发觉身边的胥红到了身后,越近憩月宫,她走的越慢。

“怎么了?跟上。”

红扑扑的脸已被风雪吹白,胥红快步上来,对我轻声道:“是去憩月宫吗?”

她不安的样子让我想了片刻。

“王才人?”我问。

她点头。

我笑了笑,道:“没事。听我的。”我离开宫廷隐居南屏的二年半内,大杲后宫里她和王才人争宠,结果是她升为嫔,王才人生了三皇子。很多人都不明白,无出的胥红被提升品级,该母凭子贵的却始终是才人。我以前也不明白,现在则清楚了,那是西日昌不喜欢王才人。他甚至可能也不喜欢三皇子,他让人觉得他最喜欢三皇子。他若真喜欢,为何不敕封王才人?

“有三句话,你可以用很久。”我微笑道,“一句是,‘不敢’;第二句是,‘大人,你说的对’;第三句最简单,就是‘是的’。如果这三句都不能用,你就闭紧嘴巴。如果对方还要追问,你就从三句话里挑一个比较妥帖的。”

胥红沉重的点头:“我都记下了,多谢大人。”

后半路无语,我们安静的进入了憩月宫。我请见邱妃,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侍女才回禀,邱妃今日抱恙,不见客,有事可找王才人。我谢过她,道不必了。其实即便见到邱妃,我也没什么话多说,在这节骨眼上,她不见我倒很明智。就是不知她是嫌我而不见,还是得了消息不见。

从正殿走出,胥红似放下心头重石。长长的空荡回廊上我问:“王才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胥红答:“跟我差不多吧!”

回廊曲折,二旁风景倒素洁。雪停了。眼看还有丈余要穿过内门,我耳畔却响起了慕西雁的声音:“前面有位宫女等着撞大人,她手上有烫物。”

我没有停下步伐,转面对胥红道:“你知道田乙乙为何遭人厌恶?”

“不知…难道不是她品行不端吗?”

“她泼了婉娘一身。”顿了顿后,我道,“我最讨厌鬼祟小人。”

我带着胥红进入内门,一捧茶盘侍女与我们擦肩而过。她低着头,茶碗在盘上发出轻微的颤声。胥红回头多看了一眼。

我们走远后,我问:“刚才那侍女你认识吗?”

胥红答:“认识,是王才人的宝林。”

我立时明白,慕西雁误解了,那人要撞的是胥红。王才人现在的品级比胥红高一级,生出点事端,我这个管辖侍卫的卫尉处置不了后宫的女人事,她好乘机奚落胥宝林。估摸她也没多大能耐,顶多下下胥红面子,糟蹋身衣裳。而看刚才那宝林的样子,就知主子是什么德行。欺软怕硬,小人嘴脸罢了。

接下来的几宫,我就顺路去了,都没大的收获。我不能把话挑明了说,只能扯些宫廷的侍卫守护周全不,影响主子们平时作息不,诸如此类。各宫的妃嫔回应态度不一,有的拉拢,有的平淡,还有少数倨傲。期间我与胥红在孙文姝那用饭,再加上蒋琼英,倒也温馨。

卷十六;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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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黄昏的时候,我再次步入琼树宫。琼树宫内,宫人面色都不好看。我等了很长时间,白妃才在侍女相扶下蹒跚而来。

“大人,你又来了。”白妃的语气很倦,听不出怨只有忧。

我仔细询问了早上的情形,白妃道二位皇子只跑离侍卫视线一会,就出事了。二皇子西日云庄说没看见人影,只觉背后一阵风,腿就折了。他一呼喊,大皇子西日士衡回头,跟着就倒地不醒人世。

“我想见下二位殿下。”

白妃凝望我半天,才点头。她身旁的侍女斜我一眼,扶她起身。

我跟着白妃先见了二皇子,苏堂竹正在陪他说话,见我来了,苏堂竹道:“二殿下足伤养个半月就可下地。”

我点头,他意思是二皇子伤的不重。与二皇子客套几句后,我随白妃去了大皇子房里。临走前,苏堂竹对我微笑着挥一挥手。